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03:媽媽(上)

在要升上國中二年級時,我因為父母工作關係而轉學到新學校,也因為是新環境才促使我意識到自身外表是有多麼醜陋。

原本我是住在有點鄉下的地區,那裡的人們都和藹大方也很爽朗,小朋友之間甚至不會分年紀大小而玩鬧在一起,因為是鄉下地區,雖然有分小學和中學,但班級不多人數也挺少,即使升上高年級但認識的那些人卻還是一樣的,同班的機率也很大。

幾乎是不會有新的圈子產生,我們大家都是朋友,那段時光幾乎是我人生中最快樂也最無憂的日子,在那裡幾乎不會有人會想特別打扮自己,大家都是穿著土土的衣服,因為常常在操場奔跑玩遊戲,鞋子也會被穿到鞋底半開露出腳趾來,但大家也都只是任由它開著卻不會想換新鞋子。

我也常常覺得那沒什麼,反倒腳趾涼涼的很舒服。

我們在學校都會很認真上課,也跟為數不多的老師們相處得很好,不管是哪個老師在上課提了什麼問題,台下的學生都會熱烈舉手解答問題,我們的精力是源源不絕,老師也會很熱情的誇獎答對的同學很聰明,而在學生吵鬧的時候,老師不會硬是要同學安靜,只是更提高音量說話好讓聒噪的同學們能聽見,然後便開始跟學生聊起天,等到學生們都講得盡興了才會開始上課。

老師們的個性大多是這樣的,不會強迫學生聽話,沒有任何架子而且嗓門都很大,不會害臊也有些粗神經,總的來說大部分都是很善良,很像是朋友又很像是自己家人的角色。

而在其中,我最喜歡的是李馨慧老師,她是教體育的,個性善良面容清秀,她留著一頭俐落的褐色短髮,身材高大,像熊一樣魁武,國小時我總喜歡纏著她要抱抱,每次她都會露出爽朗的笑容,然後輕而易舉的將我舉高。

「妳太瘦拉,老師舉起來很沒意思呢!」她總會笑著這麼說。

也因為這句話,讓我以為自己其實真的很瘦,又剛好是成長期我也沒有特別控制自己的食慾,我只是想著要讓自己更重一些,讓老師舉起我時會覺得更加有挑戰性。

但不論我吃得再多,她都還是能輕易舉起我,直到最後我才發現並不是我吃得還不夠多,而是因為她實在太厲害。

李馨慧老師在我小六的時候已經三十五歲,但她的體力卻還是很好,臉上也沒什麼皺紋,她在我眼中是最美麗又充滿自信的女人,但有時候在空無一人的教室時卻又會看到她倚著窗戶輕聲嘆氣的背影,我以為像老師那種隨時都很有活力的人是不會有這麼無力的一面。

不知怎的,看到老師那副模樣,我竟也有些悲傷。

我曾想像過老師不開心的原因有哪些,但我只想得到是不是沒有吃飽,或者是喜歡的食物被人偷吃掉的這種原因,這兩者都是會讓我覺得不開心,所以我想老師也可能是因為這樣才會嘆氣。

事後我忍不住好奇心終於問了老師,但她的回答卻不是那兩個原因。

「因為老師已經三十五歲了阿。」

她說了一個我不了解的答案,為什麼三十五歲就會想唉聲嘆氣呢?

當我還想再繼續問時,老師卻用食物吸引我的注意力。

「吃完東西心情就會變好了,妳也陪老師吃吧。」

我們一起吃著裹了糖粉的甜甜圈,彼此相視而笑。

但之後我卻還是會看到老師獨自在嘆氣著,而且次數是有增無減,但她在學生面前卻還是那副開朗的模樣。

老師除了喜歡美食之外還有另個興趣,她喜歡種花,在學校裡她有個專屬的花圃,種滿各式各樣的花,而在眾多花類中她最喜歡的是薰衣草,有時我也會幫忙老師澆花,因為老師跟我的關係比跟其他同學來得緊密,她喜歡的東西我自然而然也會喜歡上。

淡紫色的薰衣草美麗又有些神秘,像是一個高貴優雅、獨自守著王位的皇后。

小學畢業典禮那天,老師送給每一位學生一束向日葵,但送我的卻是一束薰衣草,她和我互相擁抱,拍拍我的背後,之後輕輕的依附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話。

