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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異相

就在此時,事情變得有點不太對勁。正當我以為已經斷絕任何人接觸到孩子的機會,發生一連串難以用常理解釋的怪事。

  起先是我家門口出現被支解的老鼠屍體:被人開腸剖肚,像是被拖行,內臟沿路拖行到門邊。這種情形持續幾天,而且每過一天,門口就多一隻死老鼠。我原先以為是鄰居低級的惡作劇,便不加理睬。過了大概兩週吧──細算,門口剛好有十四具老鼠的死屍──這種低級惡作劇才停止。

  原以為事情應該平息了才對。沒想到竟然變本加厲。

  再來則是平時群聚門口的家雀,被人用鐵串串成一串一串的,插在我家門口的花圃。這種低劣的行為又按一樣的規律──在花圃插滿十四支麻雀屍柱──持續了兩週。同樣地,我並無打算一一去細究,也對這群令人作嘔的鄰人沒更多話想說。我至多在門口插上告示牌「適可而止!」不管有沒有效果。同樣地,插上麻雀屍體串的惡作劇在過完兩周之後就又停止了。

  又過了大概一周,附近傳來惡臭;我家周圍甚至瀰漫一股動物屍體腐爛掉的腐臭──奇怪的是,我很確定,家附近並沒有人畜養家畜或以屠宰為業的人。更加離奇的是,郊外養羊人家的羊群突然整個消失。過了不久,像是遭受毀滅性的天災,一下子所有慘劇都降臨到我頭上:數不盡慘遭支解的羊屍遍布我家周圍:似乎所有走失的羊隻都被堆在這兒了,而且悉數被完整支解,無一倖免。牠們雖然是食用畜類,卻沒有任何一頭畜牲的肉被取用:牠們像是被專門屠宰的人士細心處理,內臟卻都留在剖開的部位。看起來像什麼?──看起來像祭祀儀式時宰殺來祭拜神祇的祭品;儘管,一輩子住在這裡,我從沒見過類似的祭祀活動,也不曾聽過誰或哪個團體信奉的教派用過如此詭異的祭拜方式。

  我才察覺事態不妙。

「住不下去了吧,這下子?當所有人聚起來圍剿你,你也莫可奈何。」我這樣自我安慰一番,在能夠冷靜下來、想出解決方法之前,「想暫時離開,出去避避風頭」的念頭早已盤據整個思緒。

於是,我開始打理一些行囊,打算一逮到機會,就帶孩子離開。就在情緒處於緊繃狀態之時,小鎮又發生一連串離奇的命案。令人感到不安的並非突發駭人聽聞的連續命案,而是受害者們如出一轍的慘狀:不是五臟六腑被挖出來,就是四肢分離,身體支離破碎──就像處理一頭拜神祭祀用的牲畜一般被對待。該這麼形容較為貼切吧:像是用活人進行某種獻祭儀式。

這種現象很快讓人聯想到「敬拜惡魔的儀式。」鎮上的居民發了狂似,四處追殺所謂「惡魔的信徒。」有些定期聚會的小團體被毫無憑據地打成邪教集會,而被屠殺。已經搬到郊區、離群索居的人家,被一大群舉火炬的暴民圍攻、焚毀;住在裡面的居民被斬首,首級被插在木樁上,而身軀被千刀萬剮後棄置樁腳之處。甚至有遇害者根本是未經調查、詳細確認就被私下處決的無辜人士。有人更可惡:顯然以「獵巫」的名義,公然處決長久以來有利益衝突的競爭對手。以及,完全喪失人性的:以獵殺人取樂的暴虐之徒,出現在任何公開處決「疑似惡魔信徒」的場合。

這座小鎮儼然陷入無可救藥的瘋狂:鄰居彼此仇視、猜忌,甚至相互廝殺。有人想趁被幹掉之前,就搶先襲擊鄰人,卻反遭鄰人報復而慘死。馬路成為械鬥的戰場;經常在路上看到不久前還是朋友的人相互殘殺。還有人將才剛殺害的人的屍首拖行,向殺紅眼而舉刀相向的狂熱分子證明自己不是惡魔信徒。家中更是不得安寧:枕邊人懷疑朝暮相處的伴侶偷偷敬拜惡魔,趁對方鬆懈,一刀割開人家的咽喉。整個城鎮,裡裡外外、任何角落,無不瀰漫血氣、無不充斥廝殺的叫囂;殺戮無時無刻上演,橫屍遍野。

  我看待不下去了;準備立刻帶著孩子逃出這個人間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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