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02:弟弟

第一次被人開玩笑是在小六的時候,那時候小學生們流行玩一款恐怖遊戲—《slender:the   eight   page》,流行的當下我並不知道那款遊戲,但我卻莫名其妙的得到slenderman的暱稱,但說是暱稱又有些不那麼適合,因為我並不喜歡那稱呼,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說來也有點好笑,他們總是會一邊喊著那個名字然後一邊逃跑,只要我一接近他們,他們就會像在地上隨意亂爬的蟑螂、一被人類發現就揮舞著四肢那樣瘋狂的亂竄。

想當然的,我被拒絕與他們一起玩耍,但這對我來說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反倒讓我享受起被人恐懼的感覺,然而這種情況只維持了一下子,他們慢慢的從恐懼之中麻木了,又或者僅僅是為了保護自己而向我展開攻擊。

在那些人當中,有一個明顯帶頭的小霸王,他叫李國濱,大概一百六十幾公分高而已,留著小平頭,面容算是一般女生會喜歡的模樣,但也稱不上是絕頂的俊俏,只是放在我們那樣的小學校裡算是能夠當上風雲人物的姿色。

唯一需要注意的只有李國濱,因為只有他是有帶腦子來學校才能夠有能力讓那些烏合之眾聚集起來......雖然這樣形容小學生似乎有些過頭,但是人性的種子是在每個人心中,成長的速度更是快到難以想像,大人們以為小孩子之間只存在著無傷大雅的小打小鬧,但他們卻忘記了,學校就是一個小型社會同時也是個存有階級差異的地方,而所謂的品格教育不過是寫在課本習題上,只要做做樣子口頭上答應就能夠哄騙過成年人的伎倆。

所謂的品格是後天學習過的,是能夠任意的包裝,並不是全然須由發自內心而做出來的舉動。

李國濱就是這樣子的一個人,他跟老師和同學的關係緊密,是個能夠群聚人心的傢伙,但在我眼裡,像他那樣善於討好的人卻也很容易被隨意碾碎。

因為人心就像冬日薄冰,只需輕輕一擊就能潰散。

在某天的午休李國濱和我是值日生,我們到一樓抬便當,途中我們沒有講過任何一句話,但他卻突然發出竊笑。

「你在笑什麼?」

我突然間覺得有些憤怒,但還是穩住自己的情緒。

「沒什麼,突然想到好笑的事情而已。」

他是多麼輕鬆自在,看著他的笑臉,一時間我竟有些恍惚,這時才發現原來自己竟是這麼脆弱。

心底有股悲哀湧上,但我流不出眼淚,因為如果現在哭了只會顯得更加弱小。

我們把餐盒放到前面的桌椅上,我回到自己座位上想把餐具拿出來,然而當我越走近位置時,我卻隱隱聞到一股臭味。

我的書桌抽屜裡塞滿了已經爛到發餿的食物。

一陣竊笑傳來我的耳裡,但當我抬起頭環顧四周時卻發現沒有人在看我,也沒有人在笑,他們只是拿著餐具排著隊盛飯。

就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切風平浪靜,只有我被排除在外,我好像是活在一座孤島上,其他人都離我好遠好遠。

然而此刻的我並沒有感到委屈而落淚,只是由然心生了一股憤怒,那種怒氣並不是想要大吼大叫,而是更加深沉的一種情緒,而就是這種力量驅使我能夠正面迎擊一切。

我笑了起來,然後慢條斯理的開始清理抽屜。

我就像沒事一般的拿出餐盒然後盛了飯菜,直到放學後回到家時,我搜尋了一切的開端——那款恐怖遊戲,我下載之後就在房裡玩了起來,然後清清楚楚的知道了slenderman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形象,然後遊玩時全程都處在麻木的狀態下,我沒有感到一絲恐懼,只是依照遊戲規則迅速破完關。

這一切相當的無趣。

我的外表、身高淪為別人的笑料,以前我並不怎麼在意,但我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夠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國小階段我就已經長到一百九十公分,在其他人眼裡我就像是一個怪物,但他們在我眼裡也是一樣,他們也像遊戲裡的小侏儒怪物,而我們不同的地方在於——他們是赤裸裸的歧視、攻擊我,而我則是放在心裡取笑著。

