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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教師貝弗』Sono innamorato di te

      「Sono    innamorato    di    te.」

     

      01

     

      將六道骸從復仇者監獄裡救出來並不是件易事,能夠欺騙敵方的幻覺強度和自己的精神力成正比,弗蘭從五歲開始便被六道骸帶在身邊以美其名曰的訓練與教育他。不過在幻術強度方面六道骸的確是很好的師傅,經過訓練之後他在幻術方面也好、體術方面也好都增強好幾倍,才能瞞過那行動的木乃伊——復仇者的雙眼。

     

      實際上弗蘭真的很不想誇他,基本上還是他自己的實力佔多數。

     

      現在將六道骸從水牢之中救出後,接下來便是去應戰了。

     

      「也就是說、阿爾克巴雷若之子會重生。」弗蘭望著在結界裡戰鬥的沢田綱吉和白蘭喃喃自語道。

     

      六道骸大抵還是很關注這場戰役的,所以即便從那連光都抵達不了的水牢出來之後,沒有等到體力完全恢復就趕到了戰場。不過幻術方面除了六道骸以外,還有他這個六道骸的徒弟,基本上根本不需要擔心。

     

      巴吉爾將那堅硬的結界打破出裂縫後,一位金黃髮色的男子從那細縫之中跳進去擁住了那位天空的阿爾克巴雷諾,直到兩人在結界內消失、留下一地的七色奶嘴。

     

      弗蘭不聲不響地告別了六道骸,回到貝爾的身邊。

貝爾厚重的劉海遮擋了他的雙眸,唇角的弧度在聽見阿爾克巴雷諾會復活後便沒有垮下來過。

     

      其實弗蘭是知道的,阿爾克巴雷諾之中的毒蛇——瑪蒙對貝爾而言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八歲殺害了全皇宮的人後便到了瓦利亞暗殺部隊成為戰力之一,瑪蒙不僅僅是貝爾的固定搭檔、更是貝爾的固定玩伴。畢竟瓦利亞裡幾乎沒有一個正常人,易怒的首領、大嗓門狂躁的隊長、變態癡漢的列維、人妖怪路斯利亞……這樣一想,真正能進行正常對話的幾乎沒有呢。

     

      啊、包括貝爾自己也不是什麼正常人吧。

     

      只是那位經常出現在貝爾身邊的瑪蒙在戰役之中逝世了,瓦利亞因此需要強力的術士填補空位,六道骸藉機將弗蘭引薦到瓦利亞頂替瑪蒙的位置,成為了這不正常家族中的一員。

     

      「嘻嘻嘻、你就戴上青蛙頭套吧。」為了紀念瑪蒙。

     

      在加入瓦利亞的第二天,那位金髮王子便擅自將沉重的青蛙頭套放在他的頭上,搭配他天生就擁有的眼下倒三角讓他更像上一任霧守了。

     

      從那之後他和這位名為貝爾的金髮王子便有了不解之緣。

青蛙頭套的用意不只是紀念瑪蒙那麼簡單,弗蘭猜想、更多的是警告他不要妄想替代瑪蒙的位置,即便今天瑪蒙逝世了、這個位置也非那位頭上頂著青蛙的女術士瑪蒙不可。

     

      弗蘭很清楚,自己完全不想當任何人的替代品。

     

      弗蘭就是弗蘭、即便戴上了貝爾給的青蛙帽也不代表什麼。

     

      於是接下來的相處他都有意無意地避開貝爾,然而貝爾卻仿佛在這不正常的成員之中找到了玩具一般,總纏著他拌嘴玩鬧,偶爾合作出戰打敗敵方。

     

      貝爾一直像對待瑪蒙一樣對待他。

     

      史庫瓦羅曾經為此找他談話過,希望他多照顧一下總掛著笑意的貝爾。瑪蒙的離世在瓦利亞成員之中,貝爾是傷得最深的,即便看起來仍然是那個無所謂的模樣,弗蘭也感受得到貝爾看見他時那陣落寞。

     

      出於同情心,弗蘭開始任由貝爾玩鬧耍任性。

     

      惻隱之心不可有,尤其是對黑手黨的人。

     

      那是六道骸的教誨之一。

     

      可是等到弗蘭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便開始不自覺地在意起那位笑嘻嘻的金髮王子。若今日阿爾克巴雷諾沒有復活,他曾覺得這樣和貝爾這樣玩鬧下去沒什麼不好,他甚至認為過或許這樣就能替換掉貝爾心中的地位,只可惜現在看起來事與願違。

     

      術士本就不該擁有感情的,像六道骸那樣強大的術士即便有了感情,也有辦法用自己的能力保護好夥伴,然而弗蘭並不認為自己有那樣的魄力和覺悟。

     

      果然從一開始、就不該和那位王子相遇的。

     

      弗蘭在貝爾身後靜靜地觀望著這場戰役,直到彭格列第十代首領打敗白蘭、直到阿爾克巴雷諾復活成功、直到貝爾看見瑪蒙復活後露出了更張揚的笑意。

     

      那是發自真心的喜悅,和貝爾相處了那麼久的弗蘭越來越能讀懂貝爾的情緒了。

     

      直到戰鬥的最後,貝爾都沒有回頭看過他一眼。

     

      是的、瑪蒙回來之後便不需要他的存在了,他原本的定位就是替代瑪蒙的位子,現在正主回來後自然也就沒有他的位子了。

     

      啊,要這樣離開還是真是有點捨不得。

     

      畢竟瓦利亞的薪水不少啊……開始心疼起錢包了。

     

      於是他悄聲無息地離開了戰鬥地點,留下的只是能夠製造出弗蘭幻覺的匣兵器。

     

      02

     

      「喂弗蘭、為什麼你今天那麼安靜?」

     

