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流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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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美美怎麼都沒想到世界上竟然會有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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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就確確實實地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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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網路彼端，那個網名叫做“流星雨”的人，是生活在十年前的世界裏，而自己對於對方來說，是屬於未來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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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生活在不同時間的同一所公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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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美美感覺自己簡直像在做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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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直到第三次爬進床底下，又從那個地板洞裏挖出來一包早已經過期十年之久的速溶咖啡之後，她才終於真正相信了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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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在你的世界裏，那一年，我是十七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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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美美打出去這句話之後，不自覺地笑了笑，說：“也許，十七歲的我，可以代替現在的我，和你見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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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雨說：“好啊，只要你願意，不過，我怎麼才能見到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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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美美看了看桌面上的檯曆，道：“再過三天，八月十七號，就是我的生日。我清楚地記得，十七歲那年的生日過得很糟糕，甚至就連爸爸媽媽都已經遺忘了我的生日。那天他們帶著妹妹出去玩，而我放學回到家後卻發現自己忘了帶鑰匙，於是我只能一個人坐在家門口等……等啊等，等啊等……一直等到天空下起了暴雨，一直等到很晚很晚……我坐在黑暗中又冷又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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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打著這些文字，夏美美一邊回憶起了那個孤單寂寞的仲夏之夜。那一天，她感覺自己好像被全世界的人都拋棄了，甚至覺得，自己就算活著也是多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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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時，流星雨打過來一句話，說：“不如，那天我帶你去吃生日大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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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美美一愣，道：“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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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說話算話，把你家地址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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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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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這樣一個約定之後，夏美美又不禁惶惶不安地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那塊胎記。她實在擔心見面後對方會被自己的醜陋模樣嚇到，繼而和所有人一樣，會用那種看怪物一樣的另類眼光看待她，然後慢慢地疏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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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這世界上的事，不試一試又怎會知道結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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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三天後，也就是八月十七號那天，是夏美美的二十七歲生日，不過對於這個年紀的她來說，生日不生日，早已經無所謂了，她和平時一樣地上班下班，回到家裏後，父母和妹妹也沒有人對她說句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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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沒有人記得今天是她的生日，只有她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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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地吃了一頓晚飯之後，她想起了和流星雨的那個約定，於是趕緊回到自己房間，可當一腳踏進去之後，她突然間感覺再熟悉不過的臥室似乎哪里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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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環視一圈之後，她發現，原來是床頭多了一只毛絨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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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只咖啡色的泰迪小熊，頭上系著一枚粉紅色蝴蝶結，雖然看上去有些陳舊，但卻被保存得很好，像是被精心呵護著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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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迪熊傻傻地，呆呆地坐在枕頭旁邊，兩只黑黝黝的眼珠正直直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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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哪里來的玩具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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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美美愣愣地看著，一步步走了過去，伸出手，而就在指尖觸及玩具熊的那一瞬間，她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暈眩，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她的腦海中翻騰，隨之浮現出了一幕幕貌似久遠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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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十七歲的她一個人坐在家門口，又冷又餓又孤單，她在冰冷的雨水中抱著自己的肩膀一直抖一直抖，直到，突然間，頭頂上方奇跡般地出現了一抹蔚藍，她怔怔地抬起頭，卻看到了一頂漂亮的雨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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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美，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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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那個人看著她微笑，遞過了手中的生日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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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只可愛的毛絨絨的泰迪小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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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個為她撐起一方晴空的人到底長什麼樣，她卻無論如何都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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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個人的容貌模糊在了暴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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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畫面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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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美美突然間回過神來，驀然驚覺，剛才那是回憶！那是屬於她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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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歲那年的生日，從此被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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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迫不及待地沖到書桌邊，打開電腦，連上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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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工具上跳出來一段來自流星雨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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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美，我今天見到你了。你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我送了你一只泰迪熊，希望你會喜歡。還有，我們今天一起去飯店吃了頓大餐，我替你點了一杯果酒作為慶生，你說你是第一次喝酒，也是第一次有人請吃飯。我們邊吃邊聊，聊了很多很多，然後發現其實我們有很多共同愛好，比如都喜歡同一支樂隊，同一個歌手，同一個作家。我們甚至還約好了下一次見面的時間，你說你想去看一部電影，我答應了陪你去。今天的你，很開心很開心，不知道十年後的你，是否依然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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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簡短的留言，夏美美看了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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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細細咀嚼著這些文字，她一邊忍不住淚盈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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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好了，原來她也會被人說可愛，原來她也可以交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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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過頭，心潮澎湃地看著床頭的那只舊泰迪熊，一瞬間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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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一天起，她的生活中從此多了一個無法見面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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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朋友，也正在努力和十年前的她成為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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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美美相信，只要隨著時間的積累，她的回憶中總有一天會浮現出對方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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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過去，還是現在，她的人生將不再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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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始每天通過網路和流星雨聊天，開心的不開心的，將所有一切都與對方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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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起聊音樂，一起聊電影，一起聊書籍，一起聊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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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之間，成為了無話不談的摯友，直到有一天，夏美美無比悲傷失落地說了一句：“也許明天，將會是我人生中最難熬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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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雨問：“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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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明天是我愛的那個男人結婚的日子，而他要娶的那個人，是我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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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話之後，夏美美便下了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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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她一直沒有睡著，一個人在床上翻來覆去，只覺心口很痛，像是被人剜去了一塊肉。