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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想幸福

學期到了中段,期中考當然免不了,我的目標只有不要被當太多還有汪教授的課要過而已。

就在宿舍書桌前死命和字典厚的微積分課本搏命時,手機該死的竟然響起來了。

來電顯示:老章。

「喂?怎樣了啊?」

難道又要喝酒?

「狗澄!我已經決定要告白了!」電話對面的是充滿鬥志的聲音。

「告白?」

「沒錯!我需要幫助,是兄弟就來幫我吧!成功我請你跟景仁吃大餐!」

「是同一個人嗎?」

「當然啊!難道會是我現在的同學嗎?幹,我們系上只有男的!」

「如果是跟男的告白我可不幫,好啦……今天嗎?我要幾點到?」

掛上電話,看看時間,看看已經睡死的大鼻,看看微積分……我想我應該能再算兩題再出門。

***

老章喜歡的女生,是從國中一直暗戀到現在(真不簡單),他總堅信自己只要考上第一志願的大學,就能告白成功。

不過其實他一直對感情這檔子事非常迷惑,我和景仁都不知道看他沮喪幾次了。

但是繼上次的已讀事件他竟然敢毅然決然的決定告白,搞不懂這傢伙在想什麼啊……而且還自信滿滿的,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看看,要買什麼呢……」

簡訊裡他給我的清單中都是一些娃娃啊、花、氣球。這些買下來上千塊了吧。

我現在手上提了兩隻情侶熊玩偶,兩包愛心形氣球,然後是煙火,現在只剩下玫瑰花。

「這傢伙是要辦婚禮嗎?」我真想從清單上吐槽,犧牲一天的讀書時間,後天考試,如果我這次沒考好老章就完蛋了!

走進花店,我真的不常來這種地方,因為沒機會,除了一些母親節教師節外。

「老闆,我要一束玫瑰花。」

「好的!是要送女朋友的嗎?」

「呃……告白用的吧。朋友要我幫忙買的。」

「好啊!幫你弄漂亮一點!」老闆很爽快的開始拿了十枝紅豔又大朵的玫瑰,與一些裝飾用的花草包在粉紅色的塑膠紙中,加上緞帶做成精美的花束,手腳真是俐落啊。

「謝謝!老闆這邊多少?」我感激的接下花束,問道。

「一千塊。」

玫瑰最近好像又漲價了……我身上只有八百塊,又不好意思叫老闆再重弄,頓時我又糾結起來了。

「澄哥。」一聲呼喊拉住我的視線。

「小翩?」我驚訝的看著女孩,小翩是我對她的稱呼,最近幾次見面都是在學校裡聊天,當然在網路上也有用聊天軟體,我自然而然和她熟識了。

不過學校外的見面今天是第一次。

「你來買花喔?買玫瑰?!」綁著雙馬尾的女孩臉上充滿驚訝。

「幫人買的啦,我兄弟要告白。」我笑笑,然後突然想到這是個救星,「小翩,借我兩百塊。」

***

「我過去ok嗎?」

「沒問題的,我只是請妳幫我拿東西而已。」

坐在計程車上,小翩幫我拿著剛剛她代墊了兩百的那束花,剛才她是經過那家花店的,聽說原本是想散散步,然後就遇見了我。

想說多一個人幫忙也好,打電話告之老章和景仁後,我就以幫我一起拿的名義帶上小翩了。

而我原本想走路,因為老章的「決戰地點」沒有公車會經過,考慮到女孩的腳可能不能有過大的負擔,所以改坐計程車。

「你那個朋友是打算用這些東西來告白嗎澄哥?」她看了看這些東西,大概也覺得想吐槽吧。

「嗯,老章,很認真呢……雖然有點老套就是了。」我苦苦的笑了。相較於我,他其實積極多了。

缺乏症有一陣子沒發作了,不知道為什麼,每當我覺得孤寂時,小翩就會出現在我的周遭,不管以什麼形式,簡訊也好、網路也好、或是真的出現,總覺得我總在需要笑笑時遇到她。

但我還是藏了許多苦笑吧。

「狗澄,你應該沒買錯吧?」

當看著老章一身西裝筆挺,站在這棟高中教學大樓前時,我真的愣住了,而小翩也是傻眼。

「靠!你是告白不是求婚欸老大!」我忍不住吐槽了。

「不要吵啦,不這樣我一點勝算也沒有。」他很冷靜道,然後跟我身旁的女孩交上眼。

「你竟然帶女生來!?我以為你是要找你那個大鼻子室友。沒想到你手腳比我還快!等等我一定要找景仁嗆爆你!」他對我一臉鄙視,然後對我身邊的小翩點點頭:「你好,我是老章,如果這傢伙欺負妳,跟我說,我會打斷他的命根子。」

「呵呵呵……」小翩覺得有趣的笑了,我趕緊在誤會前澄清:

「她是我同校的同學,今天路上買花剛好遇到這樣。」

「喔。」老章的技能:句點術。

***

告白的決戰地,我們高中母校的頂樓──這裡的夜景很美、夏天在這邊也涼爽,有遮陽用的頂部可以不怕突然下雨。我們是獲得老章社團學長的幫助才能使用這裡的。

當然,我買的都是布置場地用的東西,而景仁負責幫忙布置,作戰時間是晚上七點半。

「那邊幫忙整理一下!」

「喔好!」

我們布置、整理戰場,終於,作戰時間到了!

