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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記憶

    遠古時候,整個台灣是充滿許多非人類的生物的,當時這個國家叫吉洛洛斯。

    那時整個國家並沒有君主,由一個一個村落所組成。人類與非人類難免會有摩         擦,但是還是相安無事了幾千年。

    可惜好景不常,有一個叫碧恩的人類想要掌控這塊名曰吉洛洛斯的美地。他在人類與非人類間挑撥離間,使他們反目成仇。接著他又號召有志之士加入他的陣容,鼓動非人類一起創造一個和平的世界。在一個村子中,有一對姐妹雖為人類卻會魔法,姐姐叫克莉絲汀而妹妹叫克蕾絲塔。碧恩極力拉攏她們加入,妹妹最後加入了,但姐姐質疑他的野心而拒絕加入。

    果然,碧恩開始殘害不加入的人類,克莉絲汀領著眾人對抗。靠著她的妙計,敵人遲遲攻不下吉洛洛斯,大家因此尊稱她為勝利女神。兩方纏鬥不休,在犧牲了許多人後,勝利女神用盡全力把碧恩的軍馬及所有非人類封入書中,從此兩界互不相干。世界終於又和平了千年。但是勝利女神消失了,沒有人再見過她,大家都猜測她可能陷入了沉睡。

    五百年後書中的結界減弱,一些書中的生物逃了出來。在五百年前曾受勝利女神賜福的人類後代組成了獵書組織,自稱獵書師。他們負責把書中的東西趕回去。剛開始只有小生物逃出來,但漸漸的連有些書中人也逃了出來。失蹤的勝利女神就在此時甦醒了。但她畢竟是人類,肉體早在千年前就毀了,留在世上的只剩靈魂。於是她在選中的獵書師上建立聯結,並留下線索。可惜每每當獵書師們終於找到連結者時,那人都已過世,他們只好等下次的預言出現。

    二十年前,碧恩逃了出來,許多獵書師都喪命在他手上。碧恩和一位人類生下了兩位女兒,分別是碧安卡和碧彩庭,兩位都很邪惡。碧恩常派她們出來獵捕獵書師,只要是敗在她們手下的,她們不是把他們殺掉就是帶回去獻給碧恩,而碧恩就會對他們做出很恐怖的事。

    獵書組了解,如果不找到勝利女神,人類一定會全軍覆沒,但勝利女神一再轉世獵書組根本追蹤不到。於是當新的預言出現時,獵書師們派出了所有菁英出來找,包誇喬恩和強納森。

    接著,他們就發現了我。

***

    「喬恩,你大可放心我的女兒不可能是勝利女神。」母親用僵硬的聲音說。

    「連碧恩都認為她是,你還能否認嗎?她必須去阿里山學院。」

    「我說她不是!而且我絕對不會讓她跟你走。」母親怒喝。

    「妳沒得選擇。」喬恩冷冷的說。

    母親也不甘示弱。平時她是個很美的女人,黑色的長髮、櫻桃小嘴加上一對閃亮的黑眼使她成為所有男人的焦點,雖然我父親在我三歲時失蹤,而且我從來沒有見過他,但能被母親挑上的想必是很俊美的男人。可惜我完全沒有遺傳到他們的任何一點,我有著黑長髮、黑眼、身高158,長的很平凡。

    但是母親現在是火冒三丈、怒髮衝冠,簡直像個報喪女妖。她的嘴唇微微扭曲:「珍妮,妳該不會想跟他走吧。」

    我猶豫了。我不想讓母親生氣。但是我感覺到我離真相就只有一線之隔了。強納森也是為了我才犧牲自己,於是我心懷愧疚的點了點頭。

    母親震驚了一下,但馬上恢復了冰冷的神情。「我知道了,那妳去吧。」她的語氣令人不寒而慄。

    母親又轉向喬恩:「你一定要保護好她,不然我會毫不猶豫殺了你。」她的表情不像在開玩笑。

    「當然。」喬恩對她說。接著他對我說:「珍妮,我們需要在總部住個幾天。雖然總部有所有生活必需品,但我想妳應該會想用自己的」我點頭回到房間。

    我不曾如此捨不得自己的房間過。

    從漆成玫瑰色的牆壁到牆角的老鼠娃娃,我仔細的掃視了我的房間。我抓起我最喜歡的行李箱,在底部放了三套衣物,其他日用品也整齊的排放在旁邊。當衣櫥差不多空了時,我突然在衣櫥底部發現了一張照片。

