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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正經的茶會與忘卻的過往

「喂......你沒必要把話講的那麼難聽吧?」童言真按著不斷發疼的屁股坐起身,臀部傳來那激烈的灼熱感彷彿沒有消退的跡象,持續附著在他的屁股上。

那些植物.....真的不科學啊......

「可以一次解決的事又何必分成兩次?直接簡潔二要的講出來不就好了嗎?真搞不懂你們人類的想法,總是如此諂媚的去迎合他人,一次說明白節省時間對雙方都好吧?」蘼露可拍拍西裝上的灰塵站起身,礙眼似的將頭上的白色兔耳往上撥。

「那不是諂媚吧!那......只是為了不用言語傷害到他人的說話方式......」童言真越說越小聲,明明自己是如此想要反駁,但另一方面他又認為蘼露可說的有幾分道理。

社會上的政治家、記者、哲學家......難道不是以言語的暗刃彼此傷害?

說的更貼切一點,在學校、工作上為了利益與名聲互相暗算不是很平常嗎?

就某方面來說......他也算是受害者吧。

「為了存活而踩著別人的屍體往上爬是生物的本能,人類只是多了理性和外表的皮囊罷了,為何不把不愉快確實的講出來?作為記憶收藏者的我,真的無法理解。」少女毫無情緒波瀾的異色瞳望向童言真,堅毅的態度與斬釘截鐵的語氣實在令童言真無法反駁,只能半張著嘴的愣著。

「......也許真的像妳所說的那樣吧,但人類是有自主思想的!妳不能將所有人類全歸為一類!」

「是嗎?」蘼露可微微偏了頭,簡單的兩個字卻深深撼動著童言真的內心。

真的是這樣嗎?

連將話說出口的自己也不禁懷疑著,也許......他跟那些人一樣......差別只在於別人踩的是屍體,而他則是被踩了卻仍努力掙扎無法往上爬的屍體。

「不管了,是或不是都無所謂,我只希望快點離開這,走了。」蘼露可將視線拋向遠方,邁開腳步,毫無情緒起伏的眼眸蒙上一股困惑。

是她的認知錯誤抑或是......她並不了解?

幾百年來,她看著人類為了功名、利益、權力、慾望....爭鬥,不斷的互相殘殺、陷害,她不懂為何人類那麼在乎那些死後帶不進棺材的物質,為何不在有限的時光努力活得有意義、精彩?

難道是她錯了嗎?

不,她不可能出錯,她的字典不存在錯誤兩個字,少女搖搖頭抹去自認愚蠢的想法。

她是對的,是人類看不清既定的真理。

「......喔。」少年默默的跟上蘼露可的腳步。

突然覺得......他和蘼露可的隔閡有如海溝般深不見底、難以跨越。

「乾杯!」遠處傳來歡呼聲和陶瓷的敲擊聲,感覺似乎是有人在辦慶功宴之類的。

「該去看看嗎?」蘼露可停下腳步,迅速的鎖定聲音的來源處,速度快的讓童言真懷疑她是不是內建聲納。

「呃...好啊。」雖然他有不大好的預感......

「聲音來源大概在樹叢後面。」隨著兩人越走越近,濃濃的茶香和甜甜的點心味越來越濃厚,這讓童言真飢腸轆轆的肚子不爭氣的哀嚎出聲。

「哐噹!」突然間童言真的腳似乎踢到某種金屬物,乍看之下似乎是某種小立牌。

『歡迎光臨瘋帽客的茶會。』

等等這麼小誰看的到啊?

立牌上印著燙金的小字,而蘼露可似乎對茶會特別感興趣,這讓她看清楚小字後加快了腳步。

「喂!等等我啦!」眼角瞥見瞬間加快速度的蘼露可,童言真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唷!早安啊小兔子,要來喝杯茶嗎?」穿著花俏紅色西裝的少年對著蘼露可友善的笑了下,隨後少年優雅的站了起來,少年拿下頭上的紅色高帽禮貌的行了個禮。

「呼呵呵呵呵是客人欸!」坐在少年主位右方的是一隻兔子,兔子身穿藍黑色的襯衫和同款的褲子,襯衫上有著各種怪異的裝飾,奇裝異服搭配兔子的怪笑讓他更像從監獄裡逃出來的吸毒犯。

