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劉心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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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劉心語，今年二十四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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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一個相戀了十年之久的青梅竹馬，叫方舒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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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心語和方舒陽曾經在同一所中學念書，他比她高兩個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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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稱他為“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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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劉心語心目中，學長是這個世界上最最重要的人，她愛他勝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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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高中畢業的時候，劉心語毅然決然地報考了方舒陽所在的那所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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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大學畢業後的方舒陽卻離開了這座城市，他去了S城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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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兩年後，劉心語又再次追隨著學長的腳步，也去了S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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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一切甜蜜而美好的愛情故事那樣，她和他在S城繁華璀璨的霓虹街頭再次相遇，只一個不經意的眼神，一個淡淡的微笑，便重拾了兩人初見時的悸動。從那一刻起，劉心語感覺到，命運的紅繩將自己和學長又再一次緊緊地纏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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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他的緣分是天註定的，誰也拆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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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有許多朋友無法理解她，居然為了一個男人，放棄了父母為她安排好的安逸工作而背井離鄉。要知道，一個女孩子生活在外是有多累多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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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些她並不在乎，只要能和心愛的學長在一起，她什麼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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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陽目前是在一家德國人開的外貿公司當主管，他的工作很忙，整天早出晚歸。劉心語本來是想和他住在一起的，這樣既可以節省一筆房租，又可以方便照顧他。但是方舒陽在這方面似乎是個很保守的人，他覺得在沒有結婚之前，兩個人最好還是分開住，畢竟“同居”這個詞聽上去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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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劉心語只能在方舒陽的隔壁又另外租了一間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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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能和愛的人如此近距離地比鄰而居，她已經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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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晨，他們總是一起去上班，一起走過兩個十字路口，經過一家便利店，在便利店裏買了早飯，然後又去同一個月臺等捷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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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城市的上班早高峰擁擠得出人意料，車廂裏蜂擁而入的人流如同潮水般將他們緊緊包圍在一起，所有人都擠得前胸貼後背，簡直讓人透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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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劉心語卻絲毫沒有怨言，反而覺得很幸福，因為在這一刻，她可以讓自己毫無保留地依偎在方舒陽的胸口。方舒陽的胸口很溫暖，帶著一股淡淡的煙草氣息，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強而有力，讓她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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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捷運站之後，他們不得不在一個路口分道揚鑣，不過所幸，劉心語的上班地點和方舒陽離得並不遠，只隔一條街，所以有時候他們還會在一起吃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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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陽喜歡吃麵食，尤其喜歡吃牛肉麵，因此劉心語總是陪著他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面館裏吃面，她總是很體貼地把自己碗裏最大的一塊牛肉夾到他的碗中。而當方舒陽抬起頭來訝異地看著她的時候，她便會給他一個溫柔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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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別說是一塊牛肉了，就算他想要她身上的肉，她也願意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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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陽每天的工作很忙，經常要加班，有時候一加加到午夜十一二點，所以劉心語會在下班後一個人先回家，然後去菜場買菜做飯，每天絞盡腦汁地翻新不同菜色，調配各種口味。做好之後，她會細心地把一盤盤菜都包好保鮮膜放在桌上，這樣方舒陽下班回來後只要放進微波爐裏熱一熱就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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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如此往復，甜蜜而溫馨的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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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心語曾一度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人，因為她的愛情可以天荒地老，可以海枯石爛。而直到有一天，當方舒陽還在公司裏加班，劉心語在替他收拾房間的時候，不經意地在床頭櫃裏發現了一只漂亮小巧的藍絲絨禮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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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只禮盒，她不禁愣了一下，好奇地打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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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禮盒中，靜靜地躺著一枚精緻的粉色髮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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髮卡呈可愛的心形，一看就是給小女生戴的東西，上面還鑲了許多亮閃閃的碎鑽，放在手心裏時玲瓏剔透光彩奪目，真是讓人怎麼看怎麼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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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心語愛不釋手地撫摸著這枚髮卡，忍不住地對著鏡子戴到頭上試了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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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粉嫩的顏色剛好很襯她雪白的皮膚，她看了不禁滿心歡喜，可是想了想，她最後還是決定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似地，又把髮卡悄悄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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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想要等方舒陽親手送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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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事情並沒有如她預料中的那樣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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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傍晚，劉心語親眼看著方舒陽下班後往與回家路相反的方向走去，走到一棟辦公樓下，手裏捧著那只藍絲絨禮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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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後，從辦公樓裏走出來一個踩著細高跟鞋、濃妝豔抹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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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人看上去很老，老得都可以當方舒陽的媽了，濃豔的妝容下長著一張滿臉橫肉的肥胖面孔，看到方舒陽之後，那張臉孔便笑出了隱藏在眼角深深的魚尾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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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陽，你來了啊，等了很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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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女人不顧大庭廣眾地撲上前，恬不知恥地緊摟著方舒陽，並且給了他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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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陽沒有任何抗拒，反而低頭看著她，很溫柔地笑了，不知道說了句什麼話，然後便打開了那只藍絲絨禮盒，深情款款地遞到女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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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看著禮盒中那個與她年齡完全不般配的粉色髮卡，卻笑得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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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方舒陽親手替女人戴上了那枚髮卡，女人滿臉幸福地依偎上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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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一幕，恰被劉心語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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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怔地站在對街的拐角處，看著那對偷情的狗男女，恨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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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來都沒有想到有一天方舒陽居然會背叛自己，而且她怎麼都無法理解，他為什麼偏偏會喜歡上那樣一個女人？