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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何覓(3)

此地向來偏隅一角,遠離京江繁囂之地。古道西風,日照津渡,夕陽西下,此刻的良辰美景,人間又有幾多呢?只見一人孤身隻影獨走過來,他衣衫殘弊,身上皆是褐色粗布麻衣,衣衫破舊得滿是補丁,混身骯髒得跟乞丐沒兩樣。但見他面無血色,形容枯槁,神色黯然,形容樵悴,彷如受到了什麼的重大打擊,看上去宛如行屍走肉,雙目無神的,彷彿在問:「我為何而生,為何而滅?」

褐衣人行走時左腿一拐一拐的,明顯是個瘸子。但見他左手提壺縱飲,煞是豪邁,驟眼一看,還略有半分豪情壯志。他抬頭望向遠方的山川,只見此地山川地勢煞是險要,此刻是赤地千里,一馬平川、碧海青天,但下一刻便可以是古木蔽天,枝葉扶疏,崇山峻嶺,連雲疊嶂。明月清輝,往事千年。抬頭遠去了古道西風,回首暗淡了昔日宮闕。褐衣人縱天長嘯,仰天放笑,聲音源源不絕,直把名山大川分裂成孤峽河谷,他的笑聲彷佛有股欲把天下都囊括其中的霸氣。但餘聲迴響自前方山谷驟然而至,卻帶點豪邁盡頭的無奈與悲傷的味道。褐衣人神色悲愴,提氣對天大呼道:「天下之大,到底我是誰?」他腦海中憶起昔日的畫面……

師父向一眾弟子問道:「天下是到底什麼?」小師妹笑道:「能夠陪著師父隱居此地,這裹便是天下。天下便是大家都在的地方,沒有師父和師兄的地方便不是天下。」師父苦笑道:「你這野丫頭,盡是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口裡雖是這樣說,心裡還是受用無窮。

二師弟坦然答道:「天下在心中,心中便是天下。只要心中有天下,天下任我何處去。」師父點頭微笑,說道:「好一個心中有天下!」師父知道此人心胸宏大,可委以重任。

褐衣人當時便答道:「我就是天下,天下就是我,天下終歸於我。」師父卻眉頭一皺,沉色道:「習武修道之人,必先容己,而後容天下。你心中容得下自己,芥子之小都可去。你容不下自己,天下之大,卻無處可容身。」褐衣人那時卻不解,問道:「一念之間,便是芥子須彌、天下眾生?既是如此,到底是我容天下,還是天下容我?」

師父默而不語,兀自前行。褐衣人迷茫不解,如墜夢中,不知師父剛才所言為何物,唯有連忙跟上師父的步伐,欲再問下去,卻見一切如影如夢般,隨風消散。風起而至,卻無人應答。唯有褐衣人自言自語道:「到底天下是什麼?我又是誰?」

只聽兩人在遠處冷笑道:「上官無祿!你連自己也不認得麼?老子終於找到你了!踏破天涯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語畢,兩人便從兩旁的草叢中飛身而出,施展出一身恰如憑風借力、直上青雲的輕功。

原來眼前的褐衣人正是東風老人的大弟子—上官無祿,當年為爭劍譜而跌入蜀道深谷之中,豈料非但沒有死,還把往昔的一切都忘記了,連昔日的恩怨情愁皆忘記。直至眼前二人向著他直呼「上官無祿」他才忽然記得,自己正是東風老人的大弟子上官無祿。但他只隱約記得師傅被人殺害,卻又想不起是誰下的毒手。

他眼前二人各披黑色絲綢長披肩,肩上繡著八個布袋,而黑衣之上又繡了好幾個補丁,在華貴的衣飾上繡上幾個補丁,煞是礙眼得很,顯得有點突兀。其中一人手持淡黃色的竹杖,竹杖有一點點班白的紋跡。只見此人蒼眉白髮,面頰瘦削且顴骨高聳,臉色乾黃,雙目如鷹,目光閃爍而略帶神采,看起來少說也有六旬。以他的外貌而言,他不似是中原人士,但從他滿手的老繭來看,明顯是久握兵刃,飽歷風霜的高手。另一人手持手臂粗幼的巨杖,卻見他外貌醜陋,通面髭鬚,滿臉鬍茬,一臉都是密密麻麻的鬍鬚。他的臉上除了雙目以外,幾乎都被鬍子蓋過。但是他腰圓膀寬、虎背熊腰,身軀恰若鐵塔,昂藏八尺,彷彿是佛祖座下的羅漢金身。

上官無祿不認得眼前的兩人,心想:「這二人知道我是誰,卻如此來勢洶洶,想必是不懷好意,但又未知二人所為何事,貿易行事,恐然有虞。」當下便沉聲說道:「請恕在下有眼不識泰山,在下與兩位素未謀面,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白髮長者「哼」了一聲,笑而不語。旁邊的髭鬚大漢便接著道:「在下正是丐幫長老朱清漢,而這位便是我幫幫主趙少白趙幫主。縱然不認得我二人,丐幫的打狗棒你總認得吧?」

上官無祿瞥視了白髮長者手中竹棒一眼,憑他的見識閱歷,一見便知道這是貨真價實,丐幫鎮幫之物—打狗棒。當下便暗自盤算:「到底我跟丐幫結下了什麼樑子?弄得丐幫幫主也親自找我?」他恐防有詐,便出言試探道:「原來是丐幫的趙幫主和朱長老,在下久仰其名。未知兩位所為何事呢?」

