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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豪俠(1)

        遙望蜀中小道,卻見一名孤客單身策馬仗劍獨走山道,此人身披寶藍絲綢長掛,袴下黃金鉻頭老馬,但卻形容憔悴、面頰瘦削、目光黯然,漫無目的地策馬游走。彷彿天下之大,竟無容身之處。周身華貴衣飾與憔悴的神情極不相稱。此人正是追風快劍司馬魁。

        老馬忽爾緩下腳步,躊躇不前,低聲嘶鳴,似是哀號。司馬魁回首遙望遠處,崇山峻嶺、高峰刺天、石骨嶙峋,氣勢為之磅礡;白霧蒼茫且雲山纏繞、勢如遊龍而若隱若現。

        此刻情景使司馬魁為之神往,不禁吟道:「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吟罷仰天長嘯,縱聲放笑,山間迴響震耳不絕,卻聽笑聲漸覺悲涼,老馬停下腳步,昂首高嘶,鬃毛披散且呼呼生風,老馬孤俠煞是蒼桑。

        豈料此時卻聽一腔充沛的笑聲自遠而來,如龍吟虎嘯,震得司馬魁雙頰隱隱作疼,兩耳嗡鳴不絕。當下便急運內力與之相抗,提氣直呼道:「現身吧!」此時兩股吼聲如兩道洪流相撞,回音激湧四溢。

        只見一人自峰迴路轉之處現身,這人粗布麻衣,倒像個上山砍柴的樵夫。卻見他目光閃爍,雙眼千轉靈動,面如黃蠟,神情麻木。那樵夫獰笑道:「追風快劍果然並非浪得虛名!」說罷又是一陣刺耳的笑聲。

        司馬魁正覺此人聲線耳熟,但有云善者不來,來者不善,便欲出言試探。頓時飛身下馬,向來者作揖正色道:「不敢當,未知前輩是何方高人,有何見教?」這話說得客氣,既不失氣勢,亦無損禮節。

        那人雙目轉動如狐,閃過一絲奸詐之色,遂眉開笑道:「前輩自是不敢當,這折殺小人了,可是請教之處還是有的……」說罷面色一沉,以尖銳刺耳的聲音厲聲喝道:「快把追風劍譜交出來吧!要不然甭怪老子下刀不留情!」言畢掏出一本薄冊,正是大師兄上官無祿的披風刀譜,接著又冷笑道:「看來威風一時的天風門要毀在我手底下,嘿嘿!」

        這番話直如晴天霹靂,正正勾起了司馬魁近日來所面對的種種惡耗。先是師父被殺而行兇者不明,接著早已私定終身的師妹程湘湘為此傷心成疾,鬱鬱而終。現在披風刀譜又落入他人之手,恐怕大師兄已經……

        司馬魁此時萬念俱灰,混身如遭雷殛,心中湧起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流,霎時間面如死灰,像掛了一層薄霜。眼前一陣紅一陣青,腦中發白,幾乎站不穩了,突然一股血氣驟然急湧,喉頭一甜,「嘩」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血。他勉力顫道:「我師父和師兄都是你殺的?」說罷用不斷發抖的手拔劍出削。

        那樵夫冷然道:「那麼今天你我便非作個了斷不可。」言未畢已欺身上前,朝司馬魁面門使出一記摔碑掌,只聽掌風凌厲,迅急難擋。司馬魁見對方來勢洶洶,便不敢大意,當下側身避過,反手便朝對方下盤連刺七劍,只見他出劍快若紫電,見其形而不見其影。那樵夫不慌不忙地飛身而起,輕易避過,顯露出一身上乘武當雲梯縱輕功。他不待司馬魁回劍再攻,當下便化掌為拳,凌空中使出通臂掌中的鐵索橫江,雙拳往前橫掃而去,活像兩枚大鐵鎚般。司馬魁只見眼前閃過兩道黑影,雙拳已正中自己胸口。司馬魁吃疼不過,兀自又吐出一口鮮血。

