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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虐戀】替罪

「裸屍?」

「又是那個連環殺手?」

「警察到底在搞甚麼啊?怎麼到現在還沒抓到人?」

「聽說是兇手太狡猾,沒有在現場遺留下一點犯罪痕跡。」

早晨,小花被類似於這樣的上百句耳語所吵醒。身為一朵小花,聽到這樣駭人聽聞的社會案件也是會嚇得隨風發抖的。

不同於分享八卦的老人們,一個年輕男人走到一片草地上,彎下腰。小花一見他,恐懼一掃而空,開心的搖曳起來。

「早安,小花。」男人說。

「早安。」小花回應道。

一人一花開始就著天氣聊了起來。

小花問起公園裡老人津津樂道的案件。

人類的世界太複雜,妳不用知道這麼多。男人說。我有時候還蠻羨慕妳能一直待在原地。

「我才羨慕你呢,如果我有一句身體,就可以獲得自由,」小花說,「我想要自由。」

妳想要甚麼我都可以給妳。男人像是開玩笑地說。

一轉眼入冬,天氣漸冷。裸屍案的連環殺手還沒被抓到,即使到處放著歡樂的聖誕歌曲,依舊帶著一絲憂慮與恐懼的氛圍。

兩相之下,形成怪異的反差。

一片雪花落到男人正在清理身體的手上,一抬頭,天空漫起鵝毛大雪。他臉色一變,衝出巷子。因為速度太快,冷風將他原本蓋上的帽沿吹飛,點點雪花落在他頭上,被熱氣一蒸,滴滴答答地像是滿頭大汗。

他跑進超商抓了一把透明塑膠傘。在店員略帶疑問的打量下付了錢。再次開始奔跑。他沒有撐傘,因為撐傘跑不快。

抵達公園時,地面已經積了薄薄一層半融化的雪。男人摸索著扒開雪,底下的小花已經奄奄一息。

花瓣的邊緣被凍傷,原本挺拔的莖也低垂下來。

男人跪在雪地上,捧著花朵,雙唇微微顫抖。半天沒有言語,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禱告。

諷刺地,他從來不相信神,更不相信奇蹟。但此時他只是一介凡夫,別無他法,只能禱告。

男人祈求上天讓小花活著,他可以獻出任何東西,即便是性命。

像他這樣的人,禱告竟然成真了。

小花張開眼睛,發現自己在牢房中。低頭,發現自己有一個人類的身體。玻璃窗映照著男人的臉。她舉起手來打招呼,男人也對她揮手。她微笑,男人也抱以一笑。

反覆確認之後,她終於意識到───她變成他。

可是他又在哪裡?

此時,鐵門發出一些聲響,走進來一個人。

一個白髮白鬍子的人。她聽其他人稱他為神父。

「你為甚麼殺人?」神父問。

她困惑地看向神父,神父說:「殺了十一個人,你已經罪證確鑿,死刑是逃不掉的。我現在只能替你消解罪孽……」

「我到底怎麼了?」小花打斷神父,「甚麼殺人?甚麼罪孽?」

神父因為小花的插嘴,輕輕皺眉,開始詳細闡述那十一個人的死狀和推測出來的死因。

小花害怕地摀起耳朵,可是那些話像是種子,落到她的腦中長成參天大樹。一些回憶如潮水般灌進腦海,剛開始模模糊糊,後來越發清晰。

「這些人你都記得嗎?」神父最終在她因為無力而放下摀耳朵的手時,問道。

她顫抖著說,我想……是的。

後來神父說了甚麼,她著實沒有印象。

夜晚她自己一人躺在床上,那些殺人回憶又繼續糾纏著她不放。

與那個可怕的想法抵抗了兩天,她終於承認───那個每天來和她說話的男人是一個連續殺人犯。

判決那一天,認罪書和聖誕節那天犯案後遺留下來的罪證被一起成為呈堂證供。

小花看著拍下男人衝進便利商店買傘的身影,呆了半天。接受判刑。

獄卒替她送來最後一餐,俗稱斷頭飯。因為身在一個重視人權的時代,所以即使是罪大惡極的殺人犯也可以在生命的最後吃點好的。

義式烤雞腿、蜂蜜餡餅、蘋果派、一杯橙汁。

小花曾經看過一家人在草地上野餐,剛好就是這樣的餐點。

看著那一家人幸福的樣子,她開始艷羨人類,也希望擁有家人。

後來遇到男人,她一度產生錯覺───他們也是親密的家人。可是他原來是一個壞人。

她咀嚼著曾經嚮往的人類的食物,擁有身體,也不覺得開心。

原來有腿也不一定可以走,原來可以行動也不等於擁有自由。

隔天,獄警押送著她到行刑室。

她頭上戴著面罩,甚麼也看不到。

先是一切回歸安靜,接著槍聲從三個方向響起,在她聞到火藥味的同時,一顆子彈精準的穿透男人的胸口,小花感覺身體破了一個洞。

腦中突然閃過一個片段───男人替她撐傘,替她的死痛哭。

她終於知道男人是因她而死,不論靈魂或身體。

他是一個壞人,但他付出給她的好也是真實的。

他給了她身體,她就用靈魂替他贖罪。

她閉上眼睛,讓靈魂溢流。

當最後一點點一是消失之前,她逐漸明白過來───不依靠身體,光是愛就足夠讓她獲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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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1)


這篇好有創意喔!!很開心能在徵文看到這篇
用小花視角來敘事好特別,關於愛的思辨也很有意思
2023-12-23 19:11 透過電腦版 回應
現在才看到!很高興妳能喜歡喔,也謝謝妳的鼓勵,感覺又充滿動力了呢!。:.゚ヽ(*´∀`)ノ゚.:。
2023-12-27 22:39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