「是愛麗絲欸......隨便啦我好累喔。」坐在長桌主位左方穿著睡衣的白髮小男孩,男孩看了眼童言真後又趴回桌上,似乎活動全身肌肉會要了他的命似的。

「我能坐這裡嗎?」少女挑了男孩旁的位置,而童言真則順理成章的站在蘼露可旁邊。

「當然可以,歡迎來到我的茶會,我是主辦者瘋帽客,這位有點瘋瘋癲癲的是三月兔,而另一位是睡鼠,請問小姐如何稱呼?」少年在一一介紹後坐回主位,他理了理微紅的髮絲後小心的將高帽戴上。

「蘼露可,能給我來杯茶嗎?」不知道是不是渴了,蘼露可挑選了長桌上其中一個兔子花樣的茶杯遞給帽客。

「當然可以,我的小姐,紅茶行嗎?」帽客禮貌的接過茶杯,在得到蘼露可的同意後將白色的茶壺拿起,小心的將冒著熱氣的紅茶倒進茶杯中。

由於蘼露可和帽客距離不遠,因此即使中間隔著早已睡死的睡鼠,蘼露可依然能毫不費力的拿到茶杯。

「啊我也要!」既然蘼露可已經開吃了,那麼他應該也能吃了吧?

「嗯......我有個特別的茶需要你喝喝看,等我一下。」帽客摘下高帽,從裡面拿出熱水壺和一罐沒有名字的茶葉。

那帽子的異次元空間?

「謝謝。」蘼露可小聲道謝後喝了口茶,似乎是沒有嚐到甜味似的皺起了眉,隨後便從桌上拿了兩顆方糖丟下去。

「哐啷哐啷。」伴隨著蘼露可的攪拌聲,帽客將一匙半的茶葉放入另一個銀色茶壺,加入熱水後用帽子蓋住茶壺。

「你...很困惑吧?」帽客突然看著童言真說了句,隨後他看了看西裝口袋的懷錶,將帽子拿了起來,小心的拿起銀色茶壺,將顏色形似綠茶色的茶倒進空茶杯中。

「呃......你說什麼?」

「沒事,你多想了,請用。」帽客露出燦爛的笑,將茶杯推到童言真面前。

「啊、謝謝。」童言真拿起茶杯,由於他是不加糖派,因此他直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濃濃的茶香湧入肺腑,味道形似綠茶但又比綠茶甘甜、止渴。

「迷路的人啊,尋找真相吧,帶著我們的信念。」

「什......」還來不及問什麼意思,童言真的視訊逐漸恍惚,手上的茶杯一個沒拿好,溫熱的茶灑在童言真的衣領上,雖然燙但他不知為何感覺不到痛覺,在朦朧的視線他似乎看到了蘼露可焦急的樣子。

原來......她也有這種表情啊。

想著想著他就失去了意識。

「你做了什麼?」將視線從昏迷的童言真身上移開,蘼露可眼神銳利的瞪著帽客,手上不知何時已經握了把槍,槍口對準了帽客的腦袋。

「先別激動嘛,只是讓他睡了一下,如果我沒記錯妳應該是『回收』我們的雙胞胎吧?臉雖然一樣但語氣聽起來不太像。」帽客若無其事的坐回位置上,即使看到蘼露可拔槍的瞬間,他也沒有任何動搖,因為他知道蘼露可不會開槍。

「我是負責『管理』,原來你們在那個瘋小孩死掉前就能看到現世了。」舉著槍也有點尷尬,蘼露可緩緩放下了槍。

「大概是在艾彌賽八歲吧,她那個時候很想成為童話故事的愛麗絲,這裡大概是她創造的吧,原本這個世界只有我一個人,但等她把童話書讀完時,這裡就越來越熱鬧了。」帽客像是回憶起往日時光似的笑了起來。

「只可惜她沒當成了愛麗絲,反而成了瘋了的紅心皇后。」睡鼠張開冰藍色的眸子,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

