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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崩潰之國

「朋友?」捷楓有些疑惑,據她所知,殿下幾乎沒隻身出過宮,或者更篤定一些,就是沒有,而自己身為她的隨從,竟然不知道艾比斯在宮外有朋友這件事,他平常就算是和王公貴族的孩子感情也僅止於點頭之交,更別說有值得他特地出宮一趟的人。

「嗯,你不認識正常的啦,畢竟你確實也沒見過他?也可能見過。」

一邊更換衣物艾比斯一邊碎碎念,捷楓在整理艾比斯的衣物時,暗中觀察著他的表情,看到他那久違的雀躍和興奮,甚至還為了和對方的見面有點擔憂的表情,捷楓心中有著點點的酸澀和嫉妒,或許是因為身為艾比斯少數能交心的「好友」,但卻沒辦法讓對方露出這樣的神情吧?

「殿下和他認識多久了呢?」

「很久,很久。」她有點出神地說道。

「對方年齡如何?」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嗯。」

捷楓有意探一探對方的真實身分,但看主人沒有什麼意願說,也就作罷。

「嗯…換好了。」

艾比斯滿意的看著自己新的裝束,在捷楓面前轉圈圈,向她展示著自己換衣服後的模樣,還一副求誇似的看著她。

換上女裝的艾比斯少了一點英氣和俊朗,但多了一點俏皮嬌羞和優雅高貴,胸前粉色的蝴蝶結更添幾分可愛,胸部雖然未發育完全,但卸下了裹胸布後也相當傲人,身體曲線有致,加上粉紫色晚禮服的點綴,儼然就是童話中嬌滴滴的小公主。

「唉...」看著艾比斯那亮晶晶像有星星的眼睛,捷楓無奈的點點頭。   「殿下,您穿這樣很好看。」

「什麼嘛...一股被迫營業的感覺,我又沒有逼你...」艾比斯氣噗噗的碎碎念著。   「以理性而言,我覺得確實很好看,但被強迫說出來就是挺不爽的。」  

「什麼嘛,你在鬧什麼彆扭啦…,唉,算了算了,早知道不該期待你的評價...。」

她沒趣的在床尾搖晃雙腳。

「我…並沒有鬧彆扭。」

這是謊言,顯而易見。

「懶得和你吵這個了,總之先幫我把這個脫了。」

艾比斯目光投向自己被束縛住的手臂。

「您確定?醫生不是說還要觀察一兩個禮拜…」

「只要不亂動就行了吧?帶著這個太不方便了。」

「…您沒有逞強吧?」

被捷楓狐疑的眼神打量著,艾比斯顯得很不自在。

「呃…大概吧。」

『殿下心虛的樣子真的很明顯呢…想不戳穿都難…』捷楓暗暗吐槽著。

「那麼您為什麼剛剛不自己洗…」

「咳咳…」艾比斯尷尬地打斷了她。

「當時只是懶得動…。」

「…您確定?」

「好啦…只是,一點點痛而已…」

在不停的逼問中,艾比斯最後還是稍稍鬆了口。

「真是的…您一天到晚在冒不必要的險真的好嗎?」

「那個道理我姑且也懂,但…但就真的很不舒服嘛…」

艾比斯委屈的嘟起嘴,捷楓掃視了她一番後,無奈地嘆了口氣。

「好吧,您的意願優先。」

看著艾比斯臉上浮現開心的神色,宛若小孩子和家長硬凹了許久終於得逞一般,她也總歸不忍心強迫她什麼。

「對了,您要穿女裝去和對方見面嗎?」捷楓一邊幫她拆下護具,一邊問道。

「嗯...他應該也比較認識我這個樣子。」

「...」說罷,艾比斯自己也有點心虛,太久沒有用女孩子的身份跟別人交流了,現在有點自信缺失和害羞纏身。

「您不必勉強,以男性的身份想必他也會理解,況且女性在夜晚出門就算有我們隨行也可能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捷楓如此給出了建議。

「不了,就這樣吧。」艾比斯輕輕搖搖頭。

「總該面對的,不是嗎?而且,我可不想在路上被人認出來。」

她俏皮的笑道。

「…屬下尊重您的選擇。」

『是啊,總該面對的。』艾比斯深深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心一般的站起身。

無論是身分,還是未來,人生無法駐足,時間也從不停步。

在這天的晚上,路燈已經因為物資緊缺而大多熄滅,店家也早早關門,但在月光的照耀下,街上卻映出一位少女的身影。

街上的物品被隨意地擺放,混亂的局勢已經讓這整條街道顯得雜亂不堪,老鼠在路上橫行,垃圾被隨手丟棄,平常繁華的街區已經今非昔比,無比的破敗,還有流浪漢橫屍路邊,孩子們嬉戲的單槓等設施被偷走熔煉以換取食物,街上的大樹也被砍伐以生火取暖。

