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02

小見不是很確定木葉這樣做的原因。

不知道是第幾次午休的時候,因為便當不夠吃而去小賣部買麵包作補充品,回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位置被別班的損友佔着來午睡。同為損友的猿杙不作聲向小見揮揮手,一張貓臉的猿杙看來仍然不比現在睡得已沒反應的人更像貓,誰會在午休時跑去佔別人的桌子午睡啊?

跟猿杙打着手勢,知道伏在桌子上睡死的木葉,看準了自己才前腳出去他就後腳溜進來,跟猿杙交待說要睡一下就霸佔了小見的位子,這種看準出擊的手法反倒真的像隻梟。

把借用其他同學的椅子搬到自己桌子旁邊,小見和猿杙慣性的圍住木葉讓他繼續睡,兩人默契好得不用交換眼神就知道要保持沉默,就連撒開麵包膠袋也放輕了手為的只是保持安靜,在上課鐘響之前讓他睡個夠。教室裡其他同學因為午休的放鬆而喧鬧推撞着,可是在他們三人的小小空間裡卻是安靜得似在森林深處,除了偶爾的梟語之外,甚麼聲音都沒有。

如何、為甚麼、甚麼時候演變成這種狀況,小見自己也說不出前因後果。

一年級的時候,同為球隊伙伴的人數遠比現多,單單是同班的也有好幾人,相比起來不同班的木葉和鷲尾就更是疏遠。不同班又認識的人大概就只有木兔了,不過木兔的名字從入學開始就傳遍學校,所以認識他也很理所當然。

嗓門大、直來直往、重砲、長耳鴞,這些印象從入隊第一天開始維持到現在都沒怎樣改變過,木兔是個始終如一的人。相比起來,木葉就是另一個極端,外表平凡,球技平凡,狐狸臉,輕浮,整體來說是個過目即忘的人。

可是在這些年間,小見卻是發現自己能說出木葉的事多於木兔太多了。

雖然球技不特別出色卻又能連貫全場的每一個人,每個位置都能打得不錯卻沒有特定要打的位置,總會在緊急關頭救起自己漏掉的球。明明存在感不高,卻又像幽靈一樣總會出現在場上每個需要補位的地方。

這種存在還真悲哀。

當大家有漏洞的時候,木葉的存在是必然的,大概每個隊伍都會有這種位置的人,特別是未成熟的隊伍。然後在梟谷這種老牌強隊,訓練以至選兵全都有系統有體制,穩定性高的球員自然不缺,所以從入隊初期到好一陣子以後,木葉連預備軍的位置都爭不到,更別說是被視為潛質球員。

微妙的是因為木兔,木葉的存在意義又再被重視。

木兔穩定性雖然不高,可是難得的重砲自然讓人愛不惜手,所以把他訓練成王牌也是必然的選擇。因此需要一個總能掩護和替他補位的幫手,也變得必然。木葉並不是唯一與木兔配合過的人,但是就像野獸會認味道一樣,木兔的心理與生理似乎認了木葉,所以木葉漸漸地與木兔配合起來。木葉自然知道教練想要以木兔為中心來培訓他們那一代,所以木葉也樂於針對替木兔補位而進行全方訓練,雖然沒有特定的位置擅長,卻又剛好補足了木兔的粗疏和不穩。

相生,也相依。

因為是同級的隊友,個性也有相似的地方,漸漸地看到木兔也總會看到木葉。

始終沒有同班過的兩人,偶爾會在課堂間的十五分鐘跑到走廊上伸展筋骨,小見從一年級時就會透過教室的窗戶看着他們把握那短短的相聚扭作一團。木葉不管耐力還是力量都敵不過木兔,可是那種小孩子式的打鬧卻不盡是木葉落敗。有時候木葉會從後偷襲木兔,拉扯着長耳鴞頭頂的兩簇耳狀羽,然後長耳鴞就會慘叫着求饒。

一年級的第二學期考的最後一天,雖然翌日還是照常上課,可是大家把最後一科的考卷交出去後就有種明天要放大假的錯覺。小見班上才剛收好考卷,視綫飄往教室外的走廊已經看到木兔在吵吵鬧鬧不知道幹甚麼,想當然木兔這種過度活躍是沒可能等到班導來交待班務的了。沒想到的過不久後,木葉也偷偷的走出教室,然後跕着腳去拉木兔的耳狀羽,在他倆又開始扭作一團的時候,木葉好像察覺到被注視了而把視綫投向小見的方向,來不及收回視綫的小見就這樣被木葉抓住了。

有認出是排球隊的一年級後備成員,也有撐到春高預賽還未退出,木葉跟小見互相打量的過程中都有認出對方,卻又發現對方因為尷尬而迴避了視綫,木葉的表情看來有點意外,大概是沒想到球隊的人會這樣注意自己和木兔,本來就很懂打開話題的木葉提高着聲調喊着,「小見春樹,要不要一起來?」  

重新把視綫轉向走廊外的二人,他們已經塞在教室門邊向自己招手,用着叫人無法拒絕的狐狸臉和長耳鴞表情一起邀請自己。

那是小見第一次跟着木葉和木兔逃學出去玩。

小見不算得上是好學生,但總算沒有行差踏錯,說甚麼遲到早退蹺課打架全都與他無緣。是有點愛玩卻又很有節制,更多時候只是嘴砲多於行動,所以像這樣從學校偷跑出來河堤曬太陽,連他自己都始料不及。