      貝爾望著站在他身邊不知多久的綠髮少年,瑪蒙回來就代表瓦利亞的戰力多了好幾分,他還挺想聽聽瑪蒙那時候是怎麼被敵方殺死的,當然也其實他還挺想念瑪蒙在的日子,只不過這些日子他也成長了不少。

     

      王子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被過去束縛。

     

      親眼見到瑪蒙復活,他是真的開心的。腦內已經不住想象那位青蛙少年會和瑪蒙擦出什麼樣的火花,說不定還可以看到兩個幻術士的比拼幻術,光是想象就激動不已,他恨不得可以趕快把弗蘭介紹給瑪蒙。

     

      只不過今天的弗蘭不知道從哪一個節點開始就幾乎聽不到他的聲音了。

     

      平時明明不管什麼對話和情況都要在旁邊悠悠插上一嘴,忽然沒有了他的聲音他真的渾身不自在。這幾日弗蘭和瓦利亞請假,他也說不清楚那種意義不明的異樣感,渾身躁動得無處宣洩,過於清淨導致他都開始會聽到弗蘭毫無情緒起伏的話語,整日神經兮兮地弄得瓦利亞也被他干擾到煩躁了。

     

      路斯利亞說這叫害相思。

     

      去他的害相思、他和弗蘭怎麼可能會是那種感情。

     

      「喂、王子大人在和你說話呢,臭青蛙。」感受到被後輩無視的貝爾氣急敗壞地朝那青蛙頭套飛過去幾把小刀,只見那幾把小刀徑直穿過頭套穩穩地落在了後面的樹幹。

     

      ?幻覺嗎?

     

      他伸手去觸碰那絲毫不動的弗蘭幻象,沒想到他方要接近,那位綠髮少年忽然變成了以他為造型的小人偶,沒有情緒波動的雙眸和毫無語調的語氣重複著:「墮王子墮王子墮王子墮王子——」

     

      ……好火大。貝爾氣得又丟了一把小刀正中那人偶的額頭,原以為人偶終於停下那煩人的話語,沒想到接下來的更煩人。

     

      「墮王子墮王子墮王子墮王子——」是更快速的重複念白。

     

      「你就等死吧,臭青蛙。」貝爾用力地深呼吸幾口,小心翼翼地把那青蛙頭套的小人偶收進了懷裡,那小人偶被放到了懷裡後反而安靜了下來。

     

      貝爾不住停下來看著那安分的青蛙小人偶,其實這人偶還真的挺像本人的,若是本人可以像這樣安靜一點,說不定還挺可愛的。

     

      「王子(偽)。」那人偶冷不防來了一句。

     

      「果然你、一點都不可愛。」貝爾王子氣急敗壞捏住小人偶的臉頰往外扯,又是戳了戳小人偶的胸口,憤憤道:「你和你的主人一樣一點都不可愛。」

     

      「Sono    innamorato    di    te.」貝爾大抵按到了弗蘭小人偶藏在深處的按鈕,卻沒想到小人偶說出的話語再也不是惹惱他的話語,而是用生澀且害羞的意大利說著喜歡。

     

      我愛上你了。

     

      貝爾頓了頓,又不住再度戳了戳那胸口,果不其然人偶再度說出了一模一樣的話。

     

      和方才的話語連在一起就像——

     

      王子(偽)、Sono    innamorato    di    te.

     

      意外地、貝爾非但不覺得惡心與困擾,反而微微彎起了嘴角,他也不知道原因,可是他不討厭這個人偶用弗蘭的聲音說這句話,甚至還有點開心。

     

      「喂、貝爾,你在笑什麼?好惡心。」列維瞧見貝爾與往常不同的笑意,宛如他周邊的氛圍都瞬間溫柔了起來,和他認識的貝爾完全是兩個不一樣的人。

     

      「沒什麼、嘻嘻嘻。」只是忽然有想見的人了。

     

      貝爾把小人偶收好,心中有一部分無理由地溢滿暖意,他對自己先前的想法總算有了答案。

     

      那時候他是真的以為、弗蘭只是要留在日本幫忙六道骸,過陣子就會在瓦利亞繼續看到他的身影,卻沒想到在那之後回來的只有瑪蒙、而沒有他。

     

      03

     

      「蛤?你說為什麼弗蘭沒有回來?」史庫瓦羅的聲音穿透了瓦利亞的屋頂,把停留在屋頂上鳥兒都嚇跑了,不等貝爾反應他又急躁的繼續說:「我怎麼知道!我這裡就算拜託瑪蒙找也找不到,那個死小鬼不知道去哪裡了,有些任務又需要他的幻術,結果他又不在,瑪蒙也做其他任務去了。真是的、現在的小鬼到底在想什麼。」

     

      「嗯……小弗蘭會不會以為瑪蒙回來了瓦利亞就不要他了呢?」路斯利亞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磨指甲,煞有其事地捧著雙頰:「畢竟是青春期的少年心思還是比較敏感呢、和白蘭大戰那天我看他表情就有點不對勁了。」

     

      「六道骸那裡呢?有沒有什麼情報?」貝爾聽見兩人的對話連張狂的笑意都收斂下來了,即便隔著厚厚的劉海都能感受到這人的情緒變化。

     

      「啊?他說他也不知道,但是他把弗蘭手上的霧之瓦利亞戒指和瓦利亞隊服還回來了,還有你送給他的頭套也一起送回來了。」史庫瓦羅不耐煩地撓了撓頭,抬手連帶附著在手上的劍都指著那位金髮王子說道:「反正這裡就你最得空,你找弗蘭去。」

     

      「嘻嘻嘻、收到。」

     

      連戒指和青蛙頭套都還回來了,那小子是鐵了心要鬧離家出走。

     

      只是貝爾想不通當中的緣由,瓦利亞成員們平日里吵吵鬧鬧是平凡不過的事,雖然大家嘴上總說想要把弗蘭燉了做青蛙奶油濃湯,可實際上並沒有認真地有那樣的想法。

     