年紀那麼老就不去說了，還長得又肥又醜，一看就是嫁不出去的老處女。這種女人，到底有哪一點吸引了方舒陽？難道自己連這樣一個老女人都不如嗎？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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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心語緊握著拳頭，她無論如何都想不通，可是事實真相卻又赤裸裸地擺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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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覺一口惡氣難出，心底的憤怒與悲傷如同積蓄在火山之底的滾滾熔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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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之後，她便一路悄悄尾隨著方舒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心愛的男人和一個老女人幽會，看著他們一同燭光晚餐，看著他們一同攜手漫步，最後又看著方舒陽溫柔體貼地送那個女人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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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等到只剩下方舒陽一個人的時候，劉心語終於忍無可忍地沖了上去，她一邊委屈地流著淚，一邊大聲質問道：“那個女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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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心語的突然出現把方舒陽嚇了一大跳，可是面對眼前這個淚流滿面的女孩，他卻什麼話都沒有說，也沒有給她任何解釋，只是驚愕地張了張嘴，呆呆地望著她愣了幾秒鐘，然後便冷漠地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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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我！那個女人究竟是誰？你和她是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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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心語又不甘心地追上前，一遍一遍地怒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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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方舒陽卻自始至終都沒有吭聲，只是板著臉，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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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對方漸漸遠去的決絕背影，那一刻，劉心語感覺到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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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接下來的幾天裏，她和方舒陽都一直處於冷戰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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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明知道對方已經移情別戀，已經有了別的女人，可是劉心語無論如何都無法割捨下這段長達十年的感情，於是過了一個禮拜之後，她還是忍不住地主動去了方舒陽的家裏，她想要和他好好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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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週末，但是方舒陽並不在家，劉心語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思考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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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想明白了，她決定不計前嫌，重新與方舒陽和好如初。她相信方舒陽也一定會回心轉意的，畢竟，他們在一起那麼多年，不是說分手就能分手的，因為他們早已經成為了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誰也無法拆散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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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誰也無法拆散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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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至此，劉心語信心十足地握了握拳，然後站起身，正打算趁著方舒陽回來之前替他整理一下屋子，然後再做點可口的飯菜來慶祝他們冰釋前嫌，可是一個轉身，她卻忽然間看到書桌上擺放著一顆晶瑩剔透的紅色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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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是什麼？上一次來的時候好像還沒見過屋子裏有這個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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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心語疑惑地皺了皺眉，慢慢走了過去，拿起那顆愛心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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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實是一只用純水晶製成的定情信物，水晶底座上還刻著一行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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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最最親愛的舒陽，願我們的愛天長地久，愛你的，小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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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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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心語猛然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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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定是那個醜八怪老女人送給方舒陽的東西！對！一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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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心語憤怒地舉起那顆水晶愛心，剛想要用力往下一砸，卻突然間聽到房門外響起一陣嬌滴滴的矯揉造作的女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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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舒陽，我好怕哦，剛才電影裏的那個女鬼真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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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別怕別怕，有我在嘛！而且電影裏的女鬼都是假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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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方舒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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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還帶了那個女人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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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心語猛地一驚，趕緊把手裏的水晶愛心放了回去，左右環顧了下，然後飛快地躲進了旁邊的儲藏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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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這時，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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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陽和那個女人走了進來，透過儲藏室百葉門的縫隙，劉心語看到他們竟然親昵地摟在一起。方舒陽深情地擁吻著女人的紅唇，女人的雙臂蛇一樣地纏繞著他的脖子，一時間，兩個人火花四射激情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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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劉心語一聲不響地躲在百葉門背後，就這樣悲傷欲絕地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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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看著，一直壓抑在心底深處的怒火便不可遏制地爆發了出來，她摸到儲藏室裏的一根鐵棍，緊握在手中，“砰”地一下撞開百葉門，怒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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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臉的狗男女！你們統統給我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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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她便對著那個老女人一棍子揮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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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還沒來得及驚叫，就渾身一軟，當場癱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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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劉心語又向著方舒陽舉起了鐵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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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陽驚駭地瞪著她，踉踉蹌蹌地倒退了兩步，不可思議地指著眼前的女孩，顫聲道：“你、你到底是誰？