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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備戰

競技場獲勝後,諾亞回到那帶著奇怪味道的儲藏室,他不打算離開獸人的部落。

諾亞的想法是這樣。

首先,這裡是不知名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廣大的森林,就年紀上來說,諾亞的人生經驗尚淺,但野外生存的經驗卻不少,他很清楚再沒有足夠的食物和地圖的情況下要離開這森林無疑是自殺。

這裡雖然不是什麼休閒養生的好所在,起碼有個可以遮風避雨的房子待,他也沒有打算要去和其他獸人同住。

要先掌握情報,先了解這裡。

這是諾亞心中目前的最優先事項。

可能是勝利者的獎品,帶路獸人臨走前給了諾亞一塊約有他一半體積的肉塊,還有一個用像是小孩子陶藝課作品的容器裝滿的水。

諾亞猜測應該是被肢解過的雙角熊的肉。

「噁...好臭...」

沒有調理和烹煮過,直接生吃並不是什麼好選擇,還要考慮到有寄生蟲或其他不知名細菌病毒存在的可能。

從泥蠟燭的存在可以得知,獸人們的知識水平到了知道火存在的程度,但這點小火根本不拿來烤肉,而且這也會損失室內唯一的光源,畢竟這儲藏室沒有窗戶。

況且在閉密空間內點大火...我還不想被悶死。

沒辦法,只能生吃了。

不吃就沒有體力,沒有體力就別想活下去,而且諾亞也很餓了。

忍著生肉帶來的腥臭味,諾亞撕開了一小塊肉,肉塊意外的軟,他本來還打算直接用啃的。

諾亞深呼吸,把肉塊放入嘴中,想在感覺到味道之前趕快嚼一嚼硬吞下去。

「嗯?」

雖然嘴中仍然混雜著腥味和帶血的口感,但是意外的好吃,可能是雙角熊的運動量足夠,沒有很難咬的部分,像是吃肉羹一樣。

諾亞撕開第二個肉塊,飛快地吃著,重複著相同的動作,直到肉都被吃完。

吃了大量的肉,嘴巴乾了,諾亞沒細看容器中的水是否乾淨,一口灌完。

算了,大不了就拉肚子,諾亞這麼想著。

幾日來難得的飽餐一頓,諾亞滿足的摸著肚皮,然後開始檢視自己的傷口。

首先是被怪犬咬傷的右手臂,留下了不小的咬痕,傷口上的血已經凝固,疼痛感已經消失,諾亞擔心怪犬牙齒上可能會有細菌,罵著自己剛剛應該留點水來洗傷口。

沒有腫起來應該是沒事吧,多虧怪犬的牙齒很銳利,傷口好之後應該只會留下疤痕吧。

諾亞把上衣和褲子脫下,繼續檢視身上其他大大小小的插傷、挫傷等傷口,雖然數量不少但目前沒有大礙,多休息就沒事了。

話說我真的能好好休息嗎...

雖然我僥倖活了下來,但作為競技場玩具的身分應該沒有改變吧,獸人給我食物也只是不讓我餓死,也許明天又會再一次?不,搞不好待會就...

雖然還抱持著許多猜測,諾亞決定先不去管那些,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先休息,累得半死的身體什麼也不能做。

在儲藏室中拉了一個布袋當作枕頭,諾亞直接睡倒,就在這時,他從褲子背後的口頭感覺被什麼東西頂著。

伸手一抓,從口袋中抓出懷錶。

「我都忘記了...」

是那個帶他來到這裡,奇怪的懷錶。

懷錶上依然沒有正常的刻時,三根指針也是各自指向不同方向。

懷錶似乎是很重要,但卻又是讓人無法放在心上的存在,不過諾亞還是慶幸沒弄丟。

也許這是回去的希望。

看著懷錶,睡魔很快襲來。

等諾亞醒來之後,房內多了一樣東西。

一把短劍。

諾亞注意到樹皮門有被搬動過的痕跡,一定是哪個獸人曾經進來留下的。

「這根本是石頭啊...」諾亞嘆了口氣。

短劍的握把和劍刃都是用顏色比灰色略深的顏色的石頭組成,就如同他小時候在博物館中看過,石器時代的原始人用的石製品。

劍刃只是劍尖位置的形狀被磨得比較尖而已,根本沒有銳利度可言。

諾亞無暇多想這是獸人的惡意還是他們的手工藝程度真的就只是石器時代程度而已,至少有武器握在手上了,下次戰鬥的獲勝機率稍微高了點。

他揮舞起石短劍,想像著稍早對上怪犬的時刻。

想像著怪犬朝他撲來,他可以對怪犬做出什麼動作,是閃躲之後再反擊呢?還是直接用突刺的方式進攻?

