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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1 失去你之後 故人

魏羽桐和陳東煜的羈絆得從國中開始說起,那是他們的初遇。

國二時,魏羽桐還只是個一百六十公分的小個子,陳東煜則表已經長到一百七十五公分,兩人站在一塊足足差了十五公分,除了「最萌身高差」以外的詞彙都沒有辦法形容得比其貼切。

補習班裡氛圍安靜又帶點肅殺之氣,大家都埋頭寫考卷和評量,只有陳東煜一個將唇嘟起,唇峰上頭放了自動筆,用鼻底和嘴夾著,看似是寫完考卷在放空。

魏羽桐剛進補習班就被他這表情嚇到。

原來補習班也沒想像中那麼嚴格?

老師坐在前方低頭改卷子,沒注意到魏羽桐進了教室,陳東煜這樣與他人相差甚遠的模樣過於鮮明,讓魏羽桐覺得好笑又不得笑出聲。她被陳東煜身上散發的親和力吸引,逕自選擇他身旁的的位子坐下。

套路很簡單,和其他電視劇或小說一樣,同桌橋段雖然老套,但也正是這樣,他們倆的感情才能順勢升溫,一起締造難以忘懷的美好回憶。

「新來的喔?」陳東煜輕聲在她耳邊問道。

「嗯,被媽媽逼來補數學。」

聞言,他點點頭,拿起被自己夾住的自動筆,在考卷左上方的名字填寫處圈起來,遞給魏羽桐。

上頭字體端正地寫著「陳東煜」三個字。

這回,魏羽桐翻開考卷背面,用白皙又纖細的小手寫下自己的名字。

「魏羽桐,油桐花的桐⋯⋯油桐花⋯⋯小花!」

陳東煜思考出產物後激動地忘了克制音量,讓一旁的魏羽桐身子一顫。

全補習班的人都尋聲回過頭,包括老師都被嚇得趕緊抬頭查看情況,斥責道:「陳東煜,寫完考卷就保持安靜,其他人還在考試。」

「知道了,抱歉抱歉。」他漫不經心地頻頻低頭,向其他學生及老師致歉,最後被老師瞪了一眼。

「⋯⋯什麼小花?」魏羽桐輕生細語,滿臉問號地問。陳東煜也本能地用悄悄話和她溝通。

「妳的綽號啊,覺得挺好叫的,以後就叫妳小花。」

「你叫我魏羽桐就好了啊。」

「那樣多生疏啊,妳是第一個看到我這副模樣還願意陪我坐在最後一排的人,必須把握機會認識認識,不然我會一直自己一個人坐在最後一排,坐滿三年,考上高中為止。」

「可是你剛剛喊那麼大聲大家都聽到了⋯⋯而且叫本名也沒什麼吧?有時甚至覺得叫本名比較親切些欸⋯⋯有些好朋友不都習慣叫全名的嗎?」魏羽桐暗自嘀咕。

「妳覺得我會乖乖聽妳的嗎?」

「⋯⋯」

「小花。」

「幹嘛?」

「嗯,就小花了。」陳東煜笑得得意。

這個男孩不太壞,笑起來有酒窩,長得過份好看。濃眉大眼,五官立體,數理特好,還很會打球,即便不是真命天子也絕對是她的天菜。

反正魏羽桐是一見鍾情了,喜歡得不張揚,總是緘默,不善表達,而陳東煜似乎和她有相同感覺,知曉她被動,便讓自己積極了些。兩人沒多久後開始交往,感情維持得很順利,也如願考上同一所高中。

還記得高一適逢段考週的那天。

當時魏羽桐恰好來導師辦公室交作業,偶然遇見了心心念念的陳東煜。他頂著一顆金黃色的頭髮,頰邊酒窩若隱若現,像顆炙焰的小太陽。這是她遇過第一個能完美駕馭這種鮮豔髮色的男孩。

「陳東煜!你為什麼又遲到?」

「因為買早餐等太久了⋯⋯」

「這哪是藉口!」

陳東煜正在挨老師罵,而魏羽桐在一旁偷聽。

「真的啦⋯⋯早餐店客人太多了,我買兩份蛋餅,等到都打鐘了老闆娘才剛要做我點的餐⋯⋯」

一聽陳東煜說自己是因為買了兩份早餐才等太久,她就知道事態不妙。

陳東煜這個貼心又溫柔的傢伙,鐵定又因為去幫她買早餐而遲到了。

心底一暖,她淺淺著勾著唇角,成功交完作業簿後偷偷靠在前方的門邊偷聽。

「你再這樣我真的沒辦法通融你了,這禮拜要段考,早自習都是給你們讀書的好機會,就你一個遲到!學校的福利社不能買早餐嗎!」

「學校的很難吃⋯⋯」陳東煜的嘀咕不幸被老師聽到。

「你說什麼!?」

「沒有啦老師!我錯了!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三班的班導師推了推眼鏡,見陳東煜主動認錯的份上就不再多責備他,「明天不准你再遲到,趕快回班上,再有下次就要記你警告!」