「看著妳就像看著老師自己一樣,希望妳以後也能健康快樂的成長。」

我流下淚水,輕輕點頭,但當時的我以為那只是一個平凡的祝詞,並沒有太過在意,直到多年以後我才發覺那一切竟是如此悲傷。

升上國一不久後,學校裡來了一位新老師,她是教音樂,能彈一手的好琴,曲子雖然好聽但大部分同學聽久了卻有點想睡,可她並不多加理會只是繼續彈著。

音樂老師叫沈夢,她留著一頭到腰的長捲髮,臉蛋很漂亮精緻的像瓷娃娃,身材玲瓏有致也很高挑,但即使已經很高卻還是踩著黑色高跟鞋。

她雖然漂亮但有些我行我素,而且她不像其他老師那樣說話大聲,每次上課她總是會拿著麥克風,但發出來的聲音卻還是有些小聲。

她原本是教我們唱歌和吹直笛,但她發現我們總是會把歌唱得五音不全還有把笛子吹爆音後就不教我們那些。

她改教我們彈鋼琴,在讓大家試彈一輪後,她就只教那些看起來願意學的人。

大部分的男生都是亂按鋼琴鍵,老師不願意讓他們彈琴,他們覺得音樂課越來越無聊後也就成團的跑到操場去運動,而有些女生雖然能夠彈但因為沒有興趣,也會跟著到操場去。

留在教室的女孩子只有一小部分,我也在其中,雖然我平常也很喜歡在操場跟男生玩耍,但因為鋼琴曲實在太吸引我,所以我也想像老師那樣能夠自己彈出好聽的音樂。

但即使我很有興趣,老師卻只先教其他學生,我只能站在旁邊看指法,然後看著別人舞動手指按著琴鍵練習,雖然老師沒有讓我碰琴,但是一些基礎的樂理知識我還是能夠先自己學習。

我把音樂課本上的東西都看了一遍,而且還自己畫了鋼琴鍵在紙上,這樣在家也可以自己練習指法。

等到把曲子都記在腦海裡時,我才鼓起勇氣請老師讓我彈琴,雖然她一開始擺出好像有些為難的表情,但因為有其他同學的鼓勵,老師最後也妥協讓我坐上了鋼琴椅。

在接觸到琴鍵的那瞬間我彷彿重生一般,我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可以彈出美妙的樂曲來。

連老師也有些嚇了一跳,但她還是故作鎮定,只是之後問我想不想學鋼琴,而這件事我當然是非常樂意,拼命點頭,自從那次後老師和我的關係才稍微靠近了一些,但她和我之間卻還是存在著一道我看不見的高牆,有了鋼琴才拉近了些距離,但除此之外我都是被她排除在外。

我並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若即若離的關係,我明明是想與她親近,但她卻總是拒絕。

直到一次她幫我單獨練習完後我才開口問她。

「因為妳的外表我不太喜歡。」她直白的說。

「如果妳瘦一些、打扮可愛一些,我也會願意靠近妳。」

「一般來說,像妳這樣的女生我是不會主動接近,但妳鋼琴的確比其他人彈得好,妳算是比較特別的,但也只有這一點比較好而已。」

我不太明白她說得話,只是單純的為自己不受人喜歡而覺得沮喪。

「女生只要願意打扮自己都可以變得可愛,老師也不是想批評妳,只是妳如果以後到外縣市讀高中或者大學就得學會打扮自己,不然到時候妳會過的很辛苦。」

她看我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便從包包裡拿出幾本雜誌給我看。

裡面的女孩全都是苗條又可愛,穿著小洋裝又或者是輕便的牛仔褲,腳上穿的是黑色皮靴又或者是有一些跟的淺藍色娃娃鞋。

「她們都是跟妳們類似年紀的女孩子,但是整體來說她們卻可愛好多倍。」

我雖然從沒看過那些裝扮,但也下意識的覺得她們確實可愛許多。

「那些雜誌給妳帶回家,如果妳想變得可愛老師可以給妳幫助。」

她說完後就讓我回家好好想一想,但我還是不覺得自己必須要做什麼改變,我很滿意自己的身材又不覺得自己真的有那麼差勁,也就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之後與老師之間的關係還是一樣,存在著距離,而她除了有跟我講起雜誌的事外,也給其他女生看過雜誌,但與我不同的是有些女生是真的意識到而開始在意起自己的外表。

