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第三折(上)

時光飛逝,告別懵懂的童年,純摯的情感悄悄萌芽、淡淡滋長。

友情、愛情……應該劃清界線嗎?

鳳凰花開,正是離情依依時節。

精心佈置的畢業典禮會場,小憂和向海惟在台下默默觀禮。

今天,是秦季杉高中畢業的日子。

「唉,無聊死了。」向海惟噘嘴埋怨。

小憂瞄了一眼向海惟的側臉,那是十分好看又帶點叛逆的曲線,「我真不明白妳怎麼也出現在這兒?」

小惟既沒有兄弟姊妹,也不曾聽她提起有這間學校的高中生朋友,若說小惟是為季哥哥而來,打死她都不會相信──小惟和季哥哥,那是天生的八字不合。

「妳猜對了,我當然不是來看『妳的』季哥哥囉。」向海惟故意加重幾個字眼,然後才接著說:「都是我那煩死人不償命的老媽啦!最近一年她勾搭上的那個男人,已經答應要娶她了,不巧的是,那男人與前妻所生的兒子剛好是這間學校的高三畢業生,基於什麼培養兄妹感情的理由,可憐無辜的小女子我就被老媽給硬逼來了!」語氣間盡是道不盡的哀怨。

「別這樣嘛,有哥哥也不錯啊。妳……」

「喔,有『季哥哥』當然很不錯啦!」向海惟打斷小憂的話,順便做個俏皮的鬼臉,「不過,又不是所有人的哥哥都像『季哥哥』那麼好,妳說對不對?」

「妳說到哪了啊。」小憂微微臉紅窘道。「妳新哥哥真的很差嗎?」

「那傢伙,沒啥特別的,只有一項功能合我胃口……」向海惟湊近小憂耳邊悄聲道:「別看他是這種名校的學生,私底下他可是某飛車黨的老大!酷斃了,連他老爸都不知道。」

小憂搖頭嘆氣──看樣子,小惟肯定跟著她哥的飛車黨瘋過幾次了!

「小惟!妳在玩命妳知道嗎?」

升上國中開始,小惟非但沒有「改邪歸正」的跡象,倒是變本加厲,混幫派又酷愛飆車,只差沒抽煙嗑藥,儼然一副不良少女調調。

「喔喔,這位資優生,」向海惟用食指點點小憂的鼻尖,「咱們壞學生的世界妳們好學生是不會懂的。so,妳繼續念妳的書,我繼續玩我的車,ok?」

小憂無奈聳肩。

她知道自己勸不動小惟,便也就此打住了。

她們之間的關係就是如此,從不執意介入對方的想法或生活方式,也決不探問對方的過去或秘密──除非對方主動告知或求助。讓彼此都有自己的空間和隱私,與其說是君子之交,不如說是由於太了解彼此而產生的默契吧。

小惟一向堅持自己那套行事作風,也許這種「玩命」哲學,正是小惟填補心裡黑暗面的方法,她何必干涉?

因為她自己,又何嘗不有著如影隨形、永難掙脫的「黑暗」……?

「頒發市長獎。」

司儀洪亮端正的嗓音拉回大家的注意。

「走吧,獻花了。」向海惟拿起花束,準備開始衝鋒陷陣。

小憂跟上,「咦?你哥也──」

「沒錯,簡直沒天理,像他那種人竟然也拿市長獎!」向海惟拉住小憂的手,以免過於瘦弱的她被人群衝散。

「三年十五班,秦季杉。」

小憂不禁將視線投注台上。

只見秦季杉步履翩翩,頎長身形在舉手投足間都流露出清新俊朗的神采。台下歡聲益發響亮,其中百分之九十屬女子高分貝尖叫。

季哥哥,變得好成熟!肩膀更寬闊,身材也高大了,好像有些瘦,卻將貴公子般的瀟灑氣質襯托得更加出眾。

「三年二十一班,任靖弦。」

另一波響徹雲霄的歡呼來勢洶洶,百分之九十仍屬女子高分貝尖叫。

「就是那傢伙。」向海惟努努嘴,不屑一顧。

小憂來不及細看,已被身後一群獻花人潮的推力給擠上台,連原本還在身邊的小惟也轉瞬不見蹤影,只好趕緊走去季哥哥的方向。

身形瘦小的小憂被一群女生擠到了大後方,只遠遠望見秦季杉手上的花束愈捧愈多,衣衫似乎也愈來愈凌亂……

一定被吃豆腐了吧!小憂想,偷偷笑了出來。卻在此刻正好對上秦季杉的目光,心跳不知怎地亂了節奏。

笑什麼啊,小笨蛋!