      以瓦利亞利益的角度來說,多一個實力強大的幻術士有益無弊。瑪蒙回來後的確是會換下弗蘭,可不代表瓦利亞就容不下他了,也不代表貝爾就不要他了。

     

      貝爾拿出隨身帶著的弗蘭形象的人偶,那天之後他便把蹦出人偶的匣兵器改造成吊飾隨身帶著,心有不快便拿出來蹂躪一番。

他輕輕按了一下人偶的額頭,又按了一下人偶的胸口。

     

      「王子(偽),Sono    innamorato    di    te.」小人偶用著弗蘭的語氣發出這一句話。

     

      聽見到這聲音,貝爾躁動不安的心情才安穩一些。

     

      其實這段日子,貝爾都在考慮要怎麼回應弗蘭的感情才好。

     

      他並不是厭惡弗蘭才找他玩的,更沒有想要玩弄弗蘭的意思,只是和弗蘭下來的氛圍過於自然和輕鬆,即便那小子喜歡時不時放出冷箭,卻依然會敏銳察覺到貝爾笑意之下的寂寞與孤單。

貝爾不太想承認,但事實就是如此。

     

      在失去瑪蒙的那段日子裡,有弗蘭的陪伴真是萬幸,大抵只有弗蘭才能在他狂暴殺人的時候將他從嗜虐的思緒之中喚回理智。

不過弗蘭的方式他還真無法苟同,好幾次他都不是被氣死就是被氣得內傷。

     

      那是連瑪蒙都做不到的事。

     

      要找弗蘭的話,他一點方向都沒有。關於弗蘭的事情,他只知道那傢伙是六道骸的弟子,除此之外他幾乎對弗蘭一無所知。他為此找來了下屬獲得弗蘭的個人檔案,結果那上面的資料完全不可信,被不知名青蛙改得亂七八糟。

     

      姓名:鳳梨大神

     

      出生地:青蛙星球的某個池塘

     

      ……貝爾心裡浮現了一百種料理青蛙的方式。

     

      只能去找六道骸了。

     

      六道骸身為彭格列霧之守護者來無影去無蹤,前陣子十年前的彭格列首領順利打敗了差點摧毀世界的白蘭,作為那時的戰力之一,六道骸從復仇者監獄裡逃出來這件事便有了以功戴罪的特赦權。只不過六道骸並不會長期在彭格列總部駐留,要找他還真不是易事,他有第二方案。

     

      「誒?找我嗎?」眼前的女人有著和六道骸同一髮型,靛紫的長髮為她添了幾分女人味,這位是彭格列霧之戒指擁有人——庫洛姆。六道骸即便從復仇者監獄回來後依舊不想和黑手黨扯上太過關係,連同屬於黑手黨的彭格列戒指都一併嫌棄,於是戒指的歸屬權自然而然地便落在了庫洛姆身上。

     

      彭格列也有兩個霧之守護者,某方面和瓦利亞還挺相似的。

只不過本質不一樣,瓦利亞成員之間比起感情、更多的還是互相較勁的利益關係。

     

      貝爾看著庫洛姆揚起一如往常的笑意,單手叉腰問道:「嘻嘻嘻、瓦利亞不小心放跑了一隻小青蛙,你知道他去哪裡了嗎?」

     

      04

     

      眼前的金髮男人、庫洛姆大概知道過他,並不算認識。可她並不是不知道這位頭頂著皇冠的男人找她的目的是什麼——他要找弗蘭。

     

      庫洛姆師姐、雖然可能性不大、但是ME還是先交代一下比較好。如果有人問起或者想要找ME,你就一律說ME回青蛙星球去了,謝謝。

     

      綠髮少年難得脫下了青蛙頭套,隨之換上的是黃色鳳梨的頭套,一如既往的平靜語氣之中她還是感受到了那位少年的失落。弗蘭的師傅是六道骸,可是日常裡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基本上都是由庫洛姆負責,六道骸只有偶爾才會出現擔任師傅的責任。

     

      她早就把弗蘭當自己的家人了、像親弟弟一樣的家人。

     

      「小青蛙?」拉回了飄遠的思緒,庫洛姆眨了眨那與髮色相同的眼眸,決定採取裝傻策略。

     

      「弗蘭。」貝爾察覺到眼前的女人沒有想要老實回答的打算,心中不由得浮出難以言喻的煩躁,就連招牌笑容都掛不住了:「瓦利亞還有任務等著他做,我是來帶他回去的。」

     

      「啊、他不在這裡。」庫洛姆很快便打斷了貝爾的話語,她無所畏懼地抬頭望著眼前的男人說道:「不好意思、請你幫我向瓦利亞轉達,弗蘭不會回去了,我記得骸大人已經將他從那裡拿來的東西都歸還了,我認為他的立場已經傳達得很清楚了。」

     

      表達清楚?這樣一聲不吭地離開算是表達清楚?貝爾無法接受。

     

      「告訴我他在哪裡,王子大人自己去見他。」他不悅地皺起了眉頭,不安的感受令他越發煩躁。

     

      「無法認清自己心情的人,沒有資格去見我們家那不成才的徒弟。」另外一個和庫洛姆同樣髮型的男人從遠處緩緩走進,詭異滲人的笑聲在走廊上迴蕩,貝爾不是特別喜歡弗蘭的師傅,沒有理由地就是看不順眼。

     

      「更何況、他根本不想見你。」下一句話直接打碎了貝爾最後的防線,這樣的情況是他預料之外的,他原以為弗蘭單純就是叛逆期的小孩離家出走想要證明自己的存在價值,只要他來哄一哄就能回去了。

     

      然而事實卻令他不得不承認、弗蘭從沒想過要回來。

     

      他開始仔細回顧自己和弗蘭的相處,的確自己是時不時將瑪蒙替代品之類的話語掛在嘴上,可是弗蘭自己也喜歡叫他墮王子來回擊,難道是自己平日里對弗蘭的關心不夠嗎?

