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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二)试问卷帘人 道海棠依旧

      出了相国寺,李清照才觉得放松了不少,这一趟元宵夜游,少说还是有些惊心动魄。不过有幸的是,他遇到了一个叫“赵明诚”的人。

      这名字在此前他就听李迒说过,只是那时并未放在心上。她闲暇之余写过不少诗词,而李迒又时常喜欢拿她这些诗词去太学显摆。她就记得有好几日,太学的赵明诚读了诗词,那是赞不绝口,心跳加速。

      只是那时当作茶后话语,并未留心这赵明诚是何等身份。若不是今日李迒再提起,她也不会知道赵明诚竟是赵挺之之子。

      “你说那老板究竟是何意?”李清照向李迒问道。

      李迒此刻正打理着从相国寺买的小物件,没太注意李清照的问题。

      “他是不是认出了我,老实说,我感觉他有些熟悉,”李清照自言自语道,“只怪当时灯光太暗,不能瞧得仔细,不然真想给他的面具摘下来。”

      “咦,我记得我并未买这字画呀,姐,这是你买的吗?”李迒翻到一卷画纸,向李清照问道。

      “拿来我瞧瞧。”

      别的东西自是没有兴趣,但一听到字画,李清照便赶紧抢来细看一二。

      “这是米芾老先生的《灵峰行记帖》,你从哪里弄来的?”

      很显然,这字画也并非李清照所买,米芾是当今有名的书法家,礼部前任员外郎,与父亲关系走的亲近。想不到他的字画此刻竟出现在这里。

      “也不是你买的?那就奇怪了。”李迒饶着后脑勺说道。

      李清照也是觉得奇怪,但有幸能得如此珍贵的字画,她当然会细心保存。

      “你把它收好,可别弄坏了。”李清照嘱托道。

      “真搞不懂你,收藏那么多字画,又不卖,它放那里也不会生金子啊。”李迒虽是嘴上埋怨,但还是听姐姐的话,将画卷小心地放入包袱中。

     

      当世书法大家中,李清照最喜欢的便是苏轼、米芾和黄庭坚的字画,今天便见到了两幅,只是可惜了那幅遗落的《木石图》。

      两人在相国寺耽误的时间太多,走到李府门前的长街已经是黑灯瞎火,李清照紧紧拽着李迒的衣摆,生怕迷失在这黑夜当中。

      到了门前,李迒正准备去敲门,突然听见门旁有一人呻吟,像是极为痛苦的样子。

      “你听见了吗?是什么声音?”李清照小心翼翼地贴在李迒身后。

      “好像有个人,”李迒向那角落处走近了些,“他好像是受伤了。”

      听到有人受伤,李清照赶紧走上前去,接着府门悬挂的微光,果然发现一位满是伤痕的男子。

      只是这男子,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

      “是你!”李清照大叫一声。

      正是今日踩她裙摆,拾她字画的男子。

      那男子也认出了李清照,艰难地撑起半身,靠在石梯旁。

      “我的字画呢?”李清照冷声问道。

      “姐你到底买了多少字画?”李迒一脸疑惑地问道。

      “就一幅,被他捡走了,还不打算还给我。”

      “好啊你,抢我姐的东西,看我不......”李迒说着便准备向那男子挥出一拳。

      “诶!”李清照赶忙劝道,“你没看他已经受伤了吗?”

      “我管他呢,敢抢我姐的东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李迒卷起袖子,准备再挥一拳。

      那男子赶紧双手捂住自己的头,毫不还手的意思。

      李迒也并没有真要出手的意思,李府向来家教甚严,若是让父亲发现他打人,免不了会拿出礼部那些条则来说教两番。

      看来他是真的受伤了。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受的伤吗?还有,你为何会出现我家门前。”李清照轻声问道。

      “我说我的大小姐啊,这月黑风高的,你怎能对一位陌生男人如此嘘寒问暖?”

      恍惚间,背后传来极为熟悉的声音,借着微光,李清照察觉到他就是那位带着面具的摊主。

      李清照还未来得及回话,那受伤的男子迅速从地上爬起,看样子,他要逃走,他很怕这个带面具的男人。

      李迒顺势一把拉住了那男子,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李迒不会让他离开。

      “你是什么意思,这人倒在我家门前,我自然是有理由询问伤由。”李清照冷冷回道。

      “就怕是你愿意做好事,那人可不见得承受得起。”面具男笑道。

      “莫不是你认得此人?还是说他的伤就是你给弄的?”李清照继续问道。

      面具男冷哼一声,“他辱你在先,你倒是在替他说话?”

      李迒一脸疑惑道:“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不重要。”李清照并不打算要与李迒细说,而是向面具男问道:“你跟踪我?”

