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第二章

      童錦然交了新的女朋友。

      那個女孩沈向宛看過,和柳孟辰是一個班的,童錦然不但換女朋友的速度極快,在他們班裡當過他女朋友的女孩沒有五個也有三個,風評極差,也難怪柳孟辰要討厭童錦然。

      只要一有了新歡,沈向宛和他相處的時間就會相較以前少一些,她打開《紅樓夢》,安靜的坐在樹下翻閱。

      偶爾看著會出神想起童錦然,不過她對於他交了新女朋友這件事並不介懷,童錦然不會對她們付出真心,沈向宛很確定。

      但是她始終不知道童錦然是不能愛、不敢愛,還是不願意愛?

      假日沈向宛打工回家時,發現家裡的燈亮了。

      她的心突然涼了,是一種毛骨悚然的涼。

      她進門前,目光不自覺的看向柳孟辰家,只有假日柳孟辰他們會不在,如果是心裡所想的,那她該如何求救?

      屋裡的那個人那是生她養她的父親,此刻卻只覺得噁心恐懼,童年那些不堪的回憶出現在自己腦海裡,她害怕的將薪水袋藏在花盆底下。

      童錦然……

      她顫抖著滑開手機撥出電話,試圖讓自己冷靜。

      「喂?」

      「你在哪?」

      短短三個字,童錦然就感覺到了電話那頭的不對,匆匆結束約會,邊走往沈向宛家走邊講電話,他警告沈向宛,「現在離開,立刻、馬上。」

      「來不及了。」

      童錦然心突然一緊,那種好像有什麼就要消逝的感覺讓他不安,他腳步越來越快,不停的提醒電話那頭的沈向宛不准掛電話。

      「爸。」

      沈向宛全身都在發抖,小時候父親喝酒會把她和媽媽關在房間裡,酒喝完了就砸酒瓶,有時候還是往她們身上砸,那樣的惡夢真的不想再重來一次。她寧願是偶爾接一通父親罵人的電話,罵一個小時也無所謂,至少她身上不會再出現那些莫名其妙的傷。

      下一秒,父親拽著沈向宛的頭髮將她拖進屋子。

      「錢呢?」沈向宛的父親用力扯著她的頭髮,像是要將沈向宛撕裂一樣。

      她看著父親扭曲的神情,害怕的說:「我沒有。」

      他立刻舉起一旁家用電話往沈向宛腦門砸,「忘記要怎麼回報養育妳的父親了?今天錢沒拿出來妳就別想我會離開這個家門。」

      父親砸的眼都紅了,沈向宛害怕的用手擋,卻摸到溫熱的液體。

      從小就是這樣……每個夜晚都要戰戰兢兢,想著今天晚上父親是不是會回家,回家之後又要多久他才會停止對自己和母親的施暴。那種惡夢的日子又重新上演,她是真的怕了,她聽不見手機裡童錦然的大吼,什麼都聽不見。

      男人將電話一扔,把沈向宛拖向廚房,「妳跟妳母親簡直一個樣,嘴硬。」

      童錦然趕到的時候,沈向宛的父親正要拿起一旁的熱水壺,童錦然看著大哭的沈向宛,一手將男人手上東西搶過,一拳拳打在男人身上。

      童錦然沒看過那麼脆弱的她,即使是在醫院,她也沒有過此刻的模樣。蜷縮在一旁發抖,白皙的臉上流著幾滴鮮血,整個人就像被抽空那樣沒有溫度。

      隨著他下手越來越大力,男人看著自己女兒,央求著她,「向宛、向宛……救救爸爸……」

      她看著這個所謂「養育」她的父親,用著極其微小的聲音請求童錦然停手。

      童錦然聽見了。

      那麼小、那麼破碎的聲音。

      他將男人拖出廚房後摔在門外,用手指著警告,「你再敢靠近她一步,或是對她做什麼,下一次我會直接把你打死。」

      她知道童錦然是真的會這麼做。

      回頭看著沈向宛,他自責自己沒有提早趕到,如果提早趕到了她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無助又脆弱。

      他蹲下輕輕拍著沈向宛的肩膀,柔聲告訴她,「別怕,我在這。」

      沈向宛像是聽見母親小時候的安慰,緊緊抱著童錦然大哭,也不讓童錦然帶她去醫院,他沒有辦法,看著屋子一片狼藉,他撥了通電話給鐘點工,將她東西收拾一下就帶沈向宛上了計程車。

