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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災厄揭幕前

《未知法則》第三章:災厄揭幕前

      一月的寒風威力不減,我立起黑色風衣的領口,將冷風阻隔在外,在近視超過三百度的前提下,雙眼微瞇,使模糊視野中遠方的招牌字樣清晰了些。雖然還是看不到上面寫著什麼。

      所謂的人,果然還是要生存在自己熟悉的環境下啊!前幾天被迫轉移到陌生區域的我不禁感慨,這座熟悉的城市感覺真好!

      「不是說要去手機門市幫我挑選新的手機嗎?」今天依舊被小寒帶著走,每次都是小寒來替我規劃行程的路線,有點不好意思。但我這種沒主見的人也很難成為領導的那方,索性就貫徹我的沒主見到底吧,貫徹始終是件好事喔。自我催眠。

      「呼嗯?呀,對噢,我想起來啦!」小寒的回答好似這才想起般,「你的手機遺失了?反正那種破手機丟了正好,你要是想走在流行尖端,就從最基本的智慧型手機開始吧!」原來智慧型手機是流行的基本啊!不,這只是資本主義的片面說詞吧。

      「……流行尖端,竟然能從妳口中聽到這種詞。」我與小寒被手機門市的自動門感應到,自動門流暢地滑開,我跟在小寒身邊,順應著敞開的自動門進入手機門市。

      「失禮,我一時忘記你是阿玄呢!既然你是阿玄,那就給我去死……不,那就不用走在流行尖端也沒關係啦。」小寒好像無意間說溜了很過分的話,不過將語句訂正以後,還是不怎麼像正面意見。就算對我不是那種如刀刃般的毒舌風格,說話卻也不會好聽到哪去。滿滿的小寒風格呢。

      以下省略挑選與購買手機過程的大量敘述。

      「……嗯。」就結果而言,我還是只買了價格低廉的陽春手機。財力有限,再說我也不是很想走在流行尖端,因為走在尖端就會被注意嘛!我一向崇尚低調,低調才是我心目中的流行趨勢。我絕對不是在自我安慰。

      我的經濟問題自從大學後,便不會去依靠叔叔嬸嬸他們,而是自己去踏實打工賺來的,同時因為是自己的錢,所以就算大學的學分被當掉,繳重修費也是我自己負擔,不會對落到必須跟親戚伸手拿錢的難堪場面。啊,不過自從前幾個月開始,我就沒在打工了,換成依靠小寒……有種自己真沒用的感覺。

      應該說,是小寒主動讓我依靠的。即使箇中緣由一言難盡,我還是堅守自己一個月不花費超過固定金額。

      我們是「互助」的關係,像是提姆與海德那樣的搭檔。

      不知不覺間,我被小寒帶到咖啡廳內,在高級咖啡廳的角落面對面坐著。這間咖啡廳大多以暗褐色的木板作裝潢,連桌椅都是一體的暗褐色,整間店面散發出沉靜典雅的氣質。

      「……前天的事,都還沒談過呢。」小寒主動開口,大大的雙眼此時添了份銳利,與我所想的一樣,切入正題了,「你先說吧。」她低頭喝著咖啡,左邊綁著的馬尾晃了晃。今天她穿著淺藍色的連身洋裝,打扮實在搭不上接著的話題呀。

      前天。

      假日,我與小寒被某人跟蹤,隨後——

      「那個推銷員是基金會的成員,當場挾持我之後,便一路將我帶去與他的搭檔接應,由於我不想在人多的地方出手,所以就順著他們,被帶到山間小徑,」我停了兩秒,決定省略大部分的過程,「然後我……解決其中一人,另一人跑了。」

      「殺得好,不,應該親手由我來殺……唔嗯,」對於我殺死某人這個事實沒有半點懷疑、半點退卻的小寒思考了半秒,「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嗎?將你拉入基金會?」我點點頭。

      毛骨悚然。對於這樣的小寒我感到一陣寒意。

      談起人命好似在說著遊戲中的劇情一樣輕鬆,宛如那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到底,曾經被稱作「最終巔峰」的她,過去是過著怎麼樣的日子,才會變成這樣?