    那是一張四人合照。照片中我媽抱著還在襁褓中的我,母親身邊站著一位男人。他有黑短髮,暗金色的眼中閃著笑意。當我看到另一位男人時,我的心涼了一半。那是喬恩。喬恩年輕時有著黑卷髮,紫T恤加上深色牛仔褲,看起來十分叛逆。最吸引我的是,他手上帶著一個黑色大戒指,戒指上有一個符號:三角形、圓形及星星,和哈利波特中死神的聖物的符號雷同。

    原來母親早就認識喬恩了,也難怪她見到喬恩時會如此反常。他們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麼事情。我把相片丟入行李,打算待會問問喬恩。這時門外傳來爭吵聲。

    「喬恩,我不想再談這件事。」

    「妳必須告訴她,這是她的權利。」

    我靠在門上偷聽,但聽到的只是啜泣聲。

    「我明白十四年前勝利之星降臨在我家時,我就知道勝利女神要回來了。但我希望不是珍妮,我只想讓珍妮好好長大。可是自從…自從你揭發她父親的真實身分!」母親突然狂吼「他只好離開,你讓珍妮小時候就喪父!」

    「書中人不該和獵書師生小孩。」喬恩堅持。

    「你沒資格干涉我,埃恩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你根本比不上他。」

    埃恩?埃恩是誰?該不會是照片中的那位男人?在我還未反應過來時,門突然打開,我倒抽一口氣,喬恩站在我面前。

    「妳都聽到,了對吧?」他的臉上毫無慍色,一點都沒有責罵的意思。但是我還是害怕的看著他。他無奈的說:「我們出發吧。」

    「珍妮,」母親淡淡一笑,給了我最後的道別。「要堅強。」

***

    我們告別了母親,來到北門火車站。因為往阿里山的火車今天早就結束營運了,所以我們在麗星大飯店住了一晚。喬恩訂了兩個房間,我和他的房間剛好相鄰。在我進房前,喬恩一直叮囑我一有事就馬上去找他,他才放心回自己的房間。

    房間潔白舒適,雖然小了一點。喬恩叫我自己下去吃晚餐,當我吃完晚餐準備回房時,有人從背後叫住了我。是筱恩。

    「嘿!珍妮!」她對我揮手。「老師說妳和強納森的家人今天要去印尼玩,為什麼妳會在這裡?」

    哦~原來喬恩已經幫我請好假了。

    「我…吾…因為天候不佳所以取消了。」我盡快編了一個謊。

    筱恩懷疑的看著我,但並未多問。

    「對不起我有事要先回房了。」我說。

    「等一下。」一個陌生的聲音說。

    我轉過身,筱恩身旁有一位女孩。她有著黑如深淵的眼睛,柔軟如絲的棕色長髮,脖子戴著一個銀色項鍊。上面竟然有著和喬恩的戒指一樣的符號!

    那女孩似乎察覺了我的眼神,不自覺的撫摸頸間的項鍊。

    「這是什麼符號?」我疑惑的問。

    「這是我家的傳家寶。」她喃喃自語,我的背上突然湧上一陣不知名的寒意。

    「妳是誰?」我問。

    「她是我在這裡交的新朋友叫…恩…」筱恩一時想不起來。

    「碧彩庭。」那女孩替她回答,眼神完全沒有離開我。

    我僵住了。根據喬恩說法,碧彩庭不就是碧恩的二女兒嗎?

