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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問之一

老者話音終止。幽微燈火熄滅,陰寒地牢,光明不再。

黑暗中,獄卒熟練扭開油燈儲室封套,將刺鼻的濃稠煤油倒入其中,以火柴點燃棉質燈芯,再蓋回佈滿刮痕、細塵的燈罩,催生橘紅暖光。

寂靜中,他似乎聽見緩慢濤聲。冰冷碎浪吞沒草鞋包裹的粗糙腳趾,又溫柔將之吐出。

「接下來呢?」

囚人將卡片收回衣袖中,微笑搖頭:「這個故事,我只能訴說至此。」

「為何?」權力天平傾斜一邊,語氣聽來有些焦急。

「因為記憶僅止於此。」老者再次執起水袋牛飲,濕潤灰舌舔舐乾燥嘴唇:「如果繼續述說,便與卡牌中人無關,只是虛妄幻想。」

「幻想縱然迷人,不過虛無詞句。」他整理地上卡牌,再次推到囚欄邊:「我只說關於生命的故事。生命有始有終,或許短暫,但飽滿真實。」

獄卒將油燈掛上吊座,將漏在掌中的黑油抹在褲子上。他起身,靠著欄杆,眼神不屑:「我說,你不是應該盡力討好我嗎?只有遺憾的故事,聽來不爽快呀!」

昏黃光火,映在老者渾濁瞳仁,鬼魅搖曳。他悠然微笑,不受恐嚇。

「遺憾本為生之必然。捏造的愉悅,不會帶來幸福。」囚人攤開雙手,再次示意獄卒抽牌:「歡快的故事存在,悲悽亦然。願命運指引,領你尋見所求。」

獄卒輕噴鼻息,雖有不悅,但怒氣稍稍平息。他蹲下身,認真在看不見圖面的卡牌間挑選,一會拿起這張、一會稍稍掀開那張,難以抉擇。

老者垂下雙眼,枯乾手臂懸在空中,等待籠外男人將卡牌交至手裡。

抬頭望向囚人寧和面容,獄卒備受挑釁。他本想將牌弄亂,一走了之,但那樸實木牌卻有詭異魔力,教他難以轉開疲憊視線。

他低哼一聲,隨意抽出一張,丟到老人盤起腿上。

「我從未感受命運指引。我想要的、渴望的事物,永遠都在錯過的選擇那一邊。」

說書人撫觸牌面,微笑不語。他展示圖畫,面容清麗、舞姿妖嬈,身著曝露輕衫卻不顯情色、窈窕婉約的女子繪於其上,介於數字「陸」與「貳」之間。

「命運眷顧敢於貪婪索求,並為此付出代價之人。『少女舞孃』的故事,也許能給你帶來一些激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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