你、你是怎麼進到我家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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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話音剛落，他便突然間眼前一黑，頓時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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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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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方舒陽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居然被關在了一間黑漆漆的小屋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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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昏暗，什麼都看不清，只覺後腦勺很痛，痛得大腦一陣陣暈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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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這裏是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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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會被關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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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手摸著痛得要死的後腦勺，一邊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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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片恍惚的光亮從對面透明的門窗上照射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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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扶著牆壁，搖搖晃晃地走過去，把臉貼到窗口，眯起眼睛費力地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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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門外是一間普普通通的公寓客廳，客廳裏很空，幾乎沒什麼東西，只有一張四四方方的飯桌，和一張皮質的雙人沙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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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沙發前的地板上，赫然流淌著一灘赤紅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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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陽猛然吃了一驚，趕緊伸長了脖子順著那灘血跡望過去，隨後，便看到了一雙極為眼熟的女人的腳，腳上套著一雙豔紅的細高跟鞋，有一只鞋的鞋跟已經掉了下來，靜靜地躺在滿地的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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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敏，那是小敏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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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陽立刻認了出來，剛想要拍打玻璃窗呼叫小敏的名字，可是突然間，視線中出現了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穿著一身白色連衣裙，紮著一條長長的烏黑的馬尾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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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剛才就是這個女孩把自己打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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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陽滿臉疑惑地皺著眉，愣愣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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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緩緩地走了過來，低頭看了看地上的女人，然後彎下腰，抓起她的一只腳踝，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那個肥得像豬一樣的女人拖到了客廳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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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陽震驚地看著地上血肉模糊一動不動的小敏，駭然倒抽了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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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時，那個年輕的女孩忽然抬起頭，隔著玻璃窗，對著他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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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嚇得頓時渾身一顫，趕緊貼著門背蹲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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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個女孩是誰？她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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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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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陽微微哆嗦著，閉起眼睛，回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時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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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約是半年多以前的一個傍晚，那天他剛剛下班，正獨自走在一條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摩肩接踵，突然間有一個陌生女孩與他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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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孩輕輕叫了他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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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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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禁愣了一下，詫異地回過頭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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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對著他莫名其妙地笑了笑，眼神中流露出來一種複雜而又曖昧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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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並不認識這個女孩，也想不起來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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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在中學讀書的時候，他憑藉著俊朗迷人的外表和優異的學習成績，成為了眾多學妹眼中的大眾情人。在那個時候，曾有許許多多女孩子叫過他“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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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他完全想不起來眼前這一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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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她是認錯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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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方舒陽禮貌性地對她笑了笑，然後便轉身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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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之後，他便把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女孩忘得一乾二淨了，直到有一次公司組織活動，大家一起去森林公園露營燒烤，拍回了一大堆照片，然後有一個細心的同事指著照片上一個人問他：“舒陽，這個女孩，你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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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陽看了看，搖搖頭，說：“不認識，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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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同事又翻出了其他照片給他，道：“奇怪，你看，你的每張照片上都有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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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陽一愣，趕緊把自己的照片統統翻了出來，逐一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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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只要是鏡頭上有拍到他的，他的身後便必定有那個奇怪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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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著一身素色連衣裙，長長的黑髮半遮著臉，有時候躲在一棵樹後，只探出來一個頭看他，有時候淹沒在人群之中偷偷注視著他的背影，還有時候蹲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望著鏡頭露出一個極其詭異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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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一張張照片，方舒陽頓覺渾身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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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從那一天起，他便開始悄悄留意起了自己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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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留意不知道，一留意便嚇了一跳，因為他發現，這個鬼鬼祟祟的陌生女孩幾乎時時刻刻都出現在他的生活中，就好像鬼魅一般，如影隨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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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這個女孩叫什麼名字，住在哪里，但是每天早晨當他一下樓，就能看見她遠遠地站在路口。