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02 回憶

    我猛然從床上跳起。

    「我們尊貴的宿舍長終於想起他的職責了嗎?」

    「滾。」

    我莫名感到不太開心,或許是夢的緣故吧,雖然我記不太清了,不過夢裡的我一定非常非常難過,我摸了摸右耳的耳釘思考,但越想心情越糟,加上一想到今天第一節是許老頭的課心情又更糟了,我本來就有研究帝國史了,但許老頭教得太簡單、考試都考沒教過的,課本一字一句照著念、習作一行一行照著寫,還不許我翹課!我都校排一了還想怎樣?想著想著心情越發抑鬱,室友還吵個半死⋯⋯

    「你又在想23年前的校排一了嗎?」

    「⋯⋯你怎麼知道。」

    「因為每次上許禿頭的課時你都會碎碎念『我都校排一了還想我怎樣?』」我的室友一邊學我的聲音一邊比手畫腳的弄的我十分不快。

    「啊!!!!!!!!!」我室友的床位傳來一聲慘叫。

    「真抱歉⋯⋯一不小心刀就飛出去了⋯⋯」我面無表情說道。

    「這是能道歉就了事嗎?要不是我閃得快這把刀就插在我脖子上了!」

我笑了笑,見他臉色逐漸鐵青,我想他是知道的,要是我真的想殺他他是絕對躲不了,剛才我道歉已經是我耐心的底線了。

    「嗚⋯⋯你~們又在~吵什~麼~」其他床位的室友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說道,見狀我笑的更燦爛了。

    「早安啊~375,今天263請早餐喔~」我一說完這間宿舍的人全醒了,我踏著輕快的步伐,一轉身順手拔起263身旁的骨刀,準備要去更衣了。

    「喂!004!柳星霖!宿舍長!」263叫道

    「不要叫我的名字啦~況且我才不是什麼宿舍長,我只是掛著這個頭銜去騙學分而已。」我擺了擺手,丟下這句話後留下瀟灑背影走了。

    我的宿舍瞬間爆出一陣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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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好室友呢~見宿舍長心情不好能以自己的性命逗人開心,死不了還請全宿舍吃早餐!」我打開衣櫃伸出雙臂躺了進去。

    明明只是個普通衣櫃卻掉落了好一陣子都深不見底,畢竟是我做的,亞空間也不在話下,當腳著地時我也早已換了正裝,乾淨毫無皺紋的黑襯衫加上西裝褲配上擦得發亮的皮鞋,但我蹬掉了皮鞋褪掉了西裝褲,從角落的衣服堆翻出了破洞褲和每天穿的軍靴套上,再把襯衫袖子捲起解掉幾顆扣子拉了拉領口,走進了武器庫,比起許老頭的帝國史及悶熱無聊的教室,這才是人該待的地方!

    刀劍掛在牆壁上,桌上擺滿了世界各地特殊武器與各式投擲武器,弓箭與匕首堆在角落,暗殺與防身小刀也收在櫃裡一抓一大把,我走進去掐了幾個手訣,腳下出現了一個密道,悠長不見盡頭,1324照著順序踩著階梯,通道消失出現了放滿瓶瓶罐罐的毒物室,毒品、毒氣、毒藥,各式危險的東西我這裡都有原料、這裡都煉得出來,但這裡也不是目的地,2765我拉開又關上抽屜,當我關上最後一個抽屜時最大的櫥櫃一分為二出現了閃耀著白光的門。

    「真是可以在俗一點。」我嘆了一口氣,這真是「漂亮」到不忍直視,不過我還是進去了,當時我設計這個衣櫃時真的不知道是腦子有洞還是怎樣,因為那時的我認為每天都一樣的門很無聊所以出現了「每次看到的門都不一樣」這種鬼概念,如果剛好挑到喜歡的門還好,但是這種傳送門真的是令人不敢恭維、庸俗至極,而為了保護毒物室和武器庫以及接下來的房間都需要身份驗證與密碼,就是剛才照順序踩階梯、開抽屜,要是沒有用對密碼⋯⋯其實也不會怎麼樣,樓梯就是樓梯,繼續走下去就會通到迷宮中,說實在的其實挺方便的,毒物室沒拉對抽屜就只是抽屜,順帶一提那個大櫃子其實並沒有分兩半甚至沒有移動分毫,要真一移動可不得,毒氣、藥品就嘩啦啦的掉滿地了。