      她已脫離那樣的環境,卻有著永遠無法抹除的後遺症,那就是人格已然扭曲、變形。

      這邊我並不想贅述她的動機,反正復仇的動機還不就那幾個老套的模式,總之她積極的向基金會展開復仇。單槍匹馬,向一個巨大的組織挑戰。

      據說基金會高層的行事作風果斷又狠毒,尤其最無法忍受重要的成員背叛、脫離,因為那樣基金會除了失去重要的齒輪,內部的情報說不定也會被洩漏。但是觸犯基金會大忌的小寒,還活著,活得好好的。基金會沒能成功滅口,小寒既沒有少掉一條胳臂,也沒有丟掉一條腿。

      「妳聽過『虐殺師』提姆嗎?」我想知道這個人在組織的影響力大不大,畢竟我可是把提姆免費升級成屍體版本了啊,其後還把人家屍體版本的檔案整個刪除掉,不在現實留下半點痕跡。

      「沒有,基金會的內部太複雜,就連我也不可能知道所有人。」小寒搖頭,「不過,被基金會賦予稱謂的,都是在某個領域出類拔萃的人。反正我對他沒印象就是啦。」

      原來如此,小寒當時是頂尖的存在,所以自然對同樣是頂尖的成員會有印象才是,沒有印象就代表提姆只是小角色,又或者是小寒離開以後才崛起的。最合理的解釋應該是:提姆可能原本就在組織,但是到小寒離開之後才得到「虐殺師」這項稱號的。

      不管如何,提姆被蒼玄幹掉的消息只怕已經傳遍基金會了吧。麻煩大了,這就是「因為太過年輕所犯下的錯誤」嗎?可以拿年輕當藉口的感覺真好,雖然麻煩不會因此縮水。

      「唔嗯,我知道了。」小寒以此作為結語,撕開好幾包糖,認真讓糖分在咖啡中達到飽和。

      「……喂,」見她沒有主動說起自己的遭遇,我便試著詢問,「那時候妳不是去追跟蹤我們的人了嗎?怎麼樣?」

      「失手,沒逮到人呢。要是那傢伙被我逮到,我肯定讓他生不如死,讓他後悔被生下來。」小寒說到做到,這點我最清楚,所以我對這番話不禁感到一陣惡寒。

      「妳受傷了。」我注意到小寒拿著咖啡杯的左手,食指上有一道不甚明顯的紅色細線,那是銳利的傷痕。小寒失手,並且被對方劃傷?

      會讓認真的小寒失手的對象,很棘手。

      會讓認真的小寒受傷的對象,難以想像。

      不過,那麼厲害的傢伙,會在跟蹤我們的時候被我們察覺嗎?又或者說他是「故意讓我們察覺」的?我盯著小寒的雙眼。

      「我認為他不是基金會的成員,」小寒「唔——」地思考,隨後續道,「那傢伙不是等閒之輩,他察覺到我迅速接近時便馬上迎擊,不過也馬上就被我破解,見狀他便立刻掉頭就跑。我有追去,但礙於他還會朝後方發動攻擊,加上他逃跑的速度本來就不慢,所以一不留神就給他溜了呢。」

      我「哦」了聲,表示明白。嘿,那傢伙一定是三兩下就被小寒嚇到了,姑且不論他是什麼身分,能夠當機立斷地撒腿逃跑,而且還能在這段過程中傷到小寒,甚至成功逃開小寒的追殺。不得了啊,那個跟蹤狂的綜合能力在提姆之上。

      「那他的樣子呢?有什麼特徵嗎?」不問白不問,搞不好會有什麼收獲。

      「體型偏瘦、身高比你高些的死老鼠,白色系的裝扮,亂髮染成咖啡色……這樣。」小寒籠統地進行說明,看樣子是想不出更多形容詞了,「咚!」的一聲將咖啡杯放回桌上,再伸手拿兩包糖包加到咖啡內。令人髮指的含糖量。

      沒頭緒,先記著這些特徵吧。老實說那些普通的線索記著也沒用,到處都是那種人。唉,沒有特別一點的特徵嗎?例如有六根手指、或者臉上有什麼刺青之類的,甚至是三個鼻孔、一對翅膀也好。

      「對了,他的攻擊手段是什麼?」所謂的贏在起跑點,就是早對方一步得到關鍵性的情報。能夠得知他的攻擊手段,就可以多一層保障。

      「像是線的東西啦。」小寒第二度拿起咖啡杯,將嬌小的身軀向後靠。

      「線?」我疑惑道。這個比喻多半哪邊出了問題吧!