我們是類似的人類,切開每個人的心,總會發現有一部分是黑的,一部分是白的,這就是身而為人的悲哀。

之後我請了幾天的病假,媽媽還以為我真的身體不舒服,但也是因為我裝得實在很像生病,

又或許她是刻意不想去揭穿我,雖然我不太喜歡媽媽但她這種虛假的地方卻恰好合我的心意。

家裡真正溫柔的只有哥哥一人。

在請假的時間裡,我在家閒著沒事,只是在等哥哥放學回來,我們兄弟兩總會一起玩線上遊戲,而他也發現了我下載的那款恐怖遊戲。

「這個不是最近流行的遊戲嗎?」他有些驚訝的點開遊戲。

「你怎麼會想玩這個?我聽說這個遊戲很恐怖。」

「不會阿,一點也不恐怖阿。」

「真的嗎?」

哥哥有些狐疑,但因為他本來就有些膽小。

「真的,我已經破過關了,還是我玩給你看?我看你這麼膽小,一個人肯定不敢玩。」

哥哥沒有否定我,只是用著興奮的眼神看我,於是我又開啟遊戲,哥哥光是一點聲音就會嚇得放聲尖叫,看到怪物出來時更是拼命搖晃我的身體讓我趕緊逃跑,這種時候我的心情卻有些好,哥哥赤裸裸的害怕讓我感覺自己就像是坐上雲霄飛車那般,感受到刺激與狂喜。

對我來說哥哥的存在是可笑的,但不是那種帶著惡意的可笑,而是一種令人自然的想發笑的歡愉。

他無疑的是一個開心果,我很喜歡跟他玩在一起,他所有的表情、言語都是如此真摯自然,我曾以為像他那樣的存在是不會讓人討厭,然而事情卻超乎我的想像。

「老實說,有時我還真羨慕你。」

到最後遊戲破關時,哥哥卻突然這麼說。

「你這麼勇敢又長得那麼高又瘦,一定不會讓人討厭吧。」

他的語氣裡滿是羨慕,卻也有一些些的憂愁。

「沒有,我現在就被人討厭了。」

我豪不在意的提起,又點開別的遊戲。

「怎麼可能?」

他有些難以置信。

「這是真的,但老實說我不在意別人是要喜歡我還是討厭我。」

「......如果我也能像你這樣就好了。」

「什麼意思?你也被討厭了?」

哥哥輕輕的點頭,流下眼淚。

「你幹嘛哭阿?」

我從抽屜裡拿出衛生紙給他,但他只是用力的擤著鼻涕,沒有再說話。

「我最近不是請假嗎?就是因為他們在學校弄我,把一些垃圾塞進我的抽屜裡,還有其一些他的雜事.......」

「所以你就先請假躲著他們嗎?」

他抬起頭,鼻子都哭紅了。

「不是,我是趁這段時間做準備。」

「什麼準備?」

「反擊的準備,我要讓他也體會一下被孤立的感受。」

我點開一些頁面和文章,那是學生會用的論壇,而裡面有些是我發佈的一些謠言,即使沒有人留言也無所謂,只要讓人看過就行了。

「我從來都不知道有這樣一個網站存在......但這樣做真的好嗎?如果被人發現是你發佈的話怎麼辦?」

哥哥看著文章內容有些心驚,但還是抵不住好奇心用著滑鼠滾輪往下看。

「不會,在那裡像我這樣做的人多得是,但就算被發現也沒有關係,我不在乎。」

「這幾天我都在想著一件事,為什麼自己就活該當成被討厭、被捉弄的對象?」

「為什麼其他人能夠輕易的討厭別人?而那個被討厭的人卻又為什麼只能夠抱著卑微的心態想祈求別人能夠放過自己?」

哥哥用著無比認真的眼神看著我,而我的心跳聲也越來越大。

「我自認自己並沒有做出什麼不好的事,但唯一一件導致別人討厭我的原因......只是因為我沒有先討厭過別人。」

這是很簡單的道理,不論是高矮胖瘦還是長得美長得醜又或者是心底善良或者惡毒......這些外表條件和人格特質本身是不帶有任何優劣,但在與人相處的過程中,那些便會成為別人攻擊的點,因為我們同樣是人,是趨於本能而去攻擊他人好來保護自我。