魏羽桐窩在導師辦公室外頭等陳東煜出來。見他一出導師辦公室就立馬露出燦爛的笑容,完全不像剛被挨罵的樣子。

「我跟你說過不要再幫我買早餐了吧?你真的講不聽。」魏羽桐皺起眉頭,賭氣地咕噥。兩人一起往教室方向走。

「我心甘情願幫妳買,妳能拿我怎麼辦?」陳東煜手搭在魏羽桐肩上,手指順勢戳了戳她的臉頰,笑得可奸詐。

「你好煩,你再這樣我不想理你了,早餐可以在福利社買,何必非得那麼大費周章⋯⋯」

「妳不是喜歡吃蛋餅嗎?福利社的蛋餅很難吃欸!」陳東煜向來很了解魏羽桐,包括牛排吃幾分熟,手機用到剩幾趴電量才要充電,頭髮喜歡披著不喜歡綁起來,還有比起接吻更喜歡擁抱等⋯⋯諸如此類的小習慣。

「但問題是你老是遲到,我才不想害你被記警告。」

「事出必有因~誰叫妳不肯叫我起床。」

這人又再胡說八道了。

「哪有人都高一了還不會自己設鬧鐘啦⋯⋯」魏羽桐任憑陳東煜玩弄著自己的臉頰,拿他沒轍。

「我有設鬧鐘啊!可是我覺得聽到會覺得很煩躁,煩躁就會想繼續賴床,賴床就會遲到。妳的聲音就不一樣了哦,充滿朝氣的聲音讓人聽了就很有活力。」

「你講這麼多總結就是想要我早上打電話過去給你,叫你起床是吧?」

「沒錯,外加和我一起上學。」

「陳東煜你——」魏羽桐無奈的扶額。

「明天早上七點在早餐店,不見不散喔。」

「等等,我都還沒答應你欸!」

「妳不答應我的話我只好繼續遲到然後被記警告,警告積三個變小過,小過積三個變大過,一直累積,最後三大過被輔導轉學,這樣我們就沒辦法一起畢業了欸。」他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哪有你這種無賴!」

「就算無賴妳也還是喜歡啊,不是嗎?」

魏羽桐這回沒得再辯駁。陳東煜就是這樣,老愛和她逗嘴,可她永遠都講不贏他。

他是三班的,魏羽桐七班,教室在不同層樓。

到了魏羽桐教室門外,陳東煜停下了腳步,手胡亂地在魏羽桐頭頂上撥弄,還是擺著那張好看的笑臉:「進教室吧,小花,放學見。」

因為和油桐花的桐是一樣的字,所以陳東煜逕自幫她取了這綽號後一直叫到現在。說她人如其名,如油桐花般,白嫩潔淨,小巧可愛。花朵在五月盛開,和她的生日同個月分。

「好啦,你要想我喔。」魏羽桐依依不捨的和他道別。

「我怎麼可能不想妳。」他溫柔地安撫,聲音很輕。

揮揮衣袖,陳東煜小跑步跑回班上了。魏羽桐在教室門外看著他跑遠才進到教室內。

一到座位上坐定,坐在前方的李書詠便回過頭來,激動地問道「他是誰?妳男朋友嗎?我怎麼沒見過他?魏羽桐妳好意思瞞著我跟方芸偷交男朋友!」

魏羽桐急著解釋,卻被下課鐘聲打斷。坐在左前方的方芸聽見自己的名字立馬奔來,眼珠子睜得大大的,手往桌子上一拍,嚇得魏羽桐跳了一下,「魏羽桐妳交男朋友了?那個是哪班的?妳居然不跟我們說!還當不當我們是妳朋友!」

「妳們冷靜聽我解釋⋯⋯我是打算今天跟妳們講的啦!」

「所以什麼時候交往的,昨天?」

「我們國中是同班同學,畢業當天他跟我告白,我們就在一起了。」

魏羽桐和陳東煜曾經是同桌,這樣回想起來好像就是坐在陳東煜旁邊時悄悄喜歡上他的。數學是陳東煜的強項,而魏羽桐恰好數學最差,每每上課有她聽不懂的題型時,陳東煜都會自動自發地教她。

