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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霧林鎮的不速之客 Part 02

跑了一段路後,萊恩看見街邊店面的招牌出現他剛剛在地圖上見過的餐館名字,發現自己竟誤打誤撞走對了路。

跟住宅區不一樣,這裡已經靠近小鎮中心,所以建築都是一棟一棟相連在一起的,萊恩一路走來就陸續看到電器行、雜貨舖、成衣店、理髮店、花店、小酒館……小酒館?萊恩歪頭想了想,決定跳過小酒館。

他繼續往前走,看見一家剛好在小巷子旁的餐館。不過現在時間太早,如同剛剛走來的一整排店面一樣,餐館也是大門深鎖。但這對他來說不是問題──他本來就沒有要走正門。

萊恩走進巷子來到餐館的鐵門外,跳上門旁的垃圾桶,用上兩支貓爪去扭門把,發現它從裡面鎖死了。

唔,側門有鎖很正常。他聳肩,跳回地上退了兩步,抬頭找高處的氣窗,卻看見氣窗同樣關上了,好像還從裡面上了窗扇鎖。他又去一一檢查餐館的每扇窗戶,卻發現每一扇都關得死緊了也上了鎖,讓他連能夠鑽的縫都沒有。

哇,認真的?

萊恩當然見過防盜防得好的餐廳,但那都是在大城市的高檔餐廳,還沒在這種偏僻小鎮遇見過。正當他開始認真思考要不要乘風飛到餐館樓頂去看看那裡的門有沒有上鎖時,巷子內突然傳來唧唧咕咕的聲音,嚇了萊恩一跳。

他轉頭一望,見巷子深處停著一輛大型垃圾箱,此時正有幾個黑影在箱旁徘迴打轉。是浣熊,有四隻……五隻……不,是六隻。四隻在箱前,一隻剛從箱後走了出來,另一隻從箱子後的矮牆上翻了下來。看起來牠們想要爬進垃圾箱裡,但連蓋子的邊都勾不著。

難怪啊……萊恩明白這餐館為什麼這樣子嚴防死守了,原來是被這群大盜訓練出來的。看著這六位不得其門而入的同行,他也覺得自己也不用飛到頂樓了。不是說這群浣熊有辦法爬到那兒去,而是這餐館老闆在吃了那麼多虧後,應該也不會笨到不去鎖門……但或許牠們真能爬到樓頂?好吧,那他就更不用浪費魔力了。

萊恩放棄了,把闖進那餐館的大業留給那六隻浣熊,順著路接連找了另外幾家餐館,還繞回先前看到的小酒館,但情況都跟第一家一樣,看起來都經歷過慘痛的教訓。他也有想過乾脆打破窗戶溜進去,但猶豫再三,還是壓下了這個念頭;他只是想偷點東西填飽肚子,但為此打破窗戶的話,對餐館老闆來說損失就大了點。再說,他也還沒把這區逛完。

又在附近繞了幾圈,還沒找到可以溜進去的店面,萊恩的肚子就咕嚕嚕叫了起來。他摸摸肚子,決定降低標準,先隨便找點吃的墊墊肚子,大飽口福的事之後再說。

萊恩繞回了最近一家餐館後門,走到門旁兩個垃圾桶旁人立而起,用兩爪推開左邊那個的鐵蓋,一股酸臭味馬上飄了出來。唔,不行。萊恩脖子一縮,立刻憋起了氣,想把鐵蓋推回去卻不小心推過了頭,蓋子掉到地上發出匡噹噹的響聲。

他正想打開另一個垃圾桶試試運氣,旁邊的門打開了,一個男人提著一包垃圾袋走出來。他看到萊恩先是愣了一下,馬上喊到:「嘿,走開!」另一手做出掃地出門的手勢,「咻,快滾!」

萊恩在心中嘆了口氣,跳下了垃圾桶,小跑步出了巷子,還聽到身後男人叨念著什麼真倒楣之類的話。

他在下一個街區繞了一下,終於在一家小酒吧外的露天座椅下找到了一個掉在地上的潛艇堡。他用爪子撕掉沾到了沙土的包裝紙和部分堡身,撇著嘴端詳了一下手中的早餐:已經被人咬了三分之一,炸雞的麵衣早就變得又濕又軟,塔塔醬聞起來也有種怪味道。

不算理想,但已經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一餐。反正他也不是沒吃過比這賣相更差的東西。

好吧,要上了。萊恩整張臉都皺了起來,把心一橫,張開嘴巴正要咬下第一口,突然聞到一股莫名的香味。萊恩仰起鼻子朝半空中聞了聞,是煎肉的味道,好香!