    「我想和妳談談。」碧彩庭說。

    「我們又互不認識。」我說。

    「妳就跟她談嘛~又不會少一塊肉。」筱恩雙眼空洞的說。看碧彩庭危險的眼神恐怕不只是少一塊肉。

    「去哪裡談?」我別無選擇的問。

    「頂樓。」她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

***

    我們搭著電梯到了頂樓,逃生門上用鎖鏈綁住。碧彩庭的手發出紅光,往鎖鏈一拍,鎖鏈就碎了。我瞠目結舌的看著她,她卻只是聳聳肩。「我們走吧。」

    頂樓的風很強勁。碧彩庭只是一直走向邊緣,好整以暇的站著。「過來。」

    我搖頭,覺得很不妙。「我要回房間了。」我準備退回去。

    「我沒說你能回去。」下一秒,她已經把我拉到她的所在地。門碰一聲的關上。        

    我沒退路了。

    「妳到底要做什麼?」我鼓起勇氣問。

    「殺妳呀,趕在妳取得法力之前。」碧彩庭拿出一把小刀抵住我的脖子。

    「我跟妳素昧平生。」我說

    「妳還有很多不知道的,勝利女神。」碧彩庭冷笑,「我可以把妳推下去一了了之,不會有人懷疑的。我也可以當場殺了妳,就看妳要哪項。」

    「住手。」喬恩突然出現。碧彩庭訝異的轉頭。喬恩看起來十分憤怒,他的手上握著一把劍,而原本的安全門已經被劍像奶油一樣劈開。

    「嘖,真是麻煩。」碧彩庭收起刀子。「我可沒時間跟你耗,後會有期。」她從我身後跳下去。

    「不!」我往下看,但是完全沒有看見碧彩庭的身影。

    「她回堡壘去了。」喬恩解釋,「她是碧恩的二女兒碧彩庭。」

    我點頭趕緊走回安全門。喬恩的手晃了一下,刀子便不見了。在回房間的路上,我們都很安靜。

    在進房前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喬恩,這是什麼符號?」我在空中劃出三角形、圓形及星星,喬恩的臉沉了下來。

    「妳在哪裡看到的?」

    「碧彩庭的項鍊上。」我說。

    喬恩苦笑,「妳有一天就會知道了,現在妳必須好好睡一覺。」

    他揮揮手,我的眼皮沉重了下來,接下來的事我就都不記得了。

***

    我又再次夢到了同樣的夢。只不過當愛麗絲抓住我時,我甩開了她。

    「不,」我堅決的說:「你們是書中的人物,只適合活在書中。」

    「是嗎?」愛麗絲回答「那我給妳看個景象。」畫面消失。愛麗絲也鬆手了,然後我置身在一個鐵牢外。

    牢裡有一個類似手術檯的東西,一位淡金髮的少年躺在上面。頭髮凌亂的遮住他的臉,蒼白的皮膚上有著不健康的色澤。他的全身上下插著插管,插管中運著淡藍色的液體,當我認出他是誰時,我的心涼了一半。

    是強納森。

***

    不可能,這一定是假象。

    強納森可是死在我面前,我親眼看到的。愛麗絲一定是騙了我。

    這都是真的愛麗絲低語。他在總部被劫走了,現在妳必須醒來面對自己的命運。

    接著,我驚醒了。

    我和喬恩約七點十分在飯店前集合,而現在是六點四十分。我打開了背包,底層放著一個手機吊飾。那是一個貓熊吊飾,強納森為了買給我當生日禮物而排了好久。強納森,你到底是生是死?身在何方?

    吃完自助式早餐後,我到了門口,我故意提早了五分鐘,沒想到喬恩已經等在那裡了。我想到多年前的一個研究發現,日本人會準時一分不差的到達,而美國人則是會晚個幾分鐘,至於台灣人則是會提早。當時我還以為只是一個笑話,沒想到台灣人的習慣還真的是這樣。喬恩身上穿著一件黑色長衫,牛仔褲都是皺摺。我則是穿了T恤,上面有一個幾何圖形加上短褲。

    喬恩對我點頭:「我們走吧。」

    火車站就在不遠處。喬恩告訴我北中南各有一個總部,其中嘉義阿里山總部是最大的,其次是陽明山總部,最後是墾丁總部。火車以之字形行駛,我的座位靠窗。

    「喬恩你和我母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母親看起來很討厭你。」

    「我想不是討厭,而是怨恨。我懷疑如果沒有法律保護我,我已經人頭落地了。」喬恩緩緩的說。

    「為什麼?」

    「我和妳母親以前都是陽明山精英小組的成員,大家經常一起出任務。當時我愛上了妳的母親,但她似乎沒有察覺。這時組長安德魯和他的妻子在生下強納森後便不知去向,留下強納森。我只好和妳母親領養他。而我則替補組長的位子,就在我和妳母親的愛情剛萌芽時,妳母親愛上了另一位男人。」

    「埃恩。」我說。

    喬恩點點頭。繼續說下去:「我感覺我遭到了背叛,對她的愛轉成了忌妒。我很憤怒,但我努力隱忍著。但是,」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她懷了妳。那時有一首預言詩:

