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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妨礙風化

邵毅所屬的重案組聯同三合會罪案調查科,前往涉案夜店準備突擊行動的時候,他一直板著一張冰山臉。

因為,他雖然即將升職,前幾天卻也剛和女友分手,心情說不上來是個什麼滋味。

他女友,不,現在是前女友了,是個小有名氣的白富美模特兒,藝名Katrinababy,一米七五身高,身材火辣傲人,當時同袍知道了,個個都羨慕得不得了。

本來邵毅也沒想到他一個小警官會交到模特兒女友。

說起來很像狗血電視劇。

初見那會兒,邵毅正在休班,看到Katrinababy被一個猥瑣中年男人堵在巷尾騷擾。

他上前亮出警察身份喝止:「查身份證!站住!」

那猥瑣男人撒腿就跑,被他三兩步衝上前抓了回來,送進警局。

陪Katrinababy報完案以後,兩人沿途聊了幾句,女方問他要私人號碼,窮追猛打,兩人就這樣開始交往,Katrinababy還邀邵毅搬到她家裡同居。

一開始談戀愛的時候,邵毅在重案組剛好接到案子,忙得昏天暗地,Katrinababy還很體貼,說邵毅這樣讓她很有安全感、兩人一起為事業奮鬥也很不錯云云。

可是時間一久,她就開始抱怨邵毅不解風情。

他們之間的交往沒有浪漫的燭光晚餐和旅行,沒有多少牽手和情話。

比起一個黏糊糊的起床吻,邵毅更喜歡給她煮好早餐以後就一個人出去晨跑;Katrinababy拍完時裝雜誌的系列照後回家,就算邵毅休班在家,她收穫的也只是一桌土氣的家常晚餐和一個埋頭吃飯的男友,聊幾句工作,生活中毫無驚喜可言。

邵毅還特別強調,為了保護重案組人員和親屬的私隱,她不能把雙人照放到社交媒體上秀恩愛,也最好不要跟她娛樂圈裡的閨蜜透露太多,天知道被狗仔隊挖出來會不會惹禍上身。

自然,性生活也慘不忍睹。

唯一接近滾床單的一次,邵毅加班到半夜才回家,拗不過Katrinababy穿了情趣護士制服一直急吼吼地索吻,答應去浴室沖個澡後,勉強提槍上陣。

Katrinababy在外面等了又等,等了半小時都不見男友出來,不耐煩了。

「碰!」

她踹開浴室門,就要直接來一場濕身大戰。

一踹開門,卻見男友在浴缸裡睡得像頭死豬。

Katrinababy目眥欲裂,要是她嘴巴能噴火,大抵會在尖叫聲中將「豬男友」燒成灰。

「我要的是男朋友,不是一個隱形男朋友!不對,你連隱形男朋友也算不上,充其量就是個男、管、家!」

這個邵Sir是不是空有一副帥氣的臉和身材,內裡其實是個性冷淡兼不舉???

就在Katrinababy姨媽痛,邵毅一如既往遞給她一杯熱水和止痛藥以後,她終於忍無可忍,把邵毅的衣服和日用品全掃進行李箱裡,把他趕出了豪宅。

邵毅覺得冤枉極了。

踏踏實實生活就是這樣子,不是嗎?

Katrinababy像個長不大的小女孩,嫌家務麻煩,又不想請傭人,髒衣服扔得到處都是,全部由他收拾,連姨媽巾也是他買的。

他把當初照顧幾歲小妹的功力發揮得淋漓盡致,結果還被嫌棄。

不過他也有點愧疚:當初人家追求他,就應該多一點先見之明,以工作忙碌為由拒絕掉,也不至於愈來愈無力經營,最終分手收場。

以後還是別輕易談戀愛了,邵毅想。對罪犯比對女朋友還輕鬆一點。

他收攝心神,和同袍一起,悄悄包圍了外表黑燈瞎火的夜店。

在這夜店裡混成熟客的臥底在裡面傳出消息。

「邵Sir,目標人物Ming少剛又對一男子出手,挾著人,進了VIP包廂『辦事』。」

據線人透露,經營這夜店的負責人是X勝社團老大「獨眼龍」的小兒子,被他爹縱得無法無天,癖好極為惡劣,涉嫌非法禁錮年輕男性,最近好幾宗人口失蹤都懷疑跟他有關。

前段時間沒什麼大案,邵毅抽空翻閱失蹤人口檔案時,發現好幾個15-30歲的失蹤男性都是去了這酒吧區以後失蹤的,上報並力爭翻查。

這一查不得了,竟然查到這位二世祖身上。

壓壓X勝社團老大氣焰的大好機會出現,三合會調查科上下狂喜,甚至驚動了局長,高度重視這次抓捕行動。

適逢東區重案組的老隊長周白通退休,本來東區總督察已經備好候任人選,就只等局長批核了,不料,周白通不顧總督察難看至極的臉色,硬是越級向局長舉薦悉心栽培的屬下邵毅。

「我快退休了,不怕得罪人。小邵經驗紮實,細心,又肯尋根究底,讓小邵來接棒吧。」

局長考慮後,決定讓邵毅試著指揮這次行動,再決定升遷的事。

此時,邵毅一聽臥底的報告,暗叫不妙。

Ming少這位二世祖,天不怕地不怕,要是警方行動一開始,Ming少一怒之下傷害人質,或者挾著人質逃跑,都不是什麼好事。

一個弄不好,明天的報紙頭條就得從「警方勇搗淫窟」變成「警方救人不力」!