我把網頁關掉也將電腦關機,是快到晚飯時間。

哥哥似乎不太理解我的意思。

「就像是在玩線上遊戲,敵人能攻擊我,我自然也能攻擊敵人不是嗎?」

我又向他解釋一遍。

哥哥跟我是截然相反的存在,他的溫柔善良是來自於他卑微的性格,我想即使他像我一樣做出那些反擊的事,他大概也會中途心生憐憫和愧疚而讓敵人繼續打擊自己。

我並不會認為哥哥愚蠢,因為那是他的性格所注定的事。

但我並不會選擇像他那樣,我的那些反擊只不過是為了讓我能夠跟敵人站在同一個起點位置。

還僅僅只是起點位置。

我回到學校上課,因為我請了整整一個禮拜的病假,李國濱似乎耐不住性子又找另一個同學欺負,還是類似的把戲,那同學的抽屜、櫃子都塞滿了垃圾。

我走到他旁邊,當著其他人的面幫他一起收拾乾淨。

「謝謝你。」他嗚咽著,眼睛濕潤。

那個人叫陳宇軒,他戴著黑框眼鏡,比起同齡人有些瘦小,我對他的印象是個安靜聰明還有些陰柔氣質的男生......而且還是個家裡挺有錢的小孩

他也是被排擠的人,只是在我還在的時候還沒有那麼嚴重。

體育課分組時,我主動找上他,我們一起做暖身操一起打著羽球,他似乎運動能力不太好,每次都把球打到地上,要不然就是揮空,我每次看了都會毫不留情的笑話他,但我也會故意模仿他,連續幾次揮空,然後再讓他笑話我。

雖然這是個別有用心的大笑,但是卻能讓我們連結關係。

我們同為被放逐的人,被那個共同敵人當作移動標靶玩弄著,我與他之間的友誼雖然建立在不單純的動機上,但是久而久之卻也變得異常堅固。

我慢慢了解到陳宇軒這個人,但卻不敢讓對方全然的了解我。

陳宇軒家裡挺有錢的,每次去他家玩時,都會被他房間擺的模型、漫畫和遊戲機給驚艷到。

然而他本人卻對那些並不引以為傲。

「都是因為這些東西,所以我才會被李國濱盯上。」陳宇軒突然向我說起這事。

我還在擺弄他書櫃上的模型,一邊裝做漫不經心的問著後續。

「他每次來我房間都會借走我的遊戲機、漫畫那些,但卻從來都不還。」

「而且他總是在我父母面前裝得一副乖寶寶的模樣,我根本不想讓他來我家,但我父母卻總是邀請他......他們根本不知道也不相信我會被他欺負得那麼慘!那傢伙簡直是個活生生的惡魔!」

陳宇軒越說越氣憤,甚至因此流出淚來。

「他那種蠻橫的行為......」

「那根本不是借......而是偷竊!」

「他還偷走父母親對我的愛!他們總是說著你要學學李國濱,不僅有禮貌成績還很好......」

說到一半陳宇軒表情突然用力起來,整張臉都扭曲得可怕。

我耐心的等他繼續說,然而他卻突然安靜下來。

我拿出書包裡的衛生紙給他,他的情緒起伏非常劇烈,然而在最後卻突然踩住,就好像是緊急煞車那樣。

「我相信你說的一切。」

陳宇軒眼神突然清明起來,他就那麼看著我。

「我相信你。」

他又小聲的向我說了謝謝。

「你知道借與偷竊最大的不同在於哪裡嗎?」

「那個關鍵點並不是在於拿走的人究竟有沒有經過他人同意......」

「而是在於物品的主人,最初的擁有者有最大的權利,他能夠決定要不要處罰那個拿走的人。」

陳宇軒沒回應,但他似乎沒有聽懂的樣子,但我沒有再多加解釋,只是拉著他一起玩線上遊戲。

比起說得再多,讓他實際體會一遍是最快的方式。

之後的幾個禮拜,班裡的許多人都遺失過一些小物品,而那些不外乎是橡皮擦、尺、筆芯盒之類的東西,雖然放小來看都是些微不足道的東西,但放大來看卻能發現是幾乎所有人都有過類似的情況,這讓班裡的某些人漸漸的意識到也許是有人故意偷走那些東西。