「真是偏激,是憶物就乖乖留在架子上。」

「這個故事缺少了一角,只要紅心皇后一天沒有解除這種統治,這個世界便會繼續尋找能夠勝任的人,你也在被故事影響,例如兔子耳朵和西裝,再不久可能是動作或者個性。」帽客對著蘼露可笑了笑,蘼露可眉頭深鎖,這個世界真的比福爾摩斯還要動腦筋。

「也將是說,憶物原本只會尋找替代的『愛麗絲』,但因為某種原因,這個世界原本的白兔死了,因此讓我替代了白兔的位置並且完成這個故事?」蘼露可思考後為奇怪的世界做出結論,畢竟世界是需要一個替代的『愛麗絲』,但是因為童言真和她同時碰觸到憶物,造成了憶物在塞選無法則一的情況。

「白兔?我沒認識叫白兔君的人啊?」帽客不解的偏了頭,他可真的完全不認識除了三月兔以外的兔子。

「兔子兔子兔子兔子兔子我沒見過哈哈哈哈哈。」三月兔伴隨著奇怪動作大喊著。

「咔砰,睡鼠也不認識。」睡鼠以平凡的語調自帶變身音效,突然趴著假寐的白髮少年變成了一隻穿著寬鬆西裝的小老鼠,老鼠露出圓滾滾的肚子大字型的躺在桌上。

「是嗎......?」那麼她到底是為何會在這裡?

「我們不會做出有害於愛麗絲的事,等待時間解出最後謎語吧。」帽客勾起弧度詭異的笑容,像極了狡詐的貓兒。

「欸童言真。」

「蛤?幹嘛?」坐在咖啡館的童言真回過神,望向眼前的少年。

「又恍神啦?是......在想女朋友嗎?」眼前五官端正的少年勾起一抹戲謔的笑。

少年名叫李俊彥,是他同年的毒舌損友。

「才不是!我是黃金單身漢好嗎!」那傢伙還是一樣啊....

不過....如此平和的一切他為何會覺得不真實?

肯定是我想多了吧...他這麼說服著自己。

「好啦好啦不值錢的黃金單身漢我知道了啦~」李俊彥將玻璃杯中的柳橙汁一飲而盡,打了個飽嗝。

「噗......吵死了閉嘴!」童言真忿忿的擦擦嘴角差點噴出來的咖啡,這氣人的功夫.....肯定又更上一層樓了是吧,不知為何他有點懷念。

「唉呀──好兇喔,話說阿真啊,我們明天去七夕祭看看好不好?據說明天會放煙火欸!順便約小寧一起去!」褐髮少年揚起一抹燦爛的笑,每次只要提起暗戀的對象李俊彥的嘴角總會不知不覺上揚,他本人似乎沒有察覺到。

「喔──顏語寧是吧?總算要告白了嗎?」童言真擠出挪揄的笑,畢竟可以欺負眼前摯友的機會可不多,只是.......他這麼做好嗎?總覺得內心有某處正隱隱作痛。

那女孩的笑容、聲音......不,他不能再想了,他沒辦法跟李俊彥爭奪女孩的愛,畢竟李俊彥和顏語寧是否人人眼中的天生一對。

李俊彥很優秀,成績、性格、體育樣樣精通,才不像他......長相和每樣才藝都普普通通,在起跑點,他已經輸了。

「才、才不是!我只是臨時想到的!欸?已經一點半了?慘了!我等等要補習先走啦────」李俊彥陽光的笑臉閃過不易察覺的慌張與不知所措,隨後將果汁和咖啡的一百元放在桌上,找了個理由逃離現場。

「是是是....慢走啊~」抑住差點失守的嘴角,童言真向跑向門口的損友揮手,順便將一百元拿去櫃台結帳。

這算請客吧?他賺到了呢。

如果.....有一天他也能贏過李俊彥就好......

這算是......他的願望吧。

「主人,你的願望我收到了。」陌生的女性嗓音在他耳邊響起,下一秒又如同風一般消失無蹤。

那是什麼?

