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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時候，白楚山把他唯一寫完的一篇短篇小說寄給王熙薇。而她不到半小時就回了他的郵件：「白，這太棒了，請一定允許我們將這篇小說投稿到文學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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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頁上顯示出這行字時，它的脈搏彷彿爵士鼓敲打他的全身，又重又響。他躺在沙發上，望著刺眼的黃光。王熙薇是他認識的人裡文學創作最好的。最後他起身喝了杯水，寫了回信：「很高興老師你喜歡，但我認為沒有好到可以發表的程度。不過還是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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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立刻回覆：「拜託，這只是一個小小的高中文學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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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白楚山打字的手因為她的堅持而輕輕顫抖。在此之前，沒有人看過他寫過的東西，一個人都沒有，他在房間裡徘徊了一會兒，謹慎地打了回信：「喔，我知道了。但請你用筆名發表，不要告訴任何人這是我寫的。這樣好嗎？」她又回覆：「我絕對謹守秘密。不讓靖羽他們知道哈。」但難保文風相似被她認出來，白楚山心裡一定這麼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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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拿到刊印好的得獎文集時，他就後悔了。他一眼就看到封面老土地寫上「S大文學獎專欄」幾個大字，而首獎後頭的小說正是他的作品，還有跟他並列的柳鯨潘的作品。「啊啦，靖羽沒有投稿嗎？」張煒指了指得獎作品的目錄，左翻右翻還是找不到靖羽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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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但他拒絕了這個獎，因為她已經在繁花文學獎那拿到榮譽了；後來居然是鯨潘遞補上這個一等獎的名號，我還有點意外。」在這個國家，拿到繁花文學獎就等於一隻腳踏進文壇了，只要趁勢把寫得好的舊稿整理成一本書，基本上賺個幾十萬元是沒有問題的。「繁花文學獎？那她的對手不都是些有名的作家嘛，不容易啊。話說，你為甚麼這麼怕投稿啊？該不會你寫了篇告白小說給靖羽吧？」「我的確寫了些告白的橋段，她肯定會感覺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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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大片落地窗望出去，無人街道上舒服地飄著淡淡的陽光氣味，南國盛夏特有的清爽空氣在外頭遊蕩。年輕的我們相信生命會永遠地像現在一樣地在年輕的時光裡持續，對我們來說，人的老去不過是發生在身體外在的自然現象而已。我們的憧憬和追求，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會像我們所想的那樣，永恆不變的持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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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楊靖羽這個突然闖入我生活裡的漂亮女孩，我感到安靜、含蓄、內斂及堅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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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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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影搖晃，草地茵綠，墨跡附著在稿紙上。我旁邊有一株簡約的仙人掌，是她送的。昨日我們一起看完了愛麗絲夢遊仙境的第七章，他死命地按住書頁，一動也不動。我其實不知道如何跟他預告死亡，反正某年某月乾旱無比細菌侵入的一天，它就會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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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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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寒流的冷空氣中，因為她，我感受到一陣古典樂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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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柔軟軟的低喃，是海，以及專屬於她的話語、笑容、潔白的腳。這些把目前作為男人的我，和以前作為孩子的我接繫在一起。我卻明確地弄丟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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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靖羽拒絕這個獎項。你有必要這麼著急告白嘛，你都指名道姓了，就不怕人家叫你撤稿？你只要把人名改了，這就是一篇完整的作品，文字雖然不完美，但很真誠。可能你就是這點吸引了靖羽也說不定。走啦，我們去食堂慶祝，今天我請。」最後兩個人點了特辣的印度咖哩，不知道為甚麼，今天咖哩的口味突然變得超嗆辣，連附的甜點都灑滿了紅椒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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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文學獎，語資班的人實力好驚人啊，尤其是楊靖羽，居然拿到繁花文學獎小說組二等獎，厲害到我都不知道要說甚麼了。」