一年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老師在最後一堂課的時候把我留下來,她給我她的電子郵件還有臉書帳號,但當時的我根本就沒有在用臉書。

「以後如果妳被欺負了就聯絡我。」

那是我看過老師唯一一次語重心長的模樣,平常的她總是對我愛理不理的,但那次卻特別的關心我,在離開前還緊緊抱住我。

但我實在不明白那欺負的意思,因為在這個地方沒有人會故意欺負別人,即使是男生捉弄女生,但那也只是非常非常小的玩笑,並不會真的傷害到人。

直到去了新學校之後我才真正了解到她說得意思。

新學校的每個女孩子都很苗條可愛,而且大家都穿著一套乾淨整齊的制服,第一次穿到制服時我覺得有些難受,不僅要扣上一顆顆的扣子,學校還規定女生制服一定要穿裙子,這又讓我更加不自在,平常我根本不會穿到裙子,但在那裡裙子對女生來說卻是非常必要。

轉學的第一天我在台上做完自我介紹後台下是一片靜默,這跟我以前的學校好不同,新學校同學給我的感覺好像是一尊尊的人偶,沒有任何表情,老師也是同樣情況,只是機械般的讓學生鼓掌就讓我去位子上坐著。

教室不大但卻擠滿了課桌椅,走道的空間對我來說有些小,在我走到後排前還不小心撞到前排同學的桌子,每撞一次我就聽到了一聲嘖,我心裡有些愧疚,於是很快的就一一道歉,但我卻發現我的道歉卻是起了反效果,他們反倒露出更加嫌棄的表情。

我有些不知所措,但也只能走了,好不容易來到座位上,我跟鄰座的同學打聲招呼,但她卻好像沒聽見似的,於是我又再說了聲。

「吵死了。」

她連看都沒看我。

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我想自己也沒有擺出臭臉,但為什麼她要這樣對我呢?

雖然一開始沒有得到鄰桌的友好態度,但我還是想盡力認識其他人,但每個被我搭訕的人表情都好像有些為難,就像沈夢老師那樣,只是聊了幾句後他們就急著跟我劃清距離。

一天下來雖然知道了某些同學名字,但更加深入的卻是沒有了。

但我還是想跟鄰座的同學打好關係,但她卻始終不願搭理我,連她的名字也是放學朋友叫她時我才知道。

她叫許佳佳,,而我是劉佳佳,所以當她朋友在叫她時,我以為是在叫我,所以我也下意識的回應了。

然而就是這一回應,讓她更加討厭我了。

在一個班級裡若是名字相同,只會有兩種結果,一是彼此感情更加融洽,二是彼此感情更加不好,而我跟她正是第二種情況。

雖然名字相似,但她跟我卻是完全相反的人,不管是身形還是外表都是,她是嬌小可愛又聰明,我是魁武醜陋又呆笨。

班裡的人幾乎都是她的朋友,我想交到朋友又是更加困難......

不,應該說我是連一個朋友都交不到。

這種情況連續了幾個禮拜,上課時間還好,但到了下課就非常難受,班裡的圈子都已經形成,下課時間我只能自己待在座位上發呆,雖然四周都是人,但我卻好像被一層透明防護罩隔離起來,沒有人願意跟我講話。

這種被隔絕在外的情況久了,原先活潑開朗的我漸漸變得鬱鬱寡歡,即使好幾次我想跟別人講話但最後總是沒講幾句話就自動被他們無視,我很難過但卻又無能為力。

但真正壓垮我情緒的卻是在後面。

新的學校也有音樂課,雖然也有一台鋼琴在教室,但音樂老師卻不會讓學生去彈,我們只負責吹好直笛就好,因為二年級有直笛比賽,但是因為以前沒能夠好好練習,所以我還是吹的亂七八糟,但跟以前不同的是,現在整個班級裡只有我老是吹的不好。

不僅學生討厭我,連老師也是,我怕得不敢吹得太用力,好不容易不爆音了,卻被其他同學說聲音太小了,更是懷疑我只是做做樣子而已其實根本沒有吹出聲音來。

每一次都是這樣,直到有一回我實在忍不住了,便跟老師說自己實在不會吹直笛,但自己會彈鋼琴可以幫同學伴奏。

老師起初不相信我,同學們也都噗哧的笑了出聲。

「那妳就來彈彈看吧。」但老師卻還是願意讓我試試。

雖然有一陣子沒有彈琴,但是只要有譜我就彈得出來,我讓雙臂放鬆,開始彈下第一個音,伴奏曲是電影《放牛班的春天》中的插曲《vois   sur   ton   chemin   》   。

