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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2.

自從那天在懸崖下被小師弟未明所救,自己明明做了滔天錯事卻無條件被師兄弟們原諒。荊棘自慚形穢,再沒這個臉若無其事的跟著谷月軒,未明師弟和小師妹一同回師門。

於是他留下了自己的佛劍魔刀,便默不作聲的離去,因為他知道如果留下來,師兄和未明一定死活也會把他拖回逍遙谷。

塵埃落定後,他忍不住還是回逍遙谷去偷看了一眼。小師弟謙讓,毫無意外的大師兄繼位逍遙派掌門。師傅雖然看起來欣喜,可是氣色確實不如以前好。

他覺得難過,可又無可奈何,只得離開。

像他這樣的人,不仁不義,冷情薄愛,只得孤身浪跡天涯。從今以後,四海為家。

他必須走,遠遠的走,手上沾染的鮮血,必須靠生命來贖罪。

若不是兄弟們對他的記掛,手上染的鮮血會更多,就是因為腦海一直迴盪著兄弟們和師傅的話,他可能死一千遍也不足以彌補過去所犯的錯誤。

他行俠仗義,斬奸除惡,一個人的道路越走越遠,卻日漸迷失。

元宵佳節,他孤身在叫不出名字的小鎮,看著街道上人來人往。郎才女貌的一對對璧人塞滿了街頭,吃元宵,賞花燈。好不熱鬧。

他想起了那一雙總是牽著他的手,那個總是帶笑看著他的人。

那些被壓抑在胸腔之中,如影隨形的回憶,在佳節溢發洶湧,他孤寂而脆弱的靈魂再難抵抗回憶裡昔日的溫度,一不小心就將他擄獲。

那個人在他無數次與別人逞兇斗勇而受傷的時候護著他,為了他向別人道歉。也無數次背著他,踏往回家的路。

被師傅責罰不能吃飯的晚上,做賊似的潛入他的房間,悄悄塞給他最愛的紅豆餅讓他充飢。

在他習字累得睡著的時候,抱他回床。在他挨罵的時候幫他說話。

他其實在意師兄得到掌門的位置嗎?這些日子以來捫心自問,讓他覺得受傷的,或許是師傅眼中從來看不見他的努力,不斷的拿他來和師兄相提並論。

讓他在意的,也不過是在別人眼中,他才是逍遙谷內的老鼠屎,壞了逍遙谷一鍋好粥。

他不能忍受別人用那種看雜碎的眼光看他,也無法容忍自己讓師兄失望。

更不能忍受谷月軒對他憐憫的謙讓。

那麼多年的努力,不過是想和那人並肩而行,想要一個被公平對待的目光。

即便離逍遙谷快要兩年,他還是當年那個軟弱無能的小孩,還能在夜裡反覆的夢見師傅慈愛的揉著他腦袋的手,以及師兄寬大溫暖的肩膀。

離開逍遙谷以後,小師弟當上武林盟主後威名遠播,大師兄接任掌門,想必也已經聽從師命,和曹萼華成婚了吧……

這個認知讓荊棘胸懷之中充盈苦澀,突然升起了想大醉一場的衝動。

披上遮掩容貌的斗篷,他孤身一人前往酒館買了一壇即墨老酒,找了一處沒人打擾的地方,飛升上一顆參天老樹,望星喝酒。

只是這一次喝醉,不會有師弟的惡作劇和師兄關心的看護了。

醉意朦朧,繁星似乎隱約出現師兄發怒的臉。那表情微變,化作哀傷的劍眉星眸,在變又化成一張蹙眉忖度。師兄的笑容,即便是勾唇淺笑,也像隱藏在著什麼。

他在意的,真的是曹萼華嗎?又或者,他只是在意師兄被曹萼華搶走?

一直在心中存放的那個人,佔據自己內心的比重太大。如今若說是要放下,胸口之中的空虛,豈能隨意就能填補?

突然一陣細碎聲響引起了荊棘的注意,疑惑於大半夜的,這種荒郊野外怎麼會有人來,卻因為懶得懂而繼續保持仰臥姿勢。

雖然來人交談話語極輕,卻還是斷斷續續讓耳功超凡的荊棘聽了大半。

不聽還罷,一聽震驚。

樹下兩人居然是天龍教餘孽,正在交換情報,『聽說逍遙谷掌門成功被我教埋伏受重傷,此事當真?』

『沒錯,如今無瑕子已經病重不再管事,東方未明又經常身在外,不常回谷。若要報復,谷月軒是最好下手的對象!

當日谷月軒至襄陽為了暗訪傳說出現在襄陽的師弟,輕裝簡車單身趕到,不料卻是個假消息,回程逍遙谷之際,被偽裝成柔弱孕婦的我教教眾所傷,雖然脫身,可身中奇毒,若無藥可解,不出半月,必定中毒身亡!』

這話讓荊棘震怒,什麼酒都醒了!提著刀一躍而下,三兩下就將兩個天龍教餘孽擒住,焦慮大吼,『把話說清楚!你說谷月軒怎麼了!師傅病得嚴重嗎?!』

『哼!無瑕子被你這個不孝徒氣得臥病在床,應該也快掛了吧?如果這次谷月軒死了,指不定能一次將無瑕子氣死!你說谷月軒怎麼了?若不是為了找你,他怎麼會那麼容易就上鉤,我告訴你,現在啟程趕回逍遙谷,說不定你還能見他最後一面!』

一怒之下,荊棘生生將手上的餘孽脖子給擰了!腦海一片雜亂,甚至沒時間處理剩下那個四肢發軟,倒在地上的另一個天龍教餘黨,就提勁玩命往回趕!

不可能!師兄!師傅不可能出事!

這些年,荊棘只身在外,連逍遙谷的事情也不敢去打探,生怕不小心聽到師兄弟和師傅的消息,就會耐不住思念而想回去。

然而他從來不曾想過,此番遠走將成永別!

他狠狠咬牙,不容許自己亂了陣腳,鮮血溢出唇瓣,他不管回程路遠,不管不顧的提氣狂奔。

笨蛋師兄,多少次和你說了不要太相信別人!你怎麼就是這麼溫吞善良呢?

事隔兩年,荊棘從未想過,谷月軒從來沒有放棄過尋他。

他以為,他們一早已經將他忘記,各自過著自己的生活了……

酸澀難言的感覺充盈著他的軀體,從這邊回去,不顧風雨的快馬趕路也要二十來天的路程。荊棘實在很怕,怕只是晚了一個時辰,也在見不到親人。

他沒有家,他是師兄在荊棘之處撿回去的孤兒……這件事情一直讓他耿耿於懷。偏要到生死之際,他才意識到,從谷月軒將他抱回去那瞬間,他們就已是他親如血骨的至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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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心疼荊棘的有口難言。畢竟每個人都不一樣,做長輩的其實不應該拿小輩隨意攀比,不顧及他們心裡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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