趙少白冷冷的道:「上官無祿,天下之人皆知你取得追風、披風二譜。江湖傳言,追風披風,得一者可得武林,皆得者可得天下。只要你把追風劍譜與披風刀譜交出來,便放你一條生路。」

上官無祿怎會把這兩個小小的丐幫人物放在眼內,當下便縱聲笑道:「就憑你二人便想要脅我?未免太過痴心妄想吧!」說罷便轉身離去。

趙少白、朱清漢二人武功雖及不上上官無祿,但是此人如此狂妄自大,這口惡氣怎也嚥不下。朱清漢當下便攔著上官無祿的前路,與趙少白二人分立掎角之勢。

上官無祿面色一沉,皺眉說道:「當真要打麼?我隨時奉陪。」言畢,他已然欺身而上,使出通臂拳中的霸王舉鼎,兩拳驟然而出,猶似西楚霸王力拔山河之勢,雙手似扛鼎狀,拳風凌厲,牽動風聲,已然向趙少白雙肩擊去。但見趙少白舉杖橫格,使出打狗棒法的「借勢打狗」以竹棒挽成數個圈,以力打力,反手把上官無祿的招式巧妙地化解。

上官無祿一招未成,朱清漢便乘勢而上,提著巨杖直往其脇下刺去。只聽這一棒下去,快若紫雷,發出「嗡嗡」的聲迫音。上官無祿又豈是泛泛之輩?當下化掌為刀,使出披風刀法的「抽刀斷水」全身內勁聚於掌刀之中,這一刀有力道有若排山倒海,剛猛強勁,霸道險狠,後發先至,直把巨杖劈成兩截。

朱清漢虎口迸裂,鮮血不住從虎口流出,手中的半截巨杖再也拿捏不住,兀自往前方飛脫而去,他全身上下,步履不由自主地後退。

朱清漢與趙少白二人大吃一驚,因為他們雖知上官無祿武功高強,登峰造極,但也千萬料想不到,他竟然到達了「無刀勝有刀」的境界。沒有刀,也能使出刀招。單憑雙手,便可以使出最剛勁霸道,迅猛無比的披風刀法。

上官無祿順勢而上,吐盡全身真氣,揮動右掌使出披風刀法的「石破天驚」此招來勢極猛,如有翻江倒海之力,朱清漢躲避已然不及,當下只好出掌擋格。卻不知這一刀當真有萬鈞之力,足以開天闢地,天下間最為剛猛的刀招恐怕便是如此。趙少白深知上官無祿武功之高,世上只有東風老人與鐵面王爺可與之相比。唯恐朱清漢有失,便提打狗棒撲去,順手使出「狗眼看人低」伸杖而去。只見他的步法似能追風逐電,手中竹杖朝上官無祿面門刺去,下手雖似輕柔無力,但卻是暗藏內勁。

上官無祿一刀改變方向,改為劈在趙少白的打狗棒上,趙少白的打狗棒正正恰好抵住了掌刀,不偏不倚。但竹杖已然彎曲三尺,不住地震抖著,以竹之韌卸去刀勁。但上官無祿手底下催動內勁,勁力一施,頓時使趙少白與朱清漢二人遍體受內力激盪,全身內勁倒回至丹田,一股急流自喉頭湧現,竟是一股黑血自兩人的喉頭噴出,氣海丹田不勝負荷,頓時遍體無力,軟倒在地。

趙少白與朱清漢二人,內勁盡失,氣力全無,卻聽上官無祿冷道:「你們怎會是我的對手?」

朱清漢有氣無力的道:「好一個上官無祿!把自己的師傅殺了,然後又要獨霸天下武林。你到底居心何在?」

上官無祿聽後勃然大怒,咆哮道:「你說什麼?」

趙少白也冷笑道:「難道你敢對天發誓,你沒有殺死東風居士嗎?」

上官無祿聽後忽如晴天霹靂,彷如五雷轟頂,腦海一片空白,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所聽到的一切。但是,此刻他的腦海深處卻浮現出昔日的那個畫面……

「師父!為什麼……」上官無祿向師父追問著。

「我主意已決,不必多言。」東風老人搖頭嗟嘆。

「你到底為什麼把掌門之位傳給二師弟?而不傅給我?」上官無祿怒道。

「皆因天下二字。」東風老人嘆道。

「天下到底是什麼?」上官無祿怒不可抑。

「這個問題應該問自己。」東風老人答道。

「我的武功早已天下無有敵手,而二師弟跟我差很遠,憑什麼他可以當掌門人,偏偏我不行?   我就是天下,天下就是我,天下終歸於我。」上官無祿已然瘋狂,他抽出短刀,刺進了東風老人的胸口。

「無祿,你問天下是什麼,天下其實在心中。你心中容得下自己,芥子之小都可去。你容不下自己,天下之大,卻無處可容身。切記切記……」東風老人臨終前用盡最後一口氣跟上官無祿說。

上官無祿向天咆哮,如龍吟虎嘯,回音激湧四溢。這一刻,他發了瘋般的衝進山林之中。這一刻,他終於知道什麼是「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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