    穿過這扇門後心情好了大半,復古的木頭書桌加上老舊的檯燈,書桌後方書櫃佔滿了一整面牆,書櫃中的書籍擺滿了一層又一層,另一面牆則放了我最常用、完成度最高的武器,長刀、小刀、飛刀,一把把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我用刀是最順手的,所以相較其他,刀跟我的連結更為緊密,所以煉製武器時刀的成功率與完成度都是常人無法比擬的,理所當然都是上等貨色。

    但我看也不看,隨手抓了我慣用的蝴蝶刀「花冷」、磨利的骨刀、上課要求的主武器武士刀「血月」,嗯,只要是慣用的刀我都會幫它取名,雖然老師都說此為大忌,因為投入感情在自己的武器上會很好上手也容易深造,可惜如果武器受損精神與武器熟連度也會連帶損傷,不過這是我自己煉製的,怎麼會那麼容易受損?

    我佩戴好他們之後直直走向書桌,抓起一本並不怎麼起眼的日記本,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後翻開,一瞬間之前的夢境湧上帶走今天的夢,感受著記憶消褪從早莫名的情緒也慢慢消失,緊繃多時的神經同時鬆懈了下來,就像海浪帶走沙子般如此自然、和諧、溫柔,剛這樣想下一瞬間我就感受著海風睜開了眼,我不在地下室了,面前是陽光明媚的沙灘,腳下熾熱的沙、臉上拂過微涼的海風是多麼真實,但我知道這是思想的世界,美好的、恐懼的、想遺忘的都會出現,來這裡找遺失的記憶是再好不過了,需要承擔的風險是內心的怪物隨時在你回想時出現,,舉例來說你可能在挖掘四歲生日時的記憶,本來是美好的吃蛋糕吹蠟燭但卻突然從天花板掉下一隻腐爛多時散發陣陣惡臭的手臂。

    總之結論是—速戰速決,走向碧藍大海雙手向外一揮,原本的海面倏的定型從正中央分成兩半,中間的空間儼然是條不見盡頭的走廊,正當我準備走向它時狂風大作,烏雲迅速的遮蔽了陽光、雷聲震耳欲聾,傾盆大雨即將到來。我並不緊張反而還帶有一絲慶幸,畢竟自從我在這個世界醒來後我什麼也不知道,「我反倒要看看足以成為我心中的惡夢是什麼東西」心中冷笑,說那時快黃豆大小的雨珠密集落下,臉被打得生疼、襯衫全濕、靴子也進水積在腳底,我不爽了,這雙靴子有特別加工過,不髒不濕、永遠完好如初,只是因為我,柳星霖,超討厭鞋子進水!

    原本好不容易好點的心情又被糟塌了,我頭也不回的闖進一片漆黑的走廊,一進走廊第一件事就是施好施滿我所知的所有烘乾咒,等到靴子乾了、褲子也不黏腳了隨手撥了撥亂成一團的頭髮,微微轉身看向走廊外的景色,除了風雨交加外也只有偶爾掠過的大型垃圾,說實話我很失望,是高估它了嗎?本來很期待出現什麼有趣的東西跟我打幾場過過手,轉回身子四周和上方都看看確認與上次來一樣並無變化後繼續向更深處走去,記得上次來時並無這場暴風雨,只是走向走廊時有烏雲而已,那時我狀態不太好不敢多做停留所以在下雨之前就闖了進來。

    不要小看這條走廊,這看似毫無遮蔽又十分簡單的一條走道多得是故事與咒語,所以普通的恐懼是進不來的,既然進不來就不會有再度濕掉的問題了,我仗著這點席地而坐觀察外面是否還有出現什麼東西,確保之後進去記憶後的安全,但突然發現似乎不太對⋯⋯摸摸臉頰感到一片濕潤,肩上的布料多了些圓形的痕跡,濕的,抬頭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雨水打進來了。

    「死東西。」我咬牙切齒地說,連走廊都攔不了的恐懼必定不會讓我好過,早早了事吧,我伸手敲了敲身旁的牆壁,牆壁上一扇石門緩緩成形,我看它大概有了一點輪廓就隨便抬腳給門來個一下硬是打開了,我摸了摸腰際的刀抬起頭高傲的走了進去,頭也不回砰的一聲反手給門甩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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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的、晃的、濕的,悲傷的、不捨的、不安的,到底是什麼讓人如此難受,讓人痛苦不堪?這是在貨車後斗,我意識剛來到這裡四周景象還有點不清不楚,但我從未經歷過的情緒卻十分清楚的像潮水般湧了上來。該死,我打了自己一巴掌,像打架一樣打,想讓情緒平靜可惜的是完全沒用,明明之前都有用啊,這是怎麼回事?不對,這似乎並不是夢境內容啊!我來這裡是想連著之前的夢大概整理個脈絡出來,因為夢來夢去就那幾個場境,那這又是怎麼回事?雖然闖進我從來沒有經歷過的恐懼還蠻有意思的,因為我到現在還是不知道我到底害怕些什麼,不過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我能夠確定的是第一:我在回憶裡、第二:恐懼闖進回憶了、第三:我他媽要死定了,關於這點前面我就有說過了,我、一、點、也、不、想、在美好的回憶中看到恐懼啊啊啊啊啊!