雖然明知道那個男人是不會喜歡上自己這種醜八怪，可是為什麼偏偏他要取的那個女人是她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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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如果沒有自己臉上的這塊胎記，那個男人會愛上她然後娶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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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這般反反復複地想著，她抱著枕頭默默地流著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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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夏美美一覺醒來，卻發現居然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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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為什麼沒有人叫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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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晚了，難道迎親的隊伍還沒有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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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氣，正要從床上爬起來，卻突然發現床頭的牆壁上出現了一行用黑色水筆寫的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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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美，快看床底下，我給你準備了一件禮物，希望你看到後會心情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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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又是流星雨，那個人總是喜歡用一些奇怪的方式給她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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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美美溫暖地笑了下，然後翻身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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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物？不知道對方這次會給她什麼禮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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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撩開床單，爬到床底下，找到那塊鬆動的地板，然後用力一掀，伸手摸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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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到一樣很……很奇特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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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東西細細長長的，很光滑，好像是一根木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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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棍？流星雨為什麼會送她一根木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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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美美疑惑地歪了下腦袋，然後把那根木棍從地板洞裏取了出來，拿在手裏再仔仔細細一看，卻突然間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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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因為那根本就不是什麼木棍，而是……而是一根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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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呆了十幾秒鐘之後，夏美美“啊”地一聲尖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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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地一下，白骨跌落下來，骨碌骨碌地在地板上滾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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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啊！這、這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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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美美驚慌失措地從床底下爬了出來，而這時，“篤篤篤”，有人敲了幾下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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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美，你在鬼叫什麼？害得我差點把手裏的花盆都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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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聲音從臥室門外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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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美美定了定神，搖搖頭，顫聲道：“沒、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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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丫頭！不知道一個人在房間裏搞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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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抱怨著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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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美美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這才突然感覺好像哪里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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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可是她的妹妹夏晴晴的大喜之日啊，媽媽怎麼會還有閒工夫去擺弄她的那些花花草草？而且都這個時間了，新郎難道還沒有來迎接新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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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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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似乎變得有點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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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美美疑惑地打開了房門，慢慢走到客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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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週末，父親如往常一樣，穿著一身居家服，戴著老花眼鏡，正坐在沙發上一本正經地看著報紙上的時政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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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悶聲不響地看了看父親，然後慢慢走過沙發，經過陽臺，接著又看到了母親，母親正彎著腰，在給一盆開得正豔的紅色杜鵑花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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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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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地叫了一聲，可是母親並沒有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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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今天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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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高了嗓音，可是話才說到一半，便聽見母親頭也不回地說了句：“早飯喝粥，在廚房裏，自己去拿，哦，還有，別忘了吃完後把水池裏的碗筷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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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完之後，母親便又接著開始給一盆盆花施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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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美美愣了一下，看著母親忙碌的身影，只能把到口的問題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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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納悶地皺著眉，緩緩轉過身，卻突然間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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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看到了牆角處擺放著一架輪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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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椅？家裏怎麼會有輪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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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絲莫名的恐懼迅速從心底裏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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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晴？夏晴晴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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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忙沖到妹妹的房門口，“砰”地一下撞開門，把房間裏的夏晴晴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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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瘋了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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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晴晴回過頭，吃驚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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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的神情卻比妹妹更為吃驚，因為她居然看到夏晴晴正拄著一根拐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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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晴晴穿著一條藍色運動褲，右腿的褲管裏空空蕩蕩的，筆直而詭異地垂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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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你、你的腿，怎麼會……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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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美美震顫著，嚇得語無倫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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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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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晴晴低聲罵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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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