「總共是八十......」還沒待女店員的聲音落下,童言真身後傳來刺耳的汽車喇叭聲──

「叭叭叭──」童言真轉過頭望見一輛白色轎車撞上剛跑出去的李俊彥,被衝撞的他恍如被剝奪絲線的人偶般倒地,從童言真的視角甚至能清楚看到那人被衝撞而濺出的鮮血,零星的鮮血以詭異的慢動作在空中劃出完美的拋物線,最後散落在深黑色的柏油路上。

最後在血液尚未落地時,四周的色彩淡化變成古老電視機的黑白色,但現在的童言真根本沒有心思留意四周的變化,他也並未發現自己尚未接住的硬幣在落地的前一刻靜止,呈現漂浮在半空中的狀態,此刻的時間,暫停了。

但童言真的注意力全聚集在發生車禍的少年那,他推開咖啡廳的玻璃門,直到他看到沾滿鮮血的李俊彥已經地上的一大攤血跡。

不要.....這不是真的......這是夢對吧?只要他醒來就沒事了吧?

『不......千萬不要是真的.....』打了自己一巴掌,腦中不祥的念頭不斷閃過,但童言真不但沒有醒來,倒在地上的血液。

「不、不是吧.....」看到血的那一刻,童言真的腳軟了下來,從他的角度,他無法窺見傷者的面容,即使他一再的說服自己,但那沾著血的褐色短髮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殘酷的事實。

這名傷者,是李俊彥。

「要、要趕快叫救護車!」慌亂的他想從口袋翻出手機,撥打了求救電話,但──

「您所在的空間沒有訊號,電話無法接聽。」

所在空間?是手機壞了嗎?

「喂──!不會使用言靈的小鬼。」

「是、是誰?」他轉過頭,一位握著大鐮刀的黑髮少女站在離他五公尺左右的電線桿上,少女彷彿注意到他的視線般從電線桿跳了下來。

「嘿咻!」黑髮少女輕巧的落地,充滿靈性的黑色眸子望著童言真。

「不管你是誰...拜託快救救他!不然去叫救護車也行!」童言真像是找到救星般央求著少女,他已經動不了了,他極度厭惡紅色的鮮血,四周飄散的血液對他來說無疑是孫悟空的禁錮咒。

「很遺憾,那個人已經死了喔──我正是為了接收他的靈魂而來,而且我是誰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吧?」黑髮少女狐疑的歪了歪頭,像是在陳述既定的事實般。

「死了...死了.......不可能......不可能......他還有呼吸啊!明明就還有呼......」童言真將顫抖的手伸向李俊彥的鼻口──沒有呼吸。

「沒呼吸吧?真是奇怪的孩子,讓開點我要工作。」少女彈指,李俊彥──不,是另一個李俊彥從躺在血泊中的他分離出來,容貌和本人無異,連緊閉的雙眼、沾著血的短髮以及穿著皆和李俊彥一模一樣。

「活、活過來了嗎?啊,還有救援的黃金時段!只要現在用心肺復甦術......」童言真將顫抖的手伸向躺在血泊中的摯友,然而──鐮刀的黑色刀刃卻抵住他的手,手剎時割出一條鮮紅色的血痕。

…….好痛!

「其實吶──這個人在過四小時也會在補習的路上,往好處想──你只是加速意外發生而已啦──不要想太多咩。」

「加速......這不科學啊......」童言真的手無力的垂下,任由手上的鮮血滴落,血滴在落地的剎那停滯,形成了水珠狀。

如果他加速了李俊彥死去的時間......那麼他到底是什麼?

「看來你還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呢──不改變未來發生是死神的原則,就別妨礙我工作啦──死者李俊彥,卒於七月十四日中午十二點三十分,你的靈魂......我就收下啦──」黑髮少女的鐮刀往直立的李俊彥脖子一揮,剎那間那個李俊彥身體化成霧,最後聚集成一顆散發著藍光的光球和一條水藍色的項鍊。

童言真不知道光球是什麼,但聽到少女提到了死神──那是靈魂。

不知為何,童言真本能性的想到那個名詞,至於水藍色的項鍊......他真的不知道那是什麼。

「小蘼~你那裡收到了嗎?我這邊靈魂接收完畢──這次的憶物很漂亮哦,你一定會很喜歡,話說我要用空間破開喔──嗯......有人用了言靈......好喔──等等過去當舖找你。」黑髮少女拿起口袋的手機撥了通電話,約莫五分鐘後掛掉掉了電話,鐮刀前端往飄在空中的靈魂湊近,光球如同遇上磁鐵般被鐮刀吸引,隨後化為淡藍色的光輝沒入鐮刀前端駭人的骷髏頭。

