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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心碎的那天是琴的生日。她放了一週的假,那時妳也正為了規劃另一場慈善晚會而忙得不可開交。

凌晨四點,妳在迅速的盥洗後剛碰到床,她用私人號碼打給妳的公務機。妳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機不曉得是什麼時候沒電的,最後一次碰到它的時刻是妳在下午出公務前匆匆傳給琴一句「生日快樂」。

「嗨,我以為妳失蹤了。」

琴所在的環境並沒有妳設想中的喧鬧,只有她在走路時的呼吸聲,妳聽得出來她有喝點酒。微醺的她聽起來比平常更開心了,會下意識哼著她自創的節奏。

「我的手機沒電了。」

妳輕笑,在舒服的被窩裡伸了個懶腰。

「幸好妳有打來,否則我可能就一覺到天亮了,但那些都不重要。嘿,生日快樂——我知道已經過去幾個小時了。」

「謝謝妳,」

妳聽到琴停了下來,語氣頓時有些失落。

「妳不能來一起吃晚餐真的很可惜,我們準備了妳最愛的壽司。」

能在睡前聽到她的聲音,其實還挺好的。妳闔上眼眸想像琴現在的模樣,今天的她應該是享盡寵愛的生日甜心,即使她什麼都不做的時候也像就是了。妳能夠明白那男人為什麼如此為她著迷,而他也是個幸運到有可能被暗殺的傢伙。

「我還以為妳不敢吃生魚片。」

妳調笑了句,胸口煩悶的感覺卻揮之不去。妳無法控制自己想像琴窩在男人的臂彎裡吹熄生日蛋糕上的蠟燭。

「當然是為了妳,我最挑嘴的女王陛下,就連蛋糕也選了紅絲絨口味的。再一次,正式宣布我討厭L先生,無論他是不是個準影帝,他的心血來潮綁架了妳。」

妳聽著琴難得任性的話語時不禁微笑,儘管妳現在全身痠痛且窗簾下已經透出了清晨的陽光。

「嘿,」

一次也不放過。妳太了解她了,再細微的情緒變化妳都能聽出來,特別是她在壓抑著什麼的時候。拜託,她不可能在凌晨四點打來只為了告訴妳生日蛋糕選了什麼口味。

「妳是不是有話想告訴我?」

琴安靜了一會。起初妳睏到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她有時候會對一些小事也故作神秘來調戲妳,但現在,時間拉得更長了。妳開始不安。

「我希望妳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過了好一會兒,妳終於聽見她開口,琴的聲線放軟,有一絲帶著不確定的遲疑。

「我懷孕了。」

這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結果。妳對自己喊著,臉頰熱得彷彿快要燒起來,對琴的感情讓妳在此時此刻感到羞愧。

妳不能將自己的心放在另一個人的手裡,然後期望對方無論如何都不會將它碰碎。

「……恭喜妳,」

妳甚至不用裝出一種感動的哭腔,這一切都是如此矛盾。妳心碎的原因同時也讓妳無比興奮,妳知道琴說過了多少次關於她愛孩子的話題,妳知道這會讓她多麼快樂、滿足。

「天啊,琴。我、我太驚訝了,恭喜妳。」

「太好了——我本來想在晚餐上親自告訴妳的,可是一切都沒有照計畫發展。我知道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點,但我真的忍不住了,我需要讓妳知道。」

琴的聲音幾乎在顫抖,她小聲地哭了起來,那是一股純粹快樂的力量。她要成為母親了。妳在這點是真心為她感到開心的,那個小傢伙會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還有一件事。」

她又緊張兮兮地提起,妳聽見電話那一頭開始移動的沙沙聲,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但琴現在一點都不在乎的樣子,她說道:「我知道妳是完美主義者,也不怎麼喜歡那些麻煩的羈絆關係⋯⋯但妳也是我見過最堅強、聰明又努力的女人了,天啊這聽起來像個求婚詞對吧?我想說的是——」

「琴,他會是我最寵的教子,或教女。別擔心。」

妳終於打斷了琴的支吾,儘管那聽上去還真的有那麼點回事。妳笑了起來,溫熱的淚水順著頰緣滑下。妳好想擁抱她,親吻她的額際,讓她的氣味在妳的腦袋裡留下最後的記憶。然後妳便能對此放手,至少妳希望如此。

「妳總是知道我想說什麼,謝謝妳。」

琴瞬間放鬆了不少,另一頭呼喚著她名字的聲音更大了,她倉促地應了句。而後語帶感激地對妳說道:「嘿,我得回去了,我也得告訴他這件事。妳今天休假對吧?好好補眠,我晚點再打給妳。」

「妳才是。答應我這是妳最後一次三更半夜還在外面遊蕩,妳現在得好好顧身體。」

妳忍不住唸道,捏住眉心讓感覺一點一滴被麻痺。

「還有酒,別逼我親自去妳家把酒櫃上鎖。」

「好,好,遵命。快睡吧。」

至少妳能聽著她的聲音入睡。這是妳在極度疲憊中唯一慶幸的一件事,這太折騰人了,妳心底關於琴的這些問題。

妳將自己捲進被子裡,在沉沉睡著前都沒有聽見電話真正被掛斷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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