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妖靈稿件大募集

第二章

月夜驚恐的瞪著老巫醫。他們踏上旅程已經過了快要四分之二個月圓,但是她沒想到狼群會這時出現。她的腦中出現無數疑問。這下是他們找到我們,還是我們來找他們?狼群信仰星族嗎?

下一秒,她便發現自己的想法很愚蠢。至少她沒在星族裡看過任何一隻狼。那他們又是怎麼得知我們在這裡的?

「到樹上去!」楓池突然扯開喉嚨大吼。「這裡是狼群的領土,他們是來狩獵的!」

狩獵?抓什麼?這裡沒有獵物啊!月夜驚慌的跳向最近的一顆針葉樹,先把火掌推上去。

然後她突然瞥見遠處的草叢裡有好幾雙發亮的眼睛。她一下子懂了。所謂的獵物就是我們。

一隻狼已經竄出叢林。月夜後腿一縮,一躍而上最低的枝椏。此刻,她很慶幸自己有卓越的跳躍能力。

但是當她往下看,卻被眼前的場面嚇得不敢呼吸。

風掌還在空曠的地方,完全沒有庇護,風族見習生就這樣無助的縮著身軀。

一隻狼撲向他。月夜倒抽口氣;那隻狼比她在兩腳獸地盤時看過最大的狗都還要巨大。

風掌尖聲咆哮,伸出利爪狠刮那隻野獸的鼻子,月夜不禁佩服他的勇氣。狼的鼻子冒出泊泊鮮血。巨大的動物倒退一步,顯然驚訝又困惑。

楓池衝了出來,站在風掌旁邊,蓬起身上的毛,她的體型瞬間變成兩倍大。風族巫醫朝大狼嘶吼,逼得牠倒退好幾步。

得有貓下去幫他們!月夜看得胃部一緊。她縮起後腿,全身緊繃,鎖定楓池身旁的位置,打算跳上去幫忙。

在她行動之前,獺雪先動了。他從藏身的樹叢裡衝出來,擋在楓池和風掌前面。

月夜看見撥風羽也從樹上一躍而下,和獺雪背對背的擺出備戰姿勢。她沒看見陽光焰,反而注意到牧野似乎被草叢裡的東西勾住了毛皮,正苦惱的動彈不得。

「待在樹上別動。」她告訴火掌,試著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要那麼害怕。「不管發生什麼事,千萬不要下來。」

火掌本來只是蹲伏在枝條上,綠色的眼裡滿是驚恐。但是一個心跳過後,她穩住自己,挺起身子。「不行。」她堅定又溫柔的喵了一聲。「我無法在這裡袖手旁觀。我跟妳一起下去。我保證會跟緊妳。」

月夜望進她堅定的綠色眼眸裡。有那麼一刻,她打從心底以自己的見習生為榮。火掌忠誠、勇敢又沉穩,思考方式幾乎像個戰士。

「好。」她深吸口氣。「絕對不可以離開我身邊喔。」

語畢,她縱身一躍,四平八穩的落在地上。火掌跟著在她身邊落地,稍微踉蹌了一下,馬上也站穩腳步。

月夜往牧野所在的草叢趕過去。河族戰士氣喘吁吁,而月夜現在才看見在她剛剛看不到的角度,陽光焰正努力把牧野往外推。

「他被荊棘的刺勾住了。」天族戰士大喊。「幫我把他往外拉!」

「別管我的毛了,」牧野喘著氣喵道。「它們該死的長,全部扯掉算了!」

「別這樣說。」火掌低頭鼓勵他,同時抓住河族戰士的前掌,奮力往外施力。

月夜跳到陽光焰旁邊。

「這些藤蔓太多刺了,沒辦法咬斷。」天族戰士氣急敗壞的說。

月夜低頭查看。陽光焰說的對。牧野的長毛和刺藤捲在一起,根本扯不開。

另一邊傳來獺雪轟雷般的怒吼和風掌的咆哮。

這樣下去我們全都會死!月夜絕望的想。她抬起頭,對上陽光焰盈滿恐懼的藍色雙眸。

「你們快去阻止他們。」牧野突然開口。「我們不是來打架的。」

他說的對。此時空地上已經聚集了三隻狼,正把其他三隻貓兒團團圍住。

月夜再次望向陽光焰。但是這隻和她年齡相當的薑黃色母貓壓下耳朵,懼怕的別開了視線。

得要有誰出去才行!月夜絕望的想。她還來不及思考,四肢已經先一步動作了。她衝上空地,突破重圍,站在自己的同伴身邊。

「住手,」她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和蚊子一樣小。於是她清清喉嚨。「給我住手!」