「吃、吃掉了?!」

「才不是!邪鬼只是把他送去地獄而已!你不要誣賴邪鬼!真是的,未開發的人類。」

「邪鬼是.......妳的名字?」

「鐮刀的名字啦!我叫夜露可!夜晚的夜、露珠的露、可愛的可!記好了喔!這可是未來要成為最──帥的死神大人的大名喔!」少女立起鐮刀至身側,隨後將方才拿到的項鍊放進身側的小背包內。

「那個項鍊......是我朋友的.....可以給我嗎?」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但童言真出自內心的認為他應該保管李俊彥在世上活著的證明。

「不行喔──憶物可是要交給蘼露可好好保管的,話說吶......他真的是你的朋友嗎?不是你默念“希望有一天我能贏過李俊彥”嗎?」自稱夜露可的少女露出天真的笑容反問道。

「那個不是.......」他不是真心想要李俊彥離開,他只是希望默默無名的他.....能比散發光輝的摯友更亮一點點,李俊彥陽光的性格、功課也好,更是個體育天才。

而他......僅僅只是一般人,完全沒辦法和宛如神般的李俊彥比較,如同煤炭和鑽石的差別,一個永遠得不到注視、一個人人擁戴。

「因為你那句話,這孩子的一生都改變了,註定會在今天死去,那麼你......真的算是這孩子的朋友嗎?」

「............」童言真對於夜露可的問題無言以對,畢竟他真的害死了摯友,事實證明,他犯了個無可挽回的過錯。

「不過這孩子很努力呢──可惜你看不到他努力的那面,然後啊......為了避免把這件事擴大,你會不記得剛剛我們的談話內容,死者死亡的時間也會矯正回去,那麼聊天到此結束啦──我要回去了。」少女說完便跳上了電線杆,黑白的世界又恢復了原本的色彩,童言真回過神來,他還站在櫃台,手上還拿著要給收銀員的紙鈔。

「先生?」女店員的嗓音讓童言真猛然回過神來,慌亂的將紙鈔遞給女店員,不知為何他的右手有一道被利刃刮過的血痕,傷口甚至不斷有鮮紅的鮮血湧出。

咦?他有受過傷嗎?

「您的手沒事吧?我們這裡有醫藥箱,需要幫您包紮嗎?啊這是找您的零錢。」

「啊沒事、只是小傷而已,不用那麼麻煩謝謝。」接下店員遞來的零錢,童言真隨手拿了衛生紙簡單的包紮好後轉過身,面對這咖啡廳的玻璃門,不知為何,他總有“那裡好像發生了什麼事”的想法。

「那個.....請問我們的門有什麼問題嗎?」站在櫃台的店員不解的問道。

「啊、不,謝謝您的款待!」他應該是想太多了吧?

感覺他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到底是什麼呢?

衛生紙上的鮮血好像在斥責他,雖然他並不記得。

「童言真。」清冷的嗓音把他勾回現實,回過神來胸口竄來一絲冷意。

哇操!他衣服濕了!

「喝個茶也能弄濕衣服,真不愧是下等的人類。」蘼露可優雅的拿起茶杯飲了一口,由於身上穿著很正式的西裝,看起來宛如一個悉心品茗的紳士。

「話說話說我們的茶好吃嗎?」身穿正式西裝、戴著高帽的少年以極其不雅的坐姿坐在華麗的沙發上。

環顧四周是一張長長的茶桌,桌上放了許多不同樣式的茶杯以及甜點,而少年則坐在主位,身旁是毒癮發作的詭異兔子,而在甜點盤上方趴了隻穿著可愛系西裝、正在假寐的睡鼠。

以原版愛麗絲來說,這三位就是瘋帽客、三月兔以及睡鼠。

「好吃......?茶應該是用喝的吧?老實說我連它的味道都不知道。」童言真望著手上裝著些許液體的陶瓷杯,他只記得他和蘼露可偶然路過後被瘋帽客強行加入茶會,接著入座後口渴的童言真直接拿起桌上不知名的茶往嘴裡灌,之後就昏了過去,看到了莫名奇妙的景象。

如果那景象......不,若是那位少女所言屬實,他......真的是害死李俊彥的兇手嗎?

