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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33 始動 02

      與此同時,阿克司和締栗亞正在朝下一個士兵前進,如計畫所策,她落後他三階,尖塔的外圍樓梯每階都既高且窄,這個距離可以讓她先替他探看前路,他們只著布襪的腳沒有發出聲響,動作因此不必太過小心翼翼。  

      階梯總數她記得一清二楚,也記得王宮任何一處的守備站崗都是等距離站為,她一邊默數他們倆已經各踩過幾階,一邊迅速計算下一個站崗會是在第幾階、離阿克司又還有多少距離,答案全部在思考的下一秒得出。  

      她抬起手,又往前五階後於阿克司前頭第三階處正上方架出一片水平護板。  

      阿克司立刻在踩上下一階之際微蹲躍起,抓住締栗亞於護板底面加上的長方橫桿,護板隨即往前延展,並且沿著建築拐彎呈圓弧狀,待護板停住,他順著慣性與重力鬆手將自己甩出去,直接落在下一位士兵的肩膀上。他再次用兩腿夾緊士兵喉嚨,又以一手勒緊對方因抽氣而後仰所露出的下顎及咽喉處,是兵連一丁點聲響也發不出,哽著氣掙扎幾秒就軟下腿暈了過去。  

      他從士兵身上跳下,締栗亞自士兵身後及時撐住,他們將人輕輕放上站崗處的特設平臺,沒等龍出線就繼續往下前進。  

      接下來他們以相同手法陸續放倒守備人員,只有遇上羊男時改成砸純粹的魔力讓對方暈倒,畢竟羊男一族是出名的力氣大,雖然這麼做比較消耗魔力,但為了安靜的速戰速決,阿克司沒得選擇,門口那幾位也因為有羊男在同樣直接砸魔力解決。  

      幸虧尖塔沒有魔使守著,不必比拚魔力,耗損的魔力量可以被控制在最小限度。阿克司砸完之後只歇息一分鐘左右便舉起手,片刻,他跟締栗亞聽見拍翅聲,然後兩人手臂出現爪子勾住的觸感,緊接著他們就看見了古扎--或者該說,他們和古扎一樣變得隱形了。  

      古扎將翅膀尖端貼地,爪子持續勾著兩人直到他們爬上牠背脊。牠振翅幾下,貼著尖塔外圍往上竄高,很快來到塔頂之上。  

      使閣樓後方緊挨城牆與廊道,它們之後連接東塔,二號兵器庫是位於東塔邊上的一座獨立圓柱建築,由於尖塔比東塔還要來得更高,他們並不擔心方才的突襲有被東塔守備人員瞧見。  

      古扎繞到二號兵器庫外側,它的門口面朝使閣樓,六位守備人員呈兩列面對彼此站崗,從外側可以見到站在同一列的兩位魔使長相,阿克司很快就認出他們是誰。  

      先前在制定計畫時,耶里佳擬了兩個方案供他視情況變換,如今見到這兩位原系以及他系加起來涵蓋四元素的光和無,他心下已有了計較。  

      他沖締栗亞比出數字二,再拍拍古扎側頸。古扎降下一些高度,翅膀搧拍的方向改朝往六位守備人員,牠動作幅度不大,風量由小漸次增加,如同夜風逐步變強。  

      鄰近清晨時轉冷是常事,風起的也不突然,阿克司觀察底下六人,確定他們沒有起疑,這才轉起土色魔力化出沙粒隨風送出。  

      迎面的三位守備人員起先只是眨著眼睛想將風沙順著淚水流掉,隨著阿克司慢慢增量,他們開始受不住,碎動的肢體似乎是想暫且背過身躲避風沙,然而軍儀阻止他們擅自妄動的想法。阿克司再拍一下古扎,這回古扎瞬間猛力搧出強風,那三人下意識閉上眼後退閃避,背對的三位也因瞬間陣風往前踉蹌,締栗亞抓緊這剎那在那六人原先的站崗位置上張出平貼地面的圓形薄膜。  

      她一弄好,古扎馬上把搧翅力道減弱,回到最開始的微弱風量,阿克司也停止送沙。  

      守備人員們揉著眼睛迅速站回崗位,嘴裡貌似在嘀咕著抱怨天氣,當六人站定,締栗亞立即牽引魔力,六片圓膜倏地張大並往上延展、邊緣相互扭曲纏繞,彷彿有人在用布袋包裹東西似的,整個過程不過半秒鐘而已。  

