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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PO時光膠囊】回夏

海橙為了逃避現實,踏上號稱「找尋自我」的旅途。

林鯨因為失戀,出遊療傷。

他們在旅行中相遇,一起談天說地、一起等過流星、一起看潮落潮起,卻過問對方來自哪裡?要到哪裡去?

到臨別時,也沒有彼此的聯絡方式。

「妳的願望是什麼?」在旅途結束前一晚,林鯨提起這個話題。

「我應該沒有……」海橙說。

「回到第一天的海邊,撿那個妳沒帶回來的貝殼,」林鯨說,抬起頭看向她,「算嗎?」

在海橙二十一年的人生,很多人戳破她的夢想;可是說破她遺憾的人,只有他。

「也算吧?」林鯨追問道,亮晶晶的雙眼直視著海橙。

她想開口否認,但心變成柵欄,所有的謊言、所有的不真切都無法匯流出口,最終,化成一句嘆息。

「那你想許什麼願?」海橙把低落趕跑,振作起來問他。

「我那時候倒是沒有什麼願望,現在只是覺得時間太快、旅程太短,我們還有好多地方沒有去。」林鯨低著頭,跟她一起盯著桌上的花瓶,裡面的花是他們一起在市集上買的滿天星。

「我們也還沒等到流星。」林鯨說。

───「對流星許願願望就會實現喔!」

───「可是,我們沒等到流星。」

回憶隨著海浪,拍打上岸,又迅速隱沒。

「沒辦法,那晚下雨了。」海橙垂眸摩娑著手上的開運戒指,裝作不在意。

「我也喜歡下雨。只是有點可惜,」林鯨露出一個不太清晰的笑容說,「沒有一起看到流星。」

海橙緊皺眉頭,不讓眼淚無端落下。

她怕解釋眼淚的藉口流回身體,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他們都知道,旅行結束,就會踏上歸途。

到此為止───

那些話沒有說出口,時間就戛然而止。

還來不及再說一次再見,就再也不見。

那年夏天就這樣結束了,跟每一年的夏天一樣───

只是蟬鳴聲逐漸消退。

只是遇到一個crush,僅此而已。

他們都這樣告訴自己。

就如同旅行中一起聽到的那首歌唱的:  

「想說的話沒說盡/時間繼續,繼續前進……

旅人啊,帶上行李/生活不過是一趟又一趟的遠行。」

離開的時候,他們祝對方所有許過的願望都能實現。

即使沒有流星,也能心想事成。

五年後,林鯨事業小有所成。

朋友打趣地問他:「我來採訪你一下,是什麼讓你一步一步邁向今天的成功?」

「我成功嗎?」他問,「我總覺得被困住了。有什麼東西,掙脫不開。」

「你什麼時候被困住的?」朋友問。見他一臉茫然,朋友續道:「這樣,你上一次感到自由是什麼時候?」

那天,直到睡前,林鯨還一直在想那個問題。

是什麼時候?到底是什麼時候?

半夢半醒間,一股從高處墜落的失重感喚回他的記憶───上次感到自由,是那趟旅行。

他不知道這樣做會不會有答案,但此刻只迫切地想要抓住腦中稍縱即逝的東西,即便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麼。

訂好最近的一班紅眼班機,回到當年的旅遊舊地。

看了日出和一整天的海,那是當初旅途的起始站。

「還是不對。」他看著反覆破碎的浪花發呆。

夜幕低垂,星空漸漸嶄露。

回去吧。

心中有一股濃縮的巨大失落,一口一口,像是不對味的苦咖啡。

林鯨起身要離開。一回頭,一個穿著素T牛仔褲的女生站在那裡,看著他。

「還在等流星嗎?」海橙開口問。

以為風已經平息、所有旅程中的感動和自由都已經被徵收回去。

可是原來,美好似牢,將他困在五年前的那個夏天。

原來是心甘情願。

原來,她只是站在眼前───

他就再度回到那個盛夏。

「妳呢?還撿不撿貝殼?」林鯨笑著大聲問道。

彷彿那年夏天的回音。

海風一吹,蟬聲大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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