     

      怎麼會讓那樣看似毫無情緒的孩子不願意見他。

     

      見他不說話,六道骸笑得很得意,他一手親暱地搭在庫洛姆的肩膀上:「弗蘭那孩子、心思比你想得纖細很多,我知道他平日里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可他依然很在意和很照顧你的所有情緒。」

     

      「如果你和弗蘭的心情並不是同一個的話,請你從今以後都不要再來找他了。」六道骸從口袋裡掏出弗蘭專用的貝爾人偶的匣兵器,熟練地注入火焰打開匣兵器,蹦出的貝爾人偶和本人一樣有著張狂肆虐的笑意:「這是那孩子寄放在我這裡的,它能帶你找到弗蘭。」

     

      那孩子、在那場戰鬥後便幾乎不怎麼待在他們身邊,任務一個又一個地接,即便是精神力再強大的幻術士都很難負荷那樣的任務,然而六道骸知曉弗蘭的心結還沒有解開就沒辦法恢復原本的弗蘭,見弗蘭日漸消瘦也少言的模樣,身為監護人兼師傅的他還是很擔心的。

     

      聽見能夠找到弗蘭,貝爾伸手便是要搶過來,結果卻被閃過了。

     

      「什——把它給我。」貝爾甚至急得從懷裡掏出了匕首,六道骸也不甘下風地拿出了他的三叉戟。

     

      若不是知道瓦利亞的貝爾闖進彭格列總部的沢田綱吉恰時趕到,雙方的戰鬥差點一觸即發。

     

      十年後的沢田綱吉可不如十年前的小兔子那麼好對付,十年的成長可以完全改變一個人,經過家族內戰、叛變、幫派紛爭等等的歷練後,二十四歲的彭格列首領也能發出駭人的殺氣了。

     

      彭格列首領到底還是比其他人還要有氣場的。

     

      「彭格列總部內禁止戰鬥。」沢田綱吉褐色的眸是沉穩內斂,就連聲音都較十年前的他還要有威嚴,原本要開戰的三人也瞬間把殺意收斂起來,態度稱不上畢恭畢敬卻也是對沢田綱吉最大的尊重了。

     

      六道骸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又道:「我希望你考慮好之後再去尋他,那孩子被你傷得不淺。他很喜歡你,同時他在感情上容不下一顆沙子。我不在乎你和瑪蒙之間的關係有什麼糾葛,我只在乎我那不成器的徒弟是否開心,他的心結不在於我,希望你能為他解開心結。」

     

      貝爾認真地聽完了六道骸的囑咐,接過了自己形象的小人偶,宛如對誰承諾一般說道:「我會的。」

     

      在一旁靜觀的沢田綱吉在這時插了一句話:「那也幫我傳達吧、如果想離家出走的話,彭格列永遠是他在外面的家。彭格列在各個地方的據點很多,不需要擔心被任何人找到——包括瓦利亞的人。」

     

      ……誰要幫你傳達!貝爾嘴角抽搐卻沒有回話。

     

      05

     

      貝爾拿到了玩偶後便把玩偶製作成吊飾了,和原本弗蘭的小人偶放在一起,金髮與綠髮小人偶並肩的模樣讓貝爾很滿意。

玩偶上有屬於弗蘭的死氣之炎,於是他很快地就找到了弗蘭的所在地——法國。

     

      據沢田綱吉的情報來看,弗蘭最近一次過接了許多在法國情報收集的任務,接下來大概率會留在法國一段時間了。

     

      也是聽了沢田綱吉的話才知道,原來弗蘭的故鄉是法國。

     

      走在法國的大街上,貝爾還沒有想好要怎麼面對弗蘭。

     

      弗蘭喜歡他,那他呢?身為殺手,喜歡和愛戀是這輩子都不需要擁有的情感,早就在殲滅自己家族的時候就不再奢望任何人會願意接受他了。

     

      他只要足夠喜歡自己就好,別人的喜歡對他而言一點都不重要。

     

      然而弗蘭的存在對貝爾來說還是不太一樣。

     

      他承認瑪蒙的逝世給他造成的打擊很大,然而那一次的打擊和現在弗蘭離開他身邊的感覺截然不同。瑪蒙逝世的時候,佔據他心中更多的是寂寞與孤單,瑪蒙是他童年的玩伴、也是照顧過他的前輩,失去重視的夥伴當然會傷心。

     

      他對弗蘭的感情和對瑪蒙是完全不同的。弗蘭的存在是他那段陰暗日子裡的一縷暖流,他開始不再天天以接暗殺任務為樂,反而期待每一天和弗蘭之間的鬥嘴打鬧。

     

      是弗蘭教會他享受日常的快樂。

     

      每一次暗殺任務結束後,弗蘭都會軟磨硬泡地拖他到當地的美食餐廳品嘗,還順便去看看名勝地點和風景,不知不覺他和弗蘭看過世界春節秋冬各種不一樣的景色,也一起看過極光和流星。

     

      還記得有一次他和弗蘭到日本實行任務,路途中經過一座類似教堂一樣的東方寺廟中有一棵大樹,大樹上掛滿了許許多多各色的紅綢緞。對神社文化沒有過多了解的兩人在問了當地的住持後才知道,那是一顆許願樹,當地居民相信只要把誠心地向這個大樹許願並把寫著願望的紅緞綁在樹枝上——只要越高就越能有可能實現願望。

     

      結果原本要做任務的兩人頓時改變了目標,開始進行誰能跳一下就直接把紅綢緞綁在那棵樹的最高處的比賽。

     

      比賽沒什麼意義,可他們綁上紅緞後都很開心。

     

      後來貝爾問起了弗蘭許了什麼願望,卻沒想到弗蘭說——

     

      ME希望貝爾前輩可以早點暴斃身亡。

     