      裡頭人還來不及反應,六個束口包便被一股力量攫住束口,接著飛速朝上空衝了出去。  

      阿克司和締栗亞並不訝異,知道那是其中一隻龍在完成剩下的事情:把人帶到地面聽不見聲音的距離後四竄,直到人全都暈過去再帶下來,期間任由那些人如何尖叫掙扎都無所謂,反正不需要擔心會有人聽到。  

      等人下來之後交給西風綁好,二號兵器庫這邊就徹底拿下了。  

      「待會兒留一隻龍守住兵器庫,你和另外一隻跟我們去前面。」阿克司對古扎說,接著回頭看坐他身後的締栗亞,「抓緊時間凝練,雖然等一下的主力是西風,我們也要多存些魔力,要是他快耗盡了還可以傳遞給他使用。」  

      締栗亞點頭,「那要先遞消息給藍澤王他們,說我們攻下一處了嗎?」  

      阿克司眺望東方,一絲金光恰巧自地平線迸出,夜色層層向他們退來。  

      「不用,他們應該才剛到,需要專注在那邊,而且我也不想讓西風消耗其他魔力,等把另一邊也搞定再一起報就好。」他說,「既然父親不在,守備又這麼少,我們可以加快速度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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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之初,光線尚未全明,受光照耀處僅僅落在東邊,或許是正值秋冬交界的緣故,光芒爬得緩慢,一吋吋地壓退夜色,大陸西側依然晦暗。  

      坐落於西側沿海區的駐紮營一片寂靜,即使是在營區站崗或沿海巡守的駐軍也只是安靜走動,尚在睡夢中的人依舊睡得沉,醒著的人鮮少不昏昏欲睡,漸晚的日出和日復一日的平靜消磨戰期初始的緊繃,沒有人膽敢宣之於口甚或表現出來,然而任誰都可以感覺得到氣氛變化,巡守站崗已然變成工作而非任務,這點從港口的影魔使小隊只剩夜晚夜晚需要設下防禦網便可得知。  

      駐紮營分成上下兩區,上區在草原和通商區的中部交界、下區幾乎位於草原末端,各區約有十個帳篷,每個帳篷外面有一位駐軍看守出入口,兩營區間共有五隊常態巡守人員,每隔一段距離才有一隊,加加總總共有百餘人。單看數字似乎很多,不過集中處只有營區裡,加上營區又寬敞,放眼望去,其實倒顯得零散。  

      此刻下營區正在換班,帳篷裡陸續走出睡眼惺忪的駐軍,看守帳篷出入口的也換過一批,下崗人員鑽進帳篷裡準備補眠,他們彼此簡單點頭招呼,幾分鐘後營區再次回歸靜謐。  

      日照更接近了,金黑交界已入草原,大地不再是一片暗色,各式人與景物倒影變得和靛紫天幕相同,接著陰影愈來愈深。  

      甫上崗的看守駐軍還未完全清醒,有的甚至偷偷打起呵欠,克制著不做出伸展四肢這類有失軍儀的舉止來。  

      他們全在下一秒被腳下影子伸出的勾腳向下拉。  

      全數沒入影子之後,影子緊接著浮出道道身影,身形皆與原先兵衛相差無幾,整個過程悄然無息,轉瞬便結束,即使在換動瞬間遭帳篷裡的人看見,昏暗的光線也會使人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  

      來到下營區的是以株芽為首的第二分隊,由一些影族帶著先其他分隊早一步抵達。影族早已於拂曉之際融入整個營地的陰影中,只待駐軍交班完成就行動,將第二分隊全部換上去頂替。  

      換好以後,株芽等人稍息站直,安靜等待。  

      同一時間,上營區也開始換班,昏昏欲睡的新上崗駐軍們同樣在站定不久便被拉進影子裡頭。換上來的是艾洱羅伊帶領的第三分隊,由於第三分隊只有三位影族協助,這回是分次作業,第三分隊換上來之後一樣站在出入口中間,假裝是那些輪值兵衛。  

      在兩隊人馬行動期間,第一與第四分隊仍待在港口處,尚未行動。  

      等第二、三分隊的各一位影族先後自某處陰影竄出,隸屬第四分隊的龍分出一半展翅飛起,牠們以悉柯為首,其中三隻背上載著莫里亞、瑟希以及青苑,並且一路朝南飛行。留在港口船隻的剩餘第四分隊是其他龍族和三位影族,以埃邇戈為首,牠們得看住要塞以免敵營出現逃兵,同時身兼機動後援,只要出去的分隊傳回增援信號便會分去助力。  

      前往南方的分隊目的地在於上下兩營區之間,那裡的常態巡守交由莫里亞等三人負責,龍們則要飛到通商暫居區邊界守住各處,萬一莫里亞等人有何疏漏以致敵方鑽空子想逃出去,龍就是最後防線。  

