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見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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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正好有一種奇怪的木頭，堅挺筆直，看上去黑乎乎的，但就是用鋸條都很難留下痕跡，硬度可以比得上一般鋼鐵，更妙的是，這種木頭非常輕，可以輕易的飄浮在水面。莊周用龍角劍砍來所需木段，再用藤繫好，一個木排就出現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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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木頭就被莊周命名為鐵杉木，鐵杉木紮成的木排便被稱為鐵板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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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莊周駕著他的鐵板船向水霧中慢慢馳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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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莊周幾次遇上如山一樣高大的怪獸，那些傢伙瞪著磨盤大的眼睛看他好久，才搖頭晃腦而去，那激起的水花幾乎把鐵板船掀翻，但是莊周發現，這裡的生物性子真的很溫和，有一次他甚至看到一群他之前所食的怪魚悠然游過，一點也沒有在暗河裡時的貪婪樣子，讓他暗暗猜疑不已。所謂本性難移，即便這裡食物豐富無比，也不會讓這些怪魚的改變如此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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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板船過處，水浪分開，發出悅耳的響聲，穿過薄霧，莊周終於來到一個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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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方圓數里，離開岸邊約有三十多里，其上植被茂盛，遠勝於岸邊。莊周興奮的登上島去，他有一種直覺──旅程正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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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有無數的動物在林木間跑來跑去，各種奇花異果也是不在少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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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一個喜好探險的人，實在沒有比這種情狀更令人歡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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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周開始往島上峰頂處登去，坡度並不大，因此不怎麼吃力，等到莊周登上峰頂，回首一望，忽地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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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底湖雖然龐大到超乎想像，但對莊周來說，並不是什麼不可接受的，因為這樣的地底湖，並非絕無僅有，甚至曾經發現過一些極為巨大的地下湖泊，面積不比莊周發現的這個地底湖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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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此刻所見卻是真正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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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首時，水霧剛好在海風吹拂下散開，而後又聚攏過來，透過刹那間清晰的天空，莊周清楚的看到遠處一座異常雄偉的城市一閃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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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是一瞬間，但那無數的古老建築卻深深的印入了他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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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能夠形容莊周此刻心中激動，在這樣的地底，這樣古老的城市，一切都在告訴莊周，那至少是來自千年前，甚至另一個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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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脈搏激烈發跳，一連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冷靜下來，搓了把興奮得有些發紅的臉，莊周向鐵板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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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著鐵板船，又行了上百里水路，如果不是那一刹那的震撼，莊周幾乎懷疑先前所見根本是自己的幻想，直到那雄偉的城市逐漸從水霧中浮現出它的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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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處所見，比先前更為龐大，帶給莊周的壓迫感也是前所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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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城市都是用巨石建成，莊周望去只覺得鑲嵌的天衣無縫，毫無瑕疵，不用說這些，光是每塊巨石都長寬高不下十米，就足以讓莊周震驚，不知是什麼人，在這地底造出這樣龐大的城市？而且使用那樣的巨石，實在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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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石頭上隱隱透出紫色，就可以推測出這建築年代的久遠，莊周深深望著這靜謐的城市，似乎感受到那古老而強勁的脈動，他心中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像稚子的回歸，無比的親切，也無比的孺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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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忽然變得寧靜下來，也讓莊周開始隱隱明白那些動物為什麼表現如此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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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遲疑，莊周沿著留出的通路拾級而上，當他看到石屋裡所存放的事物時，臉上終於忍不住露出奇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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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屋裡大多是黑炭般的塊狀物，還可以分辨出沒有變質之前應該是穀物之類的糧食，碎裂的石器，還有腐爛的木器，以及一些奇怪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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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實在是強烈的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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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看了十幾間屋子，都是這些東西，讓莊周開始明白，其實這些石屋應該是儲放糧食的庫房，只是年代過於久遠，所以都變質了，好像石塊一般，已經根本不能食用。只是他有些不解，為什麼那石屋的主人可以建造如此宏大的建築，卻在食物生產上如此落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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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周略一推想，不由得啞然失笑，暗嘆自己貪心，先民刀耕火種，生產力極其低下，糧食正是他們最寶貴的財產，所以才會如此珍而重之的收藏。