「感覺現在她請假在家閉關寫作我都可以接受了，除此之外，S大文學獎的成績也很亮眼，前三名幾乎都被我校壟斷。這樣數資班要加把勁兒啊，國際奧林匹克競賽的時候。」校長振奮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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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班拒絕和數資班競爭，再說了，本來比賽的性質就不大一樣，我的學生是甚麼樣子我還不了解，現在我只希望他們好好當個快樂的高中生就好，而不是趕稿的機器。另外也謝謝王熙薇老師的指導，聽說你和楚山聊了很久。」「沒有的事，具體來講我只幫忙了楚山走出作文的窠臼，其他人都是自己寫的，我很高興班上有這麼多對文學感興趣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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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語資班的人還沒交齊研究要用的資料呢，凱青你要多多互動互動，拿出你那人類學的專業來指導他們。我相信他們一定都有些自己想要研究的課題，但終究是初生的幼鳥，對研究方法可能掌握不清。」校長再次點名提醒道，我認為他嘴上說不看好語資班，但實際拿出成績來的時候就換了一個風向，這對於語資班是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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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絕對使命必達。」我自信的說著。才剛走進教室，我就發現所有人都在看《繁花》文學雜誌和《S大文學獎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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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語資班的同學們，我知道你們得獎了很興奮，也許這件事現在不應該說，但是我身為導師還是要講。你們的研究計畫提交的截止日是在四天後四天後未繳的同學必須留級或參加重補修。」牧塞聽到這句話茶差點從口中噴出來。「那接下來我們就繼續來上中國區域地理學的部分。請大家翻開文本第三百一十六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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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們絕對不會專心聽課，特意挑了一個簡單的方向講。當我在黑板上當個印表機將心智圖畫完，楚山終於忍不住開口問：「為什麼要在上課之前說這種事情，誰不知道截止日還剩下四天啊？隔壁數資班每個科目都有人幫忙指導和協助撰寫研究計畫，我們卻赤手空拳的去面對，這樣學校送這些『成品』出去都不會有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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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得相信自己，應該說，得相信我。等等人社大樓的研究室集合，一次兩個人來。王老師太忙了不參與研究教學，所以你們的指導老師只有一個，就是我本人。」「那這樣選擇國文專題或者英文專題的不會有更多的問題嗎？」靖羽一箭紮在了靶心上，我的確對於國文和英文的研究方法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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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學習的。」我當下只能做出這個承諾，喧嘩聲此起彼伏，這是我第一次希望鐘聲趕快響起。「要不我們先回寢室拿研究資料吧？我認為現在不是噓聲凱青老師的時候。」「對對，現在真的不是內戰的時候，我們要團結起來，保證所有人都能如期升上二年級。」只有靖羽、張煒、楚山和鯨潘這幾個人沒有回去。「你們幾個，是不是覺得我特別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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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啊，術業有專攻嘛，凱青老師你本來就擅長人類學和地理學，這世界上可沒有全科全能的人。除非你是悅馨學姊。」這個名字聽著很耳熟啊。「教公民的顏老的女兒，幾乎是六邊形戰士。她也有獲得S大文學獎，是小說的三等獎和散文的二等獎。」「啊啊，就是和鯨潘你們同住的學姊？」「他們那寢室可嚇人了，成就都是一等一的高，除了鯨潘，靖羽也住在那。」這甚麼神仙寢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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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們還沒有回來，就先聽聽你們的研究計劃好了，雖然這個計畫只是一個學期間的計畫，不過它是要送教育部考評的，所以要特別注意，如果語資分數沒有達到B等的話，會留級或參加重補修，但重補修異常的難，所以基本上大家都會選擇留級重來，我是聽前一個導師這麼講的。」靖羽將打印好的文件一式三份的遞給我，我非常喜歡她按照格式細節的作風，題目主旨也寫得很清楚，是辭典學相關的研究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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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利用AI來幫忙編纂辭典的可行性研究，這麼理科的問題是不是對你可能有些困難？我記得你好像也對敲程式代碼沒有興趣。」「不是的，基本上就是喂給AI一些事例要求它分類詞意，有基礎版和進階版，這樣可以省去很多人工檢查的時間，我認為是一個新興的趨勢。」她在黑板上篤篤篤地寫下研究歷程，我才勉強搞懂這是在做甚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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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題研究上除了靖羽，其他人的選題都還在傳統的範圍裏面，去翻幾本文獻參考和社科研究的書應該就可以應付的了這些專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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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臨海街走到了楓樹林前面的人社大樓，外觀上看起來是一棟嶄新乾淨的建築物，牆壁色調很淺，卻在橘紅的楓樹林映襯下顯得深邃，本體不高，但卻有著莊重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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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三樓，我大概懂了張煒的意思，蛋糕香味迷人，桌椅櫃位採白粉相間，真的可愛。