      對此無法相信的貝爾在離開日本前悄悄去看了弗蘭的紅緞,上面寫著——

     

      『希望貝爾菲格爾的願望能夠實現。』

     

      然而貝爾菲格爾的願望卻是:

     

      『希望瑪蒙可以早點回來。』

     

      貝爾抓緊手中的玩偶,眼眸黯淡。

     

      結果這兩個願望都實現了,自己卻失去了一直在身邊的小青蛙。

     

      若是那時候他發覺了弗蘭的感情,事情會不會有所轉機。

     

      嗯、大抵還是不會,他可能會更加厭惡和討厭弗蘭,畢竟那時候他還走不出失去重要夥伴的悲傷之中,對新來乍到的弗蘭完全沒有任何好感。他不希望瓦利亞的人忘記瑪蒙,於是便直接給弗蘭戴上青蛙頭套,時不時一句「你不過是替代品」來讓弗蘭認清楚自己的地位,更別說如果知道弗蘭喜歡自己,大概會用更狠的方式去傷害他。

     

      那時候的貝爾想告訴弗蘭、不要妄想可以取代瑪蒙的位置,任何人都不可以,他甚至情願瓦利亞沒有幻術士。

     

      他太幼稚了。

     

      現在回想起來,弗蘭一直在努力照顧他的情緒,抱著那樣的情感待在他身邊,卻又被貝爾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的存在可有可無,再怎麼堅硬的內心都會被這長久的精神霸凌戳出一個個窟窿。

     

      可弗蘭還是待到瑪蒙回來後才離開。

     

      回想過往一切,心臟宛如被千萬根銀針插入深處,光是跳動都為此而疼痛。

     

      他無法失去弗蘭、沒辦法忍受自己和弗蘭這輩子都無法相見,他想見他、想擁抱他,想要和他道歉,然後帶他回到自己身邊。

     

      他垂下眸,按了按弗蘭小人偶的胸口,只聽那人偶再度發出了生澀的意大利文:「Sono    innamorato    di    te.」

     

      我想我也愛上你了,弗蘭。

     

      06

     

      與白蘭的對戰結束後,全世界都恢復了正常的模樣,彭格列始終還是對米爾菲歐雷的餘黨有顧慮,於是派往數多人去查探各個據點的情報。

     

      而從瓦利亞逃走的弗蘭最適合這份工作,幻術士本來就很適合收集情報,再加上他並不想待在彭格列總部也不想待在意大利,於是這份工作正好適合他,他也能趁機在故鄉法國走走。

     

      他是在法國被奶奶養大的小孩,後來奶奶離世後便被六道骸收為徒弟,從此踏上了黑手黨的道路。弗蘭對人類的生命並沒有特別的同理心,在六道骸和瓦利亞的訓練之下他也漸漸成為出色的暗殺成員,也遇見了那位金髮王子。

     

      那位金燦燦的髮色和金燦燦的笑容再度浮現在他腦海中,他不住敲了敲自己的頭暗罵自己的幼稚。

     

      弗蘭並不是被虐狂,他不認為自己能在被貝爾各種精神霸凌之下還能喜歡上貝爾,畢竟在他記憶裡、貝爾在他成為瓦利亞的霧之守護者後便很少用替代品這件事提醒他了。

     

      他感受得到貝爾在他的陪伴下不但漸漸接受他,甚至有點依賴他了。

     

      弗蘭不認為那就是貝爾喜歡他的征兆,然而他不討厭那樣一打一鬧的相處方式,時間久了、反而還有點喜歡這樣。

     

      其實他想了很久,自己喜歡上白癡王子的契機是什麼。認真思考後,心中的選項卻多到不知道哪個才是正確的答案。

     

      卸下防備後的貝爾偶爾的溫柔、兩人旅遊景點時的輕鬆自在、一起出任務時相互配合的默契……相處時間越長,越能知曉彼此的優點與缺點,看似不和的兩個人卻是瓦利亞成員裡感情最好的兩個。

     

      直到有一天,他不小心惹惱了貝爾,貝爾無意間再度提起他是瑪蒙的替代品這件事,他那時候被打擊得差點連話都說不下去,找了一個藉口當場逃跑。

     

      曾經的他並沒有那麼在意這件事,因為那時候他能理解貝爾的動機與想法,而他加入瓦利亞就是為了頂替瑪蒙的地位也是事實。然而,他原以為貝爾開始接納他的存在,甚至他已經無意間對貝爾敞開心扉的時候,貝爾又再一度地提醒了他這件事。

     

      沒想到自己也會有被傷得那麼深的一天。

     

      也是那天起,他才意識到自己對貝爾的感情並不是普通的夥伴與同事,而是更深更複雜的感情。

     

      嗄——

     

      大滴的雨水紛紛落下,滴落在弗蘭的臉龐,他伸手接住那豆大的雨水再緊緊握住,水從細縫中緩緩滲出。

     

      他輕聲歎了一口氣,隨意走進了一個以花卉為主題的咖啡廳落座。簡單地點了一杯熱可可之後,他便撐著臉頰望向在路上奔走躲雨的人們。

     

      弗蘭喜歡貝爾、那種喜歡一旦萌芽的時候沒有被抹殺便會一發不可收拾,而他察覺自己感情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對這段感情的主導權。

     

      因為喜歡、所以容忍。

     

      也因為喜歡,所以無法容忍。

     

      於是即便貝爾在後來還是會無意間提起這件事,他強壓著心中的不適繼續和貝爾相處。

     

      貝爾的存在於他而言何嘗不是光呢。

     

      弗蘭小時候並不是現在這般平靜的,也有過開心與悲傷,然而奶奶在逝世的時候也順帶將這一切情緒都帶走了,最後他流浪到六道骸的身邊,最後的最後又到瓦利亞的貝爾身邊。

     

      流浪到哪裡,他始終是一個人的。犬和千種對照顧孩子沒興趣,MM對他更是沒有過好臉色,唯有溫柔的庫洛姆空閒的時候會稍微關心他,更多的時候他都是自娛自樂。

     