如果要閃躲,要朝哪個方向呢?後方?左方?

記憶中杜賓怪犬的攻擊姿勢似乎偏好右側,那往左方也許是正確答案。

攻擊的位置依照慣例,打頭就對了。

諾亞就這樣在心裡做出模擬對戰,然後手腳跟著連動,繼續揮舞著石短劍,做出攻擊的樣子

石短劍意外的順手,也可能是因為諾亞其實沒拿過真正短劍的關係。

這樣練了諾亞體感上認知的時間約一小時後,樹皮門再次被搬開。

這次也一樣是帶路獸人。

帶路獸人的臉色看起來沒有最初的時候那凶狠的模樣,可能是看習慣了吧。

諾亞跟著帶路獸人走著,又回到了競技場外圍。

這時候的天色略暗,像接近黃昏的時刻。

諾亞瞇著眼睛,抬頭看著遠方的地平線,漸漸沒入的夕陽的餘光照射著雲朵,形成美麗的畫面。

還有太陽的存在,起碼這裡不是異世界來著,諾亞慶幸著。

漸漸出現的月亮,也如同諾亞希望的待在正常的方位。

他觀察著競技場上的對手,同樣拿著簡陋的武器。

一隻哥布林。

諾亞吸了一口氣,握緊石短劍。

父親死前的慘狀像跑馬燈一樣閃出,諾亞努力不讓腦袋被負面的想像佔據,走下了競技場。

哥布林可能是同樣被獸人抓來當競技場的餘興工具,臉上有剛被毆打過的痕跡,但和諾亞不同,對方惡狠狠的表情瞪著自己,沒有初入戰場的怯懦,這是野性本能嗎?

諾亞不禁覺得自己這麼想有些多餘,也許這些幻想生物就是沒什麼道理可言。

哥步林的身高比諾亞還矮,綠色的皮膚、半裸只穿著破爛短褲的打扮,扭曲歪斜的嘴露出尖銳的虎牙,和諾亞記憶中的哥步林沒什麼不同。

哥步林兩手笨拙的握著自己的石短劍,做出準備突刺的動作。

多虧之前裡演練過自我流戰術的準備,諾亞很快的進入狀況,對獸人來說只是娛樂,對他們兩個來說是關係生死的戰鬥。

諾亞單手持劍,腦海描繪著待會要做出的動作的畫面。

和前一場一樣,沒有預兆,也沒有主持人喊聲開始之類的口號。

哥布林怪叫一聲,用諾亞預想中的方式進攻過來。

諾亞快速往前空揮,然後後退了幾步,蹲在地上,眼睛注意哥步林的動態,用身體遮著另一隻手,然後在地上抓起一把土。

這是嚇阻和觀察的意思,諾亞不知道哥步林的力量和速度,只能猜測應該是不會比杜賓怪犬跑得快。

臉上帶著嚇到的表情,哥步林停了下來,然後再次進攻。

先做出探測的動作,再從態度和反應來判斷對方的戰力,進而做出處置,這是諾亞自己想出來的戰術。

這也是因為哥步林看起來很弱的關係,他才敢這麼做,遇到比自己強的例如雙角熊。,這戰術連用都不用就得逃跑了。

對方的攻擊動作很單純,應該不會留什麼後手。

這麼想著的諾亞抓起已經揉成球狀的土,做出投出的姿勢,瞄準哥步林的臉,諾亞扔出土球。

吸飽水份的土就像黏土一樣,凝固且紮實,土球沒有像諾亞害怕的那樣在空中散去,而是像棒球一樣狠狠的砸在哥步林臉上。

奔跑中的哥步林一個踉蹌,往後跌在地上。

諾亞快步向前,踢開哥步林手中的武器,然後壓倒哥步林,跨坐在牠身上。

諾亞一手用力掐著哥步林的脖子,高舉著石短劍,這把劍不銳利他很清楚,所以他決定用刺的方式刺進哥步林喉嚨。

居然這麼順利...