他裝作什麼都沒看見，從她身邊默默走過，可是不一會兒，他便意識到後面有人在跟著自己，他走得快她也快，他慢她也慢，甚至就連他去便利店買早飯，她也會跟著一起進來，然後買一份跟他一模一樣的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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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陽不知道這個女孩究竟想幹什麼，可是這一路走來，對方似乎什麼都沒做，只是一聲不吭地跟著他。然後他們在同一個月臺等捷運，擁擠不堪的車廂裏，女孩將自己完全依靠在他身上，甚至帶著滿臉詭異的表情聞他身上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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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覺心裏絲絲發寒，竭力地想要避開這個女孩，可是周圍人山人海，大家擠得前胸貼後背，他躲都沒辦法躲，於是只能儘量地往後傾斜身體，可是女孩卻變本加厲地靠過來，將頭依偎在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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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等到出了捷運站之後，這個女孩終於和他分開道路走了，他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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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沒想到的是，當中午他在一家面館裏吃面的時候，吃著吃著，一抬頭，居然又看到了這個女孩子。女孩端著一碗和他一模一樣的牛肉麵，笑眯眯地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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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大一家店，到處都是空位，可是她哪里都不坐，偏偏坐在了他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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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與她對視，只能一味地埋頭吃面，可是吃到一半，卻看到那個女孩竟然夾了一塊牛肉過來，不聲不響地放進他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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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陽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一邊嗆著，一邊抬起頭來驚愕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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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女孩卻對他露出了一絲微妙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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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得很溫柔，但他看了卻渾身汗毛倒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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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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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女孩到底是誰？她為什麼要這樣盯著他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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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陽被搞得稀裏糊塗一頭霧水，而直到有一天他加班到深夜，當他回到家裏的時候，一開燈，卻冷不防地看到客廳的桌面上居然擺滿了一盤盤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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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嚇得當場驚叫了一聲，一屁股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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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有人到他家裏來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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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是誰趁他不在的時候闖進了他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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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又是那個莫名其妙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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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方舒陽的心底裏升騰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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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呆坐在地上愣了好一會兒，然後抓起電話報了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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員警來看過現場之後，斜睨著方舒陽，似笑非笑地問：“你是說有賊闖進你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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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方舒陽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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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門鎖並沒有被撬過的痕跡。”員警頓了頓，又問，“那個賊偷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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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陽看了看四周，家裏的一切仍然整整齊齊，東西也都擺放得井然有序，於是他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喃喃地回答說：“沒有，什麼都沒有被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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員警哼笑了一聲，看了看手裏的筆錄，又道：“那現在按照你的說法，就是有賊跑進了你家裏，但是什麼都沒有偷，卻還在臨走之前給你做了滿滿一桌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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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陽有苦難言地看著桌面上一盤盤豐盛的菜肴，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最後只能點頭說：“是的，事情就是這樣，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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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報假警是要坐牢的！”員警突然厲聲打斷了他的話，惱火地瞪著他，訓斥道，“你是不是以為我們員警都很空？你覺得這樣做很有趣嗎？我警告你，要是再有第二次，我肯定抓你去局裏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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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員警便氣咻咻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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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方舒陽一個人哭笑不得對著一桌飯菜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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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把家裏的門鎖換了。雖然員警說門沒有被撬過的痕跡，但是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換上了一種最貴最新型的防盜門鎖。可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其實那個闖進他家裏的賊，並不是從正門口進來的，而是從陽臺的落地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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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陽家住在十一樓的高層，房型比較密集，每家每戶的陽臺都離得比較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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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住在他隔壁的賊，每天晚上就是冒著墜樓的危險，從陽臺爬進他的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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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心語在這樣做的時候，絲毫都沒有感覺到害怕，反而覺得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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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為了她心愛的男人，即便冒著再大的危險，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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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比她更愛方舒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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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心語微微笑著，從鼻子裏哼著幽幽的曲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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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陽無力地靠在門背後，只覺大腦已經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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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落落的客廳裏，胖女人的屍體安靜地躺在地板上，從她破碎的腦勺裏汩汩湧出的血漿正沿著地板的縫隙漸漸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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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心語看著女人那雙死死瞪著的眼睛，心情出奇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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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邊輕輕哼著歌，一邊蹲下身，從女人的頭髮上把那枚心型髮卡用力扯了下來，擦了擦上面的血跡，然後心滿意足地戴到了自己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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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你覺得我戴這枚髮卡好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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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身，望著臥室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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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房門背後，方舒陽正不斷地哆嗦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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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到底是誰？