「所以高一都過了半個學期,妳今天才跟我們坦白妳有男朋友?」李書詠半挑眉看著魏羽桐。

「我找不到時機講嘛,原諒我。」她雙手合十,努力用眼神和李書詠撒嬌。

「他是誰?叫什麼名字?哪班的?學長還是同屆?」李書詠很是好奇,瞬間拋出一連串的問句。

「他叫陳東煜,高一三班的。」

「長相給過,身高也給過,人品待議。」方芸說。

「高一三班是不是都出帥哥啊?叫他介紹他的朋友吧,不然我都覺得我要魯三年了。」

李書詠留著一頭短髮,戴著圓形黑框眼鏡,眼睛算大,五官也算立體,長得挺可愛,但實則是個母胎單身。和她相處過的男生都把她當同性在對待,大概是性格太過於外向奔放了,才一直沒有桃花。至於方芸恰好相反,她長髮及肩,沒戴眼鏡,單眼皮的她笑起來眼睛會變成一直線,很有親和力,國中時期就交過兩任男朋友。

「妳就是太大剌剌才沒桃花啦!」方芸撞了下李書詠的手臂,換來李書詠的死亡之瞪,「妳好意思講我啊方芸。」

她倆認識沒多久就很會吵架了,魏羽桐時常被他們的互動逗樂。

陳東煜是數理資優班的,從外形看不出來是讀書生,因為長得高,笑起來陽光,各項球類運動又都很拿手,反倒比較像是體育生。魏羽桐很討厭算數,剛上國中就被媽媽拖去補習,後來才發現陳東煜也和自己同家補習班。難得在補習班遇見自己的同桌,兩人特別聊得來,感情也逐漸升溫。

和大部分的情侶一樣,魏羽桐和陳東煜經過了曖昧期,最後走到交往這一步。

十六歲那年,初嚐戀愛的美好滋味。陳東煜是她的初戀。被方芸和許書詠發現戀情的沒幾天,陳東煜在朝會時上台領獎,發表感言,接著在全校師生面前和魏羽桐告白了。

「一年七班,魏羽桐同學。」

她聽見自己的名字,心臟忽然加速跳了一下。典禮台上的陳東煜一手拿著麥克風,一手拿著數理競賽得名的獎牌,視線直直投向魏羽桐,而全校學生也紛紛朝同個方向看去。

只記得當下他笑得很燦爛,堪比頭頂上的烈陽:「國中三年一直都覺得妳是個很好的女孩,笑起來眼睛會彎彎的,無厘頭的時候喜歡講一些很難笑的笑話,喜歡叮嚀我,也帶給我很多快樂。幸好老天這麼眷顧我,讓我高中也跟能天天見到妳。跟妳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幸福,希望未來不管發生什麼事,妳都能記住我現在說的話。」他拿著麥克風的手顫抖著。

「我愛妳,魏羽桐。」

司令台下一陣騷動,掌聲和歡呼在四周響起。猶如一場夢境般,她成了全場焦點,如果她是童話故事裡的公主,那陳東煜便是她的白馬王子。

那次朝會後,她倆成了校園內人人稱羨的情侶,走在路上都會迎來不少目光。家庭美滿,與好朋友關係融洽,又有個這麼疼愛自己的男朋友,魏羽桐一度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孩子,可那時的她不曉得,美夢往往只是曇花一現。所有現在構築起的美好,都在高二那年的暑假崩塌。

升上高三,她渾渾噩噩的過了ㄧ整年,有陣子甚至和方芸還有許書詠十分疏遠。並非被她倆孤立,而是魏羽桐自己的問題。她好一陣子在學校都沒有開口說過話,即便方芸和許書詠嘗試接近她,她也不會給予回應。

回想起過去那宛如地獄般的日子,她真的慶幸自己現在可以過上這種生活。算不上太好,至少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旁人都說要懂得向前看,別永遠停留在過去,但憑什麼一定非得如此?她一點也不想忘了陳東煜。

割除不了的就讓它一直在那,讓陳東煜留在心裡,帶著他一起往前,或者停滯不前,都無所謂,只要她還記得他,他就會以另一種方式陪伴。

這是她最後一點奢求。

.

