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4-5 为情所困

四    

小白花最近在面临前所未有的职业危机。    

不仅是多方面的,而且是,各种意义上的。    

首先,是白月光的反常。    

按理说她两床上床下都和谐得一批,小白花偶尔都觉得她们真的在恋爱了。可是白月光毫无征兆地就疏远了她,断联消失,一句话不给,就让她在哪儿独守空房,真要问就是在忙。    

这让小白花很难琢磨到底是哪一步出现了问题。    

由于人设限制,她还没来得及去融入白月光的社交圈子,只是安安分分的做温室里的娇花等待怜惜。    

可是白月光不出现,她娇柔给谁看呢?    

这边粉墨登场正在沉浸式演出,对手戏的人却跑没影罢演了,真是比高潮到一半突然想拉屎更难受。    

尽管小白花是一个颇有敬业精神的人,面对如此困境时也还是想骂人,钱难挣,屎难吃,女通讯录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是的,小白花是职业的小白花,根据客户的不同需求,她也可以不是小白花,温柔风御姐风女王风甜美风,甚至年上年下都可以按需调整,出门在外,身份总是自己说了算的。    

是的,她接近白月光是为了钱。半年前有个莫名其妙可能是闲的胃疼的大少爷在会所见到了她后饶有兴致地给她派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任务:五百万,去阿寇玛的最中心那个卡座找白月光,留在她身边做她女友,保持三个月,事成之后视情况再送她一套房。    

是的,一部分有钱人好像就是脑子沾点不正常,但是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所以尽管任务莫名其妙,小白花还是欣然接受,且为此做了充分准备,甚至对五官进行了一点微调。    

基于这个前情,在白月光那老父亲明示暗示要花更高价包养她时,小白花都坚定不移地表现着自己的忠贞不二。    

笑鼠,就算不提老男人的诡计多端会给她的工作增加多少难度,白月光的市场前景怎么也要比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更光明。    

小白花如火如荼地沉浸式攻略白月光,力求做好她的女友,谈甜甜的恋爱捞多多的钱,达成多方共赢的目标。    

她从没有想过,那个阔少给她指派的任务对象,其实是另一个人。    

那人名字和白月光的名字发音差不多,稍微有个前后鼻音的区别,这两人一个男的一个女的都爱在阿寇玛的舞池中心卡座那儿找消遣。    

因为一些青春期的冲突,那男的和白月光而一直不对付。

阔少和他们一个小区里长大的,对他们都很了解,又爱看乐子,那天出差时在会所见到小白花,他就觉得,乐子来了,只是他也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个走向。    

阔少知道,他的那位直男二世祖朋友一直以任何层面上压制白月光为荣。    

他寻思着,小白花这脸和白月光她妈八成相似,二世祖要是包了小白花,精神层面上可以自我yy当了一把白月光的爹,现实层面上是种明晃晃的挑衅,白月光肯定不会忍这二世祖的煞笔行为,到时候乐子有得看了。    

阔少对于好戏拭目以待。

然而阔少也要生活,阔少也有工作。他得去非洲考察在建工程项目的进度。    

不过两个月的时间,由于那边网速在2g和3g徘徊不定,他没怎么来得及关注国内的消息,谁能告诉他,小白花怎么和白月光官宣了?    

试探性旁敲侧击地和圈子里朋友们打听了一下,她们甚至应该是睡过了。    

那张脸经过微调后和她亲妈十二分相似,比她自己都像她妈。这是怎么下得去手的?阔少只感觉自己虎躯一震,草,白月光不会真恋母吧?    

坐在马桶上思考人生,阔少是想看乐子的,他对伦理剧其实也不是非常抵触,但是他摇摇欲坠的道德底线像一道防沉迷系统在疯狂call他的大脑。    

犹豫了一会儿,阔少还是把情况大概和小白花说了一下。    

小白花:我特么当场裂开。    

像她妈?像她妈??像?她?妈?!    