      至於第一分隊,只有耶里佳、玥和草蕪三個人,為了保留體力跟魔力好與西爾埃諾對戰,他們留在港口附近,但這不代表沒有任務在身。  

      莫里亞他們出發以後,三人也腳乘氣旋挪至高空,往南移動一段距離才停下。上營區與港口間也有巡守軍,據株芽和艾洱羅伊所說,這些巡守軍包括了常態巡守跟輪班到港口探查海況的兩名巡邏隊,加起來約莫落在十人上下,不過如今有至少兩隊被調回王宮,應該剩不到十人。  

      三人等著即將現身的巡守,這時耶里佳腦中響起埃邇戈的聲音。  

      『恪拉來了,要我傳訊給妳,說兵器庫那邊的守備少很多,他們要妳注意點,也許宮裡出了什麼事,兵力可能分散或集中在某些地方。』  

      恪拉是安排給阿克司那邊的傳令小龍,耶里佳記得清楚。她皺起眉,戰期不在兵器庫增加軍力實在不像西爾埃諾的作風,若說有埋伏可能,她相信阿克司早已想到這點並先勘查過了,既然沒有特別提到、又要她注意,代表沒有埋伏等著,阿克司的猜測合情合理。  

      宮裡出事……她沉吟,有什麼事比起為戰準備更大,連守備軍都能挪用去別處?  

      「怎麼了?」玥察覺耶里佳的表情不對,問道。  

      「阿克司傳來消息,宮裡可能出事,軍備不如預期,要我們當心。」耶里佳對上眼前兩人的探究目光,說,「本該加強的軍力不在那裡,便是落到其他處,例如,這裡。」  

      玥和草蕪面露詫異,但玥的神情很快就轉為狐疑:「可是第二、三分隊是株芽跟艾洱羅伊帶隊,他們是之中最清楚這帶守備的,要是有多軍力,他們應該會讓剛才的影族帶消息回來,既然沒有,就說明沒有多吧?」  

      耶里佳依然眉頭緊蹙,「如果是刻意不報呢?」  

      「妳是說他們還效忠西爾埃諾,故意不說,只等著把我們一網打盡?」玥也皺起眉,「我是覺得可能性很小,畢竟都被當成棄子了,正常人不會再繼續為對方賣命吧,這是常情。當然也有可能這些被當棄子的人之中還是有人盲目追隨,但不說這機率超級低,就算真的有好了,領隊的是那兩人,瞞不過他們倆,況且來回報的是影族,影族的目標跟我們一致,不會知情不報。」  

      「萬一呢。萬一株芽跟艾洱羅伊依然效忠呢?不是沒這個可能。」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他們兩個不可能。親自送他們上船的是株芽最信賴的--」他瞅一眼草蕪,把到嘴邊的名字嚥回去,「--那傢伙,株芽已經心灰意冷,我看得出來,而既然她不再抱有期待,視她為救命恩人的艾洱羅伊也不可能繼續效忠。」  

      耶里佳看向玥,玥看上去沒什麼情緒,只是就事論事。她眸底閃動了下,重新將視線放回底下,說:「我明白,但凡事謹慎點總是好的。」  

      「我知道,所以分析給妳聽,他們兩個不會。」  

      耶里佳一頓,點頭。「那麼,暫且不論這個可能,本該配置於兵器庫的軍力去了哪裡?除了港口一帶,加強何處守備更有益處,又有何意義?」  

      「我只想得到紅木塔。」玥說,而後搔搔腦袋,「可是紅木塔原本就夠戒備森嚴了,就算想防我們分人力去救艾澤犽,最多增加一倍也夠用了,畢竟西爾埃諾一定知道我們再怎樣也不能分太多人去那邊,這樣就不可能會把軍力都放到那,太浪費了。」  

      草蕪各瞥一眼他們兩個,感覺不到剛剛若有似無的奇怪氛圍,這才加入討論:「不是說宮裡可能出事吶?那就要從出什麼事下手才知道了--唔,抓個人問問吧?打仗期間只維持最低配守備,肯定是出非常大的事情吶,多少一定有什麼傳聞那些的。」  

      玥贊同地點頭:「說得對,那找高階一點的問吧,消息會更貼近事實。我記得先是港口巡邏,再來才是常態巡守……常態巡守至少有一個小隊長吧,那就找他了?」  

      耶里佳輕應一聲,手中忽地轉起魔力,玥和草蕪立刻也在手中聚起不同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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