凌晨兩點鐘,窗外細雨下個不停。魏羽桐像個木偶躺在床上,已經不曉得這次是第幾天在這種時候醒來,伴著雨聲分明更好入眠,但對她來講一點也沒用,少說有點習慣了。自從陳東煜離開後,她總是會在兩點整醒來,然後久久無法入眠,所以她總是會在這時候出門到便利商店買酒,也總是會遇到那個上大夜班的男店員。

魏羽桐穿著帽踢,雙手插著口袋,便利商店離公寓緊緊幾步之遙,即便下著雨也懶得帶傘出門。她進到便利商店後很順手地拿了一打啤酒,放到櫃檯結帳,抬頭依舊是那不陌生的面孔。

「一共一百六十八元。」那個被口罩嗚掩住的嗓子聽都聽慣了。魏羽桐從錢包裡掏出錢,遞給那位男店員。

「收您兩百。」他操作了下收銀機,卻遲遲不找零,思來想去後說道:「妳每天都這樣喝嗎?這樣對身體不好喔。」

見過這麼多次,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和她搭話,雖然錯愕,不過還是簡單地做了回應。

「呃⋯⋯習慣這種東西很難戒掉。我睡不著就靠酒助眠。」魏羽桐將男店員找來的三十二元元收進口袋,尷尬地回應道。

男店員自動自發地將酒瓶一一裝入塑膠袋內,似乎因為這個時段便利商店內沒什麼人,抑或是一個人上大夜班太過無趣,才想和她多聊幾句,「妳每天都睡不著啊?我兩個月前來這裡打工的時候每天都在這個時候遇到妳,妳這樣持續兩個月了,都不看醫生嗎?失眠就喝酒這樣不是好方法欸。」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和她收塑膠袋的費用。

「我知道,謝謝關心。」魏羽桐覺得沒必要繼續這個話題,於是提著袋子走人。

「欸,等一下啦,」男店員卻在她轉身之餘叫住她:「我可以陪妳喝啊,我再二十分鐘就下班了,再等我二十分鐘,一個人喝酒不是很孤單的嗎?」

她愣在原地,思考了一下,覺得這個男店員頗為奇怪,卻又覺得他的提議沒什麼不妥,所幸答應這個邀約,在靠窗的位子坐下。

果真,男人如預期地在二十分鐘進到員工室,換回便服後小快步走來,此時收銀台換了一位從員工室走出來的新店員。

他拉開她身旁的椅子坐下,脫下上班服的他身穿白色上衣,配上淡藍色牛仔褲,模樣清爽,拿下口罩後的樣子確實令魏羽桐驚艷。平時單單看著那雙眼睛就覺得這男人鐵定長得不差,拿下口罩後的真面目與她的猜測相符。

男人的確相貌堂堂,髮色烏黑,留著順順的瀏海,皮膚白皙,看著十分順眼。

「會讓妳等很久嗎?」仔細一看還發現他笑起來有酒窩,看著看著一時失了神,腦海裡浮現陳東煜的身影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可她習慣不了。

「不會。」

「自我介紹一下好了,我叫鄭翊宇,現在已經算是T大的學生了,想趁這個暑假好好賺點零用錢改車才來這裡打工的。」

T大?聽見這個詞,魏羽桐眼睛為之一亮,這人居然和自己同所大學。

「T大嗎?你讀什麼系的?」

「數學系喔!看不出來我很會算數對吧?妳呢?妳幾歲啊?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年紀。」鄭翊宇趴在桌上,邊問邊衝著她笑,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神情有點像陳東煜罷了。還有那些微不足道的共同點,例如數學同樣是強項,還有臉頰上若隱若現的酒窩。

