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那是一個晴朗的午後,陽光普照,猶如女孩的淺笑,能融化冰山。

佇立在花園前,一襲淺紫裙襯托出女孩白皙皮膚,她看著傭人們匆忙走過,今日是溫家二小姐的訂婚宴,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要訂婚的,是這位笑容溫和,人畜無害的大小姐。

「大小姐,」一旁的管家謙遜的喚著她。「您該去換禮服了。」

只見女孩不語,一如往常看著遠方,手中拿的,是個糖果罐。

人言道,溫家大小姐如仙女下凡,大家閨秀,她是大家口中,別人家的閨女。

只不過仙女有自己的怪癖,每日午後,便喜歡拿著糖果罐,在自家花園,望向南方,不超過半小時不會離開。

除了這點小嗜好,無一缺點。

若真要說,便是與世無爭得太過誇張。

她從未對誰大聲斥責過,早些年甚至連奴僕都能欺到她頭上,是溫家主母和二小姐嚴厲懲戒下人後,才再無此事發生。

說起溫家姊妹的感情,也是親密無間,大小姐寵愛二小姐,二小姐護著大小姐,從未出現不睦。

就連此次訂婚宴,都是大小姐親手操辦,溫家主母都不曾參與。

待半小時一過,女孩緩慢的前往大廳,入廳前,溫家主母攔下她。「雀兒,你怎麼不換禮服?又在陽光下曬得,臉都紅了。」雖是斥責,卻掩蓋不住關愛的語氣。

女孩依舊掛著淺笑,伸手整理母親細碎在旁的髮絲,「這是嬿兒的訂婚宴,我不想喧賓奪主。」語畢,一個頗有威嚴的男人走向母女倆。

「爸爸。」

只見男人頷首,凌厲的眼眸中露出些許慈愛。「走吧。」

在一陣寒暄後,今日的主角緩緩登場。

賓客們看著一對佳人,不吝嗇的表示讚嘆。

「溫家兩女,一如驕陽,一如烈火,藍家獨子,狀似冰山。哪個不是上好的樣貌?三人都是極少露面的,今日一次全看到了,真不簡單。」

「當初說的婚約,我一直以為會是大小姐嫁入藍家呢,沒想到卻是二小姐。」

「暖陽要多久才能融化冰山呢,自然是烈火來得快。」

「你可別說,我聽聞當初的婚約是大小姐的,原本都說好的,卻在兩家說好前,大小姐臨時說,要藍少爺入贅。這可是藍老爺的獨苗,他可怎麼捨得。」

眾人驚呼,萬萬沒想到,柔弱的溫家大小姐,也有不講理的一面。

這些話自然是傳到溫雀耳中,她低頭抿了一口香檳,鎮定得如同談論的人不是她。

她喜歡甜膩的東西,因應她的口味,家中的酒水都偏甜。

卻在其中嘗到濃濃的苦澀。

抬眸看向前方,溫嬿張揚的笑著,所有人敬的酒,來者不拒,身旁的男子皺眉,似是想勸酒,卻被溫嬿搶了先。

這便是溫嬿,她身上有著耗不完的朝氣,她像是女王,睥睨著所有人,唯獨在溫雀身旁,才會像小女孩般撒潑。

須臾,溫嬿的眼光落到溫雀身上,她開心的跑向自家姊姊,狠狠在溫雀臉上親了一口。

「姊姊,謝謝你。」溫嬿抱著她,狡黠的眼神,溫雀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妹妹,早已拆穿她的伎倆。

「先別說謝謝,每次跟我說謝謝,都想從我這拿禮物。」

溫嬿吐了吐舌,嬌俏的看著她,「你能不能唱首歌,像小時候哄我睡覺那樣。」她呢喃著。「我好久沒聽到你再唱歌了,今天是我的訂婚宴,再一次就好。」

溫雀愣了愣,早已準備答應的說詞,瞬間說不出口。

從小對自己妹妹有求必應的她,卻在這件事上,再也沒點過頭。

看著溫雀走神,溫嬿也知道這個願望是達不成了,對著溫雀胡攪蠻纏一陣後,她認真的看著溫雀,「謝謝姊姊。」

溫雀知道她在感謝自己沒日沒夜的操辦,但她心中最想聽到的,卻不是這個。

她該讓嬿兒謝謝自己,將婚約給她嗎?