萊恩低頭望回爪中的潛艇堡,頓時覺得有些難以下嚥。

他想了想,把潛艇堡放回椅面上,順著香味走到街區轉角,發現那味道是從路對面一塊空地上的獨棟餐館飄過來的,便穿越馬路,躲到餐館外的花盆後。

餐館外的立牌寫著店名──曼尼餐館;下面寫著營業時間:早上六點到下午三點。萊恩才想起來這正是之前在鎮口地圖牌上有金色星星的那家店,心中頓時升起了不小的期待。

曼尼餐館的外觀看起來跟那種常見的美式餐館沒什麼兩樣,就是規模比之前在鎮上見過的其他餐館要來得大些,門外竟然還有一小排停車位跟兩排腳踏車停車架,看起來是生意不錯;從玻璃門窺進去能看到長長的吧台、高腳椅還有靠窗的卡座沙發。

此時餐館裡的座位區亮著幾盞燈,有一位粗壯的中年男人和一對老夫婦隔了幾個座位坐在窗邊;吧檯後方的廚房透出燈光,傳出鍋鏟鏗鏗鏘鏘的聲音,還隱約能聞得到煎肉的香味。

眼見座位區已經有客人在了,萊恩只好繞到餐館後方,那裡已經有輛貨車停在後門旁,應該是店主人的。他用盡全身力氣擠開後門,溜進了店裡,到了一條昏暗的T字廊口。

左邊走廊走沒幾步就是廁所,前方走廊應該是通往用餐區;右邊走廊盡頭處有一扇金屬門,門上有扇小圓窗,窗下的門牌上寫著冷凍室;右廊中間有兩扇大開的推門,門後傳來一個男人嘹亮但不著調的歌聲,萊恩皺著眉聽了一下,才聽出唱的是貓王的機會不再。

萊恩躡手躡腳地走到門旁往內一瞥,廚房內有個矮矮胖胖、頂著個鋥亮光頭的男廚師,正背對著他在煎檯前一邊煎著培根、一邊扭動著屁股放聲高歌;唱沒多久,男人鏟起培根轉身放到廚房中島的盤子上,拿過一旁的食材開始料理起來,萊恩這才趁機看清他大約四五十歲,臉色紅潤,還留著兩撇又黑又密的八字鬍。

男人三兩下做好了漢堡放到已經擺好薯條的盤子上,停下了施展到一半的歌喉、清了清嗓子,推開廚房門走了出去。

萊恩透過門縫瞥見廚師把盤子端到中年客人那桌還聊了起來,便大著膽子跳上中島。中島上放著一份冒著熱氣的熱狗堡,還有一份放在盤中的薯條。他用兩指夾起一根薯條咬了一口,只感覺口感又脆又香,胡椒跟鹽巴調配得恰到好處,便一連塞了兩三根進嘴裡,然後抓了一張放在料理台上的包裝紙,趕緊把熱狗堡給胡亂包了起來。

「嘿!」萊恩剛包好,吧台前便傳來一聲大喊。他抬頭一看,剛剛那禿頭廚師正從吧台外跑向廚房,怒瞪著眼朝他揮手作驅趕狀,「咻,小賊,滾出去!」說完時人已經跑進廚房。

萊恩立刻用力叼著熱狗堡的包裝紙,跳下中島躲在後面,趁廚師在另一側探頭找他時逃向廚房外,耳旁聽到廚師的咒罵聲緊跟在他身後。

萊恩剛跑出吧台,就看見餐廳的玻璃推門還關著。以他現在的體型,要頂開它恐怕還得花一番功夫,但他隨即瞥見坐了一對老夫婦的那組座位旁已經把推窗推開了一半。

啊哈,萊恩眼睛一亮,跑過走道,用力一蹬跳上桌面,惹來老婦人噢地一聲驚叫;他趁機回頭瞥了一眼,廚師才剛跑出吧台,正高舉鍋鏟向他跑來;萊恩悶笑兩聲,看都不看窗外就向外一跳。

喵的!萊恩只覺得貓臉一疼,不知道撞上了什麼東西,一聲咒罵悶在喉嚨裡,然後向前跌在地上。

萊恩搖搖頭,從短暫的暈眩中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正趴在一個男生的胸前,那男的正半張著嘴、瞪大了眼看著他。萊恩眨了眨眼往旁邊一瞥,原本他嘴裡的熱狗堡已經掉在地上,包裝紙大開,生菜、洋蔥、黃瓜什麼的配料灑落一地,番茄醬跟黃芥末則一坨一坨沾在那男生的白T恤上。

餐館的門被推開了,廚師的聲音跟著響起:「嘿,小混蛋──噢!」

該死,他該逃了。萊恩四腳一蹬跳離男生的胸膛,一溜煙跑向路旁的一排灌木叢鑽了進去,縮著身子從樹縫間往外看。幸好那廚師沒有忙著追他,而是一把拉起那個男的。

「亞歷克斯,你沒事吧?」廚師說。距離不遠,萊恩還能聽見兩人的說話聲。

「我沒事。」被叫作亞歷克斯的男生站起後顯得又高又瘦,他拉著自己的衣服下襬,一臉鬱悶的表情,「但我的衣服可有事了。」

「真是見鬼了。」廚師抖著手中的鏟子高聲說,「真不敢相信除了浣熊以外,我現在還得對付流浪貓,牠還偷了我一個熱狗堡!」他揮了揮手像是不想再談這個話題,「跟我進來吧,亞歷克斯,你得清理一下。」

男生應了聲,跟在廚師身後走向餐館。兩人進門前,萊恩還聽到廚師的碎念聲:「老天,你今天是又去慢跑了嗎?要我說你這麼瘦還是別跑了吧,別人要是知道你都來我這裡帶早餐,還以為我的東西是有多難吃……」

亞歷克斯走到在門口時回頭張望了一下,好像在找把他的衣服弄成這副德性的兇手,沒找到後就進了門。萊恩縮了縮頭,在心裡無聲地說了句抱歉,然後滿心惋惜地看向地上的熱狗堡。

唉,那聞起來真的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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