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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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心語淡淡笑了笑，沒有回答，往房門走近了幾步，又問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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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你覺得我戴這枚髮卡好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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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陽閉上眼睛，崩潰地扶著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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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想要報警，可是口袋裏的手機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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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時，劉心語打開了反鎖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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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片明亮的燈光斜斜地照射進來，她光著腳，筆直地站在房門口，目光溫柔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然後摸了摸自己頭上的髮卡，帶著滿臉幸福而陶醉的笑容，輕輕地問：“學長，你看，我戴這枚髮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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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方舒陽頓時嚇得倒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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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你覺得，我和那個老女人，誰更適合戴這枚髮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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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心語甜甜地微笑著，一步一步走進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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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你、你別過來！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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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陽驚慌失措地搖著頭，一步步退到了牆角，眼看著已經無路可退，他突然間一咬牙，猛地向前一沖，從臥室門口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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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學長，你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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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心語在身後叫著他的名字，可方舒陽卻頭也不回地直往前跑，跑出大門，沖進樓梯間，“噔噔噔”地往樓下逃，逃得上氣不接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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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劉心語一直在他身後追，一邊追一邊大聲喊著：“學長，你覺得我戴這枚髮卡好看麼？你說啊，好看不好看，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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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聲音在空闊的樓道裏一遍一遍地回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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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陽氣喘籲籲地跑下樓梯，一口氣沖出了公寓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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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已是華燈初上的傍晚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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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在路上多做停留，抬眼望去，隨後便看到了街對面的一個公用電話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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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警！他現在必須要立刻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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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方舒陽趕緊跑了過去，一頭紮進電話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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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幣，硬幣……硬幣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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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忙腳亂地摸著自己的衣服口袋褲子口袋，而當終於找到幾枚硬幣之時，突然，電話亭的玻璃門外響起一陣陣砸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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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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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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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心語已經追到了電話亭，正站在門外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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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陽深吸了一口氣，趕緊抓起電話，塞進硬幣，可是剛剛才按下第一個數字鍵，突然之間，“哐”地一聲巨響在耳邊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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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便只覺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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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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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後聽到的聲音，是一聲撕心裂肺的女人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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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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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個突然間方向失控的卡車司機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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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間電話亭支離破碎地崩塌在車輪底下，方舒陽的屍體當場被碾成了肉醬，而在他唯一一只還算完好的右手手掌中，還緊緊握著電話聽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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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劉心語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男人死在了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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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的某天晚上，她在家裏的吊燈上系了一條麻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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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算陪著方舒陽一起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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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臨死之前，她打開了電腦，在一個網路聊天工具的名單上隨便選擇了一個陌生人，然後打過去這樣一段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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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不知道你是誰，叫什麼名字，但是我想告訴你，我現在準備去死了。而在我死之前，我至少想讓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知道我的死訊。無論你是誰，請你幫我一個忙，就當做是可憐可憐我。等一下我把地址給你，請你在我的屍體腐爛之前報警。如果你願意，請回復留言，萬分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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