諾亞自己都難以置信,他看著哥步林,對方的眼神從兇惡轉變到恐懼,然後一臉要哭出來的表情。

「抱歉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換作是你應該也不會手下留情吧。」

像是說給自己聽一樣,諾亞也不管對方是不是聽得懂。

然後將劍刺下。

奪走生命的過程一點都不像電視裡演的那麼可怕,可怕的是太過簡單。

哥布林開始痛苦的掙扎,口中流出鮮血,嘴角冒出有著氣泡的血沫。

諾亞看著哥布林漸漸失去光芒的眼睛,莫大的罪惡感開始湧出,連同著哥布林喉中流出的鮮血一樣。

心中不知道念了幾百次對不起,諾亞拔出石短劍,用他認為最虔誠的姿勢對著哥步林的屍體行了禮。

諾亞這才注意到獸人們異常的安靜,抬頭一看,獸人們不知什麼時候幾乎都離開了,只剩下帶路獸人和幾個下來收拾屍體的獸人。

這些獸人經過諾亞的身旁時,用著讓諾亞覺得很不舒服的眼神看著他。

那是對某些東西失去興趣的眼神。

反倒是帶路獸人顯得有些高興,牠撿起哥步林的石短劍,然後遞給諾亞。

「諾亞,%!%!!#%」

雖然後面幾句聽不懂,不過是說要給我沒錯吧。

諾亞老實地收下,手上能用的工具是多多益善。

他有種自己被當成搖錢樹的感覺,如果獸人們也有自己的貨幣,這傢伙恐怕是在我身上贏了不少吧。

帶路獸人做出手勢要諾亞跟上,然後離開了競技場。

這次走的路線不是回到儲藏室,而在不同的地方轉了彎。

諾亞開始看著獸人們的街道,之前只是匆匆一瞥,現在才真的看清楚獸人們的生活。

如同他之前所猜測的,獸人的生活差不多是石器時代的程度,而且似乎有階級差異。

房屋雖然大多是用石頭和土製成,但有少數的木屋,而從木屋出入的獸人是有穿衣服的。

諾亞想起之前看到大多數的獸人幾乎都是打赤膊不然就是全裸,原來對牠們來說有穿衣服比較高級啊。

那住在木製儲藏室和穿著人類服裝的我在祂們眼中是什麼程度呢。

房屋四周沒有類似火把的東西,這些獸人們不需要照明嗎?那儲藏室裡那個泥蠟燭是?還是只有存放東西的地方才需要?因為怕被偷嗎?