這下所有動物都被她嚇了一跳。獺雪放平脖子上的毛,瞇起眼睛盯著她。風掌嘴裡嘀咕著,腳爪依然不願意收起來。楓池眨眨眼睛,這隻老巫醫的肩膀上少了一撮毛,讓月夜看得心頭一抽。

「我們無意冒犯你們的領地。」月夜全身都在發抖。本能叫她拔腿就跑,但是她強迫自己留在原地,抬頭挺胸的面對眼前比自己大好幾倍的生物。

就假裝自己是里克暴好了,或是狐星。她告訴自己。誰怕什麼狼啊?連戰士守則我都沒看在眼裡!「我們是來找晚霞的。」她大聲說。

三隻狼無動於衷。月夜絕望的壓平了耳朵。完了,這下我們都會死。

但就在她蓬起全身的毛,準備接受迎面而來的攻擊時,其中一隻體型稍微小一點的母狼眨眨眼睛,然後突然開口說話。

「小東西,妳認識我父親嗎?」

月夜眨眨眼睛。她能和我們溝通!她訝異的抽動鬍鬚。狼說話時,月夜終於能直視她那雙淺藍色的漂亮眼睛。

「我家族裡的狼能與貓兒溝通。」母狼告訴她。「我是晚霞的女兒,我叫做星辰。」

月夜鬆了口氣。但是她還是很害怕這些龐然大物。尤其星辰的另外兩個同伴疑惑又充滿敵意的瞇著眼睛看他們,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把他們當作下一頓美食。

嚎星是怎麼和這些動物學習的?尤其他當時還是個見習生!

「我叫做月夜,」她告訴星辰。「我們的族長要我來找晚霞。我們的家園有危險了,他相信晚霞可以幫助我們。」

「事實上是星族要我們來的。雖然我現在覺得祂們就是一群鼠腦袋。」楓池插嘴。她瞇起眼睛,氣呼呼的看著眼前的狼。「你們打算怎麼賠我少掉的一撮毛?」

星辰訝異的看著她,月夜心想她是不是在想一隻貓居然敢跟她提賠償。

但是星辰下一秒壓低上半身,收起一隻前腳,做出一個很古怪的姿勢。

「我很抱歉。」她說道,說話時喉嚨裡發出了小小的嗚嗚聲。「我想我能從我的窩裡拿一些草藥來幫妳醫治。」

「有趣。」楓池嘟囔著。「所以你們也用藥草。」

星辰點點頭。「我可以帶你們去找晚霞。」她接著說。

「好,那就走吧。」風掌嘀咕著。

月夜看得出來這隻見習生依然很不自在。雖然她也還不太信任星辰,但至少現在稍微放鬆下來了,不禁覺得風掌的行為很有趣。

「等等,」她突然想起另一邊還有三個同伴。「牧野被荊棘纏住了。」

看到星辰身後的兩隻狼在看向牧野後都露出饒富興味的表情,月夜豎起頸毛。但她馬上安慰自己。他們只是覺得有趣罷了。

「找點牛筋草。」星辰告訴他們。「那種植物嚼爛之後會變得又滑又稠,可以讓被卡住的毛髮輕鬆脫困。」

「我知道牛筋草。」楓池插嘴。「不過沒想過還可以用在這種地方。那邊的草叢旁就有了,月夜。」

聽到老巫醫指名自己,月夜連忙抬起頭。她往楓池尾巴指的方向走去,那裡有一叢生長茂密的雜草。

「這個嗎?」月夜用腳掌撥了撥其中一株植物。楓池走到她身邊,靠近嗅聞。

「沒錯,做得好。」風族巫醫像在稱讚見習生一般喵道,並用尾巴彈彈月夜的側腹。月夜靦腆的點點頭,張嘴咬斷那株草的根部。

有牛筋草的幫助,牧野很快就掙脫了荊棘。他有些訝異的看著星辰和其他狼,不過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貓兒們跟在三隻狼身後。月夜走在火掌旁邊,陽光焰突然靠近她。