笑你這麼受歡迎啊……

這裡人太多了,妳先下去不要硬擠!

喔,好。

不需言語的眼神交流後,小憂靜靜走下台。

※                                 ※                                   ※

畢業典禮圓滿結束,驪歌旋律還縈繞全校師生的心中,互道珍重的話語源源不絕,校園一隅卻出現一幕滑稽的奇景。

「喂,阿倫,你幹嘛坐在花堆中間扮『花仙子』?嘖嘖嘖,原來你有這種特殊癖好啊……」同學A手指磨蹭著下巴打趣道。

「媽的,你才是咧!」阿倫反罵回去,嘴邊不住喃喃抱怨:「死小季,每次都把爛攤子丟給我!」

殊不知處理這些無用的花束有多難,不能讓送花的女生看到自己的心意被人當垃圾,只能偷偷轉送去育幼院讓小朋友們高興一番。這花又不是送給自己的,他幹嘛老要幫頭號損友秦季杉處理這些麻煩事?

「對了,惜別宴六點開始,記得提醒小季!」同學B道。

「他不會去的啦!」阿倫想都沒想就說。

「啊?他幹嘛不去?」同學A問。

還會有什麼原因?當然是去陪他老妹──「他家裡有急事,你們先去吧,我隨後就來!」

「喔,好啦,那拜拜囉,花『倫』!」

「媽的!」

※                                 ※                                   ※

小憂在校門外附近等候,手中捧著未能送出的花束,避開擁擠人潮退到角落。

她一直不喜歡人群,或許是眼神流露出的冷漠在作祟吧,讓人以為她太過孤傲而敬而遠之。其實這樣也好,冷調性的她本來就不適合人群,人群之事對她來講,太遙遠。

「小憂,等很久了嗎?」一只熟悉的掌溫自背後貼上她肩。

「不會。」小憂轉過身,頓覺自己快被這高大黑影給吞沒。

秦季杉的身高已有一八五,這使原就瘦小的小憂如今站在他身側,幾乎沒有份量。

小憂將花束塞到他胸前,淺笑道:「季哥哥,恭喜你畢業,得到市長獎。」

「謝謝。」秦季杉笑中充滿自信,接過花束,並輕摟她一下。

小憂,還是這麼瘦,濃眉不覺皺了皺。

「怎麼?」小憂怪問。

「沒事。走吧,我們去大吃一頓!」秦季杉鐵臂一揮,小憂便被夾帶出境。

「啊!」小憂嚇了一跳。只是走起來倒沒有不適感,雖然喪失了方向自主權,但季哥哥刻意放緩了速度,似乎在配合她的步伐。

「那些花呢?」此刻除了她自己剛送的那束外,他倒是兩袖清風。

「喔,處理掉了。」秦季杉一派悠閒。

「處理?」小憂用怪異的眼光看他。

「對啊。」他揉亂她清爽的短髮,似笑非笑:「我只要一個人的花就夠了。」

小憂心中突地一跳,低頭避開他的視線。

腦中傳來一個警訊,她不敢讀。

秦季杉微笑,不再作聲。

他真的喜歡她,也知道這個喜歡早已超過一個哥哥對於妹妹的喜歡。

本來,也許因為她所受的苦、她武裝自己的堅強、還有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讓他想保護她、想照顧她、想好好疼她……但漸漸地,她的存在對他而言,不再只是妹妹。

或許,小憂比起其他同齡少女,總是多了那分不該有的陰鬱沉靜,不該有的淡漠早熟……但早在他發覺以前,他的心中已然駐留著那個孤單冷傲的瘦小身影,他深深被她牽引,彷彿很早以前,他就注定為守護她而生了──

什麼時候開始懂的,他已經不記得,也許漸漸長大,就漸漸懂了。

小憂懂嗎?他不知道。

他會讓她懂,只是,不是現在。現在,維持這樣的關係很好、很微妙,他不想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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