      她靠在他身上,雙眼失焦。

      「在我國小以前對父親沒有任何印象,之後我每一天都在害怕他回來。我小時候很好動,和現在不一樣,可是他不喜歡,後來我才知道不管我做的是什麼事情,他都討厭。」沈向宛感受到床微微陷落,童錦然靠上來幫她擦藥,「我漸漸變得安靜、沉默,可是他對我們施暴的狀況沒有絲毫改善,你能想像嗎?我母親抱著我,身上都是玻璃碎片的樣子,最後……母親也離開我了,我記得那天我哭得很傷心,像是全世界都毀滅了那樣。

      幸好……我還有辰辰,還有阿姨和叔叔。

      所以不要討厭他……」

      沈向宛低著頭,眼淚不停的滑落,她很討厭這些對自己絲毫沒有幫助的液體,這只會凸顯她的沒用。

      有多久沒有一次說那麼多話了?五年還是十年?

      童錦然看著她身上的傷,仔細的幫她上藥,她不是沒有提過這些事情,但大多時候都是簡略的帶過,只知道她有個會對她家暴的父親和憂鬱症過世的母親。

      童錦然回想起方才她的模樣,像極了一個破碎的玻璃娃娃。

      他拉起她的上衣,沈向宛警戒的回頭一看,「我是要幫妳擦藥,手放下。」

      「沒關係,我可以……」

      門突然被打開,童錦然的母親手裡握著一把鑰匙,她氣憤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原來已經大膽到帶女生回家過夜了?」

      那女孩還是班上和他走得最近的沈向宛。

      童錦然母親眼裡的厭惡又多了幾分,沈向宛成績極好總是沒辦法在這方面挑剔她,但她特別喜歡拿「上課做其他事情」這個理由來公然羞辱沈向宛,偏偏沈向宛臉上總是一片淡然無所謂的樣子,在這種時候童錦然還會和沈向宛裝作沒聽見她怒吼的聊天,這讓身為老師的她更加氣憤。

      她是自己低估了童錦然對沈向宛的喜歡,童錦然的母親一走近就搧了兒子兩個巴掌。

      他溫柔看向沈向宛,「妳先去把自己衣服洗一洗。」

      聽見兒子對其他女人的溫柔帶哄,她心底更加厭惡沈向宛。他眼裡還有她這個母親嗎?

      「你出來。」

      沈向宛將蓮蓬頭打開,試圖蓋過外面吵雜的聲音,也想為童錦然保留幾分尊嚴,她緩慢的在洗手台上刷著自己骯髒的衣物,一邊回想起有關父親的記憶。

      「回來了,是因為野男人沒空?」

      「你還有沒有把我當一個母親來看?」女人破口大罵,「你和沈向宛?你們剛剛在做的是學生應該做的嗎?」

      「妳只是回來拿東西吧?」童錦然一臉不屑的看著母親,雙手撐著床也懶得多做解釋,「拿完了就快走,向宛還在裡面。」

      童錦然母親抬起手,卻被緊緊抓住。

      「看見妳,我就想起爸有多可悲。爸那麼愛妳,妳呢?妳把他當作什麼?」他笑得悲哀,看著眼前還有臉說自己是母親的女人,「最後連他看我的表情都像是在懷疑我是不是他親生的,可是他還是很疼我,不像妳,天天往外面跑。外遇妳搞過幾次妳也數不清楚吧?嗯?妳居然還有臉跟爸提離婚。」

      她氣憤地丟下鑰匙離開,她當然知道她做過多少噁心齷齪的事,可那又怎樣?她天生就是這樣的人,為了搞外遇而存在的女人。

      她樂意。

      和童錦然的父親早就不相愛,縱使他再愛她又能怎麼?她不愛了,想要去找新鮮感,不想離婚就他父親只能縱容。

      他和沈向宛都是破碎家庭的受害者。

      童錦然絲毫沒有任何想要挽留的動作,起身就走向浴室,換上先前與母親對話時完全不同溫度的聲音詢問,「還沒好嗎?」

      沈向宛手一抖,手錶掉到地上,碎了。

      童錦然緊張的打開浴室門,和她錯愕的互看。

      「沒事。」

      他看她似乎也沒多在意,隨手就扔進垃圾桶,「要的話我給妳買個新的,手錶裡都是血,多髒。」

      沈向宛靜靜的看著他,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

      謝謝嗎?她和他,早就已經不是一句謝謝就能結果的。

      「沈向宛,我當妳是朋友,不管怎樣都會幫妳的。」

      沈向宛露出感激的笑容,低頭隱藏自己悲傷的眼淚。我們是朋友,這麼做是應該的。

      嗯,當然。

      不然還能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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