那些猜疑在茶餘飯後最容易形成,但還只是半開玩笑半存懷疑的程度而已。

直到班裡向來愛打小報告的言小麗,她的削鉛筆機不見為止,才讓這件事慢慢的浮上水面。

「我發誓我早上真的還有看見它在教室的!」

言小麗有著一雙水靈的大眼,一頭微捲的長髮,她看起來是像一尊美麗洋娃娃,雖然外表吸引人,但同時也是個有些強勢的女生,所以當她的物品被偷時才會主動向老師報告。

她是個不容別人侵害自己權利、擁有極高自我意識的女孩。

言小麗拉著老師上講台。

「我的削鉛筆機肯定是在班級裡不見的,現在一定還在那個犯人身上!」

老師無奈之下只好先順著她的意。

「小麗,說成犯人有點誇張了,我們先請各位同學幫忙尋找一下,左右鄰居看一下有沒有發現削鉛筆機。」

同學們都很耐心的翻找,同時間也留意著彼此。

在那場尋找過程中,有些人是在心裡責怪著小麗太小題大作,有些人是在心裡猜想著誰是兇手,而有些人則是並不在意到底是誰拿走東西。

李國濱也在幫忙尋找著,他彎下腰把手伸進抽屜裡,雖然他只是在裝模作樣的找,然而卻忽然從課本後面摸到一個硬殼的東西。

那是一個削鉛筆機。

李國濱從來都是用著自動筆寫字。

他若無其事的把手伸出來,小心翼翼的看別人有沒有發現到他,他的位置剛好是教室中間,前後左右都坐了人。

而老師也下台檢查學生書包和抽屜,很快的就要輪到他了。

他不自覺的流出手汗,緊緊的抿著唇,眼看老師就快走到自己的位置,李國濱一時之間竟然主動承認了削鉛筆機的下落。

不可否認的,李國濱比我想像中的來的聰明。

他把東西拿到桌上,一邊慌忙卻又真摯的解釋道:

「是我不好!因為我上午下課時想削鉛筆,然後看到小麗桌上有台削鉛筆機,因為小麗沒有在教室裡,但因為下節課要寫東西,我就想先拿到位置上削筆,削完之後也就上課了,我原本想等下課之後還給她,但沒想到我之後就忘記了......」

李國濱兩眼都蓄滿悔意的淚水,他看著言小麗。

「對不起小麗,我只是想借用一下,但是卻忘記還給妳,但你可以原諒我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老師夾在兩人之間,但卻是偏向當和事佬。

「是阿,小麗,國濱並不是故意的,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妳就原諒他吧。」

但言小麗卻狠狠的瞪著李國濱。

「為什麼你道歉我就一定得原諒呢?」

「就算我原諒你好了,但你這種不經我的同意,就先拿走東西的行為並不是借,而是偷竊!」言小麗說完後就把削鉛筆機帶回自己的位置上。

「言小麗你幹嘛那麼凶阿?他都已經跟你道歉了不是嗎?」

常跟在李國濱旁邊的一個同學出聲反駁,而這一出聲便也引起許多也反駁言小麗的聲音,但言小麗也不是個寧願安靜息事的人。

「被偷東西的又不是你們!你們憑什麼教訓我?」

場面開始混亂起來,直到老師受不了大喊了一聲安靜後才停止了這場爭執。

這件事並沒有更多的後續,反倒隨著時間過去沒有人想在班裡提起這事,但在表面平靜下,大家卻各有心思。

自那事後的一個禮拜,李國濱都過的小心翼翼,甚至也不欺負人了,一到放學也很快的自己走回家。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總是很微妙的,雖然今天出聲反駁你,但也許過了幾天卻又改變了心思認同你;也許今天不想跟你攪混在一起,但也許過了幾天卻又因為其他原因而走到了一起。

