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01 藍色,以及更深的海藍

姊姊和男友出去約會了,爸媽上班不在家,恰好省去一些不必要又令人尷尬的招呼。

門鈴響起時方嚮正在廚房使用咖啡機,他不曉得向禾凜偏好喝什麼,就他自己的習慣,在早晨來杯咖啡是最佳的醒腦方式。拿鐵或美式,他沒有刻意站哪一邊,兩者他都喜歡,憑心情選擇。正好家裡還有姊姊昨天帶回來的家庭號牛奶,他便泡了兩杯熱拿鐵。

他推開大門,向禾凜穿著暗紅色帽踢,外搭一件灰色外套,深藍色牛仔褲做成刷破的造型,腳上是雙知名運動品牌的平底鞋。對方拉下帽子,金髮重新閃耀在陽光下,笑著朝他招手。

「喝咖啡嗎?」他拿出拖鞋給向禾凜,把人帶往客廳。

「唔,我比較喜歡喝茶。」

「只有咖啡。」方嚮將裝了拿鐵的馬克杯塞給他。

向禾凜笑了出來,還笑了挺久,方嚮朝他撇去一個目光。「這不是完全沒想給人選擇的機會嗎,班ㄓ——」話到嘴邊又急收了回去,方嚮也在心裡淺淺的笑。

「家裡沒人,不用太拘束。」領人上樓時順道簡單說明了會,向禾凜在後頭輕哼應道。

平心而論,方嚮的房間講好聽點可說是富有個人特色,講難聽些便是十分無趣,放眼望去除了書還是書,一些小時候的玩具模式收在衣櫃旁的小角落,窗台邊擺了個地球儀,雙人床以深藍色為基調,床頭櫃放了兩本課外書。

他等著向禾凜做出評價,不論好的壞的。

「《羅生門》、《1Q84》,方嚮,你也看日本文學?」金色的身影晃到他床邊,歪著頭打量那兩本放在一旁的書,這樣問道。

他又吃驚了。也?向禾凜也喜歡看書嗎?他實在是很想問,但又覺得不太妥當。他注意到向禾凜隱約之間保持著的距離,像是不願打擾到他的私人空間,體貼又不疏離。

「嗯,但還沒辦法看的很明白內容。」他說,頓了幾秒後,又問:「你有最喜歡的作家嗎?」

「我?」向禾凜轉轉眼珠,「夏目漱石吧,他的書挺有意思。」

大約幾秒鐘過去,方嚮說:「抱歉。」

「啊?道什麼歉?」

「各種意義上。」

向禾凜又笑了,這次笑出聲來。「有沒有人說過,方嚮你很有趣?」

有趣?他對上向禾凜盈著笑意的棕眸。他這人哪裡有趣?除了讀書之外也沒什麼特別擅長的事,頂多臉長得還能看(雖然這種事情自己說出來好像挺怪不好意思),撇除這些,他毫無個人特色。

所以他到底哪裡有趣?他到底又為什麼要這麼在意?

他讓向禾凜在床旁邊的小桌子席地而坐,自己拿來幾本參考書和習題本坐到斜前方。向禾凜光是基本觀念就有些問題,他攤開仔細劃上重點的課本,將觀念以對方能理解的方式重新講解一遍,再指示向禾凜做些練習加深手感。

他觀察著向禾凜認真算數的模樣,左耳不知何時又多了個銀色耳針,金色髮旋透出些重新長出的黑髮,髮尾因為漂過的緣故有點兒乾燥,不曉得這人有沒有好好做護髮。向禾凜的眼睫毛很長,每眨一下都像銀蝶翩舞,天生帶褐的眼曈澄澈清透,像是小時候在外婆家玩的玻璃彈珠。

在那雙眼朝自己投來目光之際,方嚮垂下視線,盯著手中幾乎沒動幾口的馬克杯,杯緣已經涼了。

「做完了,你幫我看看。」

他接過習題本,來回對了答案,只劃了兩個叉,不知怎地有點感動。孺子可教也。

「嘩——老師,你很厲害!」向禾凜舉起本子欣賞了番,「頭一次有學到東西的感覺。」

「那就好。」方嚮應和。他瞥了眼時鐘,接近正午,雖然他不算太擅長做菜,簡單料理還是應付得來。「要吃午餐嗎?我去煮。」

向禾凜像嚇了一跳,愣了幾瞬才回:「這樣太麻煩你了!」

「哪裡麻煩了?」方嚮突然就起了點玩心,「還是你嫌我煮的菜不好吃?」

「我沒那麼說!」

「那就閉嘴,坐著等我。」說完他站起身來。

向禾凜看著他走向房門,躊躇幾刻,憋不住的問——「我、可以借本書看嗎?」他指著牆邊那排課外讀物,其中多是日本和西洋經典文學。

方嚮一腳已經踏出房間,他回過身,望著那人站在他房間的中央,四周被藍色以及更深的海藍所包圍,金色自其中探出了光。

還挺好,他心道。

「隨便你。」走下樓梯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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