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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喂,你跟我們來一下。」

在所有課都完結的放學後,那個隔壁班的人站在教室前擋住我的去路,而四人團體也過來擋住我的後路,使我圍困在人牆當中。

怎樣看我這天都似乎無法順利的離開學校,在無從選擇之下,我被迫跟隨那個隔壁班的人離開教室,就好像有五個保鑣護送下步過走廊、踏過樓梯,然後走出了校舍的主幢,帶我去到體育館後面的步道。

在這學校就讀的我,當然知這是不良們喜愛用來處決他人的私有地,而他們帶我來這裡,發生的絕對不會是好事。

「喂,朝早的時候原田給了你一張字條吧。」

他們在樹蔭下停下腳步,又一次以人牆方式圍著我,而我也只好背靠著體育館的牆壁,盯著站在中央的鄰班同學。

「對喔。」

既然他們問得出來,想必他們其實已經知悉事實,只是想向我確認一下而已。所以我亦不作什麼隱瞞,誠實的回答他們問題。

「她寫了什麼?」隔壁班的人嚴厲的問道。

是寫了什麼嗎?換句話說,他們仍不知道我與原田在頂樓上有過會面。

「只是一句普通的道謝。」

「別騙人。有人在午休時看見你跟原田在一起。」四人團體的其中一人指著我說道。

沒想到竟然會有人注意到我跟原田走在一起,下次見面還是小心為上——如果再會跟她見面的話。

「她只是鄭重的跟我道謝。沒有什麼其他的。」

就算他們知道我們見面,我也不會愚蠢得自白有關復仇的事,不過我也不會認為他們會相信我說的話。

「你們肯定有什麼企圖!」

「才沒有。」

隔壁班的人忽然揪住我的衣領,而我也馬上捏住他的手腕。

「你們帶我來這裡,就是為了這樣?」

「你背叛了我們。」站在最左的人說道。

「我從來都不是你們的一分子。」

我的回答使他咬緊牙關,擺出一副臭臉,然後握起了拳頭。那個拳頭沒有一刻閒置,在我眨眼之間就打到我的腹部。

對著這種敵意,我再沒有要跟他們打哈哈、隨便敷衍的心情。對著敵意你就只有兩種選擇;一是反擊,二是逃走。雖然有第三,但那不是選擇,而是命運使然,當然我會竭力避免。

我一扭掌心中的手腕,再加上一記瞄準膝蓋的蹴踢,隔壁班的人面露痛苦的神色,鬆開了揪住我衣領的手,單膝跪在地上抬眼看著我。

我沒有花多餘的時間去觀察的他們的一舉一動,就正如跟那晚的情況一樣,面對五個人的蠻力,我沒有半點勝算可言。

反擊之後我的選擇是逃走,以報復性的一拳朝最左邊的人攻擊,擊中頭部的拳頭為我開了一條狹窄的道路。

我毫不猶豫從那個小小的空隙穿過,背著他們逃跑。可是走不到兩、三步,我不知道被誰抓住了衣尾,踉蹌的慢下步伐,然後又一個人撲向我的雙腿,將我壓在地上。

想不到我說的三件事居然會順序而來,先是反擊、然後是逃走、最後接踵而來的是我最想避免的命運。

被按在地上的我不能動彈,而騎在我身上的人憤然將拳頭打在我的背脊。我下意識用手掌護著後腦,然而接下來數人用腳向我的腹部,我的雙手到頭來什麼也保護不了。

飽受疼痛的身體使我忍不住吶喊,不過這裡之所以成為不良處決他人的地方,其原因不外乎是沒有人經過,所以沒有人會聽到我的呼叫,也不會有人拯救我這個弱小的存在。

現實世界就是這麼殘酷,而施虐者聽到受害者的悲嗚就只會更加高興,花多幾分力去毆打我這個無法反擊的沙包。

直到橘色的夕霞漂染了天空,他們才停下狂亂的蹴踢,結束了暴力的發洩,喘著氣的丟下一句話:

「你可別跟原田一起盤算什麼。你要記住我們可以隨時摧毀她。」

然後他們就轉身離開,隨得蜷曲著身體的我,獨自留在樹蔭底下,強忍著淚水。

週二。

我沒有去上學。

留在家中,看著那個熟悉的天花板,滿身疼痛的軀體叫喚著我的神經,將我從惡夢之中驚醒。

我以不小心踏空、滾下樓梯這個老脫牙的理由作說詞,向我母親交代身上的瘀傷。

當然她沒有笨得相信我這個兒子的謊言,她好像一眼就看穿了事實,只是不去揭穿我的瘡疤,留住了我實際沒有什麼作為的面子。

跟人打架這回事,或是被人單方面毒打這回事,作為兒子的不想向母親坦然承認,可能是自尊心作祟,又或者只是大條道理的不想她擔心而已,總之我不想說明這件事複雜的因由。

「隆也。有人找你喔。」

在我看著天花板,想著雜七雜八的東西時,我母親忽然稍稍打開了房間門,探頭對我說道,跟住又消失在那狹縫間。

會人找我?對於沒有朋友的我來講,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不過當我別過臉看著旁邊的鬧鐘時,我就約莫猜到來者會是誰。

