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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充斥著幼兒的幼兒園向來熱鬧到比世界末日來臨時的混亂還要恐慌。若以亂無章法來作為代表,簡直就是糟蹋了這句成語。至少你還看出了個頭緒不是嗎?

但是在他們無法控制的本性之下,他們會讓你明白,能保持一絲的冷靜來面對他們可謂老天給你的絕佳恩賜。

小孩子絕對不是惡魔,但他們絕對是往往會不小心變出一大堆麻煩的存在體,讓人又愛又恨。

突然一個金色的光芒自劉謙眼底竄過,便見那孩子笑聲盈盈地在孩子群中東跑西竄,無疑是那最耀眼的存在,很少有人能將視線往他身上移開。

「劉老師。」見到最喜歡的老師,魯直立馬脫隊直往劉謙跟前衝,那衝勁跟顆勇往直前的砲彈沒兩樣,只是砲彈或許會因為燃料問題而減緩速度,但身為人肉砲彈的魯直卻精力充沛到永遠不懂停歇。

心底早有預期準備,劉謙張開雙臂蹲低身子打算好好迎接這個人肉砲彈的轟炸,可是等了又等卻不見魯直如往常,反而離自己頗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看向自己的眼神竟帶了幾分排斥。

「怎麼啦?老師很奇怪嗎?」低頭看看自己,劉謙不覺得自己那兒怪,難道…   …魯直知道他的畫在自己手上?