心裡冒出許多疑問,不知不覺的諾亞被帶到一個可以遠眺部落的小山坡上,山坡的盡頭是一個他目前看過最大的木屋。

帶路獸人比出一個手勢,諾亞猜測是要他停下在這等的意思,然後目送著帶路獸人搬開樹皮門,進入木屋。

諾亞觀察著大木屋,現在天色完全暗下來,坐落在高處然後完全沒有光源的屋子,如果再破爛一點就可以變成鬼屋了呢。

緬懷著遙遠的過去回憶,諾亞笑了出來。

過了幾分鐘,帶路獸人拿著一袋東西出來。

「這麼黑的地方是怎麼找到東西的...」諾亞自言自語著

諾亞接下布袋,有些重量,接著想要看看裡面有些什麼,卻被帶路獸人用聲音制止。

「$!%!$諾亞!&^$%!!」

「不是要給我嗎?看看也不行啊。」

「@##$&@$!$!」

「好啦好啦...」

之後他們回到了儲藏室,儲藏室的內部有點變化,桌上一樣放了食物和水,但多了張床。

應該說像床的東西,一塊獸皮攤在儲藏室的地上。

雖然沒有枕頭,不過比之前那樣睡在硬木板上來的好多了。

帶路獸人一離開,諾亞就躺在獸皮上,享受著獸皮帶來的觸感。

看來獸人們的競技場有著獎賞制,獲勝者可以得到相對應的獎品,雖然不知道具體上可以拿到些什麼。

「不知道獎品裡有沒有包含自由呢...」

當然離開這裡是最終目的,不過目前還是慢慢累積實力,學會自保的戰鬥方法吧。

袋子有什麼明天再看吧。

帶著心理上的壓力和生理上的疲勞,諾亞漸漸睡去。

之後過了約半年,諾亞漸漸習慣這裡的生活。

原本是每天,之後慢慢變成兩三天一次,諾亞都要到競技場上戰鬥。

對手有時不同,有時一樣,有時只是數量上變多,從一開始的哥布林,還有在幻想生物列表中,同樣程度的地精,杜賓怪犬的升級版,可能是犬王的雙頭杜賓怪犬。

還有很多不知名的,諾亞從沒看過也沒聽說過的異形生物。

最近一場的對手,是諾亞大上兩倍的巨型蜘蛛,雖然可怕,但是砍掉一隻腳後,蜘蛛反而失去平衡翻倒,意外發現弱點的諾亞當然沒放過這隻機會,只不過那天晚上做了被蜘蛛咬的惡夢。

這些應該都是在這森林裡棲息的生物。

諾亞用他自己命名的『釣魚戰法』,一路勝利下來,雖然有幾次在生死邊緣徘徊,但他總能找到方式獲勝,也許是運氣好,對手都是以當時諾亞的程度可以應付的等級。

贏了就活下來,然後有獎賞,輸了就是死,沒有投降的選擇。

獎賞不見得是實質上的物品,身分地位也是其中之一。

諾亞不知道競技場是否有排名制,但應該有頭銜稱號之類的制度,村裡獸人們對他的態度和一開始有很大的變化。

有時候打贏完要離開的時候,會有一些獸人跑來圍著諾亞說著一些聽不懂的話,然後很興奮的給他東西,大多是石製品之類的小東西,但是用途一個都搞不懂。

這些獸人的態度變化可能也是因為壓在諾亞身上的賭注贏了吧

其他獸人也不在是用像在看髒東西的表情看他,雖稱不上友善,但對諾亞來說也是很足夠了。

畢竟不是同類,如果是人類自己的話,生活的族群有著不同種的異類,那指的就是寵物了,當然不可能全部都平等看待。

所以就結果來說,諾亞目前還沒輸過。

雖然帶路獸人有想讓諾亞住到更好的地方,但他拒絕了,現在住的儲藏室的位置位於獸人村的角落,除了來告知諾亞開始的帶路獸人,幾乎沒有其他獸人經過。

「不想被打擾。」

這是諾亞告訴自己的理由,當然他也嘗試對帶路獸人解釋過,雖然無法溝通但應該是了解意思的帶路獸人也沒強迫諾亞。

競技場似乎是獸人村裡唯一的娛樂方式,每天都會有戰鬥。

成為連勝者的諾亞可能是從一開始的大冷門變成固定選手,排定的場次也慢慢變少,所以諾亞有多餘的時間在村裡探索和觀察,也沒有獸人制止他的行動。

但至今諾亞還沒有離開過獸人村的圍牆半部,只有到大木屋所在的山丘上,眺望著外頭然後計算著森林的大小和路程。

其餘大多數的時間諾亞都用來觀戰。

競技場中的戰鬥一天之內會有好幾場,大部分是獸人們抓來的生物互鬥,就像諾亞那樣,這對牠們來說只是炒熱氣氛用的。

雖然有些同情,但你們也只能靠自己了,諾亞心想著,看了看被體型跟老虎差不多大的山豬用獠牙捅死的地精。

之後巨大山豬被獸人們帶走,遠方傳來淒厲的豬叫聲。

「今天的晚餐是山豬肉了。」諾亞自言自語。

接著是主場的開始。

主場是獸人們互鬥,如果是這種場次,就不是生死鬥,只是發洩精力的戰鬥而已。

獸人們會拿起自己的武器,巨大的石劍,瞭望塔上的弓箭手好像不會參加,所以諾亞也沒看過其它種類的武器。

和諾亞的石短劍一樣,完全沒有打磨過,說是石頭製的大棒子比較貼切。

諾亞不是沒想過要換武器,但他知道自己沒有那個力氣舉起大石劍,而獸人們的武器們也只有這種,石短劍可能是因為他和哥步林的體型的關係特製的吧,仔細看的確像是大石劍的縮小版。

