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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無法割捨

那是微雨的夜晚……

「我不喜歡自己……」當女孩在我的身旁,我們在微雨的夜裡,傘下,只有兩人的聲音。

「為什麼?」

「我的個性總是會傷到人,不是嗎?你呢?我不知道為什麼你要喜歡我。」她帶點自嘲的笑容讓我心疼。或許還有心碎。

「我也常讓人生氣啊……尤其是讓妳生氣。」我愧疚的苦笑出來。

「你不一樣……其實也有很多人叫我乾脆離開你算了。但是,你就是有些優點,而那些優點,我就是覺得……很喜歡啊。」她一臉的理所當然,彷彿這些是事實而非自己的想法。

「你很溫柔。」我此時竟真心的微笑起來。

「溫柔?舉例……」她皺著眉頭表明不能理解。

「……」我一時語塞,她見著我這副模樣,輕笑了出來。

「答不出來就不算數喔!」

「妳很在意別人的想法。」我脫口而出。

此時她臉上蒙上一層暗淡:「這正是我想抹去的,我不喜歡的個性……」

「但妳因為在意他人,所以才會想顧及每個人的感受,所以妳才能溫柔。」我說出自己的想法,是的,但她的溫柔……也是她最讓人心疼的地方。

「或許吧。」她露出了五味雜陳的表情,我們行走的街道,不知何時起沒有了人影。我們此時走進了遮雨的騎樓。

她觀望了一下,帶了一點頑皮的微笑說道:「欸,我現在對你做一件事,但你先說你願不願意?」

她還在看著四周,就像在看有沒有人一樣。

「是什麼事啊?」我笑著問,起初我確實不曉得,但是……我見她的表情卻隱約感受得到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孩打算著什麼。

「你先回答啦!」她催促,此時我們放慢了腳步,我將靠近她那一側的手騰出空,雨傘換到另一隻手。

「好啊!」我很乾脆,她又持續問了好幾次「確定?」而我也是肯定的回應。

最後她又往回頭看了看,沒人……

我感覺到她的臂彎默默地挽住我。

她挽住了我。

「只是想試試看……欸,我可是第一次對男生這樣喔。」她笑說著,最後還不忘酸我一句:「好矮喔。」

「好啦我知道我矮了!」一邊笑著,感受到整個貼近身軀的溫度與氣味,然後低聲說:「那再試試看別的。」

我將手移動一下,接觸到她的掌心,剛開始她的外套袖口還擋住,意會到我的想法時,她主動把袖子拉高些,我們的雙手彼此緊靠,掌心的溫度、十指的交扣。

當我正想在說些什麼時,周圍所有景物瞬間刷白,頓時我的手空了,身旁的少女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前方,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我那隻手上開始捏緊著什麼,紙張的觸感,是一張信封,然後在氣流中撕碎──她消失的那一個端點變成一到熾熱的光,溫暖又刺眼的讓人無法直視,我向著那一處奔跑,丟棄手上所有行囊。

我越是奔跑,那個光芒越是熾熱、熾熱的圓環──

不顧一切的追逐──

「等一下!不要!」我嘶吼著,含著燙淚、不安、害怕,「不要走!」

***

「黎均!不要走!」

倏地睜開雙眼,在清晨的曉光灑進的窗前是我所睡的上下鋪。

向旁邊一看,已經和我同房兩個星期的室友不知何時已經坐在電腦桌前打著線上遊戲。

「大鼻你沒睡喔?」我還帶迷糊的問。

「靠腰喔,」他一開頭就是髒話,「你這次喊了『黎均』這個名字87次,比昨天多2次。每晚都說夢話,誰睡得著啊,還好我能跟人借到筆記,不然留級都是你害的。」他又罵了一次國罵,不過這次是因為遊戲角色被敵隊殺了。

「抱歉啦……」我愧疚的對著有著大顆鼻子的室友。

「真奇怪……想念成這樣還不去找人家。」他咕噥著,我只能苦笑應對,我怎麼能再去找她?

只能像這樣任憑回憶纏身罷了。

***

開學兩個星期,我也正式住進了學校的宿舍,設備普通,至少有冷氣和網路線能用,而我在「汪教授」得微積分課裡面據說是最努力,汪教授就是承諾會幫我轉系的那位,我當然上他的課都特別認真!

連回到宿舍都花上兩小時在跟微積分展開一番惡鬥,我以為脫離高中就不用坐在書桌前了呢!