相反自己所寶貴的金銀珠寶，也許在先民眼裡，根本只是比較漂亮的石頭而已，完全沒有值得重視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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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並不妨礙莊周心中興奮，正因為都是糧食，才更說明這城市年代的久遠，如果所見都是些古董字畫，雖然值錢，但建築群的總體價值就要大大遜色，更何況，以莊周所記，先民生產力極其落後，上古之世，人民少而禽獸眾，人民不勝禽獸蟲蛇，有聖人作，構木為巢，以避群害，是為有巢氏，可見當時是沒有什麼像樣的建築的，那這城市的來歷就大可玩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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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周向大屋走去，一路留心，所見石屋內景象大同小異，也沒有什麼文字符號之類，大概走了一個多小時，他終於來到先前所見的大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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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屋內空無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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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盆冷水迎頭澆下，讓莊周頓時大失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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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明顯是集會場所。原始人的部落，所有財產為大家共有，其中最大最好的建築往往是公用的，並不像後世一般，帝王佔有最華美的宮室，完全是私人財產，讓準備大發橫財的莊周頗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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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也有些發笑，偌大的島嶼，龐大的城市，裡面除了變質的糧食外，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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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周看看天色，打算划船回去，等以後有了準備再來探險，但終究心中仍有不甘，便走到大屋中央，仰頭看去，他怔住了，原來這大屋並不是一無所有，屋頂佈滿了深深的刻痕，是一組圖畫，講述的是一個漫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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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沿著順序找到第一幅畫，是一個巨人，正昂著頭對太陽呐喊，莊周震驚的發現，巨人雙腳邁開，竟然是在奔跑，他是在追逐太陽，到第二幅的時候，巨人已經倒在了地上，他手中的木杖掉在地上，化成了一片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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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周頓時醒悟，這是夸父追日，這兩幅圖說的竟然是神話中的夸父追日，他震撼的再看下去，漸漸的便明白，原來當時天地間除了人類，竟然還有一些巨大的荒禽荒獸存在。這些荒禽荒獸盤踞在天空的日月星辰上，餓了便下到地上尋找食物，而大地上，也有無數的人類掙扎求存，卻不斷被那些荒禽荒獸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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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上也有些人，有著強大的神通，這些人和天上的荒禽荒獸進行了慘烈的戰爭，這慘烈的戰爭不知道進行了多久，在兩種可怕的力量衝擊下，天幕破碎，日月星辰都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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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周看到最後一幅圖的時候，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身邊簇擁著無數人，站在北邊天上，另一邊，是無數的荒禽荒獸，兩邊對峙著，似乎一場決戰便要展開……到這裡便無後續，莊周不覺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就在這時候，他感覺有什麼東西沒入了自己的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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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的一聲，宛若天地初開的一瞬間，莊周體內的某個極細微處忽然爆炸開來，綻放千萬道無比美麗的光彩，他彷佛聽到了春天花開的聲音，一種亙古悠遠，跨越千年萬年卻仍生生不息、蓬勃如新的精神，瀰漫了他的整個心房，讓他沉醉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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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莊周清醒過來，發現自己竟然已可內視，只是這一刻，體內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一個乳白色的氣環正在自己體內緩緩滾動，不斷有五顏六色的光點被納入這個迴圈之中，使得氣環變得更加密實，而且氣環所過之處，似乎不斷的優化著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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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周震驚不已，這分明是真氣練到甚深處的現象，一般而言，打通任督二脈後，真氣便形成一個迴圈，也就是小周天，便能從外界直接吸收天地元氣，引氣入體，到此境界，便可以辟穀，不但飲食需求大減，而且有駐容之效，功行深者，便是容顏不老也不是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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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之前的階段，便是築基，練的是後天真氣，嚴重依賴體內精元，所以必須要有一具健壯的身體，到了四十歲左右，如果還不能突破到先天真氣，達到了巔峰狀態，以後反而會下降，只有進一步引氣入體，將後天真氣轉化為先天真氣，才能化氣為精，從外界直接攝入能量彌補自身精氣的虧損，進而實現益壽延年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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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體內的氣環自然流轉，吸納外界元氣，而且有改造身體之效，已是一步便跨過了築基的階段，實現了引氣入體，而且還能自動的化氣為精，滿足身體的各種消耗，相當於自動辟穀了。更讓莊周震撼的是，練氣必須依託經脈丹田，而此刻他體內的氣環滾來滾去，卻完全無視經脈的限制，竟然周身血肉骨骼無一不至，當真是神奇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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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周此時還不知，他體內的並不是真氣，而是天地元氣之精華，生生不息如萬物，綿綿不絕如江河，較真氣在質地上不知勝出多少，雖然他現在不過是摸著一個門檻，但也足以讓他今後成就遠超同儕，以後每練一分，根基就厚上一分，進境自然是一日千里，遠不是其他人可以比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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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周讀蜀山，對練氣自然也有些瞭解，當下便決定叫那乳白氣環為元力，心念一動，那氣環已經被莊周接管，在他全力推動下，運轉的速度頓時加快了許多，轉化外來元氣的速度也提高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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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本是地脈靈氣匯聚之地，一旦莊周體內形成一個回流，純淨無比的靈氣頓時洶湧而來。因為靈氣過於密集，即便是肉眼也可看見，那淡紫色靈氣，紛紛湧入莊周體內，隨著他的一呼一吸，也是膨脹收縮，當真是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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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周對星辰有種莫名的偏愛，看到體內乳白色氣環不斷旋轉，吸納外界元氣，忽然心中一動，想起渦流狀的星雲來，若是這氣流像星雲一般的流轉會變得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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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膽大的，竟然立刻開始指揮著體內元力擺成星雲形狀。這並不難，很快便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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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人練氣，有種種禁忌，那是因為真氣必須從經脈中走，而莊周沒這個限制，血肉骨骼哪兒都能去，要擺一個星雲形狀自然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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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初生星雲形同渦流，吞噬元氣，卻又彷若虛空，能納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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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中星辰無數，卻都是以星雲狀存在，其中自然存在著至理。