魯直面帶難色地直搖頭,眼光卻扔然不移,只是他看去的方向卻偏偏越過劉謙,直掃他身後。

「劉老師你過來,老師。」略為歇斯底里的喊叫,魯直最後更是氣惱地不住跺腳,使盡小孩才有的耍賴脾氣。

從未發現到身後的人,劉謙一點也為因為魯直的行為而有半分不快,利落起身便要往魯直身前走。

發現劉謙真依他所言而行,瞬時換上燦爛笑容的魯直亦同樣再次邁開腳步,三步併兩步迫不及待往劉謙身上擠去。

說風就是雨,劉謙總算又再次體會到小孩特有的喜怒無常「劉老師跟我們一起玩,我們走、走啦!」

拽住劉謙的衣袖,躲在劉謙懷中的魯直非常不放心地不斷偷覷著某個方向。

知道自己是被魯直所戒備著,眉宇間始終蹙緊的潘清風默不作聲亦步亦驅地跟隨劉謙身後不放,頗有與魯直相互較勁的意味。

「我跟劉老師說話你幹嘛一直擠過來?走開啦!」怒極之下魯直氣得直衝潘清風裂嘴威嚇,跟個小野獸沒多大分別。

眼看魯直出現有些脫軌的行為,劉謙才算明白方才魯直一直排斥的不是自己而是可憐的潘清風。

是不是兩人命盤相斥,怎麼整天看他們不對盤地針鋒相對,就算是天敵也沒如此頻繁、不膩。

「劉老師又不光你一個人的,大家都可以跟老師說話,憑什麼都要聽你的話。」字字不留情面,小小年紀的潘清風從不明白何為節制,只知道出手便要殺得對方片甲不留。

窒了聲,臉色突然轉為豬肝紅的魯直一雙水藍大眼更是惡狠狠瞪住潘清風不放,若非劉謙還在現場顧著,或許魯直真會壓著潘清風開打,非要殺得你死我活不可。

「你就只會欺負我,我最討厭你。」

萎了神色,魯直咬牙啐了潘清風一聲,很明顯就是不想跟他靠得太近,怕一時控制不住開咬潘清風,讓劉謙誤覺得自己是個小暴力份子。

「小直不可以這樣說,老師是大家的,誰要跟老師玩,老師都很開心的,只是老師只有一個,必需要排隊。」

適時排除小孩間可能的造成的心結與誤會是老師必須的工作,再說劉謙本來就不願看到因為小小的疙瘩而越來越變質的感情。

無話可說的潘清風不滿地嗤哼著,甩頭便走,而後緊隨跟上的數名小女孩卻受到他徹底的無視,權充附屬的增生小影子們。

得意地揚首往潘清風離去的背影看了過去,完全展現出勝者傲氣的魯直,總算在今天大大吐回一口怨氣,扳回顏面。

看著像隻無所畏懼的小幼獅的魯直,說話衝動站且不說,連潘清風這回是讓而不是怕的含意也看不出來,劉謙就忍不住頻頻大嘆。

要是他倆孽緣夠深,日日抬頭不見低頭見,劉謙可以預料魯直一生難以翻身,就算想逃也逃不出潘清風身旁半步。

不知老師為何突然微沉了臉,但尚未看懂人臉色且還猶如打過雞血般靜不下來的魯直一直喳喳亂叫。

孩子你無法控制得了,但是你總能設法用其它東西轉移其注意的目標。

抽出圍裙口袋裡的圖畫紙,劉謙轉手交回給原失主。

「老師,你這是在那裡撿到的啊?我昨天真得找了好久。」嘴巴嘟嚷著,抱怨歸抱怨可魯直還是很開心自己的畫能找到回家的路,自己乖乖現身好借老師的手交給他。

聽著稚氣的聲線不斷說著謝謝,則讓本來不是很好奇的劉謙有些側目,想想又打算作罷。

「你不小心掉在車子上,老師只是看到幫你撿起來。」不提潘清風就怕事情又變複雜化。

迫不及待將圖畫紙給攤開,以審察的目光掃過自己的畫,魯直非常樂於與劉謙分享自己的大作,畢竟連他十分相信的叔叔都說了,只要他能持之以恆的練習,或許自己以後就能成為馳名中外的大畫家也不一定。

雖然他不甚清楚有名的定義,可是能在他手裡完成什麼、也只有他能辦到的優越感很是教他興致高昂。

細細一瞧過這紙上的筆觸,就劉謙看來並不算精細,四處可見濃濃的稚嫩生澀,不過畫中卻有一處十分可貴的特點。

不論由誰看來,總是能體認到下筆人對畫中一景一物的情感。

兩棟高聳而立的房樓彼臨互持,樓前站著四人,兩大兩小,大人們一個穿著筆直的黑色西裝,另一個則是身著警察制服,相互瞪視猶如角力,表情可見猙獰,可嘴角卻都偏偏各自帶了笑,令人說不上感情壞又扯不到好。

至於小孩們,一臉習以為常,無視大人們劍拔弩張的緊張,不知其中原由的人可能見了真以為他們純粹路過專打醬油的兩路人。

說來,這畫的主角究竟是誰啊?