這是一個機會。

「去邀請那些人來你家玩吧。」

我對陳宇軒這麼說。

我指的便是那些常常跟在李國濱身邊的同學。

「為什麼?邀請他們來欺負我嗎?」

「不會的,他們不會欺負你的,我保證,只要你先和顏悅色的對他們,他們就不會做其他的事。」

陳宇軒雖然有些狐疑,但還是聽了我的話。

要拉攏人就必須先討好人,要討好人就必須提出能夠讓人上鉤的誘餌,而陳宇軒的家便是一個豐富的餌。

那三個男孩雖然一開始都有些不情願,但聽到點心、漫畫和遊戲後都紛紛答應了。

「這些甜點跟果汁你們慢慢吃,不夠的再跟阿姨說。」陳媽媽溫柔又美麗,她把東西放到房間後就離開了。

「謝謝阿姨。」其他人像是餓狼一般圍著那些食物打轉。

「陳宇軒你媽媽好溫柔好漂亮阿!」說起這話的是臉上有些青春痘的張宏明。

「對阿,不像我的媽媽,又凶又可怕,還不會幫我買這些甜食給我。」身形有些發福的徐立傑喝著飲料一邊說。

他們吃到甜食後嘴巴不自覺的吐出一些諂媚的話語,而陳宇軒自己也是挺享受被人吹捧的滋味。

吃飽喝足後,他們才環顧起四周,不僅有一櫃子的漫畫、模型,還有一些遊戲機,在得到陳宇軒的同意後,他們便開始看起漫畫玩著遊戲。

「好奇怪阿,這漫畫沒有第八集嗎?」拿著漫畫書的是有著濃眉大眼的張家豪。

但還沒等陳宇軒回應,徐立傑就先替他回答了。

「這個的第八集我好像有在哪裡看過。」

「好像之前李國濱有帶去學校看過。」

「哦,所以那書是被他借走囉?真可惜。」

張家豪踮起腳尖想從上層櫃子拿別的書,但有些勾不著,我便起身走到他旁邊幫他拿那本書。

「其實並不是他向陳宇軒借的,李國濱是故意偷走陳宇軒的書。」我說。

「怎麼會,他不像是那種人阿。」張家豪有些懷疑的說著。

「但他確實是,你看到他拿著那本漫畫看大概是很久以前的事吧。」我對著徐立傑說。

「對阿,的確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徐立傑手裡端著盤子還在吃著蛋糕。

「如果是朋友的話才不會拖那麼久卻遲遲不還給陳宇軒,如果他沒有偷走那本漫畫的話,你現在就可以開開心心的看到第八集的內容。」

張家豪有些動搖,但沒說什麼話。

「對阿,如果是朋友的話根本不會拖著不還。」正在玩著遊戲的張宏明也加入對話。

「沒錯,我才沒有借給他,是他從我這裡偷走的!」陳宇軒氣憤的說起事情的經過,他的氣憤和悲傷的情緒一下子就渲染給其他三人。

一起看過漫畫、玩完遊戲後,不知不覺間我們幾個圍成一圈,吃著茶點彼此面對面。

「還有前陣子不是發生了那件事嗎?削鉛筆機的事,如果真的是他向言小麗借的,那他為什麼要把東西收到自己抽屜裡?如果他想要盡快還給她,那就應該擺到書桌上才對。」陳宇軒提起了這件事。