我們點了水果起司蛋糕和咖啡，坐在了靠窗位子，眼前是被半山環繞的體育場和游泳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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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芒果和奇異果的組合也太好吃了吧！」微酸的水果被甜起司包覆著，口味絕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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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可以吃一口嗎？」一位迷人的女孩看向我問道。我屏住了呼吸，用美麗或者嬌豔形容都是在玷汙她了……「她就是于妘芸，我的青梅竹馬。」我無奈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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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如果你想吃的話我再去點一個吧？」張煒提議道，畢竟共吃蛋糕這種事太過於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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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買了最後一個。」她撒嬌道，其實我也分不清楚這是不是撒嬌，就是一種甜膩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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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剩下的蛋糕用新叉子分了一半，迅速吞下我那部分後遞給了她：「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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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沒有說出謝謝，只是跑到另一個卡座，將叉子擦的鏜亮。我無奈地向張煒說：「呃，她本身個性就是比較大小姐，別和她計較。但她有命令的資本，以後別慣著她了，要不更變本加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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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也陪她了啊？地中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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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和她家是世交，都玩機械工業的，總不能丟了我家的合作關係，你有空就治治她，幫我消個氣。」他用輕鬆語氣帶過，但我感覺其中有很多眉角不是這麼容易度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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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你嘞。」我將咖啡推給他，他面無表情地喝下去卻吐了出來：「抱歉，我不喝苦的東西，太像補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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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青老師約我們來這麼精緻的咖啡廳做什麼呀？」「這裡是第二個人社大樓的討論室。」「就不怕隔牆有耳嗎？」「沒關係的，你就當來吃個甜點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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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耽擱了，今天的訪談對象是牧塞 • 德庫斯科。主要就是了解你在學校過得好不好這種家訪話題。因為經過我背景調查，全班的家庭或多或少有所缺損和忽視，所以，我從學生本人下手，然後感謝張煒指路，你可以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這節是社團課，國文組在生態池那進行自然文學的寫生賞析，你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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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牧塞，我們來談談你的表現吧，我先說結論，我在你眼中看不到對文科的熱情，你反而在自然探究與實察這個領域拿到了自信，昨天周老師還當我的面表揚了你，說你如果在自然探究方面，就是像靖羽或者鯨潘那種統率的角色。說實在話你的文科報告做的一蹋糊塗，我都有點看不下去了，例如這份很明顯是抄百科全書的解釋。我認為精讀《鄉土中國》一書對你們來說不難，你們也是受過了王老師國文訓練的人了，不可能連費老的入門作品都看不出名堂來。」我清楚的點出他的優秀之處和不足之處，心中祈禱著他不要說出「討厭文科，卻被逼來讀語文資優班」這種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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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本來就……」「我本來就討厭文科。」他停頓了幾秒。「不是說《鄉土中國》不好的意思。」「那是？真誠的回答就好了，如果你要轉班，我們也百分之百支持學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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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的是地質學和考古學，但這兩個方向都是地理歷史相關的，所以我就報考了語資班，原本以為什麼都不會寫可能會被刷下來，結果我連蒙帶猜了好幾題。