不在狀況內的猿杙在那電光火石間,不知怎樣也被小見抓了出來,同樣的木葉看到小見拉着猿杙跑出來,也能無誤地喊出『猿杙大和』,也許這就是小見會跟他們蹺課的原因。

看着木兔已經脫掉鞋子上衣說要到河裡去抓魚,體力不算特別好的木葉對着木兔喊了一下『太冷了別下水』就躺平在草地上昏昏欲睡。小見終究忍不住慢慢移動到木葉身邊坐着,然後不解地問,「為甚麼你會記得我們的全名?」

梟谷排球部的人數足以分為一隊二隊預備軍再加上後備,別說每個人的名字好好記住,就連要記住臉也有難度。同為共渡了一年的隊員,小見能記住全名的同級生就只有作為明日之星的木兔,同班又還未退部的猿杙,以及眼前快要睡着的木葉。

「因為你是『春』,而我是『秋』。」木葉並沒有真的睡着,他只是慣性的瞇着眼而己,用手肘撐起半身看着總是一臉貓樣的猿杙,木葉笑開了的說,「而且猿杙大和啊!!你有看漫畫嗎?那個火影忍者啊!我是木葉秋紀嘛,不是很好記住嗎?」

笑得眼睛都看不見的人,並不知道這一抹沾上陽光的笑容就這樣烙印在他的同伴心中,而且深刻到往後經年都無法忘記。

閒談沒到多久就被一身濕的木兔打斷了,上身赤裸的木兔把水撒到三人身上,從不怕生的木兔已經動手動腳的想要脫小見衣服說要教他游泳,可是小見的反應比想像中快,在木兔還未碰到他以前就閃到猿杙身後向木兔做了個鬼臉說着動作太慢了。

木兔被甩開後表情驚訝得好像瞳孔要放大了,木葉當然沒有錯過這副經典的表情,一邊取笑木兔一邊說着,「小見是自由人啊你不知道嗎?笨蛋!」

「他應該真的不知道,大概他連火影忍者都不知道。」猿杙延續先前的話題附和着。

聽到三人說着自己不知道的話題,木兔有點受傷的表情然後不到半秒就開始怪叫着『木葉欺負我』,然後貌似決心把木葉連人帶衣服掉進水裡去。被木兔摃在肩上的木葉幾乎尖叫了出來說『會肺炎的!笨蛋!』。

看到他倆又再扭打在一起,小見忍不住大笑起來,說着記得多抓兩條魚才上來。那時候明明已經是漸入深秋的時份,小見仍然有錯覺那一抹秋風吹得他心裡很溫暖。

看着木兔作勢要把木葉丟進水裡而惹得木葉不停叫罵和尖叫,小見覺得會心生羨慕似乎是變態過頭了。視綫始終沒有離開過在水邊鬧着玩的兩人,猿杙突然拍了小見的背一下,笑容中帶點狡猾的說,「都跟着他們來了,我們也去吧。」

學着木兔那樣把衣服脫掉,猿杙以行動鼓勵小見加入那兩個人之間。

看到猿杙從後架住木兔讓木葉脫困,然後說着甚麼『要請我吃拉麵喔!』。

深秋時份跑到水裡去玩的四個人,結果真的生病了的只有木葉一人,可能是沒先把衣服脫掉,也可能是本身底子比較弱,等到小見知道木葉生病了已經是好幾天後的事。雖然沒有真的肺炎了,可是等木葉病好再回歸球隊已經差不多是初雪來臨的時節。

那時候明明不怕冷的木兔總會把制服外套毛衣甚麼都穿回來,然後到晨早練習後,木兔的外套總會跑到木葉身上。一個穿着毛穿再披兩件外套的人看來是奇怪到極點,可是木葉通常都只會嘴巴上抱怨着不要木兔婆婆媽媽的,但是額外的外套總是會蓋在身上。

四個人組成了小團體後,小見越來越了解木葉並沒有外表那般輕浮。該要唸書的時候書不會少唸,甚至乎木葉還會為木兔的學業費心。大概從十一月開始聽得最多的就是木葉碎碎唸的說『就算是體優生也要唸書啊,別讓人以為排球隊都是笨蛋。』,偶爾小見會補一句,『排球隊的才不是笨蛋!笨蛋的只有那只長耳鴞!』。

然後到十二月就開始聽到木葉開始恐嚇木兔說如果考試不及格小心不能去春高,當然作為體優生的木兔特權是比一般學生多很多,不過作為一個腦裡只有排球的笨蛋來說,不了解自己的特權去到那裡也是理所當然。所以木葉的恐嚇非常湊效,木兔不單止沒有妨礙其他們幾個唸書,還會跟着他們一起唸。

那時候泡在圖書館的他們總是安安靜靜的與考試內容戰鬥,而安靜過頭的時候就代表木兔受不了課本的內容而睡着了。那時候木葉總會慣性的用手指纏上了那灰黑相間的頭髮,伏在桌上睡得一塌糊塗笨蛋仍然是毫無知覺的帶着傻笑的做着不知名的夢,每次木葉都會在木兔睡得差不多的時候,溫柔的手指就會毫無預兆的粗暴地拉着長耳鴞的耳狀羽。

當然伴隨着木兔的慘叫還招來不少學生的怒目,而木兔大多會一臉可憐的用手背擦掉嘴角的口水,然後用着快哭出來的語調抱怨『木葉你是打算在畢業前把我的頭髮都扯光嗎?』

每次木兔這樣裝可憐,木葉都會被逗笑了,一頭秋色的頭髮隨着身體的抖動而一晃一晃的,晃得小見都以為秋天還沒有過去。

那是小見記憶中,笑得最幸福的木葉秋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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