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

      悠揚的音樂在咖啡廳裡迴盪，我滑著手機看網路漫畫，主題是最近很流行的重生復仇，各種預知各種開掛，一般人看了應該會覺得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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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支著頤，心中有一個小小的質問，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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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品萱！」突然，一道急促的聲音衝著我響起，我抬頭，有些訝異她雙眼充滿血絲的站在我面前，但訝異也僅只於一瞬間，我很快恢復淡定，替她拉開我身旁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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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著我，一臉欲言又止，然後別過臉坐了下來，像是之前急著找我，但看到我後又不知該如何啟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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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沒問她，只是繼續看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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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相信嗎？」良久，她開口，聲音聽起來沙啞又乾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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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接著遞給她我尚未飲過的熱可可，叫她先喝一點潤潤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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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問漫畫的劇情嗎？」她輕輕的點點頭。「重生的部分嗎？」她又點點頭，這次更堅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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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正面答覆，只是反問：「為什麼這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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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低下頭，抿著唇，接著下定決心般的抬頭對上我的眼：「我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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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我沒有露出看神經病或瘋子的眼神，她似乎鬆了一口氣：「...妳相信我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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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將手機放進包包藉此垂下視線「那麼鍾郁心，未來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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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我似乎在考她，她坐直了身子：「再過兩年我們會考上研究所，然後妳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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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抬起手打斷她：「我問的是，妳為什麼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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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微愣，發現我真的毫無懷疑的相信了她，不禁感動得熱淚盈眶，眼角微微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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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此，我好想移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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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佳瑩...」開口說出這三個字對她來說似乎很艱難，握著咖啡杯的手微微顫抖「她、她害死了我...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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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哭了出來，我抽取幾張衛生紙遞給她，這對她而言一定難以忍受，因為我們三人的情誼堅定，無論是誰背叛了誰，如果不是親眼目睹、切身體會，一定無法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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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幸她現在被淚水模糊了視線，否則大概會看清我眼底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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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相信，劉佳瑩肯定用了無比殘忍的方式對待她，才會令她憤恨得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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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微微開口，那些充斥在胸腔的話語再也忍不住的湧上——但我即時止住，換了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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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打算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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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是——」她咬牙切齒，臉上的表情不再如以往甜美可愛，而是充滿著深深的恨意「報復她、將她對我做過的事全部...不，加倍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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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但我還是不想放棄：「她還沒做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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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瞪著我的眼神抹滅了我的希望：「難道還要等到她動手？到時候就來不及了。難得老天爺仁慈的給了我這個機會，我怎麼能不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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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我諷刺一笑，她不安起來：「...難道郭品萱，妳不相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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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相信妳。」大概不會有人比我更相信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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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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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垂下了眸，要說嗎？終於要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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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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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真的覺得老天爺是仁慈的嗎？」她聞言驚訝的看向我，趁她還沒開口問我問題，我又接著說「妳會告訴劉佳瑩這件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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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當然不會啊，這不是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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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妳怎麼確定她想害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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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意——」她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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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怎麼確定只有妳重生了？」我繼續發問，不給她插嘴的空間「說不定是妳先傷害了她，然後她再反過來傷害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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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她驚愕的張大嘴，顯然不懂我為什麼會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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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在某一世陷害了她，然後她重生來陷害妳...這樣不停不停的輪迴，妳敢說沒有這個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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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她愣了愣，然後回過神「我怎麼可能會陷害她？這是不可能的，我絕對不會這麼做，妳應該比誰都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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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一定是妳先開啟這個輪迴的。」我頓了頓，決定把一切都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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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爺才不是仁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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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現在要摧毀我所想保護的一切，因為我已經對反抗命運感到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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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也是我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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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為什麼會這麼說——郭品萱，妳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她已經恢復冷靜，定定的直視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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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都不記得了對嗎？」