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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之二:失憶

「哈……哈……」雙眼布滿血絲的吳京宇哮喘似地大口大口喘著氣,口中的白沫也不停地從嘴角溢出,他用衣袖擦了擦嘴巴,露出滿臉疑惑看了看眼前昏暗的房間。

「我……怎麼會在這兒?」他一臉茫然地看著眼前這間陰晦破舊的小房間,耳中還不時聽到帶有某種節奏的水滴聲在不停響著。

滴……滴……答,滴……滴……答,滴……滴……答,滴……

滴水聲似乎永不停歇,滴答滴答的水滴聲讓吳京宇的頭越來越疼,到最後簡直就快炸開了,他以顫抖的雙手緊緊抱住了頭,將整個身體瑟宿在床邊的角落不停發抖。

痛苦的時間持續了好一陣子。

咚咚咚!咚咚咚!

突如其來的急促的敲門聲將他從痛苦之中喚醒,他勉力撐起搖搖欲墜的身體,咬著牙根忍受著頭痛,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門口將門打開。

「不好意思,老闆,您的休息時間已經到了,請問還需要再加時間嗎?」

一股酸臭的肥宅油膩氣味猛然灌進門來。

吳京宇一打開門,就看見令人感到噁心的旅館主人站在門口,他堆起了滿臉油膩的笑容問著吳京宇,嘴角邊的零食碎片隨著他的豬嘴上下擺動,讓人看了很是倒胃口。

「老闆?」

吳京宇不發一語,雙眼赤紅地盯著眼前這個肥胖男子。

肥胖的旅館主人也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個與進房前判若兩人的奇怪男子,他簡直有點嚇到了。

這男的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開始在心中詢問自己。

於是,兩人就這樣對看了好一段時間。

終於,吳京宇開口說話了。

「你是誰?這裡又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我會在這裡?」他用一種極為低沉的聲音一連串問了三個問題,這種低沉嗓音讓肥胖的旅館主人全身神經不自覺地都繃緊了,他的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這個男人很有可能是個神經病。

不能惹毛神經病呀!不然會發生什麼事就難說了。他在心裡這麼想著。

「老……老闆,您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這裡是旅館,而我就是這間旅館的主人呀。」

他戰戰兢兢地回答,聲音明顯地在顫抖,他實在是感到非常的害怕,心裡甚至希望吳京宇趕快離開他的旅館,他已經不奢望再賺他的錢了。

「什麼!旅館?你說這裡是旅館?為什麼我會在旅館裡頭?」吳京宇像是在詢問旅館主人,又像是在喃喃自語,說完後便用一手摀著頭、另一手推開了擋在門口的肥胖旅館主人,跌跌撞撞地走出旅館房間。

肥胖的旅館主人沒有任何表示,只是看著他的背影目送他離去,心中竟然有些慶幸。

離開破舊的小旅館之後,吳京宇搖搖晃晃地走出小巷外,他覺得自己好疲倦,整個身體都莫名的累,像是承受了什麼莫大壓力一樣,肚子也開始呼嚕叫了起來。

「為什麼我的全身都不對勁?」

他試著回想自己到旅館之前發生過什麼事,可腦中卻像有一張白色屏幕一樣遮蔽著,呈現出一片空白。

「可惡,什麼都想不起來……」

失魂落魄的他沒有目標地走著,一直走著,直到看見一間便利商店後才轉了進去。

「歡迎光臨!」

便利商店的女店員發出了甜美有朝氣的聲音,活潑地向吳京宇打了聲招呼,而他卻恍若未聞,在裡頭隨便繞了一圈後,漫不經心地挑選了幾塊麵包和一瓶無糖烏龍茶,就到櫃台結帳。

他不發一語放下手中的東西。

「先生,這些總共105元唷。啊!不好意思,先生,請您稍等我一下,發票紙剛好用完了,我先換個發票紙唷。」

女店員無疑是個令人一見難忘的漂亮妹紙,讓人覺得無論等她多久都是值得的,她對著吳京宇親切地笑了笑,露出淺淺的酒窩,那笑容大概足以融化任何事物,當然包括所有男人的心。

說完後,她就轉身走進一扇寫著倉庫的房門裡。

而吳京宇竟沒有任何反應,面對如此甜美的笑容完完全全無動於衷,只是像個呆頭鵝般站著。

大約兩分鐘後,女店員回到了櫃台,看見吳京宇一動不動,於是她又露出了那種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對著吳京宇說:「先生,真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您買的東西一共是105元唷。」

吳京宇雙眼呆滯地看著眼前的女店員,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因為女店員太過漂亮惹眼讓他看傻了眼,誰知道他竟然驚訝地叫出聲:「105元?什麼東西?我沒有買東西啊!」

這突如其來的一叫,真讓女店員嚇著了。

她有點愣住,雖然覺得莫名其妙,卻還是保持著甜美的微笑,她覺得眼前這個長的還算不錯的男人是不是在跟自己開玩笑,或是……他在藉機搭訕自己?這種事情在便利商店打工的她見得可不少!

