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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高窟奇譚

我們不相信旅途會在這麼一條絲路上結束。

一群兄弟曾經去過樂山,爬過峨眉山,攀過普陀山,登過五臺山,互相扶持著上過九華山,更從雪竇山上往下望過。

賜福給在猛虎口下英勇犧牲的師弟們,天佑無法適應天候的師兄們。他們堅毅的眼神已經成為我們走下去的食糧。

在朝聖路上已不知走過無數森林,渡過幾條河水,經過多少城鎮,謝過幾多住持。猛獸、土匪、天氣、地形……都不能阻擋腳步。是什麼讓這條商人已經踏了多年的絲路變得困難?是信心不足?信仰不夠?

出了玉門關,捨鞍鞬兮取駱駝。

在熱得不像樣的白天裡,頂著斗笠,在蒸騰的烈日及駱駝的雙峰間搖晃。夜裡溫度又驟降,冷得人無法入眠,皎潔的月光灑在沙丘頂端像是結了層霜。指南針在昏亂的眼光下已然失去指向,地圖在漫天黃沙下也逐漸模糊……

經過的寺廟越來越少,這條路上漸漸連喇嘛都少看到,只偶而見到幾個苦行的沙門;一行人身上的乾糧所剩無幾,寅吃卯糧,好心的施主問起,飢貧交迫下只能回答:洒家不忌葷酒……。

越爬越高,離開我們的兄弟卻越來越多……

終於來到了莫高窟,然而,往前看,開路的師兄已經不見,一回頭,本在身旁身後的眾兄弟也不在眼前,瞳孔上仿彿矇了層黃翳,視線所及只有滾滾黃沙無情。

翻身下駱駝,倚在這動物的身上休息片刻。在拜見莫高窟神聖的容顏之前,向菩薩獻上自己的謝恩。

突然,"叮鈴!"遠處鈴鐺清脆的聲音叮噹響起,刺激了旅人疲憊的股膜,不久,便隨之傳來少女靈動的笑聲。

湖水青的紗自眼前飄過,一道夕陽紅的身影映入眼簾,像一團娉婷的龍捲。她光著腳踩在滾燙的沙地上,舞姿翾風迴雪,似風一般裊娜,像是一葉楓自枝頭飄落,在風裡翻騰飄揚卻遲遲不肯落地。她一舉手,一投足,叮噹聲便越發清晰,那高而圓潤的鈴鐺聲使人全身慰貼,轉瞬間,她舞到面前,深深一掬躬。

"貧僧法號崇幽,敢問女施主因何事而訪?"

她笑而不答,轉身開始另一段輕快的舞蹈,她的足像是在閃避燙腳的沙一般跳躍,淩空飛起,又以單足足尖輕盈落地。其輕快中帶著力道,像是在祭祀般,充滿生命力。

龐大的莫高窟前,玲瓏的少女舞著,旋轉著,不知過了多久,夕陽紅漸黃,紗成沙,湖水般的青融入碧天,在驕陽旁閃亮。

……據說,經過此地的商人曾看見一具拜倒在莫高窟前的和尚屍體,他的臉上寫滿了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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