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2024大賞決選入圍名單,正式公布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9/11.

我的朋友:

昨日是難得的遠行,這麼說,不是我都宅居在家,而是真正意義上的短遊少了,這是回國以來的第一次。本來上個月底和友人說好去合歡山,孰料颱風說來就來,最初我還心存僥倖地想,不過就是下雨,平時山上也很容易飄雨啊。友人登山資歷深,尤其謹慎,有些話不必講明我也能懂,在他將降雨機率90%的圖發給我後,我便徹底打消了這妄念。

是不是我真的把半片心留在了科威特,覺得今年颱風可真多,一種詞不達意的違和感油然而生。其實科威特也會下暴雨,或者說,若下雨了,多半是大雷雨。我在那從阿富汗移民來的科威特女孩眼中看見喜悅的微光,密織的雨簾前,她拿出手機錄下這珍貴的一刻,在科威特碰上第一場雨時,我也做了同樣的事,後來,大概是家鄉的記憶回來了,點著我眉心不太高興地問:妳怎能忘了我啊?

那之後,我看雨是雨,就只是雨,唯獨下的方式似乎不太一樣,台灣的梅雨也不曾向我展現這樣狂暴的氣質,像隻獅子哭訴著牠的烈怨。

我和兩個女孩去了趟基隆。九點多的車,我記錯了公車站的位置,火急火燎地出了門,沿途小跑,才發覺站點不如料想中遠,但我還是用跑的完成那最後一小段路途,大概是心底那份緊張仍未散,推搡著我走完的。

我一直望著窗外,過了深坑這座山,很快就是海邊了,你看我說得多模糊零碎,就知道我一點也不認真記路,我的目光向來不安分,哪裡有大片的綠色,很輕易就迷失其間。我感覺眼目會較心更自由,當一人的所見勾動了他嚮往自由的意願,也許他才會更深地明白,是否他也希望自己過上一個自由的生活。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我這樣,想活出自由的樣式,甚至是有些絞盡腦汁地實踐,但我的確想看到更多的人,包括你,找到獨屬的自由形式,也都不會反被這一個詞所限縮。

這次出遊沒有任何規劃,成行全起於有個女孩想看海。我就去過八斗子一回,但我深深記得那裡的海天多藍,那是一種,我不忍心見它沾染上其他色彩的純粹的藍。我從來不知道那裡有老鷹。女孩指給我看時,我心底驚奇,我所讀到的鷹,只飛旋在高原間,蒙著眼罩,站在當地民族有著野氣的胳膊上,於是我突然好奇,城市裡的鷹,見那離岸千百里遠的鷹,會同樣親切嗎?不過到頭來牠們還是和我毫無瓜葛,像那艘巨大的郵輪,被六七條粗繩牽制在港,它走或不走,載著誰,也都和我無關。

後來火車將海推遠了,把我們帶入山間。很早我便想去三貂嶺,卻都像注定好似地一再錯過,我去九份、平溪,幾度經過它,都沒有下去。那不是我的目的地啊,下去了,彷彿是在對與錯的岔路口前,明知各自通向何方,偏偏選上那條不歸路。以前我的旅行多死板,走出去的同時又用各種道義裹狹自我,也許連親眼目睹的都不一定真實,至今依舊。然而我的快樂不假,在情緒這件事上,我想我們更該保有陌生人的眼光,不評斷起源好壞,因為只有情緒是那樣真實。

今天就先說到這吧,我得去上課了。你肯定看出來了,還沒有結束,那是漫長而豐實的一日,所有的疲憊都來自喜悅,是久違的山海之會。

我會把它說完。不著急。

照顧好自己

我是冶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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