      “先前答应过姑娘,若姑娘猜中谜底,出题之人会当面来赠礼。”面具男不紧不慢答道。

      “果然是你,你这人到底是何意思?”李清照也早猜到,出题之人就是摊主本人,看来他是认识自己的。

      “姑娘不必猜我是何意,倒应该猜猜此人,是何居心。”

      他指的是那位受伤的男子。

      “我与他之间不过是有些误会,你这般做法实在是有些过了。”

      李清照明白此人受伤必定与这面具男脱不开干系。

      “看来你并不清楚,你可知,此人名叫米义安,借着米芾老先生势力,揽下了京城所有书局的商品定价权。”

      面具男道出了那男子的真实身份,米义安显得更加慌乱,几度想要挣脱李迒的手掌,但李迒拽得很紧,加之身上有伤,实在没有太多力气逃脱。

      想不到此人竟是米芾老先生的后人,李清照着实有些惊讶。米芾老先生与父亲关系不错,怎么说今夜也得护住他了。

      “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李清照还是不解问道。

      “你还不知道,你的诗词集如今在市面上已经是买不到了。”面具男回道。

      李清照平日是写过不少诗词,她曾委托父亲将自己写的所有诗词做成一本书集,至于定价与售卖之事,她并未详问过。只是想着自己身为女儿身,能为家里挣些小钱,也好过无所事事。

     

      “所以你就对他大打出手?”

      李清照算是明白其中缘由,有人想做垄断的买卖,触碰到了某些人的利益,便要对其实施报复行为。

      面具男无奈冷笑几声,说道:“我是想告诉他,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若是此事传上朝堂,毁的可不是他一个米义安。”

      米义安听到此话,怒至全身,随即厉声呵道:“赵明诚我告诉你,别以为仗着你父亲是当朝宰相,就可以这般霸道,李美人儿是诗词集我是一本都不会卖给你的!”

      “赵明诚!”李清照惊讶道。

      “你何时见我仗着自己父亲了?你若是不服,可以打回来!”赵明诚揭下了自己的面具,眼神直逼米义安。

      李清照跑到赵明诚身前,个子只及到他的肩膀,她眉头紧皱,仔细瞧着他的脸庞,果真是他。

      在太学院赞叹自己诗词的是他,湖边险救自己落水的他,灯谜摊位的老板是他,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也是他。他为何要把自己弄得这般神秘?

      “赵明诚你就是在无理取闹!”李清照抬头指着赵明诚的额头吼道。

      “我这是在帮你。”赵明诚突然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帮我?你若是喜欢我的诗词,来找我便是,欺负他一个贩书的作甚!”

      赵明诚无话可接,脸上写满了苦楚。

     

      李清照转身对李迒说道:“把他扶进去处理下伤口。”

      又转身向赵明诚说道:“你......最好永远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李迒也跟着说道:“师兄你快走吧,别一会儿让我爹看见了,肯定跟你没完。”

     

      自那晚以后,赵明诚当真没再出现过,李清照每每想起此人,脸上先是浮上一丝微笑,但随即想到他所做之事,又觉得有些惋惜。

      此人终是勾起了李清照的好奇之心,偶尔还会向下人们打听赵明诚的情况,有一日打听到关于元宵佳节相国寺湖面的花灯,许多都是赵明诚放的,还有那句诗“疏梅影下晚妆新,袅袅娉娉何处似”,竟也是他刻意摆给她看的。

      还有米芾老先生的《灵峰行记帖》,是他派人花重金从米义安手上买的。那日他说猜中灯谜,便会赠她礼物,想来应是此物了。

     

      到了李迒入学的日子,李迒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拿着李清照写的词在学堂里显摆,之后便会抱回一堆金石字画。李清照再三询问,李迒才如实告诉姐姐,自己是拿着姐姐写的诗词跟赵明诚换的。赵明诚家大业大,李清照又对这些字画爱不释手,就放任了李迒这般作为。

      反正亏的永远不是自己。

     

      直到再有一日,宰相赵挺之亲自登门拜访。

      “哟,赵大人,真是稀客。李府得幸赵大人光临,当真是蓬荜生辉啊!”李格非出府相迎,脸上满是假意的笑容。

      “李大人不必如此客气,我就过来带个话,说完我就走。”赵挺之双手后背,径直地向府内走去,眼睛丝毫没有瞧上李格非一眼。

      来到正厅,丫鬟给赵挺之端上一杯新茶,赵挺之视而不见,完全没有要接手的意思,而是拍了拍自己的衣袖,丫鬟只好将茶杯放置一旁。

      李格非倒不像赵挺之那般高傲,毕竟是在自己府内。他端起茶杯细品一口,说道:“这洞庭山的碧螺春当真是新鲜,好在家师喜爱四处云游,我也是前几日才好不容易从他手中掏来一些,赵大人不尝尝?”

      赵挺之知晓其家师是苏轼,在朝中与自己最为不合,李格非以茶指人,是在为自己道明立场,无论赵挺之今日想做什么,他都会站在对立面,予以反驳。

      “当真?即是难得可贵的春茶,那我岂能错过。”赵挺之嗤笑一声,端起了茶杯。

      李格非凝眉紧皱,看来赵挺之是在以退为进,但自己又毫无防守可言。

      “确实如此,只可惜家师此次带回的实在稀少,不然定要往赵大人的府上送上一些。”李格非不紧不慢说道。

      “那倒不必,此物稀少,便是难得,我又怎是那种夺人所好之人?”

      “赵大人这样说可就见外了。”李格非附和道,“不知赵大人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谈不上,只是犬子近日遇神仙托梦,说是要寻一位青州李姓词女作妻,我便立马想到了李大人家的爱女,这才匆匆赶来,你放心,彩礼之事尽可详谈。”

      赵挺之见再这般拖下去也是浪费时间,索性全盘脱出,看他李格非要怎么接下去。

      “不嫁!”李格非毫不犹豫回道。

      “要娶!”赵挺之也是毫不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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