所以用得越來越順手的短劍還是比較適合,而諾亞要觀戰的原因除了要學習獸人們的打法以外,也是要模擬自己對上獸人時的戰法,『釣魚戰法』不適用的原因是因為他已經理解獸人的體能,不需要測試。

他要知道的是如果抵抗大石劍的攻擊,硬檔不可能,只能架開或是閃躲。

獸人們的戰鬥一開始是武器之間互擊,然後看誰武器先壞掉,之後就變成肉搏戰。

而獸人的速度和力量是現在的諾亞遠遠比不上的,初來時看到那直接刺穿熊腦袋的怪力就知道。

牠們使用的方式就顯得十分笨拙,不是直揮就是橫劈,動作也相當大,在揮舞武器的同時也不會移動,說穿了就是一個原地自轉的大風車。

也就是說進入肉搏戰就太危險了,牠們手上握著劍的狀態反而好對付,一定要在武器戰時就分出勝負,雖然不知道對上獸人的時候是不是也算上點到為止的賽制,但還是以要奪取對方性命為前提來計畫吧。

雖說是點到為止,但獸人們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每次獸人互鬥戰打完,下場的兩個獸人都渾身是傷,打到眼瞎骨折斷手斷腳是常有的事情。

我可不想變成這樣,諾亞吐吐舌,那還不如乾脆直接死在場上算了。

「嘎啊啊啊啊!」

正在觀戰的諾亞,看到眼前的身形比較小的獸人扔下被打斷的武器,嚎叫著鼓舞自己的情緒,像相撲選手一樣往前衝著。

牠的對手是身材高大,左眼上有著爪痕、眼神兇狠的獸人。

「啊!是牠!」

是那個勝利者獸人,打敗雙角熊的獸人。

勝利者獸人身上的傷口比起之前諾亞看到的更多了,左眼上的也是。

「這傢伙一定是這裡的冠軍...」

也許是為身材和對手相比較瘦小的同伴,諾亞對勝利者獸人的對手,挑戰者獸人起了同情心。

勝利者獸人也扔下武器,沒有輕視起對手,接下了挑戰者獸人的攻擊,然後進行起力量的對決。

力量與力量之間的碰撞,沒有戰術和猶豫,兩個獸人之間只是互相在對方身上揮下拳,然後留下痕跡。

根本就是互毆。

諾亞想像著自己挨著這彈雨般的拳頭,微微的發起抖。

也許是被場內的鬥氣感染,其他的獸人也有和諾亞相同的動作。

互毆沒有持續很久,體格上的差異太過懸殊,挑戰者獸人的動作慢了下來,然後突然停止,像破布一樣攤了下來。

在這之前,勝利者獸人一拳揍在挑戰者獸人的下巴。

記得那在電視上看過...好像叫上勾拳的樣子?   

看來是偶然使出了拳擊裡的招式,起了很大的效果,勝利者獸人如同其名,高舉雙手對著觀眾們大聲哄叫著,宣揚自己的勝利。

獸人們也回應著牠,一時之間,整個獸人村落裡都迴繞著吼叫聲。

諾亞理解到心理因素也是影響勝利的其中一個原因,和每次都在驚險邊緣活下來的諾亞不同,勝利者獸人是身經百戰的戰士,牠相信著自己的力量,不管對手是熊還是同類,都抱著這個信念戰鬥。

牠的對手想必開戰前就膽怯了吧。

儘管如此,諾亞也不覺得自己的戰法有什麼不對,畢竟他只是年約十多歲的人類,不同人有不同做法。

雖然沒有這麼直接,我也是用各種方式獲勝,活了下來,沒什麼好丟臉的。

諾亞領悟的另外一件事情是,獸人似乎有著狂戰士般的性格,意思就是牠們不會害怕受傷,斷了一隻手也會繼續戰鬥。

諾亞大部分的對手是持著簡陋武器的小型亞人,但就算是其它異形生物,也有些生物上的本能。

就是它們在戰鬥中習慣上會保護自己的弱點,觀察出弱點然後攻擊也是諾亞的戰術之一,例如是亞人的話,只要攻擊牠們持武的手和移動的腳,牠們就會停下自己的攻擊然後逃開或是保護。