      「嗯,或者說是弦嗎?」這才對,「極度銳利的弦,而且『只會傷害到我』,可以鎖定目標。代表弦與鎖定,都是他的特殊咒術。當我追去時,他立刻設置出蜘蛛網般亂七八糟的弦,很不友善的能力耶,手指輕輕摸去,就可能會整根被切掉的弦。」她將左手食指的割痕在我眼前晃了晃,右手提起咖啡杯小啜了一口。

      只會傷害到小寒的弦。能夠鎖定目標的弦,除了目標以外都不會造成任何影響。恐怕當時除了被鎖定的小寒,其他在地下街的路人們都是察覺不到弦的存在,更可以直接走過弦,對那些沒被鎖定的人來說,是不存在的東西。

      仔細一想,正面闖入、突破那種死亡陷阱的小寒顯得更可怕。

      「對了,他是針對你喔。呼——」小寒將咖啡一口氣喝完,甜味遠大於其他味道的甜咖啡,光用想的就讓我怯步。

      「咦?」針對我?

      又是「咚!」地一聲,空無一物的咖啡杯被小寒重重放下、推到旁邊。非要這麼用力放杯子才有實感嗎?

      「因為他當時的表情,彷彿我像是個意外的登場角色一樣嘛,所以他大概是要跟蹤你。」小寒露出揶揄的表情,「哎呀,蒼玄,真有男人緣呢!」噗!我才不要男人緣!瞬間我的內心產生強烈震撼與反彈。

      「……針對我?」我將這句話重複一次。

      不對勁。為什麼會針對我?為什麼偏偏針對我?

      從頭思考,基金會當時已派那對搭檔來處理我,所以如果那個跟蹤狂是基金會的成員,就不會再針對我,而會有別的任務才對。然而,若非針對我,那跟蹤我們的原因就只會是小寒那邊的問題,可是依小寒所言推斷:「對那個跟蹤狂而言,小寒的存在是個意外」所以他要是基金會的成員,就是不合理的情況。故,初步可以肯定那個跟蹤狂不是基金會的成員。

      再來,假設他不是基金會的成員,那麼他就並非遵照基金會的指令行動,而是以自我意志與自我目的前來跟蹤,「對那個跟蹤狂而言,小寒的存在是個意外」所以他肯定是針對我。重點就在這邊,我到底有什麼理由被針對?瘋狂愛慕者的追求?怎麼可能,對方是個大男人啊。

      ……我知道了,是同性戀!不不不,這絕對不可能。雜念Delete,刪除。

      跟蹤、咒術師、殺人之弦。綜合條件判斷,是仇恨?果然還是只有這個方向合理性、可能性最大。

      「是仇恨唷。」小寒信心滿滿地說道,「你得罪過什麼人,這就要你自己判斷了。」我與小寒在同樣的時間點得出結論。

      若真是仇恨,那麼我往後可能要小心點。

      咖啡已飲盡多時。話題失去滋潤它的供給泉源,沒什麼好說的了。

      「那我也差不多要去上課了,再會。」我從位子上起身,準備去付帳。下午有楊教授的課,很高的機率會點名。

      偌大的教室,下午的課程並沒有如期點名,阿莫還是失蹤中,整堂課我都處於神遊的狀態。

      神遊回到幾個小時前,我離開咖啡廳之際。

      以下請看VCR。我很討厭用回憶這個詞。

      咖啡廳,此時的我已向小寒道別,前去付帳。立刻就要出店門了。

      「嗯,再見!晚上記得來住我家唷。」小寒纖細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

      「好啦,我知……」愣住,「不,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出現的規矩?」我詫異地回頭望向小寒,只差一步就要踏出店門。

      「你暫時都要住我家唷。」小寒一臉自然地說著很不得了的事情,跟在我後面迅速付完帳,接著走過來,我在震驚之餘還是乖乖與她走出店門,並沒有當場石化。

      「慢著慢著,怎麼?妳嫌一個人在家太無聊嗎?」呃,腦內分析——「暫時住我家喔」箭頭向右指向「同居」這兩個字。嗚哇!