小白花的沉默震耳欲聋。    

接这单的时候以为要迎来职业生涯的高光,没想到是难以形容的败笔。  

她盯着镜子里陌生又熟悉的脸,长在她身体上的脸,她精心调整,小心呵护的脸。    

时间在这张脸上几乎没什么痕迹。可也只是几乎。就像她的眼睛,是很漂亮,可是眼神很难像真正的年轻人一样清澈透亮,总带着一些晦暗的幽深。    

心里的东西真的会写在脸上。她十六岁入行,到现在二十六岁,她的年纪不大,可是她真的不年轻了。    

休息不好的时候,脸很容易浮肿,头发多掉了几根都会让她觉得紧张。    

她最得意的资本在不停地消逝,自然规律何其残酷。    

更残酷的是现实。    

在残酷的现实里,除去这副身体,她没什么值得称道的本事。    

小白花本次职业危机中最让她自己慌乱的部分是,她自己的心。    

白月光真的是白月光,一举一动都有她独特的魅力,没人能不喜欢这样的人。    

生物的趋光性印刻入DNA,飞蛾总爱扑火,小白花感受到了那种强烈的吸引力。    

镜子里的女人笑得像一个艳鬼。    

她在笑自己,这是有几个胆子几条命,才敢学人家想什么情啊爱啊的事儿?    

真是这几年日子好过了,才养出些有的没的心思。    

十年前离开那个家时自己说的话犹在耳边回荡——     "我会赚很多很多钱,会过上你们想都不敢想的生活,我是自愿的。"    

小白花用冰凉的自来水洗了一把脸,感觉脑子清醒了很多。    

出水芙蓉似的脸蛋,些微的憔悴都是楚楚动人的。    

输赢还没定下来了呢,自己怎么就先乱了阵脚?    

求财而已,别想的太复杂。    

办法总会有,但不是熬夜想出来的,凌晨三点了,先睡觉吧,她的美貌可经不住这种折腾。    

她做梦了。梦里那股子腐臭的味道,独属于老旧破烂的居民楼的味道,跗骨之蛆一般地纠缠着她,试图把她拖回泥沼中。    

家人的面目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模糊,她分得出谁是谁,但是那些面孔如此陌生。    

他们要卖了她。    

后来她和客户们瞎编乱造的经历,有部分取材于真实情况。    

她有个大哥,还有个弟弟。    

大哥因为生意问题借了高利贷,还不出来被追债的人追到家里又是打又是砸的。父母忙着护大哥,护家里的东西,小弟忙着哭,她放下了家务,忙着哄小弟。    

追债人的眼光落到了她身上。    

他们对她哥说:你这个妹妹倒还值两文钱。    

大哥不出声了,父母也不说话,小弟还在抽泣。    

可是她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被推出去了,和他们不再是一家人。    

难过吗?有一点,不多的一点。    

曾经蒙着一层纱的真相在这时刻清晰了。    

女儿是拿来卖的,卖给谁不重要,卖的价格很重要。    

她说:我和你们走。    

她对不再是家人的人说:我会赚很多很多钱,会过上你们想都不敢想的生活,我是自愿的。    

是的,她是自愿的,不是被卖的。    

那天起,她只属于自己,也只有自己。    

算不上噩梦,小白花醒来是因为胃疼。    

以前不规律饮食,又常常喝酒,落下了病根,后来调理了也还是时不时犯病。生理期前后尤其容易发作。绞痛起来那一秒钟,胃像被人拽出来用脚踩了一样。    

凌晨四点半,她穿上衣服出门,开车去医院挂急诊打消炎针和葡萄糖水。    

守着垃圾桶,吐的一塌糊涂。    

身体越难受,神思越清明。    

她要钱,要做人上人,要过的别人对她只有羡慕嫉妒恨的日子。

不论用什么方式,什么手段。她不能,也不会回到过去那种生活,绝不。    

五    

白月光最近在逃避现实。    

一些她接受不了的现实。    

虽然她知道自己应该不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同时对两个女人心动的女人。    

但是她也知道,这不是她睡了两个不该睡的女人的理由。    

是的,她在和小白花官宣后,意乱情迷地出轨了小绿茶。    

前者是她现任女友,但长得像她妈;后者是她多年的好朋友,但是她睡了她。    

躺床上还没清醒,手搭在枕边人的腰上,往上摸到肋骨,然后是柔软的胸乳……手感和分量不太对?    