「喂!各位我們快點著裝啊!」作戰成員包含我、小翩、景仁,還有一些我們的高中同學,大家都穿黑色上衣加牛仔褲的統一裝扮,最後是盛裝打扮的男主角老章。

我們躲在隔壁樓用望遠鏡看狀況,這裡還能隨時去接應外圍的場,共有四人在外圍偵查,以免有人搗亂。

『注意,目標接近了,接待組預備!』對講機發出指令,我是接待組,現在就是要換我上場。

我立即到達指定目標的門口,這一切都是大家算好的,因為高中是數理班,算計人這回事……不對,是計算這回事大家都很拿手,光是可能路線就排了五條,所以接待組有五組。

『矮子,目標朝你那個方向去了。』我的對講機發出同學老王的聲音。

「了解。」

我整理好服裝儀容,果然不到一分鐘,目標人物,老章喜歡的女生,及肩的半長髮,戴著眼鏡,身高比老章矮半個頭,卻比我高半個頭,綽號小姿。

「你好,小姿大小姐嗎?我們的主人久候多時了。」我面帶微笑的鞠躬,要做到這樣的演出需要所有技能,拋棄羞恥心!

「呃……這是……」

「唉……我知道妳可能搞不清楚這在幹嘛,但約妳的人安排了所有。」我語重心長說道,對方雖然稍有猶豫,但還是點了頭。

我領著女主角,此時內務組應該已經接到通知要準備了,用偷偷開好電的電梯,把這女孩帶到頂樓。

所有地方布置完全,氣球拱門、雪白地毯、飛揚的彩帶,一切都是為了這女孩準備的,此時我的嘴角不自覺得上楊,如果這樣還拒絕我兄弟就太不夠意思了……小姐。

「請往前走,為了感謝您的撥空參與,我們主人準備了特別禮物。」我再次鞠躬,這是給煙火組的暗號。

當煙火在還是灰藍的天綻放,我默默退場,退到樓梯之後,然後確認老章有從另一頭出現。

就在那女孩在為煙火驚嘆時,老章從建築物後面走了出來,我才安心的退回原本的待命地點,也是個可以看到全部告白過程的地方。

「澄哥!」我嚇了一跳,沒想到小翩先躲到這來了。

「我們靜靜的看吧。」我拍拍她的頭。

「喜歡嗎?」老章看起來自信十足卻有點緊張。

「嗯,謝謝你。說真的我嚇了一跳……」小姿看了看四周,不可置信的讚嘆,此時我將預定的音樂打開。

「這是我為妳做的,我希望今天妳能開心,生日快樂。」老章說出這句時,她面前的女孩突然捂著口哭了出來。

「怎麼啦……欸……」看見人家流淚,老章急了起來。

女孩搖搖頭淚音含糊地說:「謝謝你……我只是很感動。」

「我希望妳能永遠幸福,就算流眼淚也是因為開心,抱歉我不會說話,有時也不會體貼、常造作過頭,但是,能給我一次機會嗎?」老章拿出事先藏好的玫瑰花,單膝下跪,「我喜歡妳。」

我們看著那女孩點頭、然後兩人相擁,我的對講機傳來鼓掌和歡呼聲,看著兄弟成功告白,心裡很高興,但此時我的雙手不自覺地環住自己的身體。

從用剩的布置道具裡面掉出了什麼東西──一張天藍色的彩繪信封,畫著簡單的太陽、雲朵。

一陣模糊的景象從眼前展開……

***

「我喜歡妳。」

我帶著無奈且緊張的感受,在一起放學的路途簡易的告白,為什麼?我的告白會變得這麼微不足道的樣子?哦,因為我告白前兄弟景仁被黎均套話。

「有人這樣喜歡我,我很高興……」她說,下一句有個但是,「但是我給不了你要的……在我身上什麼也沒有。」

「我又不是想從妳身上得到什麼才喜歡妳的!我是希望妳快樂而已啊!」我開始慌張,其實我慌張的原因也是不明。

戴著眼鏡的臉上出現皺眉和疑惑,從綁起馬尾的髮梢飄出洗髮精的香氣,那氣味令我神迷,可能還為此亂了方寸。

「你連喜歡一個人的目的和定義都搞錯啦……難怪這麼不順利!」她帶有笑容地說。

下一秒,那表情卻驟變成哀傷。

「你為什麼一定要選擇我呢……我只是個什麼都沒有的人啊!」

「……」我沉默,然後聽著那逐漸加重的模糊泣音。

「拜託你……別喜歡我好不好……我不想讓你人受傷……」

她哭了,因為我向她告白。

***

「澄哥?你怎麼了?」

「……沒事。我可能……累了。」我的謊很容易戳破,因為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下彎,一股寒冷從腰間竄上,我開始發抖。

我連忙撿起地上的那個信封,塞回布置用品的袋子裡面。

原因只是回憶無情的侵襲,進犯我身體每個細胞,心臟像是被人拿著刀片條條割過,只是不知執刀者是我還是黎均。

只是想幸福而已……不管是誰不都是想要幸福,或對方幸福而已。

但有些時候,總是事與願違。

旁邊的小翩沒有多問,我把頭埋在膝間,一隻手掌的溫度貼在我的背後,如果這樣,能好些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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