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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4 豆豆

當晚,城市降下大雨,周珈薇在家靜靜望著落地窗外的小水漥,對於突如其來的雨勢她早習以為常,只是總還會不習慣,急急忙忙收進家裡的衣服少了某個人的重量,沙發上也少了某個人的體溫。

當那些習以為常不再如常,總讓人委屈的發慌。

「喵——」

「……豆豆?」聽見熟悉的貓叫聲,周珈薇不敢置信地回頭,只見一隻橘白貓懶洋洋的從沙發底下爬出來,不疾不徐的伸著懶腰,長尾巴搖來搖去,深怕她沒看見似的。

周珈薇的腦袋幾乎無法運轉,為什麼豆豆會在這裡?從葉哲昊離世後,她便暫時將豆豆寄養在李昀萱那,雖說李昀萱在拜託她進REBIRTH幫忙時,曾經提到要將豆豆送回來,可是她根本沒有通知她啊!

要把貓送回來不用通知她一聲的嗎?萬一她連續幾天加班沒有回家怎麼辦?萬一她出差怎麼辦?萬一她家沒有飼料怎麼辦……李昀萱!

周珈薇都快氣瘋了,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她看也不用看就知道是誰打來的。沒好氣的接起,另一頭果真傳來李昀萱那慵懶的嗓音:「嘿,妳有看到豆豆吧?」

「我……」周珈薇氣到語塞,「妳把豆豆帶回來為什麼沒跟我說?我都到家多久了才發現牠睡在沙發底下!」

「我想說妳應該一回家就會發現了啊!」電話那頭的女人顯然沒有悔意,說著頓了頓,咬牙切齒道,「真的不是我要抱怨,我這半年真是被妳家豆豆折磨死了。每天都在家裡抓蟑螂抓老鼠,抓也就算了,還放到我的枕頭上!我每次回家都得先做好心理建設,就怕自己一進門就踩到蟑螂老鼠的屍體!」

那埋怨的語氣讓周珈薇的不滿降低了不少,忍不住笑:「妳要是把家裡弄乾淨點,何必怕豆豆抓蟑螂?是妳家的衛生出問題好嗎!」

「是是是,反正豆豆是妳的愛貓,牠怎麼做都對,我這個朋友比不上一隻貓。」李昀萱陰陽怪氣的說著,想起什麼似的轉了個話題,「對了,我聽舅舅說妳在公司如魚得水,讓不少組員刮目相看,怎麼樣,藝術總監的工作還喜歡吧?」

「嗯。」周珈薇淺淺一笑,卻抹不去眼裡一閃而逝的憂傷,「還行吧。」

「看妳這樣我就放心了。」李昀萱欣慰的笑了,「妳能夠回到自己喜歡的領域裡真是太好了,我原本還擔心妳從此不打算回到工作崗位了。」

「不用擔心我啦……」周珈薇說著,話裡幾分無奈、幾分惆悵,有些痛苦終究是難以被分擔的,多說也只是徒增他人煩惱罷了,「我沒事。」

「沒事就好,欸!我叫的外送到了,我先掛。」

「嗯,掰。」

掛掉電話,周珈薇靜靜的望著豆豆那略微發胖的橘白身影,豆豆是她和葉哲昊在水溝裡撿到的小貓,那時下著大雨,幾個月大的豆豆在水溝裡喵喵叫著,救起來時全身溼透,兩隻眼睛都發炎紅腫。

將豆豆送到醫院時,醫生嚴肅的說牠可能撐不下去,可偏偏幾天後豆豆的情況大幅好轉,連獸醫都說老天認為牠命不該絕。

豆豆康復後,她和葉哲昊商量了幾天,最終決定將豆豆領養回家,一家三口一起生活。葉哲昊最喜歡吃豆子,那時每天下班她都得買一袋的四季豆回家煮,而豆豆總會趁她挑菜時偷偷叼走幾根豆子吃,也因此豆豆成了牠的名字。

他們曾笑著說豆豆真是隻奇怪的貓,而豆豆總像聽得懂似的,每當他們兩個調侃牠時,牠總會對著葉哲昊又抓又打,脾氣怎麼也說不上是好。

一家三口的日子比想像中的快樂愜意,有豆豆這隻活寶在,家裡總是充滿笑聲。可偏偏這樣的日子只過了一年,葉哲昊便被檢查出食道癌末期,隨著癌細胞轉移至淋巴、腦部,甜美溫馨的家庭就此夢斷。

「喵——」像是察覺到她陷入回憶裡,豆豆慢悠悠的跳上沙發,旋即倒在她盤起的腿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蹭著她的大腿。周珈薇見狀笑了笑,伸手順著牠的毛,聽著豆豆舒服的呼嚕聲,窗外的雨聲似乎也變小了點。

輕輕摸著豆豆略顯肥胖的肚皮,周珈薇忍不住嘆了口氣,自從葉哲昊離世後,豆豆是他們兩個僅存的連結了。

想著,她忍不住喃喃道:「好久不見了。」

豆豆是,葉哲昊也是。只是一個還見得了面,一個只能永遠活在回憶裡了。

「喵。」看似快睡著的豆豆忽然睜開眼,望著她叫了一聲,像是在告訴她,一切都會沒事的。

周珈薇愣了愣,久違的泛起真誠的淺笑,伸手揉揉豆豆的頭,換得牠舒服的瞇眼:「睡吧。」

一切都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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