進到語資班這個家庭，我才發現我根本是多餘的，我不像楚山那樣文理科都能運籌帷幄，更不像靖羽的那樣很早就知道自己要專研什麼……我真的特別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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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的地質系是理科，考古學系也是有部分理科，能力測驗要求的也是化學及生物相關科目，你不轉班的話，著實對你來說吃虧。這裡的語文資優班，是更偏向文科專才的，對於數學及理科沒這麼高的要求。如果你要進到新雅大學或者城京大學，有一定的難度。」我語重心長地說。「原來老師這麼毫不留情啊，我以為您會再勸勸我努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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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能像靖羽這樣知道自己要研究甚麼，融入理科元素是合理的，但據我所知，你到現在還沒有動筆寫研究計畫書吧？你交上來的第一個版本比街訪計畫都還不如，在這方面我不能簡單地讓你搪塞過去。」我深深嘆了口氣，「你還有兩天的時間思考，用甚麼方式回我都沒關係。」我給了他一球萊姆葡萄的冰淇淋，頭也不回的往辦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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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國中時代，我的母親是一名移民的性工作者，每天我看著她髮梢被枕頭給壓亂，一襲粉色白點睡袍襯的她的肌膚透明、指節修長——她似乎十分滿意自己的生活，在白天也積極正向，絲毫沒有服務軍隊大兵後自憐自艾的樣子。不曉得性是高價報酬的高級勞動，還是她有更加不堪的過去促使她更加麻痺了自己的生活？我不知道，但當我看到日本人那雙黑的鏜亮的皮鞋在櫃上時，我總想起毛毛雨中的黃綠芭蕉。要是沒有大芭蕉葉的遮蔽，我會不會也得接受左鄰右舍的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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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鞋櫃上的鞋子突然換成橘紅色的運動休閒鞋。我們姑且算是母子，她並沒有拒絕我帶著傻笑的攀談：「日本男人不來了？」「嗯。」「分手了？還是他之後都不會再來了？」「我已經不需要那個日本男人。我弟考上了城京大學水利系，我不必倚賴爛俗套路賺錢，而且，那個男人現在也已經沒有錢了。好諷刺吧？我居然有資格拋棄一個日本男人。」我頓時語塞，只能傻傻地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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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橘紅色運動休閒鞋的，正是我的親生爸爸，是一位邋遢的白人。「牧塞，我是你的父親，很抱歉以這種方式見到你。」他很大力地握著我的手，我感受到疼痛，但又逞著英雄等去學校了再去包紮：「同學，你這個要去骨科那邊看了啊，可能有骨折的風險。」我突然懷念起日本男人在的時光，那天晚上我睡得特別不好，和隔壁慶典鑼鼓的聲音不一樣，我這兒就是剛施放完煙火、黑漆漆的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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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塞，你一定要逃出這個家。我對天這麼發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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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在年終尾牙遇到了于妘芸？」張煒和楚山叉著水果，疑惑地問「是的，我父母的紫微年也是在那個時候，我父親被拔擢成為部長，而母親也有了會計的工作，但是代價就是我。我要陪同她女兒一起上景川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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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目前聽下來沒有什麼特別不好的事情發生啊？景川二中也是好學校，你是在擔心什麼？」楚山拍了拍我的肩，他的手掌真的有令人安心的功效。「聽說啊，妘芸的學籍是用買來的。」我連忙嗚住他們倆的嘴，示意他們不要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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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正式考試前一周發下的學科模擬考成績爛透了，本國文學歷史、公民和物理學都沒有及格。怎麼樣都過不了景川二中的錄取線。而且……她還曾經在考試前問我能不能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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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國家考場的嚴謹程度怎麼讓你犯下作弊這檔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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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哇，你應該沒有一時沖昏頭有什麼動作吧？」「別說了，反正她是個特別壞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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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這個不是重點吧，你到底要不要轉去普通班啊？」白楚山敲了敲桌子，面前的研究計畫書還是張白紙。「我可以留下嗎？」「當然！」他們齊聲說著。「我等等要去靖羽圖書館，你們要來嗎？」「不了，我就不打擾你和她的約會了。」「她有室友的！而且我是去幫牧塞借書的。」「那牧塞你和他一起，我就先回寢室了，等等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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