      順便補充,小寒一直都是獨自在家的。她沒有去高中,明明與她同年紀的高中生都在為將來的大學奮鬥著,小寒卻能若無其事地悠閒度日。原因一,脫離基金會的小寒已有先前基金會替她偽造的國中學歷,而小寒在基金會好歹也是遠近馳名的角色,經濟方面自然不用擔心,而且據她所言,她自動脫離基金會時,還順便捲款再跑,其金額教人為之驚嘆,非常惡劣。

      「有學歷是為了工作,而工作是為了錢,所以有錢的我不用有學歷」小寒式歪理,歪理公式解出的答案便是她能夠逍遙自在的享受青春。目前的我雖然經濟方面倚靠小寒,卻仍必須要取得學歷,至少最基本要拿給親戚看。

      如果我是基金會的核心,也會對小寒恨之入骨吧!但作為蒼玄,我對小寒有不錯的好感。所謂立場就是這麼神奇的東西。

      「誰都會無聊,不過我會做到這個地步,也是迫不得已的,你可不要會錯意。」小寒仍是走在我前面,看不到她的臉,所以便可以想像她正在害羞的表情——辦不到。

      「迫不得已?這麼想看到我?」我半開玩笑的說著。

      「少噁心了,你還真令人作嘔耶。」嗚,好久沒有聽見她將毒舌絕活的矛頭對準我了,「你想想自己的處境。」

      我的處境?呃,「跟妳走太近,導致基金會看上我這件事?」我瞎猜道。

      「只對了百分之二十三。」何來這麼具體的數據啊!說出這個值得懷疑的數字後,小寒回頭瞄了我一眼,「你啊,裝笨到最後會真的變笨喔。」確實。

      「……我的處境。」這時我才正經點,「因為殺掉提姆,導致基金會可能會對我認真出手。以及,被那個以弦作為凶器的跟蹤狂盯上。」思路還沒暖機完畢,答案就已提前冒出。

      「沒有錯,你的處境是隨時受到襲擊都不足為奇的。」小寒斬釘截鐵地說,腳步卻沒有跟著變得更有氣勢,還是如貓一般的輕巧。

      這個方向是朝著本人的大學前進,萬一被同樣沒課的朋友看見我跟小寒走在一起,不免又是一堆誤會。

      「所以妳認為我去妳家住,會比較安全?」我試探地發問,如果變成那樣會很麻煩的,首先是一大堆必要的用品都要從我的公寓搬去,其次是離大學又會更遠,當初我選擇那間公寓,就是因為離學校近。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跟小寒住在一起……我的神經大概永遠會維持在緊繃狀態。

      「廢話呀,你的智商被虐殺師切除了嗎?」唔嗚,犀利的指責,「最好連大學也暫時別去了。」小寒伸出手指搖了搖,只綁在左邊馬尾跟著晃動。好想扯掉。

      「這不可能。」我一口回絕,「別拿我的未來開玩笑啊。」這樣說是有點誇張,但如果這段時間都翹課,又好死不死被點到名,該科就只剩死路一條。

      「……我想也是,」小寒輕輕一笑,「呵,那我就做出最大的讓步吧,你可以去學校,但切記不准放鬆任何一根神經。」

      VCR結束,追溯過去的時間完結。

      桌面上的筆記本連半個字都沒抄上,我見講台上的楊教授還在瘋狂揮舞粉筆,彷彿沒用密密麻麻的外語填滿黑板就是不專業般,又見到學生睡的睡、玩的玩,還有在偷吃便當的,少有幾個人在抄筆記,便代楊教授發出嘆息。

      楊教授的角色定位是一個大學的教授,課堂上該負責的就是抄筆記、講解難以明白的教學內容,或者偶爾點名,於是剛好翹課的學生就會慘遭死當。然後最重要的一項任務,就是在期末瀟灑地把不順眼的學生當光。或許還會私底下收紅包?充滿負面的臆測。