    沉睡的女神,

    自獵書師和書中人中誕生。

    當勝利之星劃過,

    象徵她的到來。

    當你出生時,一顆耀眼的金色流星畫過天際。所有人都知道勝利女神又要歸來了。當晚,大家歡欣鼓舞。但是我十分憤怒。那孩子本來應該是我的,埃恩奪走了我的一切。我決心要報仇,我要殺了埃恩。」

    我倒抽一口氣,他刻不容緩的繼續說:「在妳三歲時,我公開了他的身分,也就是書中人的身分。很多人早就在懷疑了,因為預言詩中早就提示了妳父母有一方是書中人。書中人是獵書師永遠的宿敵,又加上埃恩隱瞞了自身身分使大家怒不可遏。在逼不得已之下,埃恩離開了妳母親,消失無蹤。而你母親則是發誓再也不與我相見,也退出了獵書界。

    一開始我的確找不到她,我和強納森翻遍了整個台灣,最後反而是你先找到我們。最後才找到你的母親。其實我只是想跟她歉罷了。」

    我靜靜的思索著喬恩剛才說的那段話。

    過了不知多久,喬恩突然說:「我們到了。」

    火車緩緩的停下來,其他客人也陸續下車。出了票口以後,喬恩指著一台賓士;「這裡。」

    總部是多有錢呀?

    喬恩替我把行李放進去並打開門:「女士優先」

    大家都進車後,我發現駕駛十分魁梧壯碩,由種豪邁的感覺。他對我們點了點頭。「早安,喬恩˙依絲瑞格魯先生,劉珍妮小姐。在下蔡育宗請隨時吩咐。」他用低沉的聲音說。

    車子上路後,我又問了一個沒頭沒腦的問題:「喬恩,你的姓也太長了吧?」

    喬恩點頭:「我來自諾魯,那是台灣的一個邦交國。不過聽說已經快被海水淹沒了。」

    根本就沒聽過這個國家。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停了下來。我往窗外看,只看到樹林中央矗立著一個山洞。「總部大部分都位於地下。」喬恩解釋。

    我們下了車。山洞中有一條長長的樓梯,前面立著一張牌子:施工危險,請勿靠近。喬恩看也不看就把牌子踢開走了下去。

    「喬恩…」

    「那是給凡人看的。」喬恩一派輕鬆的說。

    難道你不是人類嗎?我無奈的搖搖頭跟了下去

***

    樓梯長得好像永遠走不完似的。走到底部後有一個石門,上面貼著凡人勿進。喬恩推開門,我們置身在一個地道中。地道無限的延長,看不到底。仔細觀察牆面,牆面被分成一格一格的,上面刻著一些細小的字。「悼念牆。」喬恩說。「老安娜具有預知死亡的能力。」仔細一看,方格上刻著露欣達˙布萊斯(1987~2010),死於火焚。下一個方格是艾元綺(1956~1991)死於碧恩之手。諸如此類的,幾乎都是死於碧恩之手。

    喬恩拉著我往前走,一位很老的婦人正在牆上刻字。

    「嗨安娜。」喬恩說。那位婦人抬起頭,她臉上的皺紋多到數不清。

    「好久都沒有人來看我了。」她若有所思的說。「你來找我幹什麼?」

    「沒什麼,只是路過。但如果妳能再多提供一些資料就是再好不過了。」喬恩聳肩。

    「過來。」老安娜盯著我。「吾乃史書中的預言者,汝為何而來。」

    我深吸一口氣:「給我我該看的,並給妳妳需要的。」我也不曉得為何我會說這句話,不知不覺就脫口而出了。

    老安娜的手劃過一個牆磚,那牆磚上的字已經刻上很久了,都積了灰塵。上面寫著:強納森˙葛威葛利˙亞傑(1999~2014)死於碧恩之手。看著那個墓碑讓我有一種奇妙的感受。老安娜吟道:

「女神伴著死亡天使,

昔日友誼不再,

準備開戰。

獵書師將分派,

即將真相大白。

女神的絕望,

投入敵營。

神秘洞穴,

奉獻摯愛。

下一份希望,

埋藏深淵。

汝要找到,

必有犧牲。」

    我目瞪口呆的瞪著她,雖然我每個字都聽的懂,但是對預言的內容卻半知半解。她喘口氣說:「記住我的諫言,和我的警告。」我看到她指著另一塊牆磚:喬恩˙依絲瑞格魯˙嗚斯威(1984~2015)死於劉珍妮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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