如果是用同樣的方式對戰的對手,這樣只會兩敗俱傷,幸運的是,諾亞還沒遇到這種敵人,也可能是因為智慧上的根本差距吧。

所以不怕痛不怕死的獸人對諾亞來說相當棘手。

抱著學到一課的心情,諾亞回到了儲藏室內。

依照他每天的習慣,看著他放在口袋內的懷錶,確認著上面的指針是否有移動後,諾亞躺了下來。

沾滿他留下的血與髒汙,獸皮床變得有些怪味,感覺也沒之前這麼鬆軟了。

看懷錶這個習慣是諾亞告訴自己,每天不可忘記的事情。

諾亞記得來到這裡之前,懷錶上的指針曾經轉過兩圈。

雖然覺得少了很重要的部分,但是好像記憶缺失一樣根本想不起來,至少懷錶和這件事情有關係是確定的,因為無法預期指針為什麼會轉、什麼時候轉,諾亞現在都隨身攜帶懷錶。

他死記指針的位置,現在的位置是就真正的時鐘來說,大約2時15分的樣子,然後每天至少看一次,確定有沒有變動。

雖然天色還早,但練了半天的身體,之後又到競技場上看了好幾場,諾亞有些累了。

喀拉喀拉。

帶路獸人搬開了樹皮門,發出了聲響,諾亞轉過頭裝睡。

帶路獸人在桌上擺了一大塊山豬肉和水後,對諾亞咕噥著幾句後就離開了。

諾亞爬起身,吃著他的晚餐,然後翻弄著帶路獸人半年前給他的袋子。

裡面裝滿一堆破爛的護具和折斷的武器,簡單的說就是垃圾。

剛開始的時候諾亞仔細研究過這些垃圾,護具的種類有護手、護肩這些,但是沒有盔甲或是頭盔,但是尺寸大小像是人類專用,而諾亞也沒看過有獸人穿過這些東西,可能牠們也不屑穿吧。

護具是鐵製品,就目前諾亞對這些獸人的認知,牠們並沒有鑄鐵這方面的技術,而且這些護具上滿是鐵銹,看起來擺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其它也只有同樣銹到慘不忍睹的斷劍和斷匕首之類的東西,唯一讓諾亞感到興趣的只有一把斷掉的短劍。

不是短劍本身,而是短劍握把上,握把纏著細繩,諾亞拿起揮了幾下,劍柄部分的抓握手感相當好,可能是纏繩的效果

諾亞依把繩子拆下,依樣畫葫蘆地纏在自己的兩把石短劍上,細繩的長度相當長,諾亞把剩下的細繩繫在懷錶上的孔洞中繞了一圈,作為掛在脖子上做吊飾而用,也是為了隨身攜帶。

現在想起來,那個大木屋可能只是倉庫吧,這些垃圾應該是獸人們從人類身上奪來的收集品或是戰利品,而帶路獸人以為這些對同是人類的諾亞有用處所以送給他吧。

這樣看來獸人們其實也沒什麼常識呢...

這麼想的同時,諾亞聽到不遠處傳來低沉的號角聲,是村外瞭望塔的位置。

發現了什麼嗎?

諾亞好奇心大起,踢開了樹皮門,跑出儲藏室外。

獸人村落裡一陣大亂。

曾在競技場中看過的獸人們拿著石大劍,朝著村裡唯一的大門跑去,然後轟的一聲。

大門從外面被撞開,然後大門掀起混亂。

幾座瞭望塔上的獸人中了外面射上來的箭,摔了下去,其它瞭望塔上的位置不知為何早就空了。

諾亞看到勝利者獸人,牠拼命地揮動著石大劍,一馬當先的在獸人們最強方奮戰著。

「怎麼了?戰爭?是人類打過來了嗎?」諾亞抱著疑問,想看清來襲者的身分。

好幾個穿著盔甲的人闖了進來,見到獸人就殺,有幾個獸人還沒反應過來就當場被砍成兩半。

好利的武器,諾亞愣在原地,腦海裡下意識的只有這個感想。

諾亞眼睜睜的看著獸人被襲擊,他想動起來,想做些什麼,逃跑也好,投降也好,戰鬥也好,動啊...快動啊!!!