熱的天，她居然還戴著一頂帽子，臉上戴著一個碩大的口罩，幾乎罩住了她的整張臉孔，只露出一雙憤怒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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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美美瞠目結舌地看著她，呆了好一會兒，然後一步一停地走了過去，顫抖著伸出手，剛想要扯下妹妹臉上的口罩，可是夏晴晴卻立刻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一步，“啪”地一下，重重打掉了姐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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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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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讓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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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美美突然間吼了一聲，豁然伸手，猛地一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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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晴晴臉上的口罩被扯了下來，頓時，露出來一張令人驚悚的醜陋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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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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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間，夏美美倒抽了一口冷氣，震驚地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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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張怎樣畸形的臉孔啊，噁心得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就好像……好像被千百只馬蜂蟄了滿臉一樣，紅腫的皮膚上佈滿了坑坑窪窪的凹痕，仿佛一團長滿了膿瘡的爛肉，讓人看了怵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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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不！不要！快把口罩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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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晴晴突然間歇斯底裏地尖叫了起來，發狂似地撲向姐姐，一把從她手裏搶過了口罩。而夏美美卻早已經嚇得呆住了，僵在原地懵了好一會兒，忽然“噗通”一聲，無力地跪倒在地板上，蜷縮著身體抱著自己的頭，忍無可忍地驚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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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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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她淒厲的叫聲中，回憶如潮水般瘋狂湧進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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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令人崩潰的夜晚，十七歲的她瑟縮在牆角，沉默地看著母親披頭散髮目光渙散地坐在地板上。母親一直哭一直哭，哭得雙眼腫得像兩只核桃，而父親始終站在一旁，擰著雙眉，不停地抽著煙，嫋嫋升騰的白色煙霧彌漫了整間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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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壁上的掛鐘漸漸指向了淩晨兩點，可家裏仍然燈火通明，有穿著員警制服的陌生人在家裏進進出出，所有人的臉看上去都疲憊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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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找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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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員警從門口走進來，父親趕緊掐滅煙頭急著沖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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員警很抱歉地搖搖頭，說：“沒有，我們已經找遍了整個學校，以及學校附近的所有公共場所，也一個一個打過電話給她的同班同學，可是沒有人知道夏晴晴失蹤去了哪里，老師說她一放學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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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晴晴她根本就沒有回來過！我一直等在家裏，根本沒有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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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們已經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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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把我的女兒找回來……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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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晴還那麼小，她才十五歲啊……求求你……一定要把她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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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嘶啞著嗓子哭嚎著，抓著員警的袖子，當場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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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員警趕緊把她扶了起來，說：“請你不要這樣，快起來，我們一定會盡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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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母親仍然在地上長跪不起，哭得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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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所有人都沒有睡覺，大家通宵守在家裏，直到清晨六點多，才有一名員警匆匆忙忙地跑進來，說，剛才有個清潔女工報警，說是在垃圾箱旁邊看到了一個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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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女孩子，正是失蹤了一整晚的夏晴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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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她不知道是被什麼人莫名其妙地綁架了，被潑了滿臉硫酸毀了容，還被殘忍地砍掉了一條腿，可是兇手直到最後都沒有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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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甚至連兇手的作案動機都找不到，一個才十五歲的女孩子，究竟誰會跟她有深仇大恨，非要用如此惡劣且殘忍的手段毀了她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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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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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的畫面是如此的深刻清晰，如同一擊重錘，狠狠地擊打在夏美美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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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渾身顫抖著，跌跌撞撞地跑回自己房間，打開電腦，連上網路，還沒等她說話，那個死神頭像便不斷地跳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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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美美，收到我的禮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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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已經猜到了那是什麼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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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沒錯，那就是你妹妹的腿骨喔！我可是費了很大的勁才割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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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是不是很開心？是不是很解恨？現在心情有沒有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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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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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些不斷跳出來的文字，夏美美驚恐地搖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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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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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這還用問嗎？我這麼做當然是為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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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雨似乎顯得異常興奮，就連打出來的文字字體都放大了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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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現在你應該已經不用擔心你愛的男人會取你的妹妹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她那麼醜，以後肯定沒男人敢要的啦，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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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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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美美憤怒地敲打著鍵盤，一邊哭一邊罵道：“你是個瘋子！你是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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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美，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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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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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美，難道你不覺得開心嗎？你不是一直巴不得妹妹消失了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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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沒錯，我是巴不得夏晴晴消失了才好，可也不是用你那種殘忍的手段！你就是個瘋子！應該被送去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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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美，你在說什麼呀，我這麼做可全都是為了你啊，可是現在你非但不懂得感謝我，還這樣罵我？你有沒有良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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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別再說了！我不想再看見你！你這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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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這句話之後，夏美美便毅然決然地將流星雨拖進了黑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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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不想再跟這個瘋子說話了，她實在後悔當初認識了這個人，如今導致了一場無法挽回的悲劇。