      才會養成他動不動就想要插一嘴的話癆個性。

     

      到了瓦利亞後,忽然有一個人天天追著他背後插刀子,他甚至懷疑對方在自己身上綁了無形的鋼琴線,無論他到哪裡都會有貝爾的笑聲和匕首。只是孤單寂靜的日子忽然有了能夠陪自己的吵吵鬧鬧的人,弗蘭不曾說過喜歡,可是他還是很高興的。

     

      貝爾大概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這件事吧。

     

      老實說,弗蘭並沒有後悔喜歡上貝爾,反而他很珍惜和貝爾相處的那段時間。只是他無法忍受自己在心中的分量沒有瑪蒙來得重,他的喜歡是偏執的、是自私的,也必須是純潔無瑕的。

     

      正因為無法接受兩人的感情從今需要分一部分給另外一他比不上的人,弗蘭才會選擇一走了之、眼不見為淨。

     

      於是他才會在知曉瑪蒙會復活後便決定離開。

     

      至少到最後、貝爾都不會知道弗蘭對他的佔有慾是多麼重。

     

      「你可真是讓王子好找啊、嘻嘻嘻。」

     

      完蛋了、想他想到出現幻聽了。

     

      ——直到弗蘭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前,他都是那麼想的。

     

      07

     

      貝爾這輩子都沒有過這種心情,看見那熟悉的綠髮和身影之時,心中快要滿漲得溢出來的歡喜與悲傷交融,他想要抱緊他、想要擁他入懷。

     

      身體比他頭腦還要先一步行動。

     

      弗蘭身上的氣息和香味令他難以放開,由後抱住少年的貝爾收緊了擁抱,頭埋在了那頸肩汲取弗蘭所有的氣息。

     

      貝爾從來就沒有那麼急切的確認一個人的存在。

     

      他甚至有一種快要從心裡哭出來的錯覺。

     

      「弗蘭。」貝爾輕聲呼喚,懷中的少年完全沒有意料到自己的出現,忽然被擁入懷中令他身子僵硬不敢動彈。

     

      弗蘭真的被嚇到了,他第一反應便是自己中了敵人的幻覺,而且這個幻覺還特別戳他的小心思,直到聽見貝爾的呼喚他才確信身後的男人是真實存在的。

     

      「前輩——放開ME。」弗蘭深呼吸了好幾次才緩緩說出口,話語中是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顫抖。

     

      沒想到貝爾不放,反而抱得更緊了。

     

      「貝爾前輩、你是來絞殺ME的嗎?ME還不想死——救命啊、有殺手要殺掉ME。」弗蘭一旦慌亂便開始下意識地胡言亂語起來:「還是前輩被蚜蟲軍控制腦袋了?啊啊、一定是腦子壞掉了,ME會為你祈福——」

     

      貝爾似乎不願意聽弗蘭多說什麼,他強行捏住弗蘭的下巴,用力吻上那張不饒人的雙唇。到底還是因為過於思念,貝爾不肯放過汲取弗蘭氣息的任何一個機會,他輕咬了一下弗蘭的唇瓣引得他不住張口呻吟,便趁機探入舌尖掃蕩其中的每一吋甜蜜。

     

      這是弗蘭第一次與人如此親密的接觸,熟悉的氣息近在眼前,搞不清楚狀況的腦子亂哄哄的,他抬首抓住貝爾的肩膀想要推開,然而對方非但沒有退讓反而更加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臂,一手將捏起他的下巴強迫他抬頭迎接他這個霸道又不容退讓的吻。

     

      吻了好一陣,直到貝爾確定弗蘭再也沒有力氣對抗他之後才心滿意足地放開。他貼近了弗蘭的額頭,輕聲道:「終於找到你了。」

     

      弗蘭被吻得七魂少了一魄,心臟無法抑制地跳動,大口大口地汲取新鮮的空隙,他甚至懷疑過這是貝爾新開發的暗殺方式——吻到他窒息而死。

     

      「前輩是被什麼東西撞壞頭腦了嗎?該不會是中了什麼病毒才會特別過來想要傳染給ME吧?」弗蘭捂住了貝爾的嘴巴往外推,周圍的客人都在朝他們這裡看,不過比起奇怪的目光,更多的是祝福與羨慕的眼神,紅暈從脖子爬上他的耳廓,他努力保持平常沒有起伏的語氣卻依然感受到那當中的不安:「去去、一邊去。」

     

      什麼嘛——像趕走小動物的語氣讓貝爾很是不滿,直接彎腰將弗蘭從椅子上扛到肩上,也完全不理弗蘭的反抗直接幫他結了賬就往人來人往的街道走去。

     

      雨已經停了,這場雨仿佛只是為了讓他們兩人再度相遇而下的,如今相遇了就停了。

     

      弗蘭被扛在貝爾的肩膀上,上半身隨著貝爾的走動搖搖晃晃,然而即便是晃得他頭眼暈花他還是停不下碎碎唸的嘴:

     

      「啊——上天啊讓ME忘記剛才那個吻吧,不然ME以後一定天天做噩夢。」

     

      「天哪ME的嘴巴好痛快要爛掉了會不會就這樣死掉——」

     

      「話說貝爾前輩的嘴巴有夠臭,ME不在的時候都沒有刷牙嗎?難道方才下午的時候吃了廁所的東西還沒有漱口嗎?」

     

      「喂、墮王子——白癡王子——放ME下來啦,真正的貴族會做出這種在路上強搶無知少年的行為嗎?」

     

      「嘻嘻嘻、會哦,而且那位無知少年繼續說下去的話可能就不只是在路上強搶而已哦?」貝爾難得不覺得弗蘭的碎碎唸討人厭,那種他眷戀的熟悉感再度回到他身邊令他感到心情愉悅,於是他抬起一隻手作勢要扯下弗蘭的褲子,說道:「還會做出這種事情哦?」