但諾亞的身體不聽指揮。

勝利者獸人的武器被打斷,牠用拳頭進攻,一拳打在對方的盔甲上,盔甲上凹了一塊。

但盔甲的主人,不明的來襲者,只是後退了幾步,依然好端端的站著,手上拿著比獸人們˙的石大劍更精良的武器。

真正的劍。

大劍揮下,勝利者獸人的胸前被劃開一道血痕,鮮血像噴泉一樣飛射出來,噴在對方的頭盔上。

像是沾到髒東西一樣,對方在頭盔上擦了幾下,覺得太遮擋視線,然後把頭盔拿下。

像獸人們一樣的臉。

「同類?獸人自相殘殺?領土爭鬥?」諾亞的疑問越來越多。

像是不甘心般,勝利者獸人大喊著口號,其餘的獸人見狀也開始動作,扔下不擅長的武器,進行著肉搏戰,這本就是牠們最擅長的部份。

來襲的盔甲獸人雖和獸人們有著相同的外表,但仔細看還是有些差異,鮮紅的眼球、顏色較深偏向墨綠的皮膚,更為高壯的體格。

最致命的差異是,盔甲獸人們有這些獸人完全沒有的東西,也就是智慧。

野蠻的力量乍看之下雖然恐怖,但始終比不上裝備利器,徒手戰鬥的獸人們雖然也打倒好幾個敵人,但在盔甲獸人的劍下,往往撐不了幾下就被砍倒。

獸人倒下的數量越來越多,盔甲獸人們開始後退,圍成一個方陣的陣型。

赤手空拳的獸人朝方陣進攻,接著從方陣中飛出一道影子,直直的插在其中一個獸人的腦袋上。

這是盔甲獸人的第二個武器,長槍。

完全沒有戰術可言,只會一昧向前衝的獸人就像活靶一樣,一個接一個的被長槍刺殺。

獸人的數量越來越少,從門外闖進來的盔甲獸人雖然不多,但靠著裝備和武器,每一個盔甲獸人都有相當於五個獸人的戰鬥能力,而獸人卻沒有有效的攻擊手段,只能用毫無效率的方用四五個獸人圍毆一個盔甲獸人。

攻擊力和防禦力差太多了。

諾亞持續呆站著,腦袋一片空白。

有一個盔甲獸人注意到諾亞,拿著劍朝他走來。

糟糕...快動...動起來...

諾亞努力的呼叫自己的手腳們,眼看著盔甲獸人越來越靠近。

諾亞萬念俱灰的看著朝他砍來的劍,想要閉上眼睛。

一個影子從諾亞身後竄了出來,檔在身前。

盔甲獸人不管前方是誰,揮出的劍沒有停下,直直的砍在諾亞前方的那影子上。

諾亞這才看清楚,這影子是他很熟悉的,那個每次競技場的戰鬥都會親自來帶他,每天晚上都會送飯過來的獸人。

帶路者獸人。

噴出一口鮮血,帶路者獸人往後倒下,壓住了諾亞。

盔甲獸人似乎覺得還不夠,把劍反握,兩手握住劍柄,然後刺向下方,帶路者獸人的腦袋。

噗哧一聲。

帶路者獸人的腦袋被刺穿,刺出的劍尖正好在諾亞的眼前停下,劍上留下的血漸漸滴在諾亞眼上,諾亞呆呆地看著這一切變故,連呼吸都忘了。

盔甲獸人拔出了劍,也沒去察看諾亞的生死,轉身離開繼續找著其它獵物。

不知道過了多久,諾亞才找回意識,他推開了帶路者獸人的屍體,面無表情的看著被刺穿的痕跡。

諾亞不知道現在心裡的感覺是什麼,他抬頭看著這一切。

獸人村落裡只剩下個位數的獸人在奮戰,其餘的獸人早就戰死,諾亞找不到勝利者獸人的身影,不知道是誰放的火,木屋開始燒了起來,然後蔓延,最後整個村落都陷入火海。

盔甲獸人們開始尋找著倖存者,很快也會回這裡來吧。

開始感到絕望的諾亞站了起來,朝著還沒變成火球的儲藏室走去。

好像還沒被看到,諾亞進到儲藏室,拉開他很久沒進去的地下室的們。

諾亞關上儲藏室的樹皮門,然後縮著身子,想著進來的過程應該沒有被看到。

諾亞想著帶路者獸人的表情,摀住了臉。

頭頂上的儲藏室似乎燒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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