她難過地扶著額頭，忍不住低聲哭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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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過了沒多久，夏美美忽然發現書桌上又多了幾行刀刻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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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美，你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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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美，你為什麼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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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美，你是不是把我拖進了黑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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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美，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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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些一刀一刀刻出來的文字，夏美美突然間害怕地跳了起來，趕緊找來一塊布，將整張書桌全都罩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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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瘋子為什麼要纏著她不放？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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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驚恐地抱著自己的肩膀，可是一個回頭，卻又看到牆壁上一筆一劃地冒出來一個個文字：夏美美，你怎麼可以這樣恩將仇報？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現在你卻如此對我？我最恨你這種忘恩負義的人了！我最恨你這種人！最恨你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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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幾行字，一個字比一個字大，寫到最後居然變成了一片詭異的暗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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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美美愣了一下，慢慢走近牆壁，仔細一看，卻吃驚地發現，那片暗紅色字跡，居然、居然是乾涸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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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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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嚇得驚叫了一聲，一步步往後退，往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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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真的瘋了！真的是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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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和一個瘋子交上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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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顫顫巍巍地倒退著，突然一屁股跌坐在地，怕得不停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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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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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當天晚上，夏美美做了一個噩夢，夢到家裏著了火，父親，母親，和妹妹，全都被困在火海中逃不出來，只有她一個人站在外面哭喊，大火熊熊燃燒著，通紅的火舌不斷地舔舐著蒼穹，玻璃窗發出劈裏啪啦的爆燃聲，屋子裏斷斷續續地傳出來淒厲慘叫，而她在屋外哭得撕心裂肺，想要冒著大火沖進家裏去救爸爸媽媽還有妹妹，可是卻被消防人員一把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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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夢回，驀然驚醒，夏美美大叫了一聲，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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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她大口大口地喘息著，額頭上冷汗涔涔，而淚水，早已經控制不住地，一顆接一顆地滾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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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慟的情緒纏繞在心頭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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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可遏制地哭泣起來，越哭越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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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知道，那根本不是一場夢，而是，她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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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切切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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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十七歲那年，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火災，失去了所有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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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美美不停地哭著，哭著，打開了床頭燈，看到了櫃子上端端正正地擺放著一張紙質已經泛黃的全家福照片，照片上，父親是如此的慈祥，母親是如此的溫柔，而她的小妹妹夏晴晴又是笑得如此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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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珍貴的舊照片，她已經珍藏了十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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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在床上一夜呆坐到天亮，夏美美才終於回過神來，她精神恍惚地走到電腦前，打開了電源，連上網路，然後從聊天工具的黑名單裏把流星雨找了出來，咬著牙，惡狠狠地打過去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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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那場火，是你放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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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雨沒有說話，只是回過來一個齜牙咧嘴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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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喪心病狂的瘋子！你是個殺人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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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對方仍是沒有回話，那個死神頭像安安靜靜地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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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地一聲，夏美美憤怒地對著鍵盤重重砸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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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鐘後，流星雨打過來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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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我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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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句話，夏美美愣了一下，可是緊接著，對方居然發過來一個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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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美美皺了皺眉，心底裏浮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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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顫了一下，遲疑了好久，終於還是咬牙點開了那個視頻鏈接，可是視頻一跳出來，她便嚇得驚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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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視頻上有一個被困住了手腳、蒙住了眼睛和嘴巴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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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一眼就認了出來，那個女孩子，正是十七歲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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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這個瘋子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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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美美驚恐地瞪著電腦螢幕，不一會兒，視頻裏突然響起一陣“突突突”的馬達轟鳴，鏡頭中，出現了一個人的背影，那個人穿著一身黑衣，手裏握著一把電鋸，電鋸上鋒利的齒輪正在飛速旋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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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一步步走向縮在牆角裏顫抖著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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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救、救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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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美美驚恐萬狀地大叫起來，第一反應便是立刻抓起電話報了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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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好，這裏是T區警察局，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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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救救我！快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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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絕望地哭泣著，聲音中充滿了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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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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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你先別哭，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你現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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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叫夏美美……我、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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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美美痛哭著，隨即絕望地搖了搖頭，就算說出地址又能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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員警根本就救不了她……此時此刻根本就沒人救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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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這時，她看到視頻中的黑衣人已經舉起了電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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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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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裏的電話跌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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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間，夏美美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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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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