「他擺到自己的抽屜裡明顯就是想要佔為己有!」陳宇軒又再補充一句。

「確實有點奇怪,而且他還是等到老師快檢查到他時才說出削鉛筆機在自己那裡。」我接著說。

「我真沒想到他會是那種人,但是他真的有點奇怪......」張家豪說。

「對了!我好像想起來一件事了!」徐立傑有些興奮的插嘴道。

「他根本就不可能要用到削鉛筆機,他用的幾乎都是自動筆,要借削鉛筆機那事根本只是在說謊。」徐立傑有些佩服自己的聰明。

「所以他其實是想偷走削鉛筆機嗎?」張宏明說。

「但是偷走那個要幹嘛?他又不會用到。」張家豪疑問道。

「你是笨蛋阿,當然是拿去賣掉阿,言小麗家裡也是挺有錢的,她用的文具都是很高級的。」徐立傑插嘴道。

「而且我曾經有看到過,網路上有人傳言李國濱家裡其實很窮,雖然我也是半信半疑,但因為他從來都沒有請我們去他家裡玩,然後又發生了這些事,我覺得他家應該是真的很窮吧。」徐立傑又說。

「我現在可以帶你們去看那則文章。」徐立傑讓陳宇軒開電腦連網路後,就在網路上搜尋出來那篇文章。

雖然文章並沒有打出全名,只有顯示李x濱,但是文裡的性格、情況等描述都是符合李國濱。

「你們看這裡,上面還寫說李國濱很會裝乖討好老師,所以老師平常才會那麼喜歡他,你們有想起來嗎,明明之前被害者是言小麗,老師卻不先安慰言小麗,卻反過來先要求言小麗要無條件的原諒李國濱,這是不是有互相符合到?」我指著電腦螢幕說著,其他人則是有些驚訝,但只有徐立傑還很鎮定的滑著滑鼠往下看。

「然後你們繼續往下看這裡,這裡寫說李國濱會背著朋友說壞話,之前有次體育課測一千六,我跑完後想去飲水機裝水時,我就聽到李國濱跟一堆女生坐在樹蔭下講起我的壞話,李國濱竟然拿我的身材當作一個梗來逗女生笑!」徐立傑說起這話特別的咬牙切齒,似乎那成了他心裡很深的傷疤。

「你們也一定有被他當作笑話看,像是宏明的青春痘還有家豪的身高,他一定也嘲笑過。」

然而徐立傑卻閉口不談他曾以我不想要的暱稱來嘲笑我的身形,也許在他的心裡這種事早就忘得一乾二淨吧,就像李國濱對他所做的行為,這些玩笑只不過是個玩笑而已,只有被嘲笑的那個人會默默記在心裡。

「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張宏明跟張家豪似乎已經完全的信服。

「對阿,以後你們也不用跟他玩在一起了,不然又要被他講壞話......我們一起玩吧,我會對你們很好,還可以一起看漫畫玩遊戲。」陳宇軒忽然插嘴道,但既不顯得突兀還有些誘惑,即使他心裡還沒有忘記被人欺負的記憶,但是他現在選擇先擁有「朋友」,而其他人也是很快的同意。

陳宇軒用著同樣的手法去邀請別人來家裡作客當朋友,才一個禮拜後他就掌握了使喚人這項本領。

陳宇軒首先讓那三人對李國濱若即若離,等到李國濱真正意識到時,他生氣的朝以往的朋友大吼大叫,原先討好的模樣全然消失,等到他冷靜下來想挽回時才發現自己已經是完全被拋棄。

李國濱站在那孤島上,看著曾擁有的一切漸漸飄遠。

然而這對陳宇軒來說還僅僅只是剛開始,在最後一個學期,陳宇軒趁著體育課所有人都還沒回教室時偷偷的把自己的手錶塞到李國濱位置上掛著的外套口袋裡,然後趁著下節班導的課,學著言小麗那次情況,理直氣壯的向班導告狀。

然而這次的情況老師卻無法再替李國濱說什麼,因為那個手錶是價值二十幾萬的名錶,幾乎可以說是「人贓俱獲」,即使國小生活即將結束,但陳宇軒並沒有因此要讓李國濱鬆口氣,反倒一股作氣的將李國濱逼到懸崖邊,然後再趁著他不注意時,從背後狠狠推他!

李國濱是摔得粉身碎骨,他引以為傲的好品格就此灰飛煙滅。

而陳宇軒這個人則是在日後活成了第二個李國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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