眼睛一睁开,看到美人睡颜如画,不是自己对象,是自己的,朋友,好朋友,从初中认识到现在快奔三,中间跨洋过海满世界奔波都支持着彼此走过一段又一段艰难路途的好朋友。    

冲击力太强,脑子一下就宕机了,白月光仓皇离开事故现场。    

头晚喝的酒还在身体里运作,脑子和耳朵都嗡嗡的。    

一脚油门冲到了她朋友家在附近县城郊区开的温泉酒店,她在这儿长期包着一个豪华套房。    

光着身子浸入水中。硫磺味的水蒸气带来一些自然的治愈力。    

白月光一团乱麻的思绪找不到一个线头。    

她发消息给她的闺蜜们说:我出轨了。    

在曼谷和男模们打情骂俏的闺蜜1:你这条件,我觉得脚踩八条船,船也会自愿前赴后继的。    

在巴黎准备时装秀的闺蜜2:亲爱的,这种小事就不用特意报备啦~大早上的发消息,我还以为是你家破产了呢~    

无所事事可能还趴在床上的闺蜜3:你?出轨?和谁?     好,终于有人关心到了点子上,偏偏是那个最不靠谱的。

白月光觉得有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手机页面甚至显示在某乎。    

提问:不小心出轨了自己的好朋友该怎么办?    

回答:不小心出轨?这是多不小心才出的轨?    

回答:会和题主一样到处问。    

回答:我去,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吃?    

回答:火车时速约为……当时速超过……出轨概率为……    

回答……    

这些回答真挺好的,除了没用以外没什么毛病,建议下次别回了。    

白月光茫然地想着。     到这儿之前下决心戒酒,此时此刻,却还是想喝两杯静静。    

电话铃声突然想起,白月光说不清自己这一分钟是在期待谁还是在害怕谁。    

哦,是闺蜜3的号码,那没事儿了。    

声音咋咋呼呼传过来的时候,白月光选择撤回一秒前的想法,还是有事儿的,比如她即将接受狂轰滥炸的耳膜。    

闺蜜3略显兴奋的声音带着试探性的八卦意味:来和姐们儿说说你是和谁睡了呀?整得一大早自己良心不安到处问?    

白月光捏了捏眉心,说出了小绿茶的名字。    

电话那边长久的沉默后,缓缓说出一句,卧槽。    

闺蜜3认识小绿茶,圈子里都知道白月光和小绿茶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小绿茶跟着白月光做她的小尾巴何止三五年。两个大美女之间的纯友谊不管实情什么样,至少看着是挺赏心悦目的。    

这样两个人,之前那么长时间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发生点什么但都没发生什么,怎么这会儿子不该发生什么的时候搅到一块儿了?    

想不通啊想不通。    

闺蜜3说:我算明白为什么有人磕不下骨科啥的了。就凭我和你两的关系,我看你们滚一块儿都觉得像乱伦。    

白月光无语,白月光沉默,好姐妹真是好姐妹   ,扎心窝子一扎一个准。    

闺蜜3继续输出:你应该知道的,虽然我经常管你叫老公,又喊她老婆,但我没有暗示你们应该睡一张床的意思,我也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白月光再次噎住:真是一如既往地会说话。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闺蜜3:先出柜,后出轨,哇,宝贝,你真是平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白月光:我真的会谢【/枯萎/】【/微笑/】    

闺蜜3: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我现在已经从床上爬起来了,你在哪儿我现在过去,我这就来为我亲爱的宝贝分忧解难。    

白月光说出了地址。她知道这姑娘是来吃瓜的,但是她现在挺需要别的事情来打打岔。    

烦恼痛苦自己越嚼越苦,倒是给别人拿去尝一轮品一品,情绪淡下去,事情的脉络就浮出来了。    

闺蜜3素颜睡衣地杀到白月光这儿的时候,白月光穿着浴衣正在喝茶。    

她终于还是没有再喝两杯酒静静。    

闺蜜3笑得意味深长地坐下,端起茶杯,绿茶泡得有点浓,水温也不是很合适,对她挑剔惯了的舌头不是很友好,但是对她八卦的心很友好。    

要知道,白月光其人,祖上有一辈带了点俄罗斯基因,到她这继承得很好,包括但不限于:雪白的皮肤、深邃的眉目、以及酒精的召唤。    

十六岁起,早中晚外加宵夜,白月光可能会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与酒精作伴,不喝醉,不上头,不上脸。

当然,就像她没有长残的青春期一样,谷物发酵饮料也没能让她长胖。    

后来应酬的时候,一桌子人全都烂醉如泥,她也还能有条有理地给每个人安排好,该回家送回家,该住酒店安排房间,该去下一场的去下一场继续。    

她爱喝酒,酒是她日常的一部分,这和酗酒成瘾的又有不同,因为她不追求喝醉后的麻痹。她也没因为喝酒误过事。    

现在有了,两桩。    

闺蜜3说:宝贝儿啊,你这事儿说到底真不算什么大事,你是怎么个感想,居然端起茶杯了?戒酒啊?尊嘟假嘟?    

