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表哥抓著手機的樣子，黃翊捷就覺得血管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發熱。雖然他還因為剛才的奔跑而滿頭大汗，但是現在的感覺並不一樣，差得遠了。此時，球場裡的聲音，好像完全從黃翊捷的耳朵裡消失了，他只能聽見自己變得更快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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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的樣子一點也不陌生，每次只要那些什麼「約會對象」惹表哥傷心，他就會是那個表情。和外公家的親戚一起吃飯，解散時，表哥有時候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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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翊捷曾經看過，表哥和別人講完電話之後，抓著手機坐在沙發的角落，就只是無聲地坐著，好像整個人的靈魂都被什麼東西吸走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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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翊捷好討厭表哥這個樣子。那種什麼都沒看進去的眼神，好像連怎麼呼吸都忘記一樣的姿態。黃翊捷不懂，為什麼有人可以讓自己一瞬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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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站在眼前的表哥，好像又只剩下一具空空的身體，裡頭什麼也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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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數三、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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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是受到他的召喚，一滴眼淚從表哥的眼角流出。表哥的手指快速抹過眼，好像以為他的速度夠快，就不會被黃翊捷看到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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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就知道。黃翊捷翻了一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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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莫名其妙的人，到底為什麼對表哥有這麼大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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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調酒師這個職業真的很帥吧。或者是因為這代表表哥每次和那個傢伙約會，都會有免費的酒可以喝。每次看見那個調酒師在社群平台上標記表哥的貼文，十次裡，大概有九次是在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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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不太可能是理由。表哥連在他家都很少喝酒的。只有很偶爾、很偶爾的週末，他們都洗完澡、確定沒有要再出門了，表哥才會開一瓶啤酒和一瓶可樂，和他一起窩在沙發上喝，通常還會配一部電影，也通常會是翊捷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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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剛才都還好好的，他對表哥惡作劇說的那句話，表哥臉上還露出了像傻瓜一樣的表情。但現在，表哥卻為了這個人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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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真是討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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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翊捷走到表哥面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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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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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一定聽到他說話了，但是現在，他好像被某種魔咒控制住，只是瞇著眼，緊盯著手機的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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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翊捷咬了咬嘴脣內側，又試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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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他伸手推了推表哥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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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表哥終於有了一點反應，但他沒有露出黃翊捷期待的微笑，而是側轉過身，面向體育館的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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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翊捷。讓我打一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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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的聲音很輕，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聽起來有夠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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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的手指在螢幕上戳了好幾下，好像螢幕接觸不良一樣，然後把手機湊到耳邊。明明不需要用那麼大的力氣，但是表哥抓著手機的指尖都發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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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面向窗戶的姿勢一直沒變，久到黃翊捷都覺得表哥快要變成一座雕像。然後表哥才把手機拿回面前，又按了一次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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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複的動作持續了兩次、三次，或是更多次。黃翊捷感覺全身的肌肉都變得緊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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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沒接、第二次沒接，要不是那個人的手機摔壞了，要不就是他根本就懶得接電話。表哥是真的不懂，還是不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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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沒有這樣不接表哥的電話過。喔，不對，這根本就不是問題。表哥不需要打電話給他。他們兩個待在一起的時間，比他和任何人相處的時間都還要長，就連他爸媽也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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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從來沒有拋下過他。所有人都把他踢到一邊，巴不得他是別人的麻煩時，表哥也從來沒有離開過。在媽媽親口說出後悔生下他的時候，表哥卻把他當成唯一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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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多謝他們，現在表哥才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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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表哥，一點都不適合露出這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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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個力量在推著黃翊捷的身體前進，他的手臂就像是屬於別人的。他還沒有時間思考自己這麼做究竟會帶來什麼後果，他就朝表哥的方向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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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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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搶下表哥的手機，比想像中得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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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沒有預料到黃翊捷會有這樣的動作，當他把手機從表哥手中一把抽走時，表哥臉上沮喪的表情消失了那麼一瞬間，只留下驚嚇的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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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翊捷低頭看了一眼。螢幕上依然顯示著那個人的名字，還有他傳給表哥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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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這樣吧。」那排冷冰冰的字體停在螢幕的底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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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個頭。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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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現在他們不是在學校體育館，黃翊捷就會把這支手機扔出窗外。要他出錢再幫表哥買一支新手機也完全沒問題，反正爸媽也不知道那些錢是怎麼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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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捷，別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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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順著表哥的聲音方向看去。表哥的眼眶紅紅的，平常總是對他露出微笑的嘴，此時卻癟成一條下垂的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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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還我吧。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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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翊捷皺起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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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一直打給他？」他問，一個一個字就像是從喉嚨衝出來的，他差點沒有辦法控制音量，「他又不想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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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的表情就像是被他說出來的話撞到的，讓黃翊捷瑟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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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視線看向球場的油漆地面，好一陣子沒有說話。當他再度張開嘴時，他的聲音變得輕柔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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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今天晚上和他有約呀。」表哥說，「我至少要問清楚，今天還要不要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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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表哥上星期就告訴過他，今天他晚上會晚一點才回來的。黃翊捷討厭表哥跟這些人出去。表哥只有在他爸媽不在的時候才會住在他家，難道他就不能把和別人約會的時間安排在回家住的時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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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表哥說他已經兩個星期沒有見到那個傢伙了。才兩個星期，但也許對表哥來說，這樣真的很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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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表哥試著向他保證，隔天他也會來接他放學的時候，也都是用這種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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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翊捷是一點都不相信的。但是表哥隔天確實準時出現在校門口。後來的一天、兩天、三天，每一天，只要他走出校門，他就可以看見表哥站在那棵樹下、腳踏車的車架旁，無論是晴天或是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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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表哥會輕聲對他說，然後牽起他的手。沒事，表哥都在這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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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板起面孔、嚴厲的指責，這對黃翊捷來說更管用。但是現在，他一點都不想被表哥說服。