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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3.

遙遙路遠,狂奔在回鄉的路上,荊棘的心越發狂亂。

這些年的浪蕩漂泊,四海為家,只是越發讓他對逍遙谷日復一日的想念。

他以為自己想明白了,其實卻不斷的自欺欺人,欺瞞自己的真心,遮蓋了雙眼不願看清真相。

不願勇敢走向前,對著心裡最在乎的幾個人,承認自己的諸般過失。

他早該知道,師傅對他的養育之恩多重,也早該想明白,自己對師兄的感情除了妒忌、敬仰,還有許許多多那不能對人言說的複雜情愫。

這如果是他的結束,他的心魔,他寧願獨自受苦,孤單一世,也不願連累師門,以及自己放在心裡,至關緊要的那個人……

心慌意亂的荊棘一股悶氣滯在心頭,硬是把二十余天的路程縮短了一半!

好不容易趕回谷中,逍遙谷沉靜沉靜的,讓他心裡一悸,生怕為時太晚!

他火急火燎的先去了師兄房裡一趟,沒看到人。一顆心就不住往下沉。轉念臉色青白的跑到師傅房裡,無瑕子一見他眉眼大怒,拳頭不客氣的就往他頭上揍去,『你這孽徒,還回來做什麼!是回來看老夫是否已經歸西嗎?!』

無瑕子絕對不會想到,只是隨意一拳就揍得荊棘雙膝落地,胸口翻騰的血氣就再也壓抑不住噴薄而出!

數十天不管不顧的連夜趕路,加上荊棘心脈絮亂,憂郁成疾,內力虛耗過度,氣血翻騰。讓無瑕子一拳揍下去,翻騰的氣血失控,才會一口血噴了出來!

吃驚的無瑕子此刻才注意到,自己這個二徒弟臉色青白,眼眶泛紅,還未來得及說什麼馬上讓破門而入的東方未明扶住,『師傅、師傅,您下手輕一點啊!怎麼就把二師兄打到吐血了呢!您知道二師兄的脾氣,願意回來就好了,您要是再說重話,二師兄可能就永遠不會回來了!』

無瑕子雖然氣悶,確實也掛心了自己這個二徒弟整整兩年。

二徒弟走了多久,大徒弟就鬱鬱寡歡多久,這谷裡不過少了一個人,卻總像是什麼都缺了一角,不再完滿如昔。

從自己讓荊棘滾了就不要回來之後,他一直都很後悔,後悔自己不曾對這個徒弟多費心,讓他誤會自己對他不聞不問,不如他的大師兄……

到底是自己這個做師傅的處理不當,荊棘本性不壞,就是有些偏激,如果自己能在對荊棘多點照顧,或許就不會發生當初荊棘離家出走的事情。

跪下的荊棘頭昏目眩,耳鳴得厲害。直到現在也沒看到谷月軒,他心中不安的感覺越發濃重。師傅臉色難看,氣色也很差,未明小師弟也面有愁容,這讓他越發肯定,大師兄……說不定已經遭遇不測!

他渾身虛軟,身體隱約透著股虛弱的絕望,對著師傅重重磕了個頭,身子就維持這個動作不再起來。

這個角度,誰也看不到他泛紅的眼眶,他顫抖著聲音,逼自己開口,『這些年,我荊棘有辱師門,不敢求師傅原諒。而今……只求師傅讓我見師兄一面,讓荊棘跪謝師兄多年對荊棘的愛惜之恩。事後荊棘再無遺憾,必定自裁以謝天下!』

聽到他這般說話,無瑕子氣得差不多吐血,『什麼叫自裁以謝天下!為師有準你自裁了嗎?!你做的錯事那麼多,豈能讓你自裁那麼便宜!咳咳咳、咳咳!』

『師傅!不是讓你別那麼動氣了嗎?二師兄回來了,這比什麼都重要!』

『未明兒,你聽聽!你聽聽他說的是什麼話!』

『二師兄,你快起來!師傅身體不好,你別再惹他老人家生氣了……』東方未明去扶荊棘,想將人扶起,才看到荊棘臉色不對,眼眶深濃,神色憔悴。

眼圈那一圈赤紅,讓人看了也於心不忍。

無奈二師兄不領情,甩開了東方未明的手,再度重重對師父磕了個響頭,『師傅,我知道是我害師兄遇難,可是就不能看在我們師徒一場,讓我、讓我见一见師兄……』若是人還活著,願意讓他見上一面,倒也是了他心裡一樁心願;若是人死了,也好讓他為師兄點上一柱清香……

『阿棘……』

淺淡的一聲輕喊,如夢中絮語,又如黃泉忘川飄來一句死者遺下的牽掛。熟悉的音色讓荊棘狠狠一怔,不顧昏眩的感覺直起身往後方望去。

只見被謠傳中毒而死的人,此刻臉色蒼白,身上纏著繃帶被老胡攙扶著扶門而立,臉上盡是來不及掩飾的驚喜及思念之情。

正想起身查看,一喜一悲的激烈情緒就讓荊棘歷經風霜的疲倦身子支撐不下去,『師兄……』

只來得及吐出一句掛在心上的稱呼,人就這樣昏迷了過去。

東方未明馬上上前扶住,一把脈直道不好,『糟糕,這可玩大了!二師兄定是聽到我故意放出大師兄遇襲的事,不要命的趕回來。眼下氣虛血弱,脈象絮亂,內力爆衝!若是不幫他以內功調息,怕是要走火入魔!』

谷月軒被埋伏遇襲是真,不過毒素已被東方未明盡數解去。東方未明醫術了得,江湖人稱閻王愁,硬是從鬼門關把閻王殿上的谷月軒搶了回來。

事後又思量,大師兄為了二師兄出走的事,前前後後奔走兩年。在二師兄刻意遮掩消息的前提下,根本找不到人,於是趁著大師兄臥病在床,擅做主張,放出師傅病重,大師兄中毒活不過半月的消息,希望能用計將二師兄騙回來。

不料,一等十來天,原本以為二師兄是鐵了心不出現,沒想到他只是人躲太遠,一得到消息提起輕功沒命的往逍遙谷趕,回到來人也被嚇得剩下半條人命了。

若是師傅師兄知道是他搞的鬼,非得剝了他一層皮不可。

半晌,東方未明幫荊棘調息妥當,師傅他老人家嘴硬心軟,和大師兄一同守在二師兄身邊不走。東方未明一笑,對著師傅勸道:『二師兄趕了那麼久的路,體力消耗過劇,需要好好歇息。一時三刻是不會醒來的,師傅您身體不好,快回去歇著。二師兄若是醒了,我一定讓他去給您賠不是。』

無瑕子猶豫了半晌,又被東方未明攙扶著勸道,『師傅你還是快去休息吧,否則二師兄醒來看見您這樣,會自責的……您啊您,二師兄若是醒了,就別再說難聽的話,不要再把二師兄趕出去了啊……』

被未明攙扶著走出荊棘的房間,無瑕子搖頭嘆氣,自己又何嘗忍心再度將荊棘剛出谷呢?

這些日子以來,無論是荊棘還是他們呆在逍遙谷內的他們,心裡勢必都不得好過。

看著這個不孝徒弟就這樣在他面前倒下了,無瑕子也不敢再對荊棘說多一句重話。若是在把人不小心趕得負氣出走,他們三兄弟感情那麼好,軒兒和未明兒一定會在心裡暗暗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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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荊棘心裡,師門的一切還是很重要的。尤其關係大師兄,怎麼可能不著急的趕回去呢?這樣的荊棘很可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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