於是,她有點靦腆地低下了頭。

吳京宇依然滿臉不解,茫茫然地盯著她那微帶紅暈的俏麗臉龐。

這一盯,她的臉就更紅了。

「這……這些東西都是你剛剛買的唷,三塊麵包再加上一瓶烏龍茶,一共是105元。還有……那個……我叫小御,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給你我的聯絡方式……」她勉強抬起頭來說。

最近的年輕女孩子好像都比較大方,當她們遇到覺得還不錯的男性時,會十分樂意與對方交朋友。而吳京宇這種略帶成熟的「歐八」,恰恰是她這種年紀的女孩子喜歡的類型。

「這是……我買的?給我……妳的電話?」吳京宇迷茫的雙眼滿是疑問。

「難道是我會錯意?」女店員滿臉不解地望著他,漸漸地臉色也鐵青了起來,她發現這個英俊的男人不像是在跟她開玩笑,他的表情無疑是認真的!

最後,吳京宇什麼也沒買就走出了便利商店,只留下呆在當場、滿臉尷尬的漂亮女店員。

走出了便利商店,看了看天空,這時候,夜幕低垂,黑暗降臨,路燈已盞盞亮起,一陣又一陣陰涼的夜風穿透了吳京宇的身體,他不禁打了個哆嗦,覺得有點寒意,於是便想吃碗熱呼呼的湯麵暖暖胃,而他的頭,還是有點疼。

他拉緊衣服,在路上慢慢走著。

他的人像是被胃指引般晃著晃著,不斷移動腳步,大約20分鐘後,他走到了這座城市裡最熱鬧的街區,這裡的店家林立,有賣日式定食的,有賣西式餐點的,也有賣東南亞料理的。

吳京宇被眾多香氣吸引,東張西望,忽然瞥見街角處有一推車攤販正在冒著陣陣白煙,攤販前零散地擺著幾張鐵製桌椅,沒幾個人在用餐,於是他便拖著腳步朝著那處攤販走去。

「歡迎啊!客人,請問您要吃點什麼?」

小攤販的老闆娘是個熱情的中年婦人,她笑咪咪地看著吳京宇,右手同時掀開了煮麵的鐵蓋,一陣白煙熱呼呼地朝上竄出,撲的吳京宇滿臉熱氣,忽然間,他覺得頭好像不那麼疼了,他叫了一碗湯麵便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

「客人,您的麵來啦。」

老闆娘的手腳俐落,還不到三分鐘,便端上了一碗熱騰騰、香噴噴的肉絲酸菜麵。

吳京宇面無表情不發一語,專心地看著這碗麵端到他的面前。

「客人,您慢用。」

「喂!」

就在老闆娘將轉身之際,吳京宇忽然把她叫住,讓她著實嚇了一大跳。

「客人,怎麼啦?」老闆娘用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然後親切地問了問吳京宇。

「這是什麼?」吳京宇滿臉疑惑,問著老闆娘。

「客人,這是您點的肉絲酸菜麵呀,是本店的招牌麵,請問有什麼問題?」老闆娘一臉錯愕,反問吳京宇。

「不……我是問妳我什麼時候叫了這碗麵?」

「這……」老闆娘整個人頓時傻住,不就是幾分鐘前的事嗎?她心想這是個什麼鬼問題呀?

吳京宇像是在找尋什麼答案似地盯著那碗麵,頭又開始隱隱作痛了,自己什麼時候叫了碗肉絲酸菜麵自己怎麼都不知道,不過肚子可是很誠實的,聞著熱呼呼的湯麵飄上來的麵香,他的肚子不自覺地又叫了起來,於是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麵便吃了起來,不再理會老闆娘。

老闆娘無言地站立一旁,好奇地看著正在大口吃麵的吳京宇,心裡想著這個人是不是腦子不太正常,幾分鐘前自己點了碗麵卻好像渾然不知,她輕輕嘆了口氣,搖搖頭,便繼續回去做她的生意。

吳京宇的嘴裡塞滿了麵條,腦袋卻還是一片空白。

麵雖然很燙,但他吃得很快,像是想藉著食物來填滿腦袋中的空虛。

不過,這之前所發生的一切,現在的他可是一點也想不起來。

雖然他今天遭受到被女朋友提分手的天大刺激,但刺激所造成的傷害,其實並不是從今天才開始的,早在他第一次被提分手的時候,傷害就已像顆未爆彈般埋進了他的心裡深處。

未爆彈,只是未爆,遲早有一天還是會爆炸的!

每一次分手所造成的心靈創傷,時間一久,吳京宇都以為自然療癒了並不在意,但這些傷害其實都只是被他丟進心底暗處深埋藏起,經過一次又一次的累積,那無形的創傷彷彿已經具現化滿溢出來,讓此時此刻的他整個人像是被創傷包覆般疲憊到了極點。

心理的疲憊最容易反應在生理之上,所以,現在的他感到特別的飢餓,胃口大開,一種人類的原始欲望像黑洞似的無邊無際,他三兩下便吃完了一大碗麵,於是他又向老闆娘叫了一碗。

「再來一碗。」

老闆娘雖然覺得這個男人十分古怪,卻還是守本分地再做了一碗。

「嘻!這麵看起來好像很好吃呀!老闆娘,也幫我做一碗跟他一樣的麵!」

老闆娘端上麵給吳京宇的同時,一個身穿淺藍色水手服,留著紫色俏麗短髮的纖瘦女孩,主動在吳京宇坐的那張桌子對面坐了下來,並且甜甜地對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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