        司馬魁萬萬沒料到對方身法竟如此之快,勁道如此之剛猛。最奇怪的是對方顯然是有心隱藏自己的武學家數,但單憑對方如此雄厚的掌力和輕巧的身法,天下間有此等功力的人屈指可數。

          那樵夫冷哼一聲,說道:「呸!快劍!」說罷便再欺身上前,不容司馬魁有喘息的機會,伸手便是一招綿掌。只見樵夫出掌雖似輕飄柔弱,但其實涵藏萬鈞的掌力,朝司馬魁而去。司馬魁不作閃避,直接揮劍使出一記慧劍斬絲。其精妙之處在於劍招虛中藏實,佯攻對手面門,虛斬三劍,而實為直取對手上中下路三處要害。

      豈料樵夫似乎看穿司馬魁的劍勢,左掌畧歪,貼著劍脊順勢滑下去,把司馬魁劍招化解於無形,使得司馬魁中門大開,被逼得連連後退。樵夫見司馬魁劍招不穩,乘勢狠下殺着,雙掌運勁齊出,只見他出掌剛猛險狠,霸道強勁,直如鋪天蓋地、排山倒海般勢不可當。顯然是用上十成功力,欲以一招便把司馬魁置諸死地。

    司馬魁身後就是山壁土壘,退無可退,自知必死無疑,絕無半分勝算。心下狂意頓生,決意與敵人同歸於盡,便棄下長劍,朝對方雙掌飛撲而去。

    樵夫見司馬魁猱身而上,大為意外,稍一遲疑,只見司馬魁也雙掌齊發,吐盡全身真氣內勁,不閃不避,顯然是想落個同歸於盡、魚死網破的下埸。

    樵夫大吃一驚,原來他的內力雖遠遠勝過司馬魁,但司馬魁亦非泛泛之輩,更何況是垂死一撃,以掌力硬拼掌力,雖然司馬魁是必死無疑,可是自己這雙手就算不廢,也得受不淺的內傷。一想之下便欲避其鋒芒,可是他出盡了十成力,掌力去勢卻已不由自己所控。

    總算樵夫急中生智,雖不及回掌避其鋒芒,但左掌微偏,化掌為刀,驚起一番風雨狂濤,直朝司馬魁右肩斬去。左刀硬生生把司馬魁打開在三丈之外,右掌落空直打在山壁中,頓時石破地裂,碎屑四飛。

    司馬魁只覺肩痛似裂,似是筋骨俱裂。但卻只是微微一怔,驚道:「披風刀法?」原來剛才樵夫化掌為刀,使出的正是披風刀法中的抽刀斷水。縱使旁人偷得披風刀譜,若無本門內功心法,亦無法使出半招刀法來。司馬魁愕然道:「你是……」

        那樵夫冷笑道:「嘿嘿……終究是讓你瞧出來了」說罷伸手撕開臉上的面具,現出本來的樣貌,此人不是上官無祿還是誰?

        他臉色一沉道:「師父這個老不死的,竟打算把掌門之位傳給你。論武功,我早超越師父;論才智,我把你們玩弄於股掌。他竟把掌門之位傳給你?嘿嘿,只待我再把追風劍法練成,當今之上有誰能打敗我?」

        司馬魁混身不住發顫,眼見師兄似已參透出無刀勝有刀的玄機,自己是打他不過的,便狠下決心,一咬後槽牙,把自己的追風劍譜拿出來,撤手拋往蜀道旁的深谷之中。

        上官無祿怎肯眼見自己的春秋大夢在剎那間幻滅?不顧一切的往深谷中跳去,大呼着:「我是天下無敵……」迴音響徹,續漸消散……

        司馬魁雙目凝視著深谷良久,他似乎看透了。所謂貪瞋痴如火,焚燬短暫身。懺悔除今業,免遭來世苦。他剛才拋下的不是劍譜,是師兄的貪瀆。他對天長嘯,折斷長劍,忽而大悲忽而大喜。只見夕陽西下,老馬孤俠往深林而去,策馬遠去古道西風,回首暗淡昔日宮闕。只聽他高歌道:「水長東兮悲秋風,何日終兮何日窮……」凡塵俗世、恩怨情仇便隨身影而湮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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