     

      「好好、ME閉嘴,前輩冷靜。」不老實的無知少年瞬間乖巧了起來,不止是閉上了嘴,也不怎麼掙扎了。

     

      結果貝爾就扛著弗蘭隨便找了一間旅館開了一間雙人房。

     

      雖然弗蘭知道這時候他最好還是不要說話,但是為了貝爾和自己著想他還是決定說了——

     

      「變態王子、ME今年未成年哦、三年起步哦。」

     

      08

     

      「不這樣的話你根本不會好好和我溝通不是嗎?嘻嘻嘻。」金髮王子將綠髮少年放了下來,而他本人堵在了門口,擺明了要把弗蘭關起來。

     

      若是不這麼做,稍微一個不注意就會讓弗蘭逃跑了。

     

      「前輩要是覺得這樣就能關住ME也太小瞧ME了吧。」弗蘭深吸了一口氣,他不明白他做到這種程度了貝爾還來找他的原因,甚至也不覺得瓦利亞會因為少了他一個就手忙腳亂。

     

      他從頭到尾都只是可有可無的存在而已。

     

      說實在弗蘭沒有興趣聽貝爾說什麼,只不過他已經幾乎好幾天沒有休息地做任務了,現在也沒力氣去製造幻覺逃跑了。

     

      主要是他的身體也沒什麼力氣了,才會那麼輕易任貝爾擺佈。

     

      「我知道、你若是逃跑,那我只能再找一次了。」貝爾有些無奈地說道,他從來沒有小瞧過眼前的人,可卻還是不小心弄丟了:「王子我是來道歉的。」

     

      「道歉?」

     

      弗蘭覺得莫名奇妙,他從來就不認為那是貝爾的錯,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都沒有正確的答案,即便兩人的感情無法有個好結局,都不代表這段日子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對不起,弗蘭。」貝爾其實很少那麼慎重地呼喚他的名字:「我為我之前總說你是替代品這件事道歉。」

     

      「啊啊、這件事不用放在心上沒關係,畢竟是事實。」弗蘭擺襬手,想要表示不在意。

     

      然而貝爾卻不這麼想,他抓住了搖晃的那隻手緊緊握著,厚重的金髮劉海看不見他真實的情緒,弗蘭卻依然感受到了熟悉的前輩身上有著以往常不一樣的情緒流動。

     

      「不、你是你,瑪蒙是瑪蒙,瑪蒙離開後職位空下來,有人填補也是很正常的事。」弗蘭感覺得到抓住他的手在顫抖,這是第一次貝爾那麼慎重且認真地和他聊他們兩個之間的事,他甚至有種眼前的王子正在小心翼翼地呵護他的錯覺。

     

      嗯、是錯覺吧。

     

      「我總忽略你的情緒和想法,刻意讓你不舒服,真的對不起。」

     

      弗蘭怔怔看著眼前朝他低頭的金髮王子,他第一次看見這幅模樣的貝爾,平日即便是知道自己打不過,貝爾也會維持屬於貴族的優雅與尊嚴悄然退下。今日將姿態放得那麼軟的貝爾令弗蘭很不自在,他甚至還開始害怕這會不會是什麼計謀,或者從一開始這一切就是幻覺。

     

      看起來不像幻覺的幻覺。

     

      弗蘭和貝爾相互沉默了好久,貝爾一直很耐心地等著弗蘭消化他的道歉,他並不會要求弗蘭要原諒他,即便在這之後弗蘭拿這件事要挾他做什麼都沒問題。

     

      做錯了就是做錯了,自己喜歡的人要自己哄。

     

      這是身為貴族的原則。

     

      「……貝爾前輩,是瓦利亞發生了什麼事情需要ME的幻術嗎?」

     

      聽了弗蘭的回答,貝爾怔愣了好一陣,大抵自己從來沒有在他面前露出這樣的姿態,再加上長期被他精神上的霸凌,導致他一時間無法相信他所說的吧。

     

      心好疼、他不知道自己竟然傷得弗蘭那麼深。

     

      有些傷或許一開始並不會像撕裂開來那般疼痛,而是漸漸地滲入骨髓,等到發現的時候已經成為病灶無法醫治。

     

      他從來沒認可過弗蘭在瓦利亞存在的價值,今日換做是其他人或許並不會那麼在乎這件事,然而弗蘭是一個心思纖細的人,更何況自己是他喜歡的人,一般人的話、被自己喜歡的人那麼長期的不認可,也不可能一時間就能療傷痊愈。

     

      弗蘭已經習慣了被忽略這件事、習慣到認為那是正常的、是自然的,於是不認為貝爾需要為此道歉。

     

      「沒有。不是瓦利亞需要你,是我需要你,小青蛙。」貝爾知道一時半刻是沒辦法讓弗蘭從以前的狀態中抽離,於是他將弗蘭攬入自己的懷裡,緊緊抱著。

     

      「需要ME?是什麼很艱難的任務嗎?」腦袋亂哄哄的,為什麼今天一見面就是窒息的接吻、再來又是被當街綁架、現在又是道歉又是說需要他的。

     

      他是不是不小心中了敵人能夠致幻的毒藥,否則怎麼會有那麼荒謬又不合現實的事。

     

      亦或者、他在出任務的路途中不小心睡在路邊,所以這一切都是夢。

     

      對、也只有夢才這麼荒誕。

     

      「不、不是,和任務無關、和任何黑手黨的事都無關,是我、是和我有關。」貝爾雙手捧著弗蘭的臉頰,自己微微彎腰與弗蘭貼近,他能看到弗蘭那雙碧眸中的情緒從不解到了然,他不知道弗蘭又自己胡思亂想了什麼,可他接下來要說出他這輩子第一次的告白。

     