      至於其他學生的角色定位,對我來說只存在朋友ABC或路人甲乙丙這種差別。並且朋友A不會比朋友F更受到重視,路人乙的地位也不會比路人甲低。

      最後談談我自己的角色定位,一個星期前是個可以安穩度日、毫無目標與理想大學生,結果過了這幾天,就搖身一變成為隨時可能被盯上、隨時可能成為靶子的受害者。

      尚未受到實際傷害,就已經懷念以前悠閒耍笨度日的時光了。

      「唉……」下課後我仍唉聲嘆氣的,晚上還要臨時去住在小寒家……

      我渾身沒幹勁的從位子上站起,踏著孱弱的步伐走出教室。

      ——與此同時,後腦被一股視線螫上。

      又是這樣啊!我忍不住又嘆了口氣,今天這是第幾次嘆息了?我走出教室後立刻加快腳步,只感覺背後的某人立刻加快腳步追來,隨即我將步伐一轉,右手比起視覺更快地竄去,直直掐住追來那人的脖子,「咕呀!」被我掐住的人發出訝異的叫聲。

      「啊、不好意思,別嚇人啊妳。」我趕緊放手,原來是朋友。

      「你才嚇死我了!想問你今天為什麼都在發呆才過來,結果結果呢?」她先是驚訝,然後轉為些許的不悅。她的綽號是琪琪,身高比我矮點,不過對女生來說是剛剛好,戴著眼鏡卻沒有近視,與近視卻不戴眼鏡的我不同,特色是重複某個詞的說話方式,另外很會拆穿別人的謊言——這是天敵類型啊!不過因為本性太傻了,所以沒關係。

      「結果被我掐了。」我老老實實地回答她。

      「對!為什麼呀?這樣這樣不對吧!」她還沒脫離受到驚嚇的狀態,嗯……經不起嚇的類型嗎?還是說大部分的人被掐都會持續驚訝這麼久?

      「呦!阿玄!」正當我想要掰個理由辯解時,一道輕佻的招呼聲傳來,全身上下一樣滿是時尚穿著的阿莫從轉角現身。

      ……這傢伙,不是失蹤了嗎?之前第一時間告訴我這個消息的,就是琪琪,另外她也將這個小道消息散佈給所有認識阿莫的人。

      「失蹤?噗哈哈哈哈!我不見幾天你們就當失蹤啦?」聽過我的疑問後,阿莫只疑惑半秒,便笑了起來。

      「……這個嘛,還請消息提供者主動說明。」我斜眼看向琪琪,「不管怎樣,去食堂再說吧,那邊現在很冷清,蠻適合聊天的。」光憑琪琪那張「耶嘿嘿,那只是臨時臨時起意啦」的臉,就可以判斷我被輕易地唬了。

      於是我與阿莫、琪琪在大學食堂東聊西聊、無所不談,也證實琪琪說阿莫失蹤,只是唯恐天下不亂,單純覺得生活太無聊而亂說的假消息。很會看穿別人說謊,卻也很會說謊——同樣,還是因為本性太天真,所以威脅度是零。

      「要不要來我家好好地玩啊?」琪琪使話題猛地一偏,「一定很有趣有趣喔!」

      「不了,今天我有事。」婉拒對琪琪沒用,直腸子就要用直腸子的溝通方式,我一秒都不等,即時拒絕。

      「哦?什麼事情?」「哇,第一次聽到蒼先生說有事有事!」接著,阿莫和琪琪開始進行無聊的追問,直到為了追問而消耗五分鐘後,我才坦白道,「朋友要我去她家住。」朋友說的就是小寒。

      「事先約定好去住別人家?對方是男的女的?」我就知道阿莫會這樣問。

      「男的。」小寒我對不起妳,這是避免阿莫抓狂。

      「哇,眼神飄忽,你在說謊說謊!」糗了,這邊有一個名偵探琪琪,什麼都不擅長,偏偏能夠靠直覺篤定的拆穿謊言。

      「……女的。」聽見我這句話,阿莫立刻產生激烈反應。

      「你果然是背叛者啊!」又為什麼啊!阿莫還整個人站起來,只差沒把桌子給掀了。

      「決定決定了,我今晚要跟著蒼先生去!」琪琪跟著阿莫站起。

      「啊,這個嘛……」我假裝思忖,其實我還挺想讓他們過去,看看小寒會有什麼反應,「也不是說不行。」

      「耶耶!阿莫你呢?可以去吧?」琪琪充滿朝氣地伸手指著阿莫的鼻子,這是在模仿什麼帥氣的POSE嗎?