為了表達他的決心，他把表哥的手機螢幕鎖上，塞進球褲的口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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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接，那就是不想見面啊。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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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會堅持要拿回手機嗎？無論如何，他已經做好絕不照做的心理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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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不是每天乖乖聽話，才成為訓導處常客的。除非表哥動手打他，不然在表哥放棄打電話之前，他是不可能妥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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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表哥好像沒有要堅持的意思。表哥來回看著他的臉好久好久。最後，表哥的肩膀終於垮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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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突然看起來不像平常那麼那麼高大了；好像他所有的力氣都用光了，現在就連站直身體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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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吧。」表哥捏了捏鼻樑，「他現在可能真的很不想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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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他自己白癡。」黃翊捷回答，「他不想，那是他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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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表哥聽到這句話，會至少笑一個給他看。但是聽到他這麼說，表哥只是緩緩搖了搖頭，彎腰拿起自己的外套。黃翊捷緊盯著他的側臉，想弄清楚表哥現在究竟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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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練，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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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場另一端傳來梁少俞的喊聲，讓黃翊捷翻了個白眼。表哥回過頭，臉上堆起笑容，朝他們的方向揮了揮手。但是等到他再度轉開臉時，表哥卻看起來比剛才更洩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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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好討厭表哥這種表情。每次表哥和哪個人分手、或是又和哪個人吵架的時候，他都好想把對方找出來打一頓，發洩自己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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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想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別的不說，這麼做，大概會讓表哥第一個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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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更大的問題是，他到底要做什麼，才能讓表哥暫時忘記那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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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不用思考太久。答案好像早就已經在他的腦子裡打轉很久了，就等著他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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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步走到表哥身邊，一邊跟著表哥的動作，抓起扔在椅背上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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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今天不想跟你見面，那我陪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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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念頭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就算以前看著表哥和別人約會、再和別人分手，要和表哥約會這種事，也從來沒有出現在腦子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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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畫面，再度浮在腦海中浮現。表哥的身體、那個還沒有清醒過來時的反應，還有那一聲呻吟⋯⋯一股熱血從肚子深處開始湧動，像海浪一樣快速流過他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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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想要一直看著表哥。這件事是再清楚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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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瞥了他一眼，然後終於，嘴角彎成一抹最淺最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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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果沒出門，那我的確只能跟你待在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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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啦。」黃翊捷緊盯著他，「我是說約會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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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的手在厚重的冬天外套上停頓了一下。下一刻，他的手指就往黃翊捷的額頭推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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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約會啊。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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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翊捷的雙臂在胸前交抱，抬起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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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啊。就只是約會而已。為什麼一定要是他？」黃翊捷說，「我陪你，搞不好還更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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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的眼神在他的臉上來回移動，兩道眉毛之間有一道淺淺的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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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翊捷堅持不轉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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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認真的。那個人能陪表哥做什麼，那他也可以。而且他有自信，他絕對比那個混蛋更懂怎麼逗表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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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比他更懂表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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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也沒有人比表哥更懂怎麼安撫他的脾氣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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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表哥露出一抹歪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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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玩什麼啊，小朋友？」表哥說，「要我陪你打惡靈古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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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翊捷翻了個白眼。表哥為什麼要一直挖苦他？好像瞧不起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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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啦。我是說『約會』。」黃翊捷堅持，「這樣你就不會一直想那個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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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連那傢伙的名字都不想說出來。他能不用髒話代替那個混蛋的名字，已經是很給表哥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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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表哥終於嘆了一口長長的氣。他抬起手，勾住黃翊捷的肩膀，搓了搓他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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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的手掌很大，好像帶著某種魔力，能夠讓黃翊捷浮躁的情緒平復下來。但是不知為何，最近它似乎有了別的功能。就像現在，它只是讓黃翊捷的心臟好像轉了一個圈，跳動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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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好吧。」表哥輕聲說，「那我就等你發揮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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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的口氣，像是一點也不相信黃翊捷能讓他開心起來。明明是他要安慰表哥的，但是現在怎麼變成像是表哥在哄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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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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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像是表哥給他的挑戰，而他絕對不會讓表哥失望。不像那些「約會對象」——表哥甚至沒有說他們是男友。他們一個一個，都只會讓表哥傷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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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他一直在表哥身邊。只有他永遠也不會拋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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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拉上自己外套的拉鍊，然後伸出手，把黃翊捷的外套拉鍊拉到最高處，正好頂到黃翊捷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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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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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抓起背包，甩在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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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翊捷跟著表哥走下體育館的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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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走到樓梯轉角處時，黃翊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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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走到下方樓梯的表哥抬起頭，看向他。表哥站的位置正好在窗戶邊，在陽光下，頭髮看起來不像是黑色，而是有點透明的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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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翊捷希望他們能在這裡再站久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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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捷把身體掛在欄杆上，對表哥露齒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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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前，能不能先去一下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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