琴譜是簡單的,我的演奏沒有犯任何一絲錯誤,在彈完的一瞬間全班是靜默的,我以為我能夠得到伴奏機會,但老師最後卻對我說比賽其實是不能有伴奏。

我幾乎是跌落谷底。

我不知道我哪裡惹到老師,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說不能有伴奏?老師這種行為是比其他同學更加惡劣,他從一開始就不信任我。

他讓我回到位置上拿起直笛好好練習,沒有任何一句道歉。

其他同學的嘲笑聲傳來我耳裡,我默默低下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突然覺得自己好委屈。

突然之間,覺得好想消失。

那堂音樂課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音樂教室的,但我以為過了幾天後我就可以忘記這件屈辱的事,然而事情卻與我想像中的完全相反。

在某天上午的國文課下課後,我到洗手間上廁所,正當我想出門時,卻聽到外面有我們班女同學的聲音。

「欸、妳們還記不記得前些天劉佳佳在音樂課的那件事?」

「妳說彈鋼琴的那個?」

「對對對就是那個,妳們不覺得當時的劉佳佳很囂張嗎?」

「我也這麼覺得,好像全世界就她一個人會彈鋼琴似的,超跩的。」

「哈哈哈真的,她真的超討厭,也不看看自己長什麼樣子,以為自己很厲害似的,但到頭來也不過只是一頭母豬罷了。」

「哈哈哈妳好壞哦,但她真的是頭大母豬,都快把椅子坐壞了......母豬彈鋼琴的畫面真的超爆笑的。」

她們的聲音很近,近到像是在我耳邊喊著,同時也很銳利,每一句都扎在我的心臟上。

我不知道哭了幾回,連淚水已經流不出來了也不知道,連她們已經走遠了也不知道。

心裡湧現的、滿滿的都是我好想消失,好想好想。

現在的我只能找沈夢老師求救,我把一切都告訴她。

她告訴我的方法是先讓我減重變瘦,她也開了一些菜單給我,但那些份量卻跟我平常吃的量相差很多。

我照了照鏡子,比起她們我確實長得好胖,我也不想再被人說成是那個動物,因此我嚴謹的遵守進食的熱量再加上老師建議我的運動方式,但是一、兩個月過去了,照理來說我應該能減去一些體重才對,但我的體重卻絲毫沒有變動。

沈夢老師覺得再試一個月再看,我也照做,好不容易減了些,但卻都只是很小的數目,外表也沒有改變。

老師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想又增加難度訓練。

收到老師新的訓練方式的那天晚上,父母也從近期我吃的飯菜量減少而注意到情況。

而從他們的口裡,我才發現原來我們一家都是易胖體質,吃一些些東西就容易胖,而且要想減重也會比一般人來得困難。

「你們為什麼一開始沒有告訴我?」我瞪著身材比我還瘦的爸爸媽媽。

「我也沒有想過妳會想要減肥,而且妳平常最喜歡吃東西了,小時候妳不是還很喜歡自己壯一點嗎?」

「那是以前,我現在不喜歡了......」說著說著又想掉淚了,但在他們面前我還是忍住了。

但我實在無法原諒他們,為什麼要把我生成易胖體質呢?