白月光不说话,望着茶杯出神。    

闺蜜3一整个大无语的表情:我说你又不是情窦初开。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一夜情也没什么大不了,你那个现女友真要敢和你闹,懒得收拾就换呗,愁啥呢?有啥好愁的。    

白月光嘴唇抿紧,闺蜜3没想到自己会戳中白月光的痛脚,但她从白月光的沉默里,明白了一切。    

放下茶杯,闺蜜3的表情略复杂,她觉得自己今天化身为了卧槽姐,除了卧槽,真不知道说什么。    

20xx年了,在金字塔顶端部分长大的人,居然真的会踏马为情所困?    

天方夜谭啊卧槽。    

闺蜜3进行一些揣摩的动作,你们尊别太离谱。    

白月光选择战术性喝茶。     清香,回甘,受惯了刺激的舌头其实更多的只感觉到烫,茶的味儿是从鼻子传递到大脑的。    

白月光想自己为什么仓皇逃离,为什么逃避,为什么纠结为难。    

她轮换过不止一打的男友女友炮友,性和爱在她这儿早已分明。    

不可能是浪子回头,突然就成情种了。    

是因为什么?    

因为小白花那张脸?一点点腐蚀着那个身影?用那掺杂着钱权色交易的温软躯体,滋润那个夏天旷日久长的干旱?    

还是因为从小绿茶身边醒来的瞬间,她萌生的贪恋?不想从那副身体上离开的手?如果她是……是我的……就好了。

这想法可耻,卑劣,比白月光认知里的自己更甚。    

怎么会想到大学时的那场春雨的?又怎么想到了那些人生里艰难重大的决策时刻,身边的那一个人?她曾心动过吗?在那些被忽略了的时刻?    

在旧金山湾区,自由之风永远吹拂的树校,春雨细细密密地落下,图书馆里人满为患。    

小绿茶在靠窗的位置,桌上是棋盘,对面的人已经面露难色,她好像还有空走神,眼睛瞄着窗外。    

白月光背着laptop下楼的时候,视线不由自主地找到了她。    

遗世而独立。    

她在哪里都是一幅古典浪漫主义油画。    

微妙的矛盾感。白月光知道,小绿茶的人缘不错,可是她看起来还是很孤独,很无聊,像是在随意应付周围的所有,世界并不太能抓住她。    

棋盘上,黑子已经把白子将死。    

拿着白棋的男生无奈地耸耸肩认输。周围人鼓掌,眼里是对小绿茶天才水平的习以为常和赞赏。白月光也一样。    

可是,小绿茶看到她的那一秒,就是那一秒。    

那幅把周围都凝固成画布的油画,即刻间,活色生香。    

是因为我。白月光萌生了这样的想法。    

是因为自己。    

春雨绵绵地随风拍打在玻璃窗上。    

也许湖面也惊起了涟漪荡漾。    

白月光迷蒙地感知到一个事实——她在这里,是因为她在这里。    

干旱贫瘠的戈壁滩,拿什么去回应一场春雨?    

要知道,春风不度玉门关。    

白月光忽视,选择忽视,下意识地选择忽视,   一次又一次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她不敢背还不起的债,那场春雨就该死在那个春天。    

而不是多年后,把这片旷野弄得满地泥泞,让她无处落脚,让她失衡。    

白月光不得不同时想起和小白花官宣的前一晚。    

她们认识的第39天。    

白月光坐在沙发上用平板看公司的材料,眼眶有点儿酸。她摘下了防辐射眼镜,用食指从下往上数的第一个指关节顺着轮廓轻轻揉了两圈。    

小白花在旁边敷面膜。这个女人对能维持她外表的一切东西,态度都几近于虔诚。    

家里做药企,也涉及药妆医美领域,白月光学商不学医,但不妨碍她了解市面上的东西里哪些成分有用哪些是噱头。    

小白花勤勤恳恳的一套流程在白月光看来更像是在对着镜子许愿。     知道她身上捞得到钱却不知道她的钱怎么来的吗?    

莫名有些好笑。    

白月光也真的轻笑了一下,引起了敷面膜小白花的注意,但也不太多。  

  一个花钱买消遣,一个为钱来上班。她们这段故事或是这段交易,庸俗,不道德,没有真心。    

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真心?我们又真的需要真心吗?    