「人......童言真,你怎麼了嗎?」蘼露可的聲音恍如水滴般中斷了他的思緒,腦袋中的假設如輕煙般消散。

他剛剛在想什麼?算了大概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嘻嘻嘻......或許是或許不是...嘻嘻哈哈哈!」三月兔突然開始狂笑了起來。

「等等你說了什麼?」童言真將視線轉回發狂的兔子,但三月兔只顧著看著桌上的螞蟻們傻笑,並沒有回應。

「密草花茶啊──那是我的特調喔──話說愛麗絲......你濕掉的那邊需要換衣服嗎?」瘋帽客漫不經心的把玩著白銀製的小刀,那銳利的刀刃彷彿訓練好的演員般俐落的穿梭在少年修長的指尖。

「啊......?」愛麗絲是誰?

「就是叫你啊,愛麗絲是外來者的意思,衣服濕了去換掉,我有備用的衣服。」

「......啊?」童言真還是不懂,不過聽到後半句眼睛一亮,他終於能擺脫這件裙子了!

童言真上下打量瘋帽客的裝扮,上半身的西裝以暗紅色的棉質布料為基底,隨後加上凌亂但不失美感的花紋,   下半身則是黑色的長褲,   無論是整體性抑或是   裝扮都毫無謂和感,雖然他人瘋瘋癲癲的,但比起旁邊一直對著桌上螞蟻發笑的三月兔好的多。

他的西裝應該很正常吧?

「雖然借──了可能不會還,但總比讓別人知道你是平胸還好。」瘋帽客露出歪斜的笑容盯著童言真衣服前的茶漬,童言真循著那怪異的視線......發現茶漬所在的位置好死不死的位在他的胸口上,裙子因茶水緊貼著他的皮膚,鎖骨下的男性骨架變得若影若現。

「男生有胸部才奇怪!」

「欸──竟然是偽娘!那棵紫色的樹後面有穿衣間,裡面只有西裝,你就將就點穿吧──」瘋帽客指了指身後不遠的紫色大樹,接著將裝滿淡褐色茶水的茶杯拿起,優雅的喝了一口。

「......」聽到有西裝能穿童言真高興了下,但立即被瘋帽客後半句的發言弄得想解釋卻又不知從何開始,只能不滿的跺著腳走向紫色大樹。

見童言真離開了,始終喝著茶的蘼露可放下茶杯,望著正在把玩空茶杯的瘋帽客,少年即使在雜耍,但注意到蘼露可冰冷的視線後立即將茶杯放回原位。

「你說吧,你把那個人類支開是為了什麼?」蘼露可的語氣十分不耐,她一直在旁邊觀察著帶著微笑面具的少年,她敏感的直覺告訴她──這裡一定有什麼秘密。

「小兔子妳發現了啊────剛好你的茶也泡好了,因為四周都是紙牌兵所以不能用說的,那麼──你要添茶嗎?我特製的喔!」隨著瘋帽客的起身,桌子底下傳來清晰的金屬碰撞聲。

──是鐵鍊。

由於她在這個世界的身份是兔子,頭上的大耳又放大了她聽到的金屬聲,從桌子底下傳來的。

「八分滿,謝謝。」

「好的,請閉上眼享受,記得要回來喔──」帽客拿起銀製的茶壺,將裡頭的茶到蘼露可面前的空茶杯裡,簌簌的流水聲猶如細雨般繁複、越變越弱的交談,蘼露可閉上眼傾聽,直到流水聲停止。

「我開動了。」蘼露可輕輕的拿起杯子湊近唇邊,將一口份量的茶水含在口中,來不及閉上眼便沒入回憶的潮流。

「一路順風──」帽客帶著笑望著呈現關機狀態的蘼露可,再看看栓住自己腳的生鏽鐵環。

終於......能擺脫這個束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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