在起了個頭後，元力自然而然的就照著最合理的方式排列起來，莊周體內那原始的星雲開始逐步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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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星雲渦流的成型，莊周吸納外界元氣的速度不斷加快，無數的淡紫色純淨靈氣從湖面升起，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被渦流的引力牽扯，紛紛被捲入莊周體內，隨後轉化為純正的元力，加入星雲渦流的運轉之中去，而後渦流的牽扯之力更強，然後是更多的淡紫色靈氣被捲入，隨著這個迴圈的不斷進行，莊周體內的元力迅速的壯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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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之前不同的是，先前莊周體內的元力和外界不斷的進行著交流，隨著他的呼吸，四周的淡紫色靈氣也是膨脹收縮，而這一次卻見淡紫色靈氣如同飛蛾撲火一般，一接觸到莊周的身體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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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受了如此巨大的靈氣輸入，莊周外表卻是毫無異常反應，他便像亙古以來就長存不滅的存在，已經和這方天地融為一體，不知疲倦的吞噬著外界的元氣，天地元氣進入他的身體後，就彷佛融入了一片虛空之中，再沒有一絲一毫洩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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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驚人的變化，莊周卻是懵然不知，全心神都被那星雲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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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元力不斷增強，星雲氣旋散發出美麗無比的光暈，那是永恆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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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空靈浩淼的感覺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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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如野草，一生一死為一秋，若我能過一百萬年，再回首看那人間，見太陽之下，大地之上，是繁花依舊，是凋零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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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周回到地面，已是十日之後，正見旭日東昇，大地一片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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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十日裡他體內元力更加厚實，而且對這新得力量的掌控已趨得心應手，如臂使指，沒有絲毫勉強。更驚喜的是，元力增長的速度遠遠超乎想像，只是這十日增長的量就可以讓一名普通練氣士練上幾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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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原先估計需要幾天時間才能重啟的通道，不到半天就被莊周打通。莊周穿著蜥蜴皮套裝，手裡持著龍角劍，重回地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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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雨已經過去，萬物顯然已經從災難中復甦，眼前野兔奔過，莊周心中忽然有所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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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天聞鶴唳，雪夜聽雞鳴，得乾坤清純之氣；晴空看鳥飛，活水觀魚戲，識宇宙活潑之機。修行其如是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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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周漫步而行，山路曲折，如履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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較之上次進山實是天壤之別，不過個把小時，已經來到李二狗家所在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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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看去，莊周不由大吃一驚，走時好好的山村好似颱風過境一般，房子大多都塌了，只有孤零零幾棟房子聳立，整個山村靜悄悄的，連雞犬聲也半點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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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隕石肆虐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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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村子的人，便都這麼去了，人類的生命，還真是脆弱啊。莊周想到如果自己當時沒有進山，只怕也是逃不過這一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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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難來得非常突然，莊周將李二狗一家從瓦礫堆裡尋了出來，兩個大人，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驚惶的抱在一起，三人不久前還享受著天倫之樂，這時卻已經共赴黃泉。這個家庭，從血脈上來說，已經徹底中斷。命運便是如此無常，想到離別之際李二狗還殷殷叮囑，如果出山一定要來報個平安，莊周眼角不覺微微濕潤，但不知為何，心中卻並不感到如何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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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知無常可畏，便知生命可貴，長生難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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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多少智者，因此飛蛾撲火，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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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漫聲吟道：「三十年來尋劍客，幾回落葉又抽枝；自從一見桃花後，直至如今更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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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的淚珠悄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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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陪著自己一起大笑的李二狗啊！從此再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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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周一家一家的找過去，默默的將埋在廢墟中的人都尋出放好，卻不好做主是否火化。這裡是山區，信號本來就不好，流星雨一過，和外界就更加聯繫不上了，也只能放在這裡等人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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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自有法度，就算已經獲得力量，有些東西也必須遵循，莊周並無意去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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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世間人，便行世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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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光同塵，本就是生存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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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下腰畔的圓木刀，放在李二狗身邊，默默的祝祭一番，又尋了一個水壺，灌滿了水，找了些乾糧，便出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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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有路，路通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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