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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逝去(4)

      這天倫納德向家裡打了通電話,告知貝蒂今天公事繁瑣,可能因此耽誤到下班時間,所以不回家吃晚餐。

      一心掛念著倫納德的貝蒂抱著顆期待的心,利用閒暇的幾個小時烘烤手工餅乾,並看準學校放學時間捧著剛出爐的餅乾跑到輔導室。心想全校大概只剩倫納德一人,卻萬萬沒想到這貼心的舉動,硬生生地將雛形的夢境敲個一乾二淨。乍看下,好似幾個正常男人之間在平凡不過的對談,卻透露出不正常的內容。佇立在死角處的貝蒂越聽越是心驚膽顫、直冒冷汗。

      其中打破沉默的是校工鮑伯。「喂,倫納德──聽說你趁著我們不再時候,將她接到家裡,並不斷品嘗著那具鮮美的肉體?」

      雖然在校園裡貝蒂不常接觸倫納德以外的其他人,但她認得那低沉又渾厚聲音的聲音。絕對出自挺著啤酒肚的禿頭鮑伯!

      「放尊重點,我可是千辛萬苦才將她開發成功的啊。不過更讓我訝異的竟然是她主動送上門來。」倫納德扯開嗓子高談闊論。就像名老兵將戰後接受表揚的勳章展現給在場所有人那般驕傲。「再說,到了嘴邊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呢。」

      聽到這席話,貝蒂眼珠不自覺顫抖,就連嘴唇亦是如此。雖然抗拒這番話,卻必須強忍著感性耐心聽下去。

      「太厲害了……究竟是怎麼樣才讓她如此主動,真想知道。拜託務必傳授!」聲線粗曠,說話宏亮的男性清楚表達出訴求。

      無論在哪,宏亮的聲音都無法使人忽略掉其存在感,也因此校園內無人不認識肌肉發達的體育老師。聽到這象徵性,如同吼聲般的發言自然讓貝蒂聯想到皮特。

      「我只不過是盡陪伴義務。接著將剛出爐的寫真攤平在桌上,刻意把我入鏡的照片全數揉爛,製造出對這件事的憤慨。所謂站在受害者角度,當然辦起事來自然事半功倍。」倫納德應著皮特的請求,半開玩笑的全盤托出。

      自恃高竿的倫納德,卻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那愛炫耀的個性,早就讓他不攻自破。

      「哈哈哈,你這演技真該領個男主角獎。甚麼時候再挑個時間,帶她出來好好的我們爽爽呢!」

      隨著第四位男性出聲,同時也讓貝蒂跌入到無底的深淵之中……

      如果說校工鮑伯、體育老師皮特必須靠著那獨特的聲線,以及說話方式來確認身分,那麼第四位男性就不必如此麻煩。當貝蒂聽到這聲音的當下,滿腦子便不由自主地浮現他的臉孔。

      校長伯格。

      真相讓貝蒂萬念俱灰,拖著疲憊的身子離開輔導室,獨自在夜晚下踏著沉重的腳步離去。不知何去何從的貝蒂最後選擇來到既熟悉又陌生的破舊公寓底下,找個儲物間度過一晚。

      早晨時分,貝蒂望著弟弟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接著踩上階梯循序向前爬。每走一步眼淚就落下一滴。最終佇立在簡陋的樓頂建築面前,走進依然散發著惡臭的「家」,貝蒂回到房間將手中那袋堆積如山的照片倒在床上。看著照片裡幾個男人的身軀,不禁讓貝蒂反胃作噁,甚至真有那麼幾次使她連滾帶爬的衝向馬桶狂吐數回。

      事實上貝蒂並未將全數照片交給倫納德。看著自己留下的一張張照片,不同位侮辱自己的男性身軀,腦子裡不由自主輪番浮現出鮑伯、皮特、伯格等人猥瑣的假想臉孔。尤其當想像倫納德得逞的表情,更是讓貝蒂苦不堪言。

      貝蒂寫下一封信作為包裹照片的信封,並利用棉繩連同照片重新纏成綑,把它收在自己用來存放收藏品的鐵盒中。

      那日後,倫納德再也沒有見過貝蒂。

      貝蒂再一次現身輔導室,卻也成為最後一次……

      生活規律的倫納德總是習慣天尚未亮就來到辦公室,計畫著每天的行程。這天也不例外。

      當倫納德站在門前擰著鑰匙試圖轉開鎖,同時發現門其實可以被輕易推開,就像遭到洗劫過後竊賊匆忙離開而留下門縫那般的情節。然而,情況若是這樣便輕鬆。接下來推開門印入眼簾的畫面卻讓倫納德鬆開了手中那杯剛從連鎖店帶來的咖啡。

      聞到陣陣臭味的倫納德拋下打撒的咖啡,即刻處理更加棘手的事──

      吊掛在童軍繩的貝蒂。

      捲起袖子、戴上手套,倫納德趕緊到儲物櫃搬出清潔工具。雖然掛著口罩,仍無法完全阻隔開夾雜著排泄味的屍臭,不時令他停擺手邊工作作噁一番。清理完畢並將剪開的數張垃圾袋鋪至地板,倫納德手持隨身攜帶的瑞士刀把纏繞在貝蒂頸子的繩索割掉。失去支撐的屍體狠狠摔落地面、折斷頸骨,甚至有幾根肋骨穿刺皮膚裸露在外。強忍許久的倫納德見到這畫面,才將早晨的三明治全數吐了出來,撒在貝蒂臉上。

      但倫納德這次沒有讓作噁的景象止住手腳,他跪在地面捲起垃圾袋,用膠帶將屍體纏繞至密不通風,就像條肉捲似。

      費勁力氣,終於在歷經一個小時的磨難之中完成打包動作。

      屍體雖被緊密的包覆,空間裡的氣味卻仍消散不去,於是倫納德拿起電話遠離辦公室。坐在操場長椅的他大口吸著就像許久未聞到的氧氣,拿起電話開始輪番撥打。

      就這樣,基於倫納德的聲音訊息,伯格、鮑伯、皮特數分鐘過後接連趕到。四人再一次的聚集輔導室不為聊天,只為處理這件事。同樣的人、坐在同樣的位子,不同之處在於數日前還高談過論談著歡愉過後的心得,如今卻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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