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Ch1 乘星之人

黃昏時分,日光就將要沒入地平線,狹帶著溫暖氣息的海風拂過利德里克最為著名的地點之一——聚集了無數知名商舖的經濟命脈,福葛雷商業街。

伊莉爾在從學校返回的路程上,總習慣性地前往特蘭迦藥舖——她在那經常得到不少啟發。

今日的她亦此。伊莉爾推開了特蘭迦藥舖的大門,門鈴聲響起——「歡迎光臨——啊,伊莉爾?」

藥舖的經營者——莫奈,和伊莉爾認識了有段時日了。她笑容滿面地從櫃檯內走出前去迎接伊莉爾,以明朗活潑的語調開口,「今天要來問什麼?」

「昨天研究碰上了點瓶頸。然後⋯⋯妳有收到類似的東西嗎?」伊莉爾淡然開口,從口袋中取出了張年代久遠的羊皮紙,上頭寫著:跨越歲月者;跨越時間者;窺視真理者⋯⋯當心黑夜與白晝交際之刻。

伊莉爾也總有著引來神秘現象的體質——好比如這張在路途中撿到的紙片。

莫奈忽然回想起了早上前來的神秘委託人。她歡愉的神情忽然轉變為了疑惑,「我——早上有收到一些東西,但不太確定有沒有關聯。我去拿給妳看,先進來吧!」接著再次走回了櫃檯,從下方的儲藏櫃中取出灰棕色手札。

那本記號黯淡了許多的手札被莫奈擺置在兩人眼前,「一本藥草筆記,而且裡面的字跡都是我的。但我沒有半點關於它的記憶⋯⋯」她逐頁翻閱著,在黃褐色書頁上的字跡本該同樣遭到歲月侵蝕,卻說不上太過於模糊。

「嗯⋯⋯應該和我有關吧。我也不確定。」她蹙著眉、有些焦慮地翻閱著,最後停在記載著陽雛的那一頁。

難不成在夢中見過,不然怎麼會有種熟悉感?莫奈心想。

而伊莉爾則在那一頁的其中一角看見了一句熟悉的描述:星光之下的希望、追隨繁星,這又令她想起了於利德里克家曉戶喻的另一個故事:乘星之人。

她忽然抬起頭看向莫奈,「聽過『乘星之人』這個故事吧?」

「⋯⋯沒有,那是什麼?」莫奈一頭霧水,她在開始經營起藥舖後,確實從不同來訪者身上探聽到了不少故事,但《乘星之人》這個故事還是她第一次聽說。

一絲少見的訝異從伊莉爾臉上閃過,但她很快就回復到了平常淡然的模樣,「那是個家曉戶喻的故事,需要向妳解釋故事內容嗎?」

莫奈點點頭,「一定要的!我喜歡接觸不同故事。」

「我去泡茶,妳想喝什麼?」她問道,

「柑橘薄荷茶。」伊莉爾不多想便回覆,這是她最能感到放鬆的味道。

柑橘茶與糕點香氣在屋內融合。黃昏就要褪去,些許零碎的光線自林間穿透而入,在藥舖內打上一點一點斑駁光芒,輕巧柔和的聲音正要開始訴說著那已無法追溯的故事。

      「在森林的最深處中,矗立著一棟高聳壯觀的宅邸——在那裡頭卻只居住著兩位巫師,而那名年幼的巫師是由另一位巫師扶養長大。兩人既是師徒關係,同時也是彼此最為密切的友人。

他們一直都在平和、有笑有淚的日子中度過,共同探索宅邸、學習調製不同草藥、觀星、時不時到城裡尋找不同藥材;幫助不同人們⋯⋯可好景不常,當年幼巫師成長到了十五歲時,另一名巫師也尚未年老,卻生了場重病。

年幼的巫師利用了所有他所被傳授的技巧與知識,打算調製出能治好師傅的配方——但無論怎樣嘗試,他的師傅的病情都沒能得到好轉。

怎樣的配方他都試過了,但唯有一種配方是他的師傅始終告訴他,千萬別去調製的:永歲藥。年幼的巫師也始終沒能理解為何,但在師傅死前也都遵守著這條規則。

另一天,他的師傅再也承受不住病痛了。他的師傅在就要長眠之前,用所剩無幾的力氣,告訴了年幼巫師:『孩子,也是我最密切的好友⋯⋯我無法繼續指引你,而我也沒有更多的知識能傳授給你⋯⋯因為,你已經成長為比我來得更加出色的巫師了。

你還記得我們最常觀測的那片星空嗎?記住,若是迷失了方向、不知何去何從時⋯⋯就跟隨繁星吧。』在他說完這段話後,便闔上了雙眼。

即使是名能力出眾的巫師也無法打破時間及命運的規則,他的精神消逝,化作為風,化作為萬物。

十五歲的巫師無止盡地哭泣著,他認為自己沒能做到最好的結果,所以他將這一切歸咎於自己、認為師傅的過世是他一人的錯⋯⋯這樣的他沒能理解師傅最後的言語,可再也沒有更多機會去讓他追問。