「對不起。」天族戰士喵了一聲。「我在出發前對妳的態度不是很好。妳剛剛很勇敢。妳阻止了一場不必要的流血衝突。」

「哦……謝謝。」月夜有些驚訝。陽光焰迅速點點頭,然後放慢速度落到了隊伍最後面。

他們沒有走多久,帶頭的星辰便拐進了一座山谷。她優雅又從容的從陡峭的岩壁上躍下,看得月夜不禁佩服。

山谷裡有許多狼。雖然數量不如一個部族那麼多,但是巨大動物的增加就足以讓貓兒們感受到壓力。他們彼此靠在一起,警惕的到處張望。

星辰打發走兩個同伴,然後向他們搖搖尾巴。「跟我來吧,貓兒們。我帶你們去找晚霞。」

但是沒有貓動彈。牧野和獺雪面面相覷,顯然不知道這是否是安全的行為。風掌緊繃著身軀,準備隨時發動攻擊。陽光焰縮成一團,耳朵也塌了下來。撥風羽看起來想安慰天族戰士,但是她自己也不安的豎起了全身的毛。

楓池環顧了這群貓一圈,然後哼了一聲。「妳來帶領這支隊伍,月夜。」風族巫醫命令道。

「我?」月夜吃驚的張大嘴巴。「但是……」

「不要找藉口,月夜。」楓池打斷她。她的眼神閃了一下。「妳剛剛做過。只是再做一次而已。」

月夜看向火掌。雷族見習生雖然看起來也很不安,但是她看向月夜的眼神充滿了堅定。

「有妳在,我就不怕。」火掌輕聲喵道。

月夜眨眨眼。她抬起頭,這才發現所有貓都正看著她。

「走吧,妳帶頭。」牧野對她說。

獺雪瞇起眼睛。「妳剛剛就做到了。」

撥風羽也點點頭。「帶著我們走。」她喵道。

風掌用腳爪刮著地面。「別讓我們等太久了。」風族見習生低吼,但月夜聽得出他在發抖。

陽光焰什麼也沒說,但是她藍色的雙眼緊緊盯著月夜。

月夜深吸一口氣。為什麼他們覺得只有我做得到?

但是她沒時間想那麼多。「走吧。」她彈彈尾巴,然後轉過身去面對星辰。

星辰微微頷首,然後繼續向前走。月夜加緊腳步跟上她,一邊確認身後的貓兒們都在。

星辰踏進了一個黑漆漆的石洞裡。月夜只能靠鬍鬚和氣味辨別那隻母狼走的是哪個方向。火掌緊緊貼著她。見習生熟悉的氣味稍稍安撫了她,讓她能穩住自己的腳步繼續向前。

「在這裡稍等。」抵達一個有流水聲的石窟之後,星辰輕聲告訴她,然後便消失在洞穴深處。

月夜手足無措的僵在原地。她聽見暗處有許多毛髮摩擦的聲音,代表這個洞穴裡棲息著許多狼。

這會不會是個陷阱?她感到不安。隨著星辰消失的時間越久,那份懷疑越來越濃厚。她覺得洞窟裡所有狼都正在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

我會不會把我的同伴全都害死?

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偉大的貓族又有何貴幹?」那是一個沙啞的聲音。一雙發亮的雙眼出現在黑暗中,在一旁的狼紛紛壓下雙耳,發出嗚咽聲,趴倒在地上。

月夜不禁也壓平雙耳。這就是晚霞嗎?她心想。他一定是這個狼群的領導者,才會有這麼強烈的壓迫感!

一隻棕色、鬍鬚已有些變白的蒼老大狼現身在月光裡。他瞪著領頭的月夜,雙眼透露出極度的不善。

「我跟那兩隻腦袋進水的貓說過,要是再讓我看到貓這種動物,我會扒了他們的皮,把他們當獵物吃。」老狼冷冷的說。

月夜強迫自己壓下恐懼。我不能逃,這匹狼知道貓族的未來該何去何從!但是她不禁又懷疑。一隻狼真的能幫助他們嗎?