隨即她拋去這個想法,在嬿兒眼中,是她這個姊姊不願嫁,雖說現在郎情妾意,但在起初,溫嬿是用絕食抗議,最後自己出面勸說,溫嬿才開始接觸他的。

溫嬿和藍言上台致詞,確切的說,開口的,幾乎都是溫嬿。

「我該謝謝那顆糖呢,還是該謝謝藍少的青睞,我也說不出。但起初,確實是那顆糖果讓我們結緣的。」溫嬿紅唇微啟,訴說著過往。

「我原以為只是顆糖果,沒想到藍少謹記在心,多年後還能尋來溫家。」

藍言輕笑,「我也沒想到,我以為多年後你會溫婉大方,卻是像當年般恣意妄為。」

溫雀恍惚的聽著,不知想起甚麼,她匆忙的走出大廳,看著驕陽似火,心裡堵得慌。

不知過了多久,宴客慢慢散去,溫嬿鬧著脾氣,一天下來累得不成人形,溫家夫婦張羅著送客,無暇顧及未來女婿,溫雀便攬下重任。

兩人在大廳外,相對無言。

藍言也不顧及身旁的女孩,逕自點起菸,終於開口。「還勞煩未來姊姊招呼妹婿,真是委屈你了。」

溫雀自然聽出語中隱含的諷刺,她已多年不與人爭辯,此時只是望著遠方。

藍言以為她不待見自己,嗤笑一聲,「溫家大小姐果然清高,也幸虧妳一句入贅,不然我也不能抱得美人歸。」

溫雀微微張開嘴,似是想說些甚麼,卻又將雙唇緊閉。

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已是多年的習慣,在有任何情緒波動時,總是先望向遠方。

她不敢看他。

身旁的男子不知道,只覺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他怒急攻心,突然大掌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

啪,清脆的巴掌聲傳來,藍言這才鬆了手。

溫雀的臉上帶著罕見的憤怒,聲音比往常拔高不少。

「你不就想知道,為甚麼我要為難你嗎?」

「我告訴你,你他媽別後悔。」

「悉聽尊便,老子有甚麼好後悔的。」藍言不屑的看著溫雀,要不是這女人是嬿兒的姊姊,他根本不想聽她廢話。

溫雀此時卻堅定的看著藍言,「我希望你無論聽到甚麼,都能待溫嬿如初,她是溫家的命,也是我的。」

「這是自然。」

「你說你和溫嬿,是因一顆糖結的緣。」溫雀不再激昂,軟嚅的聲音,緩緩傳進藍言耳中,他卻皺了皺眉。

「是,眾人皆知。」

「你還記得是何時,甚麼糖果嗎?」

「十年前,是顆芒果糖,當時我還嘲諷她,這麼嗜甜,果然是小女孩。」

溫雀看著他茫然的神情,絲毫沒有要為他解答的意思,逕自說著故事。

「十年前,一對姊妹南方出遊,嬌氣的妹妹抵不住烈日,吵著要回飯店,等司機的途中,兩姊妹嘴饞,便買了一罐糖。

妹妹回飯店後,姊姊漫無目的的閒晃,偶遇一個同鄉男孩。

男孩調皮,將照護他的人全部甩開,便迷了路。因身上的錢財都在他人身上,在餓肚子時,只能繃著小臉。

他鄉初見,姊姊將糖果給男孩充飢。

事後,男孩為報答姊姊,便陪著她玩了整個下午。

在路上,男孩屢屢嫌棄姊姊好動,說著女孩子家應如大家閨秀,他不知,姊姊全聽進去了。

離別之時,男孩問姊姊芳名,姊姊陶氣的說,她叫溫嬿。」

聽到這裡,藍言緩不過神,許久,他才開口。「那為甚麼,嬿兒知道那顆糖?」

溫雀輕笑,不知是嘲諷,還是無奈。

「多年來,我有低血糖,溫嬿為確保,身上隨身攜帶芒果糖,她怕自己貪吃,所以從不帶其他口味。」

「你們初見,是在七年前的楊家宴會上。」

她想起溫嬿在她床上說不下千遍的故事,「她說,在宴會上,你臉色這麼難看,或許吃了糖就會和我一樣開心。」

溫雀抬眸,認真的看著藍言。「你知道嗎?嬿兒芒果過敏,她從小便沒吃過。」

藍言雙手微緊,「那為甚麼在我向溫家提出婚約時,你要咄咄逼人。」

溫雀這時已笑不出來,她回想起當時,藍言信誓旦旦的說著,他要娶的,是溫嬿。

人言道,溫家大小姐好欺負,對任何人都溫和有禮,進退有度,卻不知,在那之前,她也如溫嬿般,恣意妄為。

只因為他一句話,變成現在的模樣。

溫嬿說,她許久未聽姊姊歌唱,是因為在異地遊玩時,男孩稱讚她歌聲娓娓動聽,她便許諾,此後只為他一人高歌。

那時兩小無猜,雖說男孩從未笑過,但彼此在懵懂之間,都知道對方已將自己銘記於心。

那年的陽光有多熱烈,藍言彷彿還感受得到。

緣起,緣盡,一步錯,步步錯。

「你知道嗎,我從小便寵著嬿兒,她要甚麼,我便給甚麼。」

「那天,糖罐中只有一顆芒果糖,但嬿兒喜歡這牌子的糖果,我便只留了這顆糖。」

溫雀輕聲說道。「我只是丟了一顆糖而已,沒關係的。」

「但那是最後一顆了。」

藍言怔怔的看著女孩慢慢遠去,卻高歌著熟悉的曲調。

直到歌聲漸漸消失,久久無法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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