而我的好室友外號叫大鼻,他的朋友們都是這樣叫他的,不用說是因為那個掛在臉上最顯眼的那顆大鼻子。

「我說你啊,每天晚上睡覺都唉唉叫的,都不會累喔?」

「抱歉啦,不然我搬出去好了。」我認真的思考道。

「欸欸!不要啦!我開玩笑的啦,你當真我會愧疚的啦!」他慌忙阻止,「再說我也需要你幫我做報告啊。」

我忘了說,他是我課堂做報告的搭擋。

而會關心人、體諒人、加上十分喜感,這就是我目前為止認識的大鼻。

***

「好了,下課。」教授一臉平靜的對台下一堆腦袋開始迷茫的學生說,便逕自走出教室。

結束了這星期最後的一堂微積分,我昏脹的腦細胞帶著我在校園走來走去。

陽光不大,人也不多,因為今天是星期五,其實想在今天上課的大學生也不多啦。

「嗨──」當我張著眼睛快進入初神狀態時,腳步被旁邊的招呼聲喊住。

「嗯?妳是?」我轉過頭,女孩微弱聲音我在一個多月報到時就聽過了,的確是她,我差點忘掉但是印象深刻的人。

夏翩然。

「好久不見喔,我記得你叫方……方……」女孩按著自己的太陽穴,努力回想兩個月前認識的我的名字。

「呵呵,水字旁喔。」我給點提示。

「啊!是澄!澄對吧!?」夏翩然用食指興奮的指著我,這樣的反應讓我不禁笑了出來。

「噗!嗯,妳答對了!」

「笑什麼啦!?」

這時我才注意到她和一開始遇見時有點不一樣,髮型從原本放下的頭髮變成了雙馬尾,垂在兩邊的肩上,身上穿的是可愛的卡通圖案T-恤,穿著短褲,露出受傷而使行走有點影響的右腳。

讓我更驚訝的是我現在的所在地,樹蔭、長椅,這裡是上次我們遇見的地方。

「不知不覺我竟然走到這邊了。」我輕輕笑了,難怪會碰到她。

「嘿,坐吧!」夏翩然一下子就坐到長椅上,然後拍拍旁邊,要我坐在旁邊。

「還能適應大學嗎?」我笑著問,其實才見面兩次的人問這問題很怪異。

「嗯!大家都對我很好啊!而且好像還比高中輕鬆。」對方卻十分自然的回答。

「你呢?你看起來好像不太愉快。」女孩偏著頭看我,我正感到奇怪,才見面兩次吧……怎麼我的心情這麼好猜?

「你好像很疑惑欸,因為我平常也都有在校園裡看到你啊,每次都是看起來在找什麼的鬱卒表情。」夏翩然看起來很擔心,這女孩竟然會擔心才見兩次面的人。

「哈哈,我算是,沉浸在回憶裡吧……」

「那上次見到你時,也是嗎?」

「算是吧……」我苦笑,「好舒服的天氣喔!在樹下睡覺應該會很棒。」轉移話題,關於我自己的缺乏症我應該沒有人能傾訴才對。

「嗯!不用在意別人眼光的生活很舒適呢!就像貓一樣!」

「是啊,驕寵且惹人憐愛的貓真不錯。」

看著緩緩飄浮的雲朵,輕鬆的浮沉到天空的中央,一份真正悠閒的心情也隨著與夏翩然的話題冉冉升起。

「澄哥,你看過一部小說叫《火宅之貓》嗎?」

對於突然的新稱呼,我愣了一下,然後很快就笑著回答:「有啊,寫得很好的小說呢。」

「那還蠻虐心的我想。」

「的確是呢!呵呵呵,妳喜歡看小說嗎?」

「喜歡啊!我沒事做時、甚至是做事做到一半都喜歡看小說!」

頓時間我覺得找到了同好了,一時興來向她推薦好幾部小說,不知不覺,我們聊在這個長椅上聊掉了一個下午。

「《火宅之貓》的結局,你還記得嗎?」小翩突然間的跳回一開始的話題。

「記得啊,男主角像是失去了一切,然後重拾新的自己等待一個心愛的人回來。」我回想了一下結局,尤其我一直覺得男主角跟我有些相似。

「感覺你有點像男主角,在等待什麼的樣子呢。」她這樣說道,我思考了半晌,然後點頭。

「等待……是因為有些東西無法割捨。」我微笑說道,是吧,或許也真的是這樣,對方露出能夠理解的表情,相對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很快又轉移話題了起來,我感謝這樣的體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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