邵毅咬咬牙,拿起對講機,壓低聲音分派任務。

「狙擊手各就各位。談判專家待命,重複,狙擊手各就各位,談判專家待命。Over。」

他又叫技術員連上夜店目標包廂裡的竊聽裝置,查探一下裡面的情況。

然而,藍牙耳機裡傳來的聲音讓他臉色愈來愈奇怪。

「怎麼樣?情況不妙?」同袍見他遲遲不下令破門,有些緊張地問。

「沒……沒事。行動吧。」

邵毅神色數變,深呼吸一口氣下令,再補上沒頭沒腦的一句。

「不用狙擊目標了。恐怕那位二世祖現在看見警察,會覺得特別親切。」

「警察!所有人不許動!」

一眾警員從正門、後門、並通往後巷的廚房門破門而入,夜店嫖客和非法勞工四散逃竄。

邵毅一馬當先,衝進了目標隔音包廂,踹開門,就看到了目標人物和人質。

然而,「目標人物」很不對勁,「人質」也很不對勁。

一個是杜衡,穿著情色兔男郎裝,一手提著皮鞭,一手提著餐刀一拋一拋;另一個是Ming少,全裸躺在地上。

從兩人氣場來看,Ming少更像被不可描述的那個。

他被紅繩五花大綁,臉上紅一道紫一道,身上全是大尺度的情趣玩具,悽悽慘慘地蜷曲起身體,看到警察破門而入的一剎那,那眼神,那表情,仿佛看到了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從天而降。

「嗚嗚!唔!嗚!」

杜衡俯下身,優雅地伸出姆指食指,抽出塞在Ming少嘴裡的不可描述粗長玩具。

「咳咳,阿sir,救命啊!我要報案!這個斯文敗類變態殺人狂要把我先姦後殺再分屍!他用美色引誘我進包廂,趁沒有別人,襲擊我,猛踹我蛋蛋,還虐待我!」

Ming少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求救。

「這變態還親口說了,上一個他親手『處理』的人,雞連著蛋被整個割掉了!活割的!被製成標本泡在福爾馬林裡了!」

活割?!

在場的男警只覺自家的雞和蛋都隱隱作痛,女警也紛紛忌憚地盯著「變態殺人狂」。

杜衡沐浴在十多道異樣視線之中,卻泰然自若,嘴角更微微揚起,似乎極為享受眾人的注目禮。

Ming少繼續一迭聲哀求:「阿Sir救救我啊,我讓我爸給警方送錦旗送牌匾啊!純金的!我保證!救救我啊阿si──嗷!」

「Shut   up.(閉嘴)」

杜衡毫不留情地起腳,狠狠地踹到Ming少的要害上。

Ming少直接痛得兩眼一翻,暈了。

杜衡眨了眨眼,轉頭看到邵毅時,眼裡登時閃過一絲驚艷,隨手扔掉皮鞭和餐刀,換上了一臉無害的微笑。

這小警官長得真帥!

一頭英氣煥發的黑短髮,濃眉大眼,臉型輪廓分明,寬肩窄腰大長腿,身高估計1米八起跳,那身警官制服一股禁慾味兒……

百分之二百是他的菜。

就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同類,是不是個0?

「A-hem.」

杜衡清了清嗓子,努力用H城話對話以示親切。

「那個,阿Sir啊,我是,emm,那個什麼,emm對,正當的自衞,絕對正當。不知道以後有榮幸當colleague(同事)嗎?我是警方特聘的forensic──噢,H城話叫什麼?對了對了,法──」

邵毅一看杜衡眉眼笑得彎彎,看似人畜無害,實則滿肚子壞水,再一看,他幾乎一絲不掛,卻活像隻公孔雀開屏求偶;心中不由得警鈴大作,臉色逐漸僵硬。

甚至開始有一絲恐同。

剛和女友分手,就有辣眼睛的兔男郎基佬想泡他,還是個連Ming少都怕的心理變態,這都什麼破事兒?

邵毅臉色鐵青,大手一揮,讓兩個手下抬走Ming少,另外一個手下上前,反扭杜衡雙臂,「喀嚓」地把人銬了起來。

「老實點,有什麼話進局子裡再說!」

杜衡:???

等等,這劇情為什麼會歪了啊?!

不是應該警民──不,同事合作,皆大歡喜,順利成章結交這位小警官,再然後,交情突飛猛進,進行更深入的交♂流……

看著那位臉黑且雷厲風行的年輕指揮警官掉頭離去,杜衡只得咬牙作最後掙扎。

「阿Sir,好歹──好歹先讓我穿件正經衣服啊!喂!喂!我犯什麼事了啊?Look,   I   can't   go   out   like   this──(你看,我不能穿成這樣走出去──)」

回應他的,是不知道哪個小警察隨便丟到他背上的毛毯,還有遠遠傳回來的一句:

「妨礙風化!」

一被押出夜店,H城冬天的潮濕冷風吹來,吹得人渾身寒毛直豎,還下著小雨。

杜衡連打了三個噴嚏,低頭瞅了瞅自己全身上下的限制級畫面,毛毯根本蓋不住,一抬頭又看見夜店外全是聞風而至的記者,封鎖線外鎂光燈閃爍個不停。

他的臉登時全綠了。

他妨礙風化?

是誰害他在H城媒體的鏡頭下大玩羞恥play的?

臭警官,我跟你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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