琐碎的日常生活,没有深刻的意义,不创造社会价值,情绪上的满足获得感也算不上多积极。    

白月光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选择一次,两次,三次……越来越频繁地回到安排给小白花的住处,来见她,和她睡觉,荤的素的都有。     跟一般情侣过日子似的。    

她们的日常生活没什么交互轨迹,她们的交流不多,流动在她们中间的,是两个精于算计的人,偶尔的懈怠,和因为安稳假象而产生的错觉。    

然而就像真心没那么重要一样,错觉也不完全就是不好的。    

当你站在高处,金钱权力可以模糊规则,稍微的放纵不会有太大的负面影响。在一些小事上,你可以颠倒是非,你可以混乱黑白,你这些微不足道的错误只会让旁人觉得你更有人情味。    

没什么是真的,也就没什么是假的。    

白月光想,只要她愿意,她可以维持这个错觉直到自己厌倦,或者,让错觉成为现实。    

她不倒,这岁月静好的现实就不倒。    

白月光亲昵地凑到小白花身边说:你这样坐在地上,好像个小朋友。    

小白花的勾引一如既往地直白。她眨了眨眼睛,又低头往胸口看了看,再抬头看回白月光,以眼神询问:真的小吗?    

白月光没被勾引到,但确确实实有被萌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上来了心更容易软,或者这事儿就是分人。    

当年身材更火爆长得也美艳的兔女郎在她身边跳脱衣舞,眼神拉丝儿,恨不得趴她身上了。她塞完小费就以肢体语言婉拒了继续下一步的邀请。很难说,她看着那具性感的肉体,想的是动物的肉,切开后还没烹制时的那些模样。    

不至于说恶心,就是没什么性方面的联想。    

或许是小白花的纯欲路线,走的合适,功夫下的深?白月光想着。其实无所谓,重要的是自己买单,看着这张脸不再想到另一个人,不再想到风声呼啸,不再想到支离破碎的身体,不再想生命的脆弱……    

只需要亲吻,抚摸,享受,感受到相似的体温,细腻的皮肤,感受到心脏加速跳动,身体在因为她的行动给出反应,感受到鲜活的,类似于爱的,体验,错觉,无论到底什么,它掌控在自己手中,就是好的。    

次日清晨,白月光醒得比平常早一点。    

天蒙蒙亮,街道上已经有人车来往,城市在预热着喧嚣。    

冰箱里没有柠檬,白月光放弃了唐胡里奥龙舌兰转而选择人头马白兰地来开启这一天。    

在阳台上站着发呆,微凉的风吹拂过发丝弄得脸上痒痒的,索性回室内找发夹想给它抓起来。    

放在墙角的小提琴,先抓住了白月光的眼睛。    

很久没动过它了。屋子一直有人负责清洁,琴也没落灰,可它看起来就是旧了很多,像所有归属于旧时光的东西一样,它的颜色是暗淡的,与周围不相融。    

白月光都快不记得自己还学过这玩意儿了。    

琴马,桥线,琴弓……久远的记忆随着手指的感受缓慢复苏。    

翻找出松香,这东西据说是不会过期的,白月光闻了一下,迟疑着将琴弓在松香上来回擦了两下。    

把琴拿起来,顺着记忆抵着锁骨压在肩上,琴弓搭上弦。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白月光对自己现在的水平不算太自信,脑子里想了很多曲目,终于,曙光穿破云层落到她的脚边。她想到了一首曲子。    

《Golden   Hour》,技法稍显生疏,音乐依旧动人。    

黄金时刻,如梦似幻。    

白月光演奏完一曲,长呼了一口气。没她预想中那么糟糕。    

小白花不知道什么时候斜靠在了阳台的门框边,一脸素净,随意夹起的头发还有点乱。    

白月光放下琴,问:吵醒你了?    

小白花摇摇头,垂眸笑得恬淡。    

她说:很好听,我很喜欢。    

白月光说:很久没碰了。琴都放家里当装饰,比以前学的时候生疏太多。    

小白花说:我觉得挺好听的。

她用目光描摹白月光此刻的轮廓,她说:你一定是很多人心里的白月光。    

白月光无所谓地浅笑:那么,你现在抓住了一片月光。    

说着她把琴放到琴架上,转身去找绒布擦拭琴上的松香尘。    

小白花拉住了她,亲吻了她的唇。    

趁着白月光发愣的时间,小白花问她:我真的抓住了么?    

白月光睫毛微颤,空气里有某一场雨的湿润,被她再一次忽视。    

她回答道:此时此刻,它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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