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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白(二)

每年滄池邊的梨花到了三月,總是若雪紛飛。

阿楚認真地在樹下刨著土,將酒罈放入,仔細蓋好。

「暄哥哥,這酒是我親手釀的,得埋些日子。來日你取了名,我們共飲此壇可好?」她聲音帶著童稚,眼裡卻是誠摯。

「那你可得讓我取吶!」顧暄一本正經。

「為何不讓?你要取我自然是……」阿楚住了口,盯著一臉壞笑的他,臉頰透出粉色。

她作勢要走,顧暄從身後摟住她,慢慢轉過身。

他們距離是那樣近,他甚至能感受到阿楚起伏的氣息聲。他靠近阿楚,蜻蜓點水般地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吾心至誠。」

阿楚漲紅了臉:「可別太沒正形了。阿娘天天催我出宮嫁人呢……」

他的臉色瞬間黯淡。

「殿下,皇后請您去正殿議事。」

顧暄右眼一跳,阿楚望著他,任他握著自己的手。

「我去去就回。」他勉力一笑,鬆開了手,匆匆離去。

顧暄踏進仁明殿時,發現除了皇后的貼身女官陸秋,其餘人已被遣出。

「孃孃。」

皇后笑語盈盈,讓顧暄入座,陸秋上前奉茶。

「您喚我來,是有要緊事麼?」

「自然是要緊事。」她臉上掛滿喜色,「你的婚事可不是頭等事?」

顧暄驚跳起來。

「吾尚無成親之意,大丈夫當建功立業……」

「說什麼渾話呢?你今歲十七,早至成家年紀。官家對此頗為上心,親自挑了人。」皇后愈發喜上眉梢,「曹丞相千金,權貴之家,難得那姑娘還才貌俱佳。官家用心良苦,你可不要辜負了。」

「我不同意!」他別過頭,語氣生硬道。

皇后收斂了笑容。她緩緩走至顧暄面前,嚴肅道:「二哥兒,皇家聯姻最無用的便是自己的心意。娶了曹雲,你從此有了倚仗,官家栽培你,太子之位指日可待。」

顧暄沉默著,心中百轉千迴。

「吾只要阿楚。」話到嘴邊,終是未能說出口。

「你從小卯時練武,辰時念書,一日不斷,不就是盼著能大展宏圖?」她紅了眼眶,「若先太子還在,吾何嘗不願讓你自在逍遙些……」

顧暄心頭一凜,此前硬氣化為無形。

人生終難兩全,他終究是身不由己。

皇后見他落寞的背影,滿臉凝重。

「皇后可是仍在擔憂那個阿楚?」陸秋試探問起。  

「若只是納妾,自是無礙。可吾兒癡情,只怕將來誤事。」她皺了皺眉,似是憶起前塵舊事,「若是像於娘子……」

「那要不要……」

「不可!」皇后打斷她,嘆息道,「且邊走邊瞧罷,抑或是我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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