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2024大賞決選入圍名單,正式公布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9/12.

我的朋友:

大概是上了一門從未接觸過的課程,直播結束後,我發自內心長嘆了聲:好累啊。這是第二日,我似乎仍在適應「普通大學生」的這樣一種步調。昨天上學途中,碰見了過去一年同在科威特交換的學妹,問我百年樓怎麼去(還是在哪裡?記不清她怎麼問的了),我說校車第一站下就好了。一路嗎?她又問。我心下一晃,是啊,我也不清楚呢。這段對話本不會停留在我記憶裡,是分別前她慨然一句:我忘了很多事。終於把話語都壓了下來,偶起動靜地懸在我會經過的路旁,好像我是穿插在落葉裡的風。

說來秋天也到了,我聽蔣勳講起節氣,談年輕時候和如今他所感知的季節變化早不相同。他話裡的歲月感時常打動我,你可感受過?有些人憶述起往事,就彷彿是拿著畫筆渲色,我一次又一次地退成最初乾淨的白紙,於是那些人總有落筆處。也許比起展示自己,偏偏就著還不豐厚的生命經驗抽絲剝繭,渴望得出點什麼可堪評議的談資,現下的我更希望成為能乘載他人故事的織盆,就讓相遇變得錯雜一點,到頭來也不覺得可惜。

上次的事還沒說完。出了三貂嶺車站,覺得那真不像是一個站,誰若和我說那是他家後院碰巧有火車行經的小道我也會相信。我能記那座車站記很久。沿著鐵軌走一段,下了個不足四米長的地道,不遠外便是人聲聚集的地方。畢竟夏天的尾巴還在秋天門前不太明理地擺動,踩著石橋過了河,你若熱了渴了,坐下就是,不愁沒有店家招待你。其實那天我有個遺憾,沒在鐵軌邊吃碗冰等火車經過,可說起來,我還不曉得火車是不是真的會駛過那條橋。

鐵軌的確就那一條,我會懷疑,是因橋道太窄,人車間的親暱在我這擦出一簇不該有的恐慌。我在那座被在地人稱作是基隆河發源地的山裡,負著一身城市來的格格不入,頓然在不吝的陽光中感到一絲茫然,鐵道邊因此又多了一腳過客才有的遲疑。不成想這一年走過幾個陌生國家的我,是在回返家鄉後,才懷上異地人都熟悉的情緒——那不明緣由的徬徨,從而我們開始了漫長的尋行。

我會回頭去清掃它的。那狹小的站口把景色收攏在叢叢枝葉間,我見它的第一眼,心谷就同時響應,讓我要再回來。朋友,你是知道的,在我終於體悟三毛寫下的那句話時,每次走向群山,就是一次游子歸家。

在目前可預見的人生,我將一直被冠以游子的名號。或許我就是個冥頑不靈的青年,總在逃躲任何會絆縛我的框架,可是若有人在山裡呼喚我,我還是會回應,哪怕不真的走進,我也會不嫌煩地再多看他一眼。

朋友,你聽過類似的聲嗎?我想我跟你說了很多遍,也問過你多次,還好你從沒表現出不耐,否則即便知你無惡意,我也會有點難過。

也許你被我說動了,不如下次你跟我去吧。

照顧好自己

我是冶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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