她決定相信嚎星,族長不會陷害他們。「是嚎星推薦我們來找你的。」她假裝自己的語氣很輕鬆。「他說你曾經救了他,並且相信你能夠拯救現在的五大貓族。」

老狼看著她,但是月夜卻覺得對方的眼神很空洞,好像穿透過她在看著另一個東西。

沉默的空氣持續了很久,月夜終於聽到他哼了一聲。「所以貓就是這種動物,只會不斷要求別人。我到底為什麼要幫你們?滾出去,別讓我再看到你們。」

傳說中名為晚霞的狼轉過身,再次沒入黑暗之中。周圍的狼開始竊竊私語。月夜愣在原地。

這和嚎星說的不一樣!她驚恐的想。現在該怎麼辦?掉頭走人?

她不敢相信他們跋山涉水來到這裡,為的只是被一隻又老又壞脾氣的生物罵個幾句。

突然,一隻年輕又壯碩的公狼走了出來。月夜警惕的蓬起全身的毛,那隻狼卻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走向晚霞,擋住他的去路。

「既然你終於願意出現在我們面前,那我想你該好好和我談談了。」他開口,聲音低沉有力。「狼群該踏上旅程了。你什麼時候要帶我們走?」

月夜一頭霧水。但是他的話顯然引起了狼群的注意,本來細小的話語聲開始擴大。

「直立猿快要來了!到時候我們都會被抓走!」許多狼咆哮著。

月夜驚恐的後退,緊挨著火掌的毛髮。這些大動物怎麼了?他們怎麼好像很生氣?

「閉嘴!」晚霞扯開喉嚨,沙啞的吼叫。空氣瞬間安靜下來。

「我說不走就不走,你們這群懦夫,直立猿有什麼好怕的?」狼族首領哼了一聲,他嚴厲的掃視在場所有狼,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的走開。

「星辰,把那些跳蚤貓帶走,不然我就把他們當宵夜。」完全消失在洞穴深處以前,晚霞警告道。

他一消失,所有狼都開始亢奮起來。星辰走到不斷發抖的群貓身邊,輕輕用鼻子碰了碰月夜的身體。「來吧,我們先出去。」

「妳要把我們趕走嗎?」一邊起身,月夜顫抖著問。如果沒有完成任務,她該用什麼臉回去見夜心?

星辰難過的看著她。「晚霞老了。」她說,壓低聲量。「最近他做什麼事都會被年輕強壯的狼質疑,很多狼在覬覦他的王位。」

「剛剛他們在吵什麼?」月夜好奇的問。「直立猿是什麼?」

「直立猿每年開始回暖的那個新月之夜都會來。」星辰顫抖著。「牠們會拿著獵槍和網子,把狼一隻一隻抓起來帶走。虛弱的活捉,反抗的就殺掉。被帶走的同伴永遠都不會再回來。」她嘆了口氣。「所以狼群每年都會旅行。我們會到另一座山去,等到樹葉開始枯黃再回來。」

月夜瞪大眼睛。她一定是在說兩腳獸。她沒想過兩腳獸也會跑進山裡,而且還獵殺狼群。

「你們不走嗎?」月夜擔心的問。「很快就會進入綠葉季ーー我的意思是,天氣很快就會熱起來了。」

「晚霞已經沒有力氣旅行了。」星辰小聲的說。「他希望我能接替他的位置,不然他不肯退休。但是我不想當領導者。」她痛苦的閉起眼睛。

月夜理解她的難受。要是她,也不想背起領導者的重責大任。「他可以找其他的狼啊。」她喵道。「像剛剛那隻公狼,他看起來就很適合。」

星辰眼睛發亮的看著她。「妳也覺得爪子很適合?」她開心的發出嗷嗚的聲音,但隨即垂下了尾巴。「但是父親不肯。他說除非爪子殺了他,不然他是不會讓位的。」

爪子應該就是那隻公狼的名字了。月夜想。「妳父親真奇怪。」她喃喃自語。

「他說爪子太自私,會把狼群領導至滅亡。」星辰替她父親辯解。然後似乎是覺得自己說太多了,她舔舔胸前的白毛,開始梳理身體。

「你們不能待在山谷裡。」她告訴貓兒們。「但是我知道有個地方可以讓你們休息。我帶你們過去。」

「現在怎麼辦?」在他們前進的路上,月夜聽到獺雪自言自語。「就這樣?」

不!不可以就這樣放棄!她心裡有個聲音在吶喊。但是她同時也覺得無力。我們能怎麼辦?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