「他在裡面,隨便吧。」

「麻煩妳了,伯母。」

已經打開的房門被我母親推得更開,而佇立在門口前的是一個雙手提著波士頓、茶色頭髮及肩的少女。她這天摒棄了運動裝,穿回白襯衫、黑色的百摺裙。而她第一眼看到躺在床上的我時,就張大了嘴巴,倒抽了一口氣。

「那你們慢慢好了。」

「是。」

原田向我母親點頭致意後,我母親就在她身後偷偷對我比出一個姆指,然後賊賊地笑著關上房門。

看來她是誤會了我是為原田而跟人打架——不,事實上這件事的確與她有關,我母親會這樣想也不並是完全錯誤。不過看來我遲些要解釋一下我這身的傷痕,才不是她想像中的某種三角關係而起。

「伯母是位美女呢。」

就在門板闔上之際,站在我面前的原田對我講出這番話。

「謝謝。但是妳這番話直接說給她聽,她會高興點。」

我從床上坐正身子,然後了扳住了書桌前的木椅背,一手將那椅子轉到原田的面前。

「坐吧。妳來不是談論我母親的吧。」

可是原田沒有照我的話做,在門口前躊躇著,然後畏畏縮縮、伸長脖子問道:

「是因為我吧?」

「什麼?」

「……你不來學校。」她一戳自己的臉頰,而當她做這個動作時,我也不自覺的一撫自己貼在左臉的紗布。「在頂樓打了你,抱歉。」

「妳該不會這是因為妳吧,雖然這多多少少與妳有關就是啦。」

原田她不明白我說什麼的歪起頭腦,而我也只好拍拍空著的椅子催促她坐下來,好減輕仰頭看她的辛苦。

「坐吧………話說,午休的那巴掌我可當是回禮喔,始終我也打了妳兩次。」

「那另外一次我不還也可以嗎?」

原田將椅子九十度轉面對著床,之後就坐下來將她的波士頓包放在大腿之上,把兩個膝頭靠攏在一起,握緊了包包的帶子。

「要是妳真的不計較的話。我可沒有被虐的嗜好。」

及後,她淺淺的笑著,似乎真的沒有介懷我打她的事。我盤起雙腿,背靠牆壁看著好她的笑容,然後又問道:

「妳自己一個人來這裡?」

「是喔。」

「我不是說了妳要找朋友一起回去的嗎?」

不知是憤怒還是因為擔心她而激動起來,總之我的聲線自然的提高,而她也好像隻知錯的小動物般低下頭來。

「這天她們都去了KTV了,而且你也不想其他人知道人家來見你的吧。」

「那妳就不要來。」

「我是在擔心你啦。無論怎樣我也有責任的說。」

「有什麼責任?」

「八重你剛才就說了,你的傷口有多少與我有關吶。」

我的確是有說過類似的話,但是說成責任之類的,怎樣也算不到原田頭上。

「是他們打了你?」在我沉默了一會之後,不笨的她想出了答案向我問道。

「對喔。」

「是因為我的錯?」

「妳有斯德哥爾摩症候群嗎?」

「斯德……什麼?」

「我說啦,妳在這件事情中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受害者,不要以為關係到那五人的事都是妳的錯。妳根本不用同情我或是那五個人,這次的事可是我跟他們的私人仇怨。妳只是一條導火線而已。」

對,這事我也不應該怪該怪責原田,即使沒有那件事作契機,我遲早都有可能成為他們霸凌的對象。不過,既然他們挑釁了我,我可不能就這樣盤起雙手,什麼都不做。

「我決定了。」

「決定了什麼?」

「我決定了要報復。」

聽到這裡原田別過臉,好像知道我接下來要問她的問題般。

「妳要一起來嗎?」

她咬著下唇沒有回答我,而我這時則對她作了一個惡作劇,用左手輕輕的彈了她的額頭。

「妳果然是絕對善良的一分子。」

她掩著被我彈的位置,淚水汪汪的抬眼看著我,然後聲線有點沙啞的向我問道:

「……你真的想我幫忙?」

「如果可以的話,當然。」

她將食指放在下唇,眼睛望著書桌,想了一想後回答我:

「要是不犯法的,可沒有問題喔。但是你想怎樣報復呢?」

「當然是要讓他們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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