女孩望著這一切,深深的嘆息著。

女孩的面貌被一頂黑色禮帽遮掩的七七八八,只有一頭紮了馬尾的白髮垂在禮帽外,年紀輕輕卻孤身一人走在大街之上,身旁貌似沒有護衛,身上穿著樸實的黑色大衣、黑色的牛皮長靴,手上的白色羊絨手套還反射著皎潔的月光,現在可是戰時,這種物資也理所應當地受到了管制,這也讓女孩的身分顯得相當怪異,更別說一個年輕女性夜晚孤身一人漫遊在這座極度緊繃的城市,自然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對於那些已經被日漸艱難的日子折磨得死去活來的人們而言,這種搞不清楚狀況的富家千金(疑似),想當然是個無比合適的出氣筒,無論是發洩自己的獸性還是滿足施虐的慾望,女孩的下場都應該不會太體面。

可想而知的,在黑暗中,早已有無數雙眼睛死死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好冷啊…。」

他伸手脫了右手的手套後,用溫熱的赤裸掌心接住了天空落下的一片雪花。

雪花在他掌中融化,消散,直到變成一小撮水滴下。

未被手套包裹著的手心親身體驗到了徹骨的寒冷,他連忙重新帶起手套。

『沒有保暖的情況下被凍著,原來是這麼痛苦的一件事嗎…』她心中暗想。

又是一次長嘆,女孩默默地流下了眼淚。

『太無能了…我完全無法將這個國度打理好…連簡單的讓人民得以生存下去都…』這種深深的愧疚感侵蝕著她的內心。

不只是愧疚,絕望、無力、悲傷、自責…

儘管知道自己不該被情緒所拖累,身為一國之君,沒有時間留給自己感傷了。

但,他只是個十四歲的女孩,眼前的一切殘敗都如此令人痛心。這些都是自己能力不足導致的,一切的悲劇,都來源於自己的失職,儘管這只是他自己過度自責的結果,或許這一切都不是由他直接促成的,但,身為一國之主的自尊心和責任感,還是驅使著罪惡感讓她的內心備受煎熬。

簡單擦去了隱蔽的淚珠,她便準備打道回府。

「小姑娘,夜晚一個人在這裡晃悠什麼呢?找不到回家的路嗎?」

一個粗野的大叔聲音響起,她不由得收起了哀傷的情緒,皺起眉頭,儘管對共和國最近夜晚的治安早有耳聞,但實際遇見還是難免感到違和。

「我不需要幫助,告辭。」

說完她便轉身欲走,但接著,又是幾個獰笑著的大漢自暗處閃身而出,少女這才發現,方才的街巷之內,以及橋墩底下,破損的店門內,其實都躲藏著不少人,她不由得有些訝異,也感嘆自己的觀察力實在過於遲鈍了。

不過…其實也有可能只是因為過於悲傷而疏於感知而已…。

「你個不知死活的大小姐…交出身上的財物,可以放你一馬,否則就得請你和我們回去坐坐了啊?」

為首的男人臉上有著刀疤,有一顆眼睛瞎了因此還帶著單邊眼罩,一臉痞子樣的猥瑣笑著,艾比斯根本沒有想要多糾纏的意思,無奈的聳了聳肩,雖然現在的他心情鬱悶,但也不是誰都能惹的,無論如何,身為皇家正統繼承人,他心中都有股高傲和自尊不可侵犯。

「你們是誰?在大街上打劫,膽子可不小啊。」

女孩氣定神閒的,絲毫不露怯,眾人也看見了她隱藏在禮帽之下的淡金色瞳孔,所有人皆是一凜,雖然只是個孩子,但眼神所展露的成熟和氣質是同齡人遠遠不及的,再加上那眸子裡的傲慢,竟一時間無人敢上前。

「怎麼…一群人圍著我打轉,又不明搶又不走的,有何貴幹?」

「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在夜晚跑到這種地方不就是自投羅網嗎…?」

「我從頭到尾沒說過我是富貴人家的千金啊…你們自以為是也要有個度吧?」

「哈哈哈...就算不是又如何?你身上那些名貴的玩意兒即使拿去黑市甩賣得來的錢也夠咱們兄弟幾個逃亡到鄰國了,誰管你是千金還是地精。」

艾比斯搖了搖頭,姑且不想吐槽這個雙關有多爛,他現在只想趕緊離開,現在對自己而言時間的流逝,就如同這個國家氣運的流失。

他望向了屋頂的方向,捷楓和神羅都已經換上了緊身的黑色匿蹤服,正分別躲在積雪的屋頂兩側隨時待命,艾比斯搖了搖頭,示意他們先等等。

現在,他還不想把事情鬧大,至少現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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