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01楔子

「該怎麼說呢⋯⋯這故事一時是無法說完的⋯⋯」我一邊仰望著星空一邊對著身旁的人緩緩說道。

「我等你。」他沉聲答道,言語中盡是令人難以安然受之的信任。

我們肩併著肩沈默了,夜風徐徐青草隨風搖曳,頗悠然自得,手輕輕拂過草地隨手拔下幾根青綠色的雜草,曲起雙腳,低頭,一邊編織那些雜草一邊裝作隨意問道:「這是最後一次了吧?」

他沒有回答,我轉頭望向他發現他一直都靜靜的看著我,不見背後星辰璀璨只見漆黑眼眸映著我的倒影,熠熠生輝。

「怎麼啦?」我伸直了腿雙手探向後方身子微傾,側首道。

「我要把你牢牢印在眼上,永遠不忘。」他一臉認真答道,但想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他早就死了,用不了多久他將忘了我、忘了家人、忘了一切一切,快樂的、悲傷的、想抓住的、想逃避的。

我知道這是最後一次了,第七次,我伸手輕輕覆蓋住他冰涼的手背,他也反手握住,我們再次陷入了沈默,但這沈默卻令人心酸令人悲傷同時也令人感到安全,我再次望向他,他低下頭過長的瀏海遮住了大半張臉令人看不清表情,雖然他心情看起來不太好但我還是伸手小心翼翼的撥開瀏海,果然眼匡又紅又腫,落下一個吻在眼角,我輕笑道:「到時候我陪不了你了啊!這叫我怎麼放心的下⋯⋯」

他轉過頭,不答。

見狀也只能繼續默默編織著,過不了多久,突然他發力撲了上來,雖然我是可以輕易閃過的,畢竟是最後一次了,也罷,不過到了這時候還想贏啊⋯⋯我認命地閉上雙眼,努力感受經過我的教導的他是否有所精進,但等不到偷襲成功的掌或拳只有兩隻手緊緊的環住我的身軀,我動彈不得,雙手也被固定住,他將下巴擱在我肩上,偏過頭用氣音說道:「這就不用擔心我了吧?」

平常他這麼做時都會有溫溫的氣流騷過我耳後,只是此時他不再有氣流,我視線也糊了,不掙脫任他抱著,深怕我一動就毀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驕傲,讓他察覺我其實有發現他要過來,他下巴離開了我的肩膀,雙手捧著我的臉,像捧著鮮花般輕柔小心,盯著我,笑了:「到時候我陪不了你了啊!這叫我怎麼放心的下!」

我也想轉頭,但是我的臉動不了,淚便流下了,滾燙的眼淚、撕心裂肺的悲傷、笑得溫柔的他,再也忍不住了。

我有氣無力地抓住他兩隻手,一邊哭一邊喊叫道:「為什麼?為什麼是你?為什麼受傷的是你、死的是你、我愛上的是你?」

他又笑了,但這次他的眼底多了深沈的悲哀,他又哭了,哭得令人心疼,但他依然幫我拭去了淚水,彷彿我才是那個即將離去的人,他的拇指在我臉上劃來劃去的,我感受這涼意平靜了下來,雙手一用力拉下他停留在我臉上的手。

「⋯⋯生氣了?」他一臉擔心地問道,我不說話,也無法說話,喉嚨疼得厲害,情緒沸騰的不受控,簡直要把我吞掉,只能顫抖著把我編好的雜草手環綁緊在他傷痕累累的手腕上,道:「故事。」

我一說完這兩個字他就笑了,真心誠意、毫無虛假,就像是他第一次遇見我時的神情,我也笑了,伸出手腕他也給我綁了一個差不多的手環,這樣就永遠不會離開彼此了。以靈魂為誓締造的手環,無論對方是死是活、是近是遠,只要帶著就永遠能感應到對方或能探究對方所有,包括情緒、記憶甚至於他的秘密,可怕的是一旦毀掉自己的手環對方靈魂將飛離人間,成為永世不得超生之鬼魂帶著記憶與怨恨直到魂飛魄散,總而言之就是需要將自己性命與一切交予對方的契約,而這其實是古代夫妻應行傳統,卻因太常死亡便不再傳承,這其實是我們小時候在圖書館櫃檯抽屜找到的禁書學來的,因為早在孩提時期我們便各自有意識到「或許將來需要用到」變雙雙學起來了,也不知道那時的我們是否有意識到:他是獨一無二且不可或缺的?

看他周身散發出微微白光,我知道,時候到了。我其實想過無數種離別方式,有華麗而戲劇性的,有悲傷而沈默的但我選擇了這種方式,簡單而平淡的,一如當初我見到他時那樣。

當白光越發強烈時,我們揮手道別,沒有激烈情緒、沒有熱戀時期該有的的親密舉動,就像出去玩那樣,就像平常上學一樣,沒辦法,畢竟他也不想太複雜。我轉了轉右手手腕的契約,他晃了晃左手手腕上的契約,成了。

故事轉達完畢。

白光消散,看著身旁空著的位置,不由得一陣鼻酸,再看向手中的契約,一陣複雜的情緒冒了上來,不見粗糙草環只見耳釘銀光閃閃,這只耳釘閃的耀眼、閃的叫人頭暈目眩,戴上它,我望著星空躺下陷入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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