    整理夢境至今我能夠確定的是,今天我夢到的人跟我關係並不普通,因為夢裡的我情緒起伏太大了,重點是「只對他」偶爾出現其他朋友時情緒相對緩和,不,簡直是天差地遠,如果說我在「他」的面前是喜歡抱抱的活潑小孩,那我在他人面前就是「如果你碰我你會死無全屍」的冷淡。

    在回憶裡我真的很喜歡他,總之我一點也不想毀掉這回憶。那問題來了,我該怎麼守護回憶?很簡單,我不回憶它就毀不了回憶,只是現在我就在回憶裡,所以現在要做的事就很明確了,跑!!!!!

    我看四周清晰了不少,戴上手套拔出血月,向身前一踹也不管碎了什麼東西就跳下去了,調整姿勢著地藉著衝勁向旁邊一滾,餘光恰好撇到剛才所在位置被一個明顯不輕的東西捻壓過,我認為現在的我簡直帥炸了,轉身找了個隱密的位子,伏在草叢中看著大貨車東歪西扭聽著司機飆著髒話,從我跳車到我聽不到為止髒字都不帶重複的,這也算種天賦吧,有陣子我想學都學不來。

    不過現在最要緊的應該是從回憶中出去,進來簡單出去也簡單,我反握血月捅向地面,念出了密語「士可殺,不可辱」,一陣寒冷瞬間竄過全身,彷彿原本奔走在血管中的溫熱血液被慢慢抽空,力氣漸失還依然緊握血月不讓自己倒下,意識逐漸模糊睡意鋪天蓋地的向我席捲而來,再不支倒地之前,模糊黯淡的畫面中似乎出現了一個人的背影,孤單而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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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什麼都沒做就出來了。」不知該慶幸還是該難過,但平白再死一次給人的感覺真的很不好,所謂「士可殺,不可辱」就是以「感受死亡」為代價來離開這個世界的方法,其他離開的方法也不是沒有,只因我對這句話最為認同所以相較於其他也更為便捷。

    現在的我手裡拿著日記本坐在書桌上,頭髮微翹但依舊整齊,襯衫更不見一絲凌亂,只是頭依舊發昏全身力氣也還沒回來,現在回想思想世界的奇妙恐懼和應對的我真的⋯⋯很不要臉,我這個人在失憶之前到底做過多少蠢事?

花俏的招式、玩命的行為、過慢的動作,那時的我真的是我嗎?不過現在已經不重要了,我失憶了「他」消失了,孤單一人沒人記得,這都不重要了,對吧?我低頭揉了揉太陽穴,輕聲嘆了一口氣,沒差啦,我有好室友、好損友,每天過得精彩又刺激,真的沒事了⋯⋯

    真的沒事了嗎?我內心的一小角悄悄提出抗議,或許不只是以前的我很在意「他」,我為了找出「他」,每每冒著記憶受損的風險進入思想的世界,忍受每次死亡感覺,不放過任何有關「他」的消息甚至於面對恐懼也毫無反應,我只是想要記憶回來,我只是想要他回來。

    我自認為很會自得其樂、很會為一切問題找出冠冕堂皇的藉口,儘管我知道其實根本不是這樣!像是我為了翹課所以努力讀書、我為了找回有可能遺失的刀法所以努力回想從前,但其實都是因為「他」,為了逃避無所不在的孤單所以讀書、找一堆朋友翹課,為了更瞭解「他」所以才能忍受一次次死亡感。

頭痛得像要炸了,情緒持續襲來,該怎麼辦?好茫然,我呆坐在地,手中的日記本不知什麼時候從手中滑落掉在地,動不了,腦中一片空白,就在這時眼前出現的是倒地前的滄桑背影。

    「至少也不是一無所獲。」我心想,情緒稍微緩和,拿起骨刀狠狠刺向左手臂,鮮血狂湧,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身為惡魔—高級惡魔—復原力是相當高的,不過還是走到書桌後方從抽屜拉出一條繃帶,繃帶上血跡斑斑微微泛黃,不過⋯⋯

