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婚結的真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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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芷瑄在拜訪好友新居時說的第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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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淨明亮的玄關、大片的落地窗加上充滿綠意的超大後院,芷瑄覺得自己簡直穿越到美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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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我還真沒想到會是走溫馨路線的。」芷瑄環顧客廳,米黃色的布沙發、木質茶几和有著奇怪花紋但蠻可愛的地毯,整個空間是一股暖洋洋的氣息。以她對景哲和真媛的認識,這兩位覺得不是走這個風格的,尤其是景哲,如果是讓他布置的話整間屋子都會走全黑路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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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客廳是小鹿布置的呀,真好看!不過你倆都沒意見啊,尤其是你不是最討厭花花的東西了嗎?」芷瑄蹲下身子,想要仔細看一看地毯上的花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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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不懂嗎?這個家的實權者可是小鹿啊!誰要是敢違抗他誰就沒飯吃。」真媛一邊說著一邊將果汁倒進杯子裡。隨後跟芷瑄講起他們設計客廳時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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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想起準備搬進來的時候,小鹿就堅持客廳一定要給他設計,真媛覺得沒差,而且小鹿品味比她好很多,肯定能做得很好。因此自己對客廳唯一的貢獻就是陪逛家具行。至於景哲,那傢伙一開始答應的很爽快,結果真要開始布置的時候意見又一堆。有意見沒問題,畢竟這也是他家,有問題的是他的品味是他們無法苟同的,嗯……黑色不是不好,但她無法接受用來放鬆看電視的地方是全黑的,更不用說喜歡暖色系的小鹿了。為此這兩個傢伙很難得的大吵一架,最後小鹿放狠話說不聽他的就不煮飯,景哲才妥協。不過事後小鹿又覺得自己好像太霸道了,就決定讓他們的臥室給景哲佈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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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們房間是走……純黑極簡風?」芷瑄想像一下小鹿待在房間裡的畫面,感覺寒毛都豎起來了。無法接受,簡直是把植物丟到沒有陽光的地方,肯定會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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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你想的那麼誇張。」真媛看著朋友皺在一起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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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鹿說東就東,這可是景哲的生活信條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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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這就是報應,老天就是派小鹿去收他這個妖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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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真媛,其實芷瑄認識景哲的時間更久。她跟芳瑜是高中同學,變成好朋友後連帶認識她哥芳實,去她家玩的時候認識芳實的好基友景哲。這複雜的裙帶關係搞到現在,她跟景哲居然變成會一起唱歌的酒友。也因為認識景哲很久,她當然知道他在感情世界裡曾是一個渣,不曉得有多少男孩為他流乾了淚。正當她覺得景哲會渣到無法無天的時候,小鹿,上天派來的天使,就把他收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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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真媛用力將杯子「砸」在桌子上,那力道讓芷瑄覺得杯子可能會碎,但好險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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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老天派來!是我!都是我的錯!」真媛抱著頭大叫。這情況跟一年多前她知道小鹿和景哲在一起時的反應一模一樣,同樣是抱著頭亂喊亂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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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畢竟,是真媛介紹他們倆認識的,景哲還曾對她說過:「阿真你是我的邱比特啊!」,氣得真媛差點拿手上的酒杯砸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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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別叫那麼大聲,你不是說小鹿還在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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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差啦,小鹿睡著後地震都搖不醒他的,而且這棟房子隔音很好。」真媛說完,變得像洩了氣的氣球,往後癱在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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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邱比特小姐,雖然你根本沒那個意思,但你完美的促成一段良緣,還讓渣男進化成妻奴,說到這我都想唱一首『浪子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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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去唱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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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真媛和芷瑄同時被嚇到,往聲音的方向一看,她們剛剛提到的男主角之一就站在茶几的不遠處揉著眼睛。頭髮亂蓬蓬的,身上還穿著睡衣,因為骨架比較小,睡衣就算買最小號還是鬆垮垮的,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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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就是寶寶剛睡醒的模樣,她應該衝過去給他個抱抱。芷瑄心裡想的同時也真的這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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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鹿啊,讓姐抱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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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喔……。」大概是剛睡醒的關係,平常若是聽到芷瑄稱自己是姐的時候,小鹿都會嗆她,因為小鹿才是長她一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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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夠了喔!別搞得像好幾年沒見一樣。」真媛實在是沒眼看他們倆膩歪,催促小鹿趕緊去吃飯:「小鹿,快去吃早餐,在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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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看他還是沒清醒的樣子,真媛也跟著進廚房:「你要喝什麼?我幫你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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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果汁,謝謝。」小鹿緩緩伸手去拿早餐,動作慢吞吞的,開個早餐紙盒也花了一段時間,真媛看不下去,直接拿過幫他開,順便把餐具和果汁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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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瑄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們。