我在心裡偷偷埋怨起他們。

但我的減重計畫還是得繼續,因為知道這件事後,我對自己又更加的嚴苛,運動量更多,吃的東西更加的少。

我覺得自己就快死了一樣,好幾次運動過程中都差點暈過去,但如果不這麼做,我根本連別人的起點都無法到達,一般別人能夠在兩個月減下的量,我得做更多的運動才能追的上。

但我這樣消耗自己的身體,我的氣色也是一天比一天的差,跟沈夢老師視訊時她也發現了,知道我都做了額外的運動後,她趕緊讓我停下那些,還吩咐我先把基本的營養補充回來。

雖然我不想就這麼停下,但我的身體確實承受不住了,而在那段時間裡,我又胖了回來,我更加的沮喪。

但沈夢老師勸我用些適合自己的方式,雖然速度慢了些但相對穩定,我也聽了她的話,但最後卻還是花了整整兩年的時間才瘦成跟一般女孩的體重一樣。

而在最後,我的國中生活卻還是沒有變好,同樣飽受排擠。

沈夢老師還教我化妝和穿搭,她讓我在高中時用新的模樣好好享受校園生活。

學化妝和穿搭比起減重來得輕鬆太多,而老師也誇獎我這一路的努力非常值得,上回她還特地搭火車來看我,她在見到我的瞬間是發自內心的讚美我。

我們在一間咖啡廳裡休息,除了聊起新的高中讀哪裡以外,她還告訴我該怎麼跟高中女生相處。

「首先妳在班上裡要先確認好有哪些是跟妳類似的人,哪些是帶有強烈攻擊性的,哪些是比較與世無爭的。」

「那些分別是什麼意思?」我還是不懂。

「類似的就是與妳個性相似,強烈攻擊性的就是指那些傲慢又強勢的人,與世無爭的就是比較沒有主見、怎樣都好的人。」

她喝了一口咖啡後繼續說著。

「女生在一開始通常都會表現得很客氣,但慢慢的就會露出本性來,一開始最好都先接觸一下,之後再拉攏跟妳類似的人,先弄好自己的舒適圈,然後再慢慢的拉近跟那些強勢女生的距離,如果能夠成為她們之中的核心是最好的,但如果沒有也沒關係,最重要的還是經營好自己的舒適圈,我想妳在國中應該也看過那些小圈圈吧?妳應該能很容易明白。」

我點點頭,雖然國中是孤單一人,但是小圈圈卻是能夠輕易感覺得到。

「女孩子之間的友誼雖然看起來美好,但都是脆弱的,而之間的差別就在於妳想要用什麼形象去交朋友。」

「老師知道妳是很溫柔能替朋友著想的類型,但妳這樣的性格卻是最容易受傷的。」

「如果不自私一點,是很容易被人給傷害到,這點是身為人都會面臨到的,而不會因為你是溫柔善良還是惡毒如虎而有差別待遇。」

老師說著說著,眼睛卻有些濕潤起來。

「也不會因為你長得漂亮或者醜陋而有分別,只要是人,只要是除了自己以為的人,都可能傷害妳,那個人也可能會是自己的好朋友。」

老師待的前一所學校就是這樣,存在著職場霸凌,而那個陷害她的就是平常要好的同事。

「記住最重要的一點,不要讓自己一直當著討好人的角色,也不要把人與人之間的友誼看得太重,那些情誼在某些時候都是脆弱得不堪一擊。」

老師這句話說得特別用力,也特別感傷,在最後要分別時,她又抱住了我。

「雖然妳長得很高,但妳抱起來感覺好像一用力就會碎掉似的......妳真的很努力也變得很漂亮了,老師替妳感到高興。」

我又不自覺的想哭,想起一開始老師與我之間的距離是那麼遙遠,但慢慢的我們關係卻緊密的不可思議。

之後升上高中,我遵守著老師給我的建議,很快的就成為女生之間的主要核心人物,但即使是這樣的我卻還是能夠聽到別人對我的閒言閒語。

就跟老師說得一樣,不論自己成為什麼樣的人,總會有人試圖想傷害自己,但這次我卻不像以前一樣只是默默忍受著,我能夠充滿自信的為自己平反。

最後甚至能夠主動說起別人的壞話。

但幾乎沒有人會出聲反駁我,因為大家都在做著類似的事。

唯一一件讓我動搖的事,是我高二時跟著男朋友在逛街的時候,只是跟一個人擦肩而過,卻讓我的心產生很大的動搖。

那人是李馨慧老師。

老師的模樣還是跟當年一樣,只是臉上多了些皺紋,頭髮也多了些銀絲,她穿著一身正裝,但不知道要去哪裡,老師的身高跟現在的我差不多,她走在人群裡也算是很明顯。

她在遠處時我就已經認出來,而當她面對面朝我走來時,我感覺自己心臟跳動得好劇烈,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我發不出聲音,就好像有一顆網球卡在我的喉嚨裡。

老師的身上帶著一抹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

她從我身旁走過了。

她沒有認出我來。

我也沒有叫住她。

但我卻是在與她錯身而過的一瞬間跌倒在地,但她還是沒有回過頭來。

男朋友把我拉起來,問我為什麼哭了。

但我卻還是說不出話來,只是一直哭著,等到我能夠說話時,老師已經徹底從我眼前消失了。

「我真的好差勁......」我不斷說著這句話。

不斷的,不斷的。

我背叛了她。

好想讓自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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