      「弗蘭、看著我、給王子聽好了。」貝爾壓低了嗓音,他的嗓音宛如致幻的罌粟令弗蘭一時失神,可接下來的話語令弗蘭更加確信了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他聽見貝爾說——

     

      「弗蘭,王子我、貝爾菲格爾,喜歡你。」

     

      「不只是喜歡、弗蘭。」

     

      「我愛你、就像你愛我一樣。」

     

      弗蘭覺得自己真的不小心吸了名為貝爾的罌粟毒藥,渾身輕飄飄地一點都不真實,他聽見貝爾的嗓音還帶有從來沒出現過的哭腔,隨後貝爾緊緊地抱著他,卻又小心翼翼地害怕弄疼他。

     

      貝爾的懷抱很溫暖,那雙大掌捧起弗蘭的臉頰,在他唇瓣上落下一吻,相較第一次的接吻不同,這次的吻更多的是安撫與試探。

     

      「弗蘭、我愛你。」

     

      臉頰傳來濕潤的觸感,淚水順著眼角一顆一顆順著輪廓滑落而下,貝爾不厭其煩地抹掉那止不住的淚水,語氣是難得的寵溺:「這個反應、王子可以當做是開心的意思嗎?」

     

      師傅、對不起,徒弟中了敵方的幻術,然而ME不想醒來。

     

      就讓ME繼續停留在這裡吧、徒弟真的捨不得醒來了。

     

      在那之後弗蘭便順著貝爾的親吻,在旖旎又甜蜜之中度過了一夜。

     

      09

     

      ……這場夢還沒結束嗎。

     

      弗蘭昨夜在體力不支和腦袋混亂之中便遵循自己的本能隨波逐流了。

     

      直到他睡醒後看見在他身邊看著他笑得一臉燦爛的金髮王子,加上自己赤裸的身體,還有腰間與臀部之間傳來的不適感,他才醒悟過來這一切都不是夢。

     

      是的,他、弗蘭,一隻來自青蛙星球的悲催青蛙,在一天不止丟了初吻,就連初夜都獻給了自己最想逃離的白癡王子——貝爾菲戈爾。

     

      弗蘭努力假裝看不見那行走的發光體,他仿佛看到貝爾周邊不止金光閃閃、甚至還有粉紅閃亮的小花,他頓了頓,僵硬地把視線移開。

     

      ……自己怎麼會喜歡上這麼一個白癡呢。

     

      幻覺、幻覺、幻覺,一切都是幻覺。

     

      正當他要下床洗漱、腳方站在地板上,腰就瞬間無力地癱軟下來。眼明手快的貝爾趁機將弗蘭撈入自己的懷裡,語氣輕快且愉悅地說道:「抱歉、王子昨晚不小心過於粗暴了,作為賠償,我來幫小青蛙洗澡吧。」

     

      「不、不用了,ME可以自己來,不用勞煩貴族王子了,請您不要和ME說話謝謝。」弗蘭嘗試推開靠過來的貝爾,手一推便觸碰到貝爾赤裸的胸膛,此時股間的液體緩緩從細縫中流出,那白嫩的臉蛋從慘白轉為漲紅。

     

      貝爾絲毫不受影響,反而熟練地攔腰將弗蘭抱起徑直往浴室走去,心情好得連說話都多了哼唱一般地調調:「放心放心、王子會負責把青蛙王妃娶回家的,絕對不會上了就跑哦。」

     

      「……ME絕對、絕對要殺了你。」

     

      「嗯、樂意之至。」

     

      ……厚顏無恥、斯文敗類、下流猥瑣。弗蘭心中不斷模擬著一百種死法,他一定要選出最滿意的死法再實施在貝爾身上。

     

      「弗蘭。」

     

      「嗯?」

     

      「Sono    innamorato    di    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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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2)

我真的愛了!!
最近這幾個禮拜剛好在重刷家教,所以找了很多同人文看,沒想到可以在popo上找到這一篇
情感方面描寫得很細膩,貼合了我對弗蘭這個角色的想像(關於感情細膩並且照顧貝爾的部分),而在得知弗蘭喜歡他,態度轉為溫柔的貝爾也非常的戳我
我一直是嗑貝弗,也知道同人世界裡貝弗常常寫到替身梗(胃疼),所以在05綁紅緞那邊真的戳到我心窩了(真情實感的泛淚了
07那邊的三年起步,我笑了
之前看過一個貝爾的MBTI假設分析,作者很明顯指出,如果是BF,貝爾絕對會對未成年下手
我本來以為只是要道歉和告白,結果鏡頭一轉,居然初夜沒了XDDD
小青蛙太悲催了哈哈哈

很高興可以看到這麼好嗑的貝弗文!真的寫得太好了
2022-03-27 02:58 透過電腦版 回應
感謝評論

寫貝弗的時候正好是我重刷家教的時候,看到137話時姨母笑真的停不下來,貝爾和弗蘭之間的火花太過戳我了嗚嗚嗚

我自己蠻喜歡貝爾追妻火葬場的!所以稍微虐了一下下,不過主要是都是甜的!

居然有這樣的分析嗎!我沒有刷到過,不過以貝爾的性格來看,他都殺過人了,怎麼可能還會在意侵犯未成年犯不犯法!

悄悄說一下、我寫了貝弗的車文,有興趣的話可以看看!
2022-04-01 10:45回覆
超級好看QQQQ
好久沒有看到這麼喜歡的貝弗文了,如果短文也可以投珠就好了QQQ從情節到文筆都超喜歡,尤其是一開始被當成瑪蒙替代品的心情轉折,又虐又感人默默敲碗,希望之後還可以看到更多作者大大的家教同人!!
2022-01-03 21:01 透過電腦版 回應
天哪!謝謝你的留言和喜歡!最近重溫家教的時候發現自己真的太喜歡貝弗這對CP了,能夠讓你喜歡這篇短文太好了!

抱歉回覆晚了
2022-01-23 17:29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