    「可以用就好。」嘴叼著繃帶一端,右手把沾染鮮血的骨刀塞回腰際,再熟練的連著襯衫袖子把繃帶悃上了,看了看桌上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時鐘,發現其實我失控的時間並不久,每當我情緒不受控我都這樣,一刀下去就好了,痛是痛,不過久了也習慣了。

    單手打好平結活動了一下發現技術有進步,不會限制行動也不會滑掉。該走了,準備上課,從書桌底下提出每天上課的背包,單肩斜斜的掛著,一手抓在肩上的背帶一手淺淺的插在長褲口袋,閉上眼默唸了一句「尋找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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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整齊的教室裡粉筆敲擊黑板聲規律響起,偶爾出現的是原子筆畫在課本上的筆記聲,再仔細聽可能會聽到遠方武器碰撞聲,陽光灑落在我靠窗的位置上,暖暖的,帶著溫柔輕撫我的課外書,嗯,課外書。

這種知識隨便看看都會,不知道是同學都比我還混還是怎樣,我每次考試班排都能前幾名,認真上課根本沒有必要,回宿舍再看不就好了?奇妙的是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真的太混了,每次我在預習時他們吵個半死,我讀課外書或翹課時別人都在聽課,到底是哪個白癡說要認真聽課的啊,老師教的這麼廢。

    抬頭視線掃過全班,一頭又一頭五顏六色的頭髮,一種比一種張揚的髮型,正耷著頭乖乖抄著筆記,照理來說惡魔形象多樣是很正常的,眼睛、身高、體型,即便我們這種狀態身高和體型不會差太多,眼睛和頭髮也天差地遠。

我大概真的很適合翹課吧,全校19743隻高等惡魔,只有2位—就是我和一個叫筱望蘭的跳級生—有的是一頭足以融入黑暗的黑髮與深棕色瞳孔,髮型也簡單,瀏海不蓋過眼、頭髮長度只到脖子半截處、沒有任何一處有留小辮子或一縷挑染的長髮,服裝是永遠的襯衫、長褲、靴子,在黑暗中永遠不會顯眼,但也不及一些專業暗殺者的全黑戰鬥服、俐落的染黑短髮,說到暗殺者⋯⋯那我到底想成為什麼呢?

    從我有記憶至今我一直安然的待在學校,追尋著刺激、相互比較成績、偶爾來個成為魔王之類的空話,所以我想做什麼?

追尋問題的本質,我要先找感興趣的東西,玩命?刪掉,這種職業多的是,但找到「他」之前還不能死掉。殺戮?刪掉,我不想被「他」看到渾身浴血狀。拷問?我不想被「他」看到眉眼間充滿戾氣的樣子。看樣子一輪下來結論是—我只對「他」的是感興趣。

    算了,換個問題,「感興趣」主詞是「我」,那我是什麼?失憶渾渾噩噩活著的廢物?假裝很厲害、很有未來,實則連我是誰都不知道,我早上起來例行跟室友抬槓,接著更衣加回憶整理,再來是上課睡覺或翹課出去玩,晚上再來多寫些資優試題,這樣的我未來有光照耀?可笑至極。

    還是不要探討這類問題好了,每次都只會出現「因為我是廢物」這種結論,剛好鐘聲響起,許禿頭還在講台撈撈叨叨,不等老師下課我就冷著一張臉出了教室,每個人看了我的表情都知道我心情又莫名爆炸了,偏偏老師真的很不會讀空氣,叫住了我,現在的我完全聽不到外界的聲音,腦袋被滾燙的血液充滿,心中只有一句話:「殺無赦。」

    不知道是過度清醒或怎樣,腦中一片空白只有那句話不斷在心中泛起漣漪,我停住了腳步,臉上不忘帶著微笑,瞬間低氣壓籠罩,我想現在硬擠出的笑容一定像個多年面癱為了朋友努力勾起的嘴角—僵硬而毫無笑意,眼睛微彎眼角勾起,目光如刀如霜在這之下還多的是要燒出來的殺意,轉過頭,表情依舊目光緊緊盯著講台上的死東西,同學間多的是聰明人,發現苗頭不對拉了拉同桌的衣袖偷偷地從後門走了,過不到三分鐘教室就只剩被我盯的不敢動彈的許死東西,看他手臂的微微震動知道他在求救,我知道他拿著通訊器,我並沒有阻止,為了把傷害降到最低我忍著「殺無赦」的衝動硬是等到同學走了、我盯著的將死的東西找好救兵,若我真的失控希望十個老師鎮得住我,剛想完我便不再對自己苛刻,右手拔出血月左手掌心躺著花冷,衝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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