那一刻起,師傅的過世便成了年輕巫師一切牽掛,他決定接手師傅沒能完成的研究,並且探索出關於這宅邸的一切。」伊莉爾輕啜了口柑橘茶,莫奈則用極為專注的神情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他第一個探索出的是師傅的藥草筆記,但是是以古老文字撰寫的——於是,他花了幾年時間去考究這些文字,而在他二十三歲時,總算找到了其中一則訊息:『當心星夜與白晝交際之刻。』

『⋯⋯為什麼又是和星星有關的句子?』巫師仍沒能理解師傅的話語。他感到有些焦躁、不耐煩,可儘管如此,他已經決定了要好好將研究延續下去。所以巫師暫時放下了這句訊息,轉而尋找其他研究。」伊莉爾在說到藥草筆記時,將目光投向了神情完全沉靜下來的莫奈,「這個故事和那本筆記之間有任何關聯嗎?」

「很有可能,但會撰寫藥草筆記的也不是只有我一個。先繼續下去吧?」

她感到有些意外。伊莉爾原以為一向隨波逐流、除了藥草外的麻煩事一律避免的莫奈會就這麼聽下去、然後忘了故事發展,選擇不去思考和她本身的關連。

伊莉爾放下茶杯,重新開口,「巫師找到的第二份研究是一組行星儀器。那是個年代相當久遠,明顯已破損不少的觀測儀器,上頭的刻度也磨損了許多。可在那上面,還有幾個不尋常的符號⋯⋯他想起了上一本藥草筆記的封皮也是如此。天文觀測為什麼會和藥草產生關聯呢?巫師總是想不透他最尊敬的師傅,一切的所作為。當然,這不會構成他放棄追尋師傅蹤跡的理由。

隨著時間流逝,巫師也收集到了更多的研究,同時也逐漸了解到當師傅在世時,對他述說的每一句話其中的含義。但唯有最後的『跟隨繁星』這一句他始終無法理解。

也因此,巫師對於這一切研究變得越來越執著,任何不合理的地方都必須去找到真正的解答,不能讓任何線索被遺漏下來——可時間及繁星不曾有過例外。

親眼見證了靈魂消亡的巫師自然也理解這點,變得固執的他,不再打算遵守「不許調製永歲藥」這條來自師傅的勸告。所以他在十七歲——還不理解師傅部分勸告時早就煉製完成並服用,因此他的外表一直都停留在十七歲的狀態。

但,從來都沒有打破時間的先例。」伊莉爾輕輕撫上那一頁記載著陽雛的筆記,「巫師在四處奔波、每天在城內及山上反覆來回的同時,身體也愈發虛弱⋯⋯儘管他依憑著對師傅的尊敬與那份求知慾仍探索出了數十件研究,但就在另一天,為了搜集材料的他,拖著早已虛弱不堪的身軀、帶著從城內搜集回來的藥材,回到森林深處時——過於執著的他最終長眠於黃昏——星夜及白晝的交際處下長眠,最後的日暉也隨著巫師的長眠而散去。

那些研究最後仍沒能完成。

但師傅的靈魂並沒有如巫師所想地那樣散去,他看見了巫師的執著,想回報這份感謝的師傅對那座城堡和那片森林施加了永不凋落的魔法——無論誰也無法破壞它;留下了封寫著「寫著堅定的信念終會沐浴於星光之下」的信,等著年輕巫師的醒來⋯⋯

他終有天會理解、去看到,那些努力絕非徒勞無用,絕非不被接受、不被看見。

那年輕的巫師也許會在未來的某一天,帶著不為任何人執念醒來,運用一切經驗,去重新開啟那屬於自己的旅途吧。

在巫師甦醒的那一刻,又將會是全新故事的開始。」

在故事結束的同時,伊莉爾也感覺到一股勞累來到了全身——她始終無法習慣說出太多的話。

「⋯⋯好累。

如何?妳有點想法了嗎?」伊莉爾重重地嘆了口氣,疲憊地向莫奈發文。

莫奈嚥下一片餅乾,也塞了另外一塊到伊莉爾嘴邊,「嗯⋯⋯沒有,除了『當心星夜與白晝交際之刻』這句和這個故事肯定有關以外,完全沒有想法!」她苦惱地撐起雙頰,隱約感受到自己不該再作為旁觀者來看待一切。

「忘記了太多這點就是很麻煩⋯⋯反正總會有辦法的吧?」莫奈最後仍以這種方式作結。

「就是這種樂觀才會讓麻煩事纏上喔。」

「才不會——我相信不會的!」莫奈反駁道,同時看向了早已被星夜籠罩的窗外,燈火通明的街道上,昨夜的水窪到了今日仍未退去。溫柔夜色包覆著王城,一切喧囂就似在此刻被輕輕化解。

「⋯⋯但妳說的也對,還只是剛開始而已,就先靜觀其變吧。我明天再來問妳研究上的問題。」今天已經講太多話了⋯⋯伊莉爾疲倦地起身,最後向莫奈這麼說著。

「嗯,那就明天見!」她也揮著手向伊莉爾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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