      「……」愣住,阿莫宛如被從意外的死角扔來話題般,「雖然很想去,不過我今天已經說好要陪家人了……」

      「哇噢!你也在說謊說謊!」二話不說剝下虛偽的琪琪見到阿莫的態度好像有點變冷,於是也跟著改變態度,「算了,你好像真有不能去的理由,不想說的話,不會逼你說的。」我靜靜地看著他們的互動。

      並仔細的留一個心眼。

      「謝謝妳的體諒。」阿莫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盯好阿玄喔!」沒那個必要!

      叮咚!按下小寒家的門鈴,小寒住在社區大樓的三樓,當小寒打開第一扇門,隔著第二層鐵門與我們對望時,她停止繼續開門的動作,洋裝的裙襬也停止晃動。

      為什麼要這樣看著我呢?不,主要是看著我旁邊的琪琪。

      「……」太、太壓抑了——!為了促進凝結成塊的氣氛流動,「小寒,這是我朋友,她說想來玩。」我開門見山地解釋道,雖說形容成「開門見山」,但眼前這扇鐵門並沒有打開。

      「早說嘛,我以為你想把我當成誘拐的共犯呀。」小寒冷冷地說出刺人的話語,「那你什麼時候要去警察局自首?」結果還是把我當作誘拐犯啊!

      她嘴巴上這麼說,還是替我們打開鐵門,請我與琪琪進去。在琪琪搶先衝進去,我也跟進之際,「你居然弄來一個麻煩。」我確實聽見小寒在我耳邊輕聲說道,然後鎖上門。

      對於那句話做出辯解是沒用的,再說我已被小寒的家給震懾住了。

      粉紅色為底色,傢具也是活潑的色彩,與想像中大不相同,沒有骷髏頭、水晶球、詛咒全書等等的不祥物品。家中分明這麼陽光可愛,她本人的特色卻是毒舌。

      「哇哇,蒼先生的女朋友不只可愛,好像還是有錢人咧!」琪琪對整個家中的樣子感到由衷地羨慕,「連遊戲主機都有都有!」客廳淺藍色的桌上就放置著最新的遊戲主機。

      女朋友?我對這個詞彙略顯不適,可是要反駁也很麻煩,所以就任由她說吧。

      「是呀,作為阿玄的女朋友我感到非常自豪呢。」小寒對琪琪露出生澀的微笑,說起違心之論沒有半點破綻。

      「哇啊?原來原來不是女朋友啊!」琪琪驚呼,小寒的神色一剎間閃過疑問。我倒是沒有動搖。

      能夠靠直覺判明真實與虛偽的少女。

      這是否,也算特殊咒術的一種?不,說是咒術有點不搭調,稱作特殊體質比較恰當,其根本亦是未知法則。不愧是小寒,經過我抽象的一個眼色後,就微微點頭,表示理解。

      我不會看漏小寒在千分之一秒內露出的邪惡笑意。琪琪妳保重。

      「好啦,其實我是阿玄的普通朋友。」小寒的推理遊戲開始。

      「咦咦!連這個也是謊言嗎?你們不是戀人又不是朋友?」琪琪一腳踏入陷阱。

      「我們是親戚關係。」某寒。

      「這個也是謊話謊話!」某琪。

      「我們曾經是同學。」騙子寒。

      「全部都是謊話!可是不對不對呀,這樣一來……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純真琪。

      「猜呀。提示妳,我們並非毫無關係唷。」還是小寒這個稱呼好。

      「這不是謊言!可是卻不是戀人也不是朋友……唔唔……」還是琪琪這個稱呼好。

      我被晾在一邊。小寒對這娛樂很有興趣的樣子,琪琪也很配合的陷入思考,她推了好幾次眼鏡,說起來那副眼鏡本來就沒有度數,只是琪琪以「這樣我看起來才會比較聰明嘛!」為理由所配戴的飾品。

      這天,直到晚上十點多,什麼都沒猜中的琪琪才離開。

      「再見,很愉快唷。」小寒似乎很盡興,跟著我把琪琪送到社區外。

      「嗯,下次我一定會猜中你們神秘的關係!」琪琪回家以後肯定會認真思考我與小寒的關係吧,「蒼先生也再見再見囉!」她揮手。

      我也朝她揮手道別。

      下次見面,就以謊言開場吧!

      不料,這將成為永遠的道別。

      ——發現琪琪的屍體時,是在隔天早上的事。

      何其殘忍的兇手、何其悽慘的死狀。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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