期盼再期盼,那雙眼閃的劉謙難以抗拒「老師你覺得呢?我畫的好不好看?」

痾出聲,決心不傷小孩心也不抑制小孩未來的發展的劉謙僅能藹藹一笑,讚許著魯直那張看不出好壞的畫作。

關於他叔叔魯富貴稱譽魯直的心情,他算是切身明白。

有了老師跟叔叔的信心鼓舞,魯直更是歡欣倍至簡直到了三句不離畫,最後乾脆往地上拾了個木條,以沙地為底,埋頭再畫。

聽著魯直嘴裡直嘟嚷著旁人聽不見的自語,一副悠然自得沉醉在自己小天地的模樣,只換來劉謙一個安心的面容。

遠遠地便見到王伯向自己面前筆直走來,似乎有什麼事想對他說,劉謙想想,卻怎麼也想不出半點頭緒,索性也就等著王伯自個走來向他道個清楚。

招呼了聲,王伯率先開頭提了自己的來意:「劉老師,先前園長有提過,想要將給小朋友用的室內間裡的鐵櫃全移到那間空下來不用的教室內放著。」

為避免小孩子們在玩鬧嘻戲間被鐵櫃的鐵角給傷到,這事早就是勢在必行,劉謙並不意外,甚至可以說非常讚同。

「昨天我總算清理出一塊地方能放下這個大鐵櫃,只是櫃子太重需要劉老師幫忙搭個手搬個櫃子,時間就定在今天幼兒園下課以後好嗎?」

劉謙先是爽快答應,隨後腦中即劃過蚌殼老兄那嗷嗷待哺的哀喚,不斷的喚聲讓劉謙產生一瞬間的遲疑。

看穿劉謙不尋常的舉動,王伯恍然大悟之餘,自顧地替劉謙主動搬來了個臺階好讓他走下。

「不知道劉老師今晚有約會,那我們改天再約。」

好端端地,王伯改口改的巨大,劉謙聽得滿頭霧水,究竟他的自信與根據從何處而來,劉謙不知。

約會?幫人煮晚餐以防有人惡昏了頭的善事也能稱為約會,那就算是了。

「不礙事的王伯,不過就搬個東西花不了幾分鐘,再說這鐵櫃放得越久越危險,   萬一等到有小孩子受傷可就太遲了。」

現在雖有防撞泡棉片小心包裹著,可沒有誰能拍胸保證這泡棉片不會有脫落損害的一日,再說,光是小孩子那整天衝鋒陷陣永遠不知何為厭倦的勁道,無疑是小小子彈撞鐵板。

誰會凹、誰會傷,頓時立馬見分曉。

劉謙說的甚是有理,再矯作就是矯情了,王伯於是定下了約,回頭再埋身投入整理校園的大業之中。

送完了園內所有園生,幼兒園的工作總算是告一段落,活動有些僵化的肩頭之後,鼓足力氣的劉謙這才起身往室內遊戲事裡走去。

足有一人高的鐵櫃其重量不容旁人小覷,而王伯早早待在鐵櫃旁等著,就差劉謙一起陪他搬這東西。

兩個大男人各站一邊相互對視,再說好口號之後,齊聲喊出以待一股作氣扛起沉重櫃子。

「三、二、一,起。」

果然口號一出,櫃子順利一起,可這一起倒讓王伯臉色刷上了層慘白,看來這櫃子已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沉甸甸。

憋足氣往外挪動,不過比起劉謙這一方,王伯的移動速度極為緩慢,好在搬定的位置並不遠,沒花多少時間只花了不少力氣才到了定點。

碰地一聲,櫃子總算是處理完畢。

劉謙揉揉因為用力過度而僵直的肌肉,卻意外聽到王伯受不了重而不斷輕哼的忍痛,尤其擱在腰間上的手更是一副想揉又不感揉的模樣。

儼然閃傷腰又不敢輕舉妄動的王伯只能苦笑地向劉謙表明自己這尷尬萬分的傷勢「慘!我的腰好痛,八成是閃到了。」

沒閃過的經驗,劉謙一旁看著可心焦啊!

那腰是什麼!

可是男人全身上下第二重要的部位啊!傷不得啊!傷不得!

「劉老師別慌,我這腰閃了也不是第一回,看來我這幾天得小心安養就是了。」暗自估模著,王伯不太樂觀地自診,也算是三折肱而成良醫,連那使用的藥敷片他家也備下了不少。

「不過…   …倒是希望能請劉老師替我聯絡我家人來幼兒園將我領回,我現在實在動不了,一切就要拜託劉老師。」

那靜坐不動著的身體乍看之下並無多大異狀,可那咬牙低呼且時不時乍青還白的臉色就處處透露出其時王伯忍得頗為利害,怕是不如王伯所言。

病情只有說輕並無懇切坦白。

不敢拖延半刻,劉謙匆匆致電交待王伯家中人,只聽聞那對方一派冷靜甚至不太介懷,也不懂是王伯太會自傷腰骨還是一時半刻間尚未消化這驚人的消息。

沒久候多久,就看到自稱王伯兒子的男子現身,男子有著王伯老實的面孔,只是一眼就讓人心生信賴。

然而跟隨其後還有一名男子,不同於王伯兒子的外貌,有著略帶中性的陰柔美豔,見他不多話,一上前就將王伯扛起並平放於他們隨身攜帶而來的擔架之上。

看樣子是怕再次傷及王伯不勘重負的腰際。

見劉謙有點啞口無言地盯緊著自己,王伯僅是大剌剌地要劉謙別太過擔心,這事就如他之前所言,久病成良醫、習慣成自然,更何況他還十分信賴他的兒子以及跟隨兒子而至的男人。

「真是老說老不聽,看看你又閃著腰了。」以絕不容人疑慮的絕對,王伯的兒子以醫者特有的冷靜與平穩語調叨唸著自己從不老實聽從的反骨父親。

「前先時候的傷還沒全好呢!現在又這麼一傷,簡直就是傷上加傷,傷得一塌糊塗,老爸你是不是打算這回傷的徹底點,不怕這剩下的人生得躺在床板上度過嗎?」

淡涼說著,王伯的兒子向告知他王伯病情的劉謙頷首示意以表感謝,隨及便讓同行的同伴一起將王伯抬起。

雖然嘴上不留半點情,可動作卻是小心翼翼不教王伯受疼半分。

被責唸了幾句,王伯有些面子掛不住地把自己給埋在雙臂之下,萎了。

「行了,先送伯父去醫院吧!他的傷耽擱不得。」阻了王伯兒子的話,這人怎麼這麼性子直,難不成就沒見著了王伯都快憋死自己的舉動。

就這一句,王伯的兒子關緊了嘴,但心中仍有餘火,不住鼻間哼哼個不停默默地扛人。

送走了王伯一行人,光聽到王伯的傷勢並不樂觀時,劉謙不免憂心忡忡,更多的心思是這王伯一走這向日葵幼兒園裡頭許多細瑣雜事又不知要誰來處理。

恐怕現在最頭痛的要數園長本人,就不知這暫時的空缺要誰來遞補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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