「我也是準大一,T大英文系。」魏羽桐被他盯著有些不自然地低下頭。

「原來是同校的啊!太巧了!妳叫什麼名字?要不要加個聯絡方式?Line或是IG之類的,我們以後應該會常常在學校遇到。」

「我叫魏羽桐。」至於聯絡方式,她目前沒有想透露太多。

「哪個羽哪個桐啊?我的翊是左邊一個立正的立   ,右邊再一個羽球的羽,宇的話就是宇宙的宇。」

魏羽桐若有所思,隨後想出了一個比較能理解的講法,「羽毛油桐花。」

鄭翊宇聞言先是定格,才恍然大悟地開口大笑,「好可愛喔,魏羽桐,羽毛油桐花,哈哈哈哈哈,妳還真的很有油桐花的氣質欸,形容不來,但就是有這種感覺。」

說她像油桐花一樣,這句話貌似從誰的嘴裡聽過。鄭翊宇的一切都讓她感到熟悉,因為和陳東煜莫名相像,這使她不知覺地想更加認識,更加接近這個男人。

時間來到三點整,他們倆在便利商店內將數罐啤酒一飲而盡。見了這麼多回,這次才真正認識了鄭翊宇。經過一陣子的暢談後,雙方都感覺時間已經不早,是時候回家休息。

「現在覺得怎麼樣?要送妳回家嗎?」鄭翊宇開口提問,眼神有些渙散,可唇角的弧度依舊。

「我家就在附近而已,不用麻煩你送我也沒關係,」她頓了頓,發覺鄭翊宇的模樣看起來醉醺醺的:「你看起來很累了,趕緊回家睡覺吧,謝謝你今天陪我。」

魏羽桐委婉的拒絕後起身,將瓶瓶罐罐都丟進回收桶,不料鄭翊宇也跟著起身,在她身後站定。

她一回過頭就撞進他的胸膛,由於靠得太近,她嚇著抬起頭,卻發現眼前的人依舊笑得溫柔。

「一個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在半夜自己走在昏暗的小巷,有哪個色狼看到會放過妳?妳要是真的被拐走,我良心會過意不去的。身為一個男人理應要陪妳到門口吧,反正我家也住不遠。」

「你也住這附近嗎?」她也不是非得自己走夜路,事實上她一點也不反對鄭翊宇陪她回家,但不知道為何總是本能地想抗拒。

「走路二十分鐘。」他傻笑了下,「我太久沒喝酒了,有點暈,可是我沒醉,還能陪妳走一段路。」

往外頭瞧了眼,夜色暗的嚇人,空無一人的街道即便有街燈照耀依舊十分陰森。魏羽桐於是不再推辭。她倆一前一後走在小巷內,魏羽桐在前,鄭翊宇則跟在後頭。她在前頭感覺得出他的步伐不太穩健,貌似是喝太多酒,怕他等會一不小心摔了個跤,便沒多做思考地走到他身邊忙著攙扶。

「你不太能喝欸,下次不要喝這麼多。」

「唔⋯⋯一般來講這種時候都是男生要照顧女生的,結果妳酒量比我還要好,好丟臉喔。」鄭翊宇爽朗的笑聲在耳畔響起,面子沾染上些許緋紅。

「因為喝習慣了。」魏羽桐低頭觀察著前方的道路,「你小心點,前面有小石子。」

小巷是便利商店通往魏羽桐家的捷徑,走個兩分鐘左右就能輕鬆看到達魏羽桐所住公寓的紅色大門。就在她正準備道謝順帶和鄭翊宇道別之時,鄭翊宇率先開了口:「明天還來買酒嗎?」

「不知道,應該會吧。」

「那聯絡方式呢?妳還沒給我呢。」

「常常遇到的話那就不用特別聯絡了,反正之後在學校也能見到,學校見不到的話便利商店也還能再遇見。」畢竟這麼容易和鄭翊宇碰上面,不交換聯絡方式也沒有差別,而且他倆私底下似乎沒什麼好聯絡的理由。

「我只打工到這星期天。」到達魏羽桐家門,鄭翊宇一點也沒有要離開的動作,反而躊躇在原地,「從以前就很想認識妳了,今天才終於敢開口。」

她直愣愣地怔在原地,不曉得該做出什麼反應,應該說聽見這句話還挺意外的。不過更令人意外的是,鄭翊宇的雙眸迷濛卻仍然真摯,就這樣死毫不避諱地看著她,接著朝她又走進一步。

魏羽桐感覺到臂膀被人用掌心緩緩扶住,頭頂頓時傳來一陣溫熱的撫觸。鄭翊宇的手掌沿著魏羽桐的髮絲來回順過幾回,一抬眸就見他笑意盈盈的臉近在咫尺,某個瞬間另她感覺忽然像回到過去,一模一樣的動作只差在演繹的人不同。這一時失神,讓她連推開鄭翊宇的想法都沒有。

「立夏盛開的油桐花,妳們倆人連名字都這麼搭。」語畢的同時,鄭翊宇酒窩露了餡,大抵是發覺自己太超過了,摸完她的頭後很自動地退了一步,尷尬地搔搔頭,「抱歉,有點茫了,不過我不是色狼啦!改天見囉,希望之後在學校能常遇到妳,晚安!」

她呆滯愣在原地,望著鄭翊宇離去的背影。

至於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魏羽桐沒打算多去思考,只把那當作酒後亂說出口的風涼話。拖著疲憊的身軀上樓後,她開始感覺到濃厚的睡意襲來,進到家門後立馬躺上床,沒過多久便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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