她早有耳聞小鹿剛睡醒時智商是不在線的,但實際看到還是讓她感到驚奇,跟平常活力滿滿的樣子差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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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幾口早餐小鹿的智商也跟著回來了,可智商回來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問晚餐:「我們晚餐吃什麼啊?芳瑜會跟我們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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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你還吃著早餐就想著晚餐了啊!」芷瑄糗他,順帶伸手揉揉他的亂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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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芳瑜下班再說吧,她今天只有早上有個案,下午等她來再討論吧。」真媛回答他,看著他亂七八糟的睡衣,不自覺想要伸手去整理。剛一碰到他的衣領,真媛就想把自己的手剁掉。芷瑄看她的臉色不對,便往她的視線方向看去,一看就明白為什麼她是那個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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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你們的新婚生活還真是幸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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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看著小鹿一臉迷茫的樣子,真媛實在感到無奈。用手點了他鎖骨上的印記:「這裡啦!雖然你今天沒上班,但還要收斂一下吧,這樣晚餐出門時很難穿衣服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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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鹿低頭一看,直接尖叫出聲,迅速把睡衣領口捂住。一臉脹紅的看著真媛和芷瑄,她們則回以「我們都懂」的眼神,小鹿想死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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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呦,那麼害羞幹嘛呢!你們現在可是新婚啊,新婚本來就是要火辣辣的過啊,不然白費這婚假了。」芷瑄笑著說。即便在國外長大,小鹿對這種事還是很害羞,聽說他還曾經因為景哲在眾人面前親他而跟他大吵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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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情又純情,小鹿身上集合了所有令人喜愛的特質,那些特質有時候相互矛盾,卻成為他身上迷人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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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其實不是我的婚假啊……。」小鹿害羞地說著。眼睛偷偷瞄向真正放婚假的那一位,真媛感到莫名其妙地同時又覺得好笑,她是真不懂這傢伙害羞的點。伸手順了順她的亂毛說:「我的婚假就當送你的禮物啦,謝謝你的理解我才能結成這婚,雖然唯一獲利的是那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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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即便在放著婚假仍在家處理工作的事,她在外出差的上司快回來了,如果他回來時真媛沒能給他個「交代」,就算她在新婚,那一位仍會不留情面的把她釘死。而小鹿應景哲「請求」跟舞蹈教室請了幾天假,圓滿了景哲對於新婚的所有想像。這幾天景哲都是春風滿面的樣子,對比她為工作所苦的模樣,她覺得景哲礙眼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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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開心也只有這幾天了,妳跟景哲的婚假快結束了吧。」芷瑄隨口一提,沒想到真媛就爆發了,她大吼著:「別說的我有放到假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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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嘛,至少你們有出去玩啊,妳不也玩得蠻開心的。」芷瑄還記得她那時候傳來的煙火照片,還跟她說希望明年能再來,她覺得真媛玩得很盡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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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看她的臉色,芷瑄又不確定了。一旁小鹿見狀,用口形示意芷瑄:「她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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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喔,不意外。芷瑄猶豫著是不是要問更清楚一點,真媛就自己開口了:「反正不管怎麼做她都不會滿意的,她永遠有理由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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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媛表情陰沉。她想起這幾天她跟母親的話題不外乎就是圍繞著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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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買離市中心近一點的房子呢,這裡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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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還要工作呢,妳現在應該要專心備孕,妳都這年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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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渡蜜月不出國呀!張太太她家女兒渡蜜月可是去了歐洲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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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媛喘口氣,滿臉無奈:「從房子、孩子等等她都有話說,不過現在還好,像她催孩子的事,我就推給景哲,說景哲現在不想要孩子,然後她就開始嫌景哲。但最好笑的是,她不會在景哲面前說什麼,只會叫我再努力一點勸景哲。哈!再努力也沒用的,景哲跟我屁都生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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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都不會有的,她母親總覺得有了婚姻人生就可以開花結果,殊不知這場婚姻是一顆假的種子,不可能發芽,更別說開花結果了,倒是可以有一盆以假亂真的假花,這樣媽就會很開心了吧,真媛苦澀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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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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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拉著撞進小鹿的胸膛上,他個子不高,但長期練舞身材很精實,一頭撞上他的胸肌讓真媛覺得自己額頭要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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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了,不要管妳媽媽說什麼,阿真一直以來都很辛苦啊,這些我們都知道的。」小鹿緊緊的抱著他:「妳最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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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比起同齡的人,妳不曉得甩他們幾條街,說真的妳就是所謂的『別人家的孩子』啊,是妳媽太不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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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媛輕輕推開小鹿,看著他們兩個難過的臉,好像自己也受到委屈一樣,真媛覺得自己煩悶的心情都一掃而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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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的,謝謝你們。」真媛把頭放在小鹿的肩上:「真的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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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時候總是想得到肯定,可不管怎麼努力都得不到一小句讚美。但現在她有朋友們,這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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