我淒涼一笑，根本不需要確認，她當然不記得了，記得的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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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代價，亦是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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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有問我記得什麼，只是靜靜的等待我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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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說了，說給她聽，也說給我聽，或許也說給不在這裡的劉佳瑩和操弄著一切的老天爺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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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的同時，亦希望這些殘酷的真相不會順著風飄到劉佳瑩耳中，我衷心希望她這一世能什麼都不知道，幸福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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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一切的開端——」雖然下定了決心，但我還是避開了她的眼睛，目光飄向窗外、飄到了那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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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到了，妳們到底在哪啊？』我的聲音明顯的帶有不耐煩，語音訊息比文字訊息更能表達情緒，很快的已讀1，劉佳瑩傳訊息回覆我：『快了快了，有點小塞車，妳先到附近的便利商店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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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一陣，已讀數一直沒有轉2，鍾郁心這丫頭究竟在搞什麼？要是她敢放我們鴿子就給我試試看，我一定會殺到她家去逼她請客請到吃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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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起手機，我嘆了口氣，然後決定過馬路到對面的便利商店坐著等，也許可以買個咖啡暖暖身，在外面吹風那麼久我的手跟臉都快凍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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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快步走過那個馬路，誰料從轉角處有一台計程車急奔而來，刺眼的光芒像是魔咒般定住了我的腿，我甚至來不及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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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嘰嘰——刺耳的輪胎摩擦聲。啊啊——驚恐的女人尖叫聲...怎麼聽著有點熟悉？我是不是在哪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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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把我從鬼門關拉了回來，但沒拉完整，我失去了眼睛和雙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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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身旁哭哭啼啼的聲音中可以得知，那天坐在計程車上的就是劉佳瑩，她急著想趕到我們約定的地方而催促司機開快一點，她為此懊悔不已。而鍾郁心當時是在跟男朋友通電話所以沒有看到我的訊息，她不停不停的帶著後悔說，她應該要趕快回訊息，這樣我就會早一點過馬路，就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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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不及了，我失去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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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來自單親家庭，沒有手足，唯一的家人媽媽在我考上研究所那一年去世了，失去視力和行動能力的我下半輩子該怎麼辦？誰能照顧我？劉佳瑩或鍾郁心嗎？她們有她們自己的人生和自己要照顧的人，不管再怎麼後悔和心疼都不可能照顧我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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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我們是朋友——即使是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依舊不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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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恨，我的理智當然知道這不是她們的錯，但我真的好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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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否該慶幸她們看不見我的眼神？我是否該慶幸我看不見她們幸福的模樣？我是否該慶幸我沒法動彈？否則我一定會——我何必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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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無盡的黑暗吞噬了我的理智，我開始在心裡詛咒她們，開始強烈的希望她們過得比我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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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詛咒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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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一天我得知了她們在火車月台上雙雙落下鐵軌的訊息，我無法置信，我並不希望她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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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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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一早我起床，愕然發現自己又重見光明，我原以為發生了醫學奇蹟，卻在下一刻聽見媽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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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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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還活著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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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無從得知那天在月台上她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我也不在乎，這是重新的開始、是老天爺的慈悲——至少是批著慈悲的外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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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我覺得劉佳瑩好像有點怪怪的，但也沒放在心上，她那時候失戀，有點怪怪的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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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錯了，因為鍾郁心在我們要考研究所的前一個禮拜突然自殺，原因是劉佳瑩跟她男朋友偷情被捉姦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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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根本不可能！我在心裡大叫，過去根本沒發生過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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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奔出家門想去找劉佳瑩，卻突然覺得耳鳴、頭暈目眩，眼前的影響逐漸扭曲、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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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我又回到了那一天。這一次，換鍾郁心有幾分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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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我明白了，這一切都只是老天爺低級的惡趣味，祂讓我們不斷輪迴，讓她們其中的「加害者」失去記憶、「被害者」留有記憶，然後要我記得全部的一切，看著我的朋友們被恨意蒙蔽雙眼然後互相殘殺，且一次比一次更激進更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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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倍奉還、加倍奉還、加倍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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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醒著我，這一切都是我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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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嘗試著跳脫這種輪迴，跟保有記憶的人多相處、保護失去記憶的人、拉近兩人的距離、讓「重生者」相信過去只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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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都無效。命運的齒輪殘酷無情的將我的努力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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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彷彿在嘲諷我，我可是當初詛咒她們的人，現在是在偽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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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放棄了，如果讓鍾郁心知道我才是害她上輩子、上上輩子...如此痛苦的人，她會不會一氣之下掐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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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話，能打破輪迴嗎？我若是重生了也不會報復她們吧，因為我的記憶裡因果環環相扣，不可能只記得被殺的結果而不記得被殺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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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我思考完，鍾郁心站了起來，我依然沒有對上她的視線，所以不知道她用什麼樣的目光看我，但最終她並沒有朝我撲過來，而是不發一語的離開咖啡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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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呼出了一口氣，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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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之間的友誼大概完蛋了吧？這樣也好，跟無止境的仇恨相比，這樣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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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劉佳瑩應該會覺得很奇怪，可憐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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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鍾郁心會理解她，接著跟她繼續當朋友——她一向明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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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著桌上冷掉的可可，加了